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打你了!?
“不對,你今天怎麼穿這麼多?”
這兩天陽光燦爛極了,日頭明晃晃曬著,馬路幾乎都要冒出白煙兒來,蟬不要命一樣地叫著,路邊的柳枝都打了蔫兒,無精打采垂下來。
美術班剛下課,一幫人稀稀拉拉從樓里出來,姚盈盈抱著書包慢騰騰走在最後頭,何立可緊跟在她身邊。
何立可覺得姚盈盈最近肯定有什麼事瞞著自己,昨天她去姚盈盈家找她,想一起去公園學剛時興的迪斯科,她門都不開就拒絕了。
而且說好的新的賀卡樣式也沒給,當然不是說一定要給,但是對姚盈盈來說太稀奇了。
何立可有時候覺得姚盈盈就像幼兒園里頭最聽話的寶寶,只要答應了的事兒就都會認認真真完成。
何立可見過她剪紙,剪刀靈活得像是水里頭的魚兒,手腕一甩就游出去好遠,隨便“咔嚓咔嚓”幾剪子下去,展開就是個綠竹梅花新春圖,明媚又喜人。
她以前還以為姚盈盈剪紙師從文旅局的郭老是因為宋秋槐的原因,後來相處下來才知道姚盈盈確實有某些方面的天賦。
她好像自帶著一種原始生命的天真與活潑,像森林里的小動物,或是春天的第一株嫩筍,做出來的東西總比別人多了一份天然的活力。
何立可收到過姚盈盈的連環畫,還有剪紙系列小圖書,故事里不管主角還是配角,好像都是活生生的。
尤其她最近畫的那個“春槐”主題的小畫,就是一嘟嚕槐花上頭有五個性格各異的小娃娃探險的故事,還上了兒童圖畫,雖然只小小一個版面。
何立可最開始還以為姚盈盈是哪個大戶人家放到鄉下養的女兒,富貴,衣服什麼都是頂好的,長得雖艷麗但帶著一股子憨氣。
像六七月開的芍藥花,生命力極其旺盛,俗,卻美,倒不是說穿的多俗,而是美的太過了顯得俗,讓人一看到就想到勾欄聽曲啊狐狸精什麼的,低眉抬眼間都帶著股魅勁兒。
但是相處間的嬌憨又會讓人忘記她的美艷,只偶爾抬眼望過去會愣神一會兒,濃密上翹的睫毛像是天然的眼线,桃花瓣兒一樣的水眸,一抬眼就自帶一股風情,再加上嬌艷欲滴的飽滿紅唇,像剝了殼的鮮荔枝。
何立可是個很會看人的人,可能和她家庭有點關系,她家歷代都是做小生意的,最開始是在集市賣胭脂水粉的,昌盛時候沿街有十幾個鋪子。
但祖上每隔兩三代就會出個敗家子,不是賭就是嫖再不就是大煙葉子,所以到她爹那代也沒什麼家底,就一小破院。
但是也萬幸沒什麼家底,文化革命時候才逃過一劫。
不讓有市場的時候她就敢悄聲去黑市,現在好不容易讓了,她就琢磨光明正大干點啥。
賀卡是賣得不錯,但銷路有限,賺不了大錢,再說機器也落後,著墨不行,細致點的就做不好,盤那廠子她主要是看中了地皮。
也倒賣點小飾品,賺個差價,是挺不錯,但貨源也有限,所以也在觀望其他賺錢營生,主要還是資金少。
她爹媽是盼望她學美術考上個藝術學院,以後好嫁個有錢人,安安穩穩的。
但她可不那樣打算,她可是要賺大錢的,以後找個皮薄嬌嫩,會做飯,會按摩,嘴甜心細的小白臉呢。
她也不愛畫畫,來補習班純是想拓展下資源,看看有沒有人傻好糊弄的有錢人,來投資她點啟動資金。
話說遠了,但是何立可跟姚盈盈成朋友是很單純的,可從來沒想過從姚盈盈身上得到點啥。
再說第二天她就從姚盈盈嘴里套出來了,姚盈盈沒什麼錢。
純是覺得姚盈盈相處起來舒坦又可愛,不自覺就讓人心情好,跟串小糖葫蘆似的,又甜又可人的,雖說有時候有點小笨蛋,連公交都會坐反,但就讓人心頭暖暖的。
她第一回見著宋秋槐來接姚盈盈下課也嚇了一跳呢,怎麼也不好把兩個人想到一堆兒去。
何立可肯定是和宋秋槐沒什麼實際交集,但她是個“京市小百通”。
多多少少也聽過宋秋槐的事,以前上學也搭伙湊熱鬧遠遠看過幾眼宋秋槐。
家世好長得好,各方面都拔尖,還是大院兒那幫小子的頭兒,算是風雲人物,不過有些事也傳得邪乎。
讓她印象最深的是次大規模的群架,那回真出了事,死一個,殘一個,後來清算還斃了一個。
不過聽說宋秋槐沒參與,但也被家里頭狠狠整治了一番,還送去下鄉了,不像其他的都是送進部隊里頭。
後來再聽見宋秋槐的消息就是去年了,聽說悶聲結了婚,還因為那個鄉下的小媳婦兒把白家給搞了。
不過白家那個小女兒也確實不是個好東西,惡的很,何立可上學時候跟白家大女兒白雁是一個體育隊的,她倆都是長跑,多多少少有那麼點隊友情,就因為運動會上白雁出了點兒風頭,白曉月直接把白雁的腿使什麼歪門邪道給整廢了。
不過可能也和別的有關系,白雁是鄉下老婆生的,她爹是個鳳凰男,落到城里有了飯碗轉頭就把結發妻子踹了,直接巴上了領導的女兒。
結發妻子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婦女,替鳳凰男操持一家老小,送走了公公婆婆,得了勞累病,死之前沒法兒告到了中央,這白雁才被送了過來。
白雁到城里頭吃的苦頭更多,也很難說白家倒台沒她的手筆,據說有不少證據都是白雁遞交給上頭的,白雁現在過得不錯,在小學教體育呢,去年還和一個老師結了婚,也分了房。
剩下白家其他人都入了獄,入的是普通監獄,何立可覺得這件事兒宋秋槐做得不錯,本來就是,政治監獄算什麼監獄呀,東邊水庫的大鯉魚都得給他們那些蛀蟲先吃,她這樣的好公民還沒吃過幾回呢!
說實話,第一回見著姚盈盈和宋秋槐相處,何立可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但又一想,其實像宋秋槐這樣的,誰和他在一起那不都是高攀嗎,所以也不存在什麼門當戶對,倆人相處合適就得了唄。
再說也沒有規定說所有人都得巴結著想嫁給宋秋槐呀,她就不想,冷冰冰的,沒個人氣兒,誰知道背地里什麼樣,她還是更喜歡溫柔小意的。
所以她就不明白其他某些人怎麼就看不上盈盈了,宋秋槐就是全天下最高貴的男人?
只有天仙配得上?
盈盈也很好的好嗎,退一萬步講,就算姚盈盈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姑娘,她和宋秋槐在一起了又怎樣呢,傷害誰了嗎?
普通人就要永遠在普通人的階層嗎?
配不配輪得到誰來評判嗎?
有些自作多情的傲慢真讓人作嘔。
但她還是會擔心姚盈盈,萬一宋秋槐欺負她咋辦,畢竟,印象里宋秋槐可不是什麼品質優良的傳統好男人,尤其是今天的姚盈盈格外不一樣。
這麼熱的天,旁人都穿的短袖短褲的,恨不得能露出來的都露出來,姚盈盈卻還穿著米白色印著芍藥花的長裙,袖子垂到手背,裙擺直到腳踝,連脖頸那唯一露出來的肌膚也系著條絲巾,扎眼得很。
走路更是慢慢吞吞,像怕蹭到傷處一樣,走一會兒就要停一下。
“他打你了?”
何立可只覺得一股熱氣衝上頭來,恨不得這就帶著姚盈盈遠走高飛,不顧姚盈盈阻攔的雙手,一下子扯開遮擋著脖頸的絲巾。
密密麻麻細小的吻痕就映入眼簾,在白膩的肌膚上格外顯眼,何立可也不是什麼小女孩,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就又手忙腳亂地給姚盈盈系上,小麥色的皮膚都泛出紅來,只覺得心驚肉跳。
看不出……宋秋槐還挺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