海神宮,後廊。
長廊最里側是死路,命祭司·索菲婭在前方的牆面上連點幾下,相連的星紋在上方浮現,牆壁變得虛幻。
“繼續向前走,下了樓梯就是2號寶庫。”
索菲婭的神態風情萬種,身材飽滿誘人,看這架勢,蘇曉似乎是有了前所未有的桃花運,實則並非如此,索菲婭是看上蘇曉即將得到的財寶,現實就是這麼現實。
蘇曉穿過虛幻的牆壁,向下的通道與台階出現在前方,向下走到台階盡頭,一扇布滿繁密紋线的金屬門擋在前方,用鑰匙開門,近一米厚的門扇緩緩升起。
一股略顯陳腐的味道迎面而來,寶庫就是如此,存的都是老物件,氣味不好沒關系,東西值錢就可以。
蘇曉走進寶庫,看到一道人影坐在寶庫內,這讓他心中咯噔一聲,在寶庫內遇到人,不是好兆頭。
此人坐寬大的石椅上,衣著破爛,骨瘦形銷,頭戴的黃金王冠黯淡無光,黃金的璀璨被一層汙跡掩蓋,變得內斂。
“海神又換了一個嗎,王裔們的詛咒真狠毒,雖然我沒資格這樣說。”
聽到這暗啞的聲音,蘇曉當即想起,這是5號房間內的跡王。
“你好,外世界的旅人,我是跡王·盧修曼,歷史上唯一一個逃走的跡王。”
跡王·盧修曼睜開雙眼,他的雙眼中漆黑一片,這種黑很特殊,仿佛能吞噬光线,泯滅掉一切。
跡王·盧修曼坐在寬大的石椅上,身下蓋著褪了色的毯子,這一幕看起來奇特,仿佛他就應該如此一直坐在座椅上。
“寶庫里的東西我沒動,認識這麼久,還不知道你的姓名。”
“白夜。”
“我是盧修曼,如你所見,是一名跡王。”
跡王·盧修曼干笑著,讓人猜不透他的意圖。
“還是海下的主城更美,不像第四幅里畫的王城,那里破敗到不成樣子,都快變成塵土,終究是過去了千年,過去無論有多輝煌,現在也只是堆塵土。”
跡王·盧修曼抬手,說道:
“我窺探了過去,騎士的鐵戒在你身上,把它給我,作為酬謝,我告訴你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以及,一個可以救你性命的忠告,別想從我這得到實質性的東西,我很窮,成為跡王後,注定一無所有。”
聽聞這番話,蘇曉從儲存空間內取出一枚戒指,是他從老騎士那交易來的【鐵戒】,沉吟一會兒,用拇指將其彈飛。
叮~
鐵戒打在跡王·盧修曼的頭冠上,彈回後,又被蘇曉握在手中。
“……”
“……”
雙方皆沉默,布布汪與巴哈同時側頭,這麼嚴肅的談話,千萬不能笑。
“不用試探了,跡王不是強大的存在,我們比常人更弱,如果你認得其他跡王,會發現他們經常坐著,這是因為虛弱,真懷念曾經,在我的時代,太陽鳥都不是我的對手,不過那時的它沒現在這麼強,和奧斯·古因的程度相近,就是變得像驢一樣的那家伙。”
跡王·盧修曼的手前伸,見此,蘇曉又彈出鐵戒,戒指剛好落在跡王·盧修曼的掌心。
他看著掌心的鐵戒,目光帶著緬懷,隱約還帶著些後悔,沒錯,他後悔成為跡王,當初就應該把那些勸說他成為跡王的覓王者們一個個抽死,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跡王·盧修曼徐徐道來這個世界的真相,他最先說的,並非是畫之世界,而是更早的舊世界。
舊世界與正常的原生世界相同,是各類規則體系完善的世界,那個世界有眾多神靈,多到什麼程度?
巔峰時代,那時的“記年歷”為萬神紀元,可以想象,舊世界的神靈有多少。
這些神靈有強有弱,他們有個共同點,想向更高邁進的話,必須要通過智慧生靈的信仰,以累積信仰之力。
問題是,舊世界的智慧生靈都信仰五大神教,分別是:太陽、地脈、海洋、天空、心靈。
這五大神祗是萬神中最強的五位,沒錯,其中代表了太陽與海洋的兩位,後來轉生成了太陽鳥·泰哈卡克,以及海神。
神靈不是那麼容易造出的,沒有本源的情況下,想憑空創造神,只有當初的第二紀煉金師們做到。
太陽本源與海洋本源都在現今的時代有所表現,代表地脈與天空的神祗徹底隕落,而代表心靈的神祗,那是災難的源頭。
五大神教坐擁舊世界的信仰權,五神祗劃分出地盤,並束縛信徒們,不可隨意與其他神教交惡,曾經的舊世界,是個九階中梯隊的原生世界。
舊世界的繁榮是因為神靈的存在,滅亡也是因此,五大神教的存在,讓其他神靈看不到翻身的希望,所以他們打破誓約,硬頂著被誓約蝕咬之苦,萬神聯合起來,與五大神祗開戰,反正也沒機會翻身,與其被五大神教慢慢蠶食,還不如搏一搏。
結果為,誰都沒贏,神戰還沒分出結果,那個世界先要扛不住了,在神靈們准備拖著五大神教以及所有生靈一起走向滅亡時,一名世界之子出現,他名叫奧斯·托拜厄。
奧斯·托拜厄沒單打獨斗,他最先做的事,是聯合那些理智尚存,沒因信仰而瘋狂的人族,以自己的家族成員們為骨干,組成一個同盟,他的親人中,最受他信任的是他弟弟,奧斯·古因,也就是光焰領主。
奧斯·托拜厄的抗爭開始了,除那些已經被信仰洗腦,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的人族外,其他人族,甚至非人族的智慧種族,例如海族、極族等,都加入到同盟內。
奧斯·托拜厄的目的只有一個,殺!把舊世界內的神靈一個不剩的全殺光,他知道這世界完了,必須創立一個讓人們生活的新世界。
持續多年的戰爭後,神王·奧斯·托拜厄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他屠了萬神,包括太陽、地脈、海洋、天空、心靈五大神祗。
他不僅屠光了神靈,還將萬神的源血集中起來,在舊世界崩滅前,神王·奧斯·托拜厄拿著已破碎的世界之核,去見了另一位世界之子,羅莎·尼耶。
羅莎·尼耶是很特殊的世界之子,她不會戰斗,只懂得繪畫,直到某天,神王·奧斯·托拜厄拿著一張畫布,以及一罐墨汁,找到了羅莎·尼耶,讓羅莎·尼耶繪畫出一個世界。
羅莎·尼耶感覺莫名其妙,不過她發現了畫布與墨的特殊,閒來無事,她就按照神王·奧斯·托拜厄的要求畫了。
結果為,羅莎·尼耶真的繪畫出一個世界,她也就成為畫之世界的初代繪畫者。
為何能畫出一個世界?原因是,畫卷是由打碎後的舊世界·世界之核制成,墨跡是萬神血。
舊世界為九階中梯隊世界,畫之世界當然達不到九階,是八階世界。
大遷徙開始前,王朝建立,神王·奧斯·托拜厄毫無懸念的成為了第一任君主,可他沒參與向畫中世界的大遷徙,不僅他沒離開,死忠他的那些部下也沒離開。
神王·奧斯·托拜厄並非不想走,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太過強大,畫之世界雖出現,可那里是下一梯階的世界,如果他去了那里,會引起各種各樣的問題。
畫中世界沒有他的安身之所,他是舊世界的世界之子,因世界危難而生,也要因世界崩滅而死,他已竭盡所能,屠滅萬神,踏平所有神教,最終讓族群得以延續。
神王·奧斯·托拜厄雖沒離開,但他讓自己的弟弟離開了,手段有些殘忍,他斬斷自己弟弟的下半截身體,又將對方戰馬的頭顱、脖頸斬下,讓二者的存在融為一體,當初的驢哥也太強,但在被哥哥處理後,實力永久性滑落,達到能進入畫之世界的上限。
在那之後,隨著舊世界的崩滅,神王·奧斯·托拜厄的傳奇到此為止,他留下的王朝,以及他的家族,理所當然在畫之世界稱霸。
最初時,人們都沒發覺畫之世界,也就是現在的主畫世界有什麼不對,直到許多年過去,第一名獸化者出現,獸災,爆發了。
獸災爆發的主要原因,是繪畫畫之世界時,所使用的墨跡出了問題,這墨跡是萬神源血所化,萬神中,五神祗最強,其中地脈與天空神祗涼透,太陽與海洋即將涼透,唯一還有口氣的,只剩代表心靈的神祗。
代表心靈的神祗沒復生,它在消亡之前,集中了萬神源血,也就是畫卷墨跡的力量,讓墨跡蔓延出瘋狂,不斷侵蝕畫卷。
墨跡與畫卷密不可分,墨跡透出瘋狂是無解的,無法停止,所以到了今日,獸災依舊橫行,這是來自神靈時代的報復。
之後的事情,蘇曉都知曉,王朝通過各種方法抵抗獸化症,王朝倒了後,太陽神教才站起來。
從這點可以看出,就算到了畫卷世界內,因舊世界的歷史遺留問題,神教依然不受待見,王朝沒倒之前,一直束縛著太陽神教。
跡王·盧修曼還說了一個很關鍵的情報,當獸化症越發嚴重後,王朝開始歇斯底里,直接對畫卷本身動手,他們將部分畫卷扯成碎片,主畫世界與之對應的位置,自然也就崩滅,被紫黑色半流體籠罩。
被扯碎的畫卷為畫卷殘片,上面的墨跡去哪了?
答案是在跡王們體內,承載了能繪畫世界的墨跡之人,即是跡王,幾位跡王在不同的時代出現,無一例外,都是各個時代的至強者。
實際上,沙之世界與海底世界,都曾是主畫世界的一部分,當初獸災最嚴重時,將其從主畫上扯下來,作為小世界避難。
畫卷被撕得太狠,主畫世界就剩個古堡,如果把最後一塊扯碎,導致古堡崩滅,畫之世界將面臨終結,古堡雖不大,可它是畫之世界的中心,有它和沒它是兩種概念。
簡單理解就是,沙之世界、海底世界、王城、古堡都位於一個界面上,只是被紫黑色半流體隔開,古堡既是主畫,也是其他三個里畫世界的中轉站。
至於第一幅里畫世界·噩夢世界,那是仿造品,噩夢之王弄出的縫合世界。
主畫世界只有一個:古堡。
從主畫上扯下來的里畫世界有三個:沙之世界、海底世界、王城。
其實,里畫世界一共有七個,剩余四個分別是:遠古之地、古拉巴什、沉眠墓地、古城。
剩余這四個里畫世界很難找到入口,至少無法從古堡內進入,又或者說,也沒進入的價值,之前的古城還有居民,現在那里是一片死地,其他三個地方,更是已荒蕪多年。
說完這些,跡王·盧修曼感慨般說道:
“我生於舊神之血所維系的世界,在它的陪伴下成長,最終也要因它而毀滅,真諷刺。”
跡王·盧修曼笑了笑,就從坐椅上起身,向一面牆壁走去。
“老頭,別撞牆。”
巴哈開口,聽聞它的話,跡王·盧修曼笑著說道:“我身體里流淌的不是血液,是這個世界的墨跡,在畫中世界,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說話間,跡王·盧修曼的身體已半沒入牆壁內,寶庫的結界等仿佛不存在般。
“老頭,你去哪。”
巴哈說話間落在蘇曉肩膀上,跡王·盧修曼猶豫了下,說道:“去迎接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