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誰?
“給。”
宋秋槐遞過去一個剛灌的熱水袋,姚盈盈月事還沒結束。
他剛從外頭回來,身上還帶著一股濕冷的風。
姚盈盈夏天怕熱,冬天怕冷,宋秋槐每晚睡覺前要先去外頭掛上擋風的棉窗簾,再給爐子壓上碎煤,這樣可以慢慢地燒,後半夜也是熱乎的。
其實沒什麼必要,因為大窯村又不像北方那麼冷,冬天都凍不死人的。
“先放床上吧。”
姚盈盈隨手一指,繼續忙她的事兒。
她穿著淺色帶碎花的秋衣秋褲,是棉的,很舒服,都是她自己做的,手上捏著紫色的鳳仙花瓣兒往指甲上染。
鳳仙花也叫指甲花,可以用來染指甲,正常情況下是要多摘一些花瓣的,搗爛成泥,再用東西裹住,敷到十個指甲上,幾個小時之後再洗掉,不僅能染上色,還會有一股很好聞的清香。
但是天冷了,植物也不大愛開花,姚盈盈舍不得摘那麼多,就摘了一朵,直接捏著染到指甲上。
不只鳳仙花不愛開,那兩盆粉白月季骨朵兒都打了快兩個月了也沒開呢,鵝黃色的四季海棠剛開過一輪,現在也只剩葉子,窗台上那一溜兒花盆長得最好的是明開夜合,但是它沒花兒,只有葉子,嫩綠嫩綠的,白天開晚上就關上了。
天冷了,姚盈盈每天都要侍弄這些花兒,早上搬到窗台邊上,能照到日頭,睡覺前搬到爐子旁,來來回回的,有時候不小心會把土弄得到處都是,就又要一遍遍地掃。
不過姚盈盈不嫌煩。
搗鼓完花兒,姚盈盈又數了遍餅干盒子里的錢,嘿嘿,多了一塊錢呢,這是她自己賺的!
昨天郵遞員送來的,上海來的信。
她畫的小白和他好朋友的故事,被火車上遇到的雪白頭發的老奶奶夸獎了,還登到了報紙上呢。
信封里有一封簡短的信、一塊錢的稿費,還有一張報紙。
姚盈盈剛拿到手那會兒,打開報紙找了好半天,最後才在中縫兒最底下那塊兒找到兩張小小的圖,報紙是黑白的,都看不出小白的顏色。
老奶奶在信里說現在還辦不了彩色的圖繪刊物,只能先在一些報紙上嘗試連載。
不管怎樣,姚盈盈已經非常開心了,姚爸姚媽還非要把報紙粘到牆上,不過姚盈盈才不要呢,她還不想給外人看!
宋秋槐坐在書桌前,筆尖劃到紙上快速演算著什麼,露出的手腕青筋明顯。
姚盈盈最近才有宋秋槐要參加高考的實感,自從廣播恢復高考消息之後,旁的知青早就開始准備了,想盡辦法不去上工,郵遞員每天都去知青點送信,因為都是他們托人置換的復習資料。
而宋秋槐好像和以前沒什麼區別,依舊看那些歪歪扭扭的蟲子書,甚至別人來請教問題他也不怎麼搭理。
除了總會借著學習的由頭對她提一些過分要求!
姚盈盈輕咳了一聲,又故意很大聲地打開報紙,對著燈看中縫那兩塊兒很小的圖。
宋秋槐就明白又到自己該說話的時候了,他照常夸了兩句,滿足姚盈盈小小的表現欲。
姚盈盈就會認真折好再放起來,故作鎮定地謙虛幾句。
宋秋槐努力壓著嘴角,其實這是一份海市百貨商場的宣傳報紙,印著的是商場的物價和一些亂七八糟的菜譜。
應該也不是什麼大超市,因為宋秋槐掃幾眼就看到了不少排版印刷的錯誤。
當然他可不敢說。
暖水袋把被窩捂得熱乎乎的,姚盈盈滿足地鑽進去。
宋秋槐看姚盈盈准備睡了,就把書本合上,脫掉衣服也准備睡。
宋秋槐一進來,就好像來了個大火爐,姚盈盈心滿意足地貼上去,長舒了一口氣。
宋秋槐摟著姚盈盈,一只手輕輕揉著姚盈盈的小肚子,另一只手來來回回撥弄著什麼,硬得難受,怎麼放都不舒服。
姚盈盈被煩得厲害,手肘向後狠狠給了他一下子。
宋秋槐果然就老實了,把撥弄幾把的那只手拿出來,伸進睡衣里去摸姚盈盈的奶子,老老實實的,也不揉,就只是虛虛攏著,感受著手底下的心跳。
鼻子輕輕嗅著姚盈盈的後頸,好像有一股花香,又好像是奶香,離得太近,幾根發絲沾到了宋秋槐的薄唇。
姚盈盈很快就入睡了,還做了個很美妙的夢,夢里她和宋秋槐去了京市,宋秋槐每天上大學,她靠畫畫兒賺了好多好多錢,連宋秋槐都要靠她養活呢!
而這個時間睡覺對於宋秋槐來說太早了,懷里人兒只能摸不能動,他就更沒有睡意了。
忽地,宋秋槐敏銳地察覺外面有聲音,很小,像木棍敲擊著什麼東西,太細小了,宋秋槐屏住呼吸——
有規律的三短三長三短。
是誰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