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軍連夜後撤七十里,已經退到了己方邊界,在板泉扎營列陣。
大夏軍占據白城,陸川與前來的大本營部隊重新合為一處,雙方前鋒在板泉形成新的對峙。
沐子陽一進城里,便盛贊了陸川的功績,從此將其視為心腹。
蕭業怎麼也沒想到陸川帶兵的水平如此出眾,也對這個昔日老友刮目相看。
而前面被陸川提拔的小將雲中子、管豹等人,也都得到了小王爺沐子陽的正式認可。
沐子陽還接見了降將赫連海,贊許其棄暗投明的義舉,並表示一定會上奏朝廷對其進行加官進爵。
現在雙方的形勢是七萬對五萬,雖然大夏國人數占優,但敵方騎兵優勢仍在。
沐子陽力排眾議,重新分撥了一萬精兵給陸川,讓他親率兵馬到城外山腳下駐扎,而本部大軍則駐扎在白城里,兩邊形成首尾呼應之勢。
陸川的學習能力特別強,出了城之後,他在軍營中親自督造瞭望塔、木柵還有拒馬,為了防止大西軍騎兵突襲,他還命人在營寨周圍挖掘壕溝,為了躲避箭矢的殺傷,還在軍營外建羊馬牆。
這樣將整個軍營徹徹底底變成一個小型城池,並以此讓敵軍沒有可乘之機。
當兩軍對峙之勢形成後,雙方就展開了前哨小股兵力接觸戰、營壘攻防戰、糧道襲擾戰等等。
鮮於榮的大軍陣腳站穩之後,士卒五萬余眾,連營十里,其之裝備精良、甲堅兵利的優勢就顯示出來了。
其間,陸川數次出兵與之正面交戰,都占不到明顯便宜。
陸川深知這是塊硬骨頭,便扼守要道,築起了防线,主力堅壁不出。
反觀鮮於榮也是兩頭吃癟,他若攻城,陸川就會騷擾他,他若攻擊陸川,就得防備城中對他的突襲。
數天之後,朝廷的召令來了,皇帝對有功之人依次論功行賞,尤其是對降將赫連海的封賞,加封其為西平郡公,賞賜相當之高。
可見為了拉攏人心,對更多的敵國將領形成示范效應,古代格外封賞是通用的做法。
於是在戰役關鍵之時,掌握著軍中機密的赫連海,把大西國前方的屯糧重地位置出賣給了大夏軍。
赫連海來投時,大西軍的糧草屯聚在上庸,這個消息讓整個大本營意識到,一擊制勝良機已到。
大喜之下,沐子陽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商討偷襲之事。
會上有人提議派精銳騎兵襲擊上庸,但是若白天行軍,不利於影藏意圖不說,且鮮於榮手里騎兵更多,一旦被他的斥候發現,恐沒達到上庸就被半路阻截了。
於是眾人漸漸的傾向於夜間行軍,不過對此仍然有顧慮,如此糧草重地,對方必有重重設防不說,長途奔襲,因為士兵在漆黑中走著走著,就會迷失方向,會產生恐懼,恐懼會傳染,然後發生夜驚、營嘯這種迅速導致全軍崩潰的惡性事件。
面對軍心所慮,陸川獻上了親手繪制的地形圖,並且標上了險關重隘。
陸川來到的這個平行世界,雖然地名叫法略有不同,但都是華夏大地,所以山川河流自然是對得上的,在小藝的幫助下,加上他在戰場上得到的信息,花了一個晚上便繪制出了方圓幾百里內的詳細地圖。
古人行軍打仗也有著自己的輿圖,但是在落後的條件下,地圖只能表明大致方位,遠沒有陸川獻上的詳細。
沐子陽大喜,傳令留將軍曹葵和雲中子、長史司馬秀子守城,親率陸川、管豹、韋邵先等領8千精銳騎兵,部隊帶足了火箭等縱火器械,士卒每人都額外攜帶了柴禾干草一束,全軍打上鮮於榮軍中的旗號,人銜枚馬縛口,趁夜從小道疾馳,沿途詐稱奉鮮於榮令前去加強守備,騙過大西軍的盤問,沿途竟然順利的穿過了大西軍防线,沒有被發覺。
既抵上庸,大夏軍立即包圍大西軍營寨,從四面縱火圍攻。
大西軍毫無戒備,一片混亂,至拂曉時,賊虜守糧將領陳述見沐子陽所帶士卒兵少,集結部隊,出營布陣,企圖反撲。
危機時刻,管豹一馬當先率軍迅猛衝擊,打的陳述退回營中。
陳述這一敗,就把他麾下部隊的士氣給敗掉了,反之卻更激發了大夏軍的勇氣斗志。
於是沐子陽率軍趁勢繼續猛攻營壘,千弓齊發,把火箭一片片的直潑入敵營內縱火。
上庸火光和隆隆的戰鼓聲,驚動四野。
大夏軍諸將奮發,爭先搏戰。
討寇校尉韋邵先,先登破寨,攻入營壘,斬殺陳述。
至此,全軍涌入上庸,大舉縱火,盡焚大西軍的存糧。
濃煙大火衝天升起,預告著上庸已破。
瞬息之間,戰場態勢迅速扭轉。
糧草被焚,這給鮮於榮大軍帶來了極大恐慌,使大西軍諸軍將士人人失色。
前线不利的消息很快傳至大西國朝堂,震驚朝野,皇帝鮮於達通不得不罷免了鮮於榮領軍的職務。
並且征求朝臣的意見,戰事不利,文臣的聲音占據了上風,他們大多數都傾向於講和,於是大西國不得不暫時放下身段,派出使者開始游走於大夏國朝堂上下。
大夏國雖然取得了可喜的勝利,但是前线開銷巨大,導致國庫日漸空虛,而且大西國在西邊抵御塞外胡擄的騎兵軍團尚在,若是兩國陷入持久的戰爭,這對雙方都不利。
所以經過數次的討價還價,兩國最終達成了約定,白城拆毀退還大西國,大夏國軍隊本來就在河西岸無法長久補給,選擇退回白水東岸,兩國以白水為界,西邊歸大西國,東邊歸大夏國。
大夏國本來就不是挑事的一方,現在將防线有長河推到白水,屬於占了便宜,於是握手言和,選擇罷兵。
長達三月有余的戰事,以大夏國的勝利宣告結束。
白城是戰略要地,拆毀之後大夏軍開始班師回朝,返回國都夏陽城,沿途受到了大夏國子民們的熱切歡迎。
年輕的將士們帶回了勝利,也帶來了一時的和平,他們喜迎王師,夾道歡迎。
尤其是沐王府小王爺沐子陽,他初出茅廬名不見經傳,卻表現出了為將者的智慧和勇敢,實屬賺足了名望。
跟隨大軍返回,陸川第一次來到夏陽城。
作為大夏國的都城,夏陽城氣勢恢宏,富麗堂皇。
城牆高聳,環繞整個城市,宛若一條長龍,顯得非常威嚴。
城門巍峨壯觀,上方裝飾著華麗的圖案和重重石雕,閃閃發光,人們不由得為之驚嘆。
進入城門,便可看到一條寬闊的大街,兩旁樹木蔥蘢,鳥語花香。
各式各樣的店鋪、小販攤位在街上競相開張,人流絡繹不絕。
偶爾能看到一些貴族時裝打扮的行人,在大街上自得其樂。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要數皇宮了。
皇宮宏偉壯觀,是整個城市的最高地標,極具氣勢和威嚴。
這里的一切對陸川而言,他既陌生又好奇,古代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陸川曾設想過無數次,當置身其中,才覺得如此莊重和不真實。
陸川這個身份對他而言,同樣既熟悉又遙遠,他很多次疑惑過迷茫過,他本不屬於這里,卻又和這里緊密連接在一起。
走在路上,他甚至希望那個“真實的陸川”,能從人群中竄出來揭發他,然而並沒有,就這穿越而來的一世而言,他的確是那個如假包換的陸川。
同沐子陽一樣,名不見經傳的小將,放在以前,甚至沒人記得住他的名字,但今天卻不同了。
陸川的名氣已經遠播十里八鄉之外,渡白水、克白城、降敵將,每一戰都可圈可點,人們都從路兩邊圍過來目睹這位謀略過人的年輕人,尤其是路邊的小姑娘們。
陸川長相俊美,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他外表看起來放蕩不拘,但眼里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覷。
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濃眉大眼,充滿了智慧和多情,他的身高也不差,一米八的個子讓他在人群中嶄露頭角,騎在戰馬上,更顯得偉岸不俗。
在目睹了陸川的英俊後,路邊姑娘們都被他所吸引,不僅良家女子們拋媚眼,就連閣樓上的青樓煙花女子,也手拿絲秀招展著,好像在對陸川說,“小哥哥,上來玩玩啊。”
陸川在上一世就是個大帥哥,他的感情生活很豐富,心里也是得意,朝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吹口哨,惹的姑娘們一陣嬌笑,恨不得以生相許。
身邊的幾位親信也都心情喜悅,雲中子等著封賞出人頭地,回家置辦產業,管豹家里有妻妾數人,等著回去看家人孩子,燕南飛完成了保護陸川的任務,大抵要回到沐子陽身邊。
朝堂上,沐子陽帶著大小將領們受到了皇帝沐無計的高規格接待。
第一次來到皇宮上朝的地方,果然和書里記載的差不多。
宮殿巍然屹立,宮牆高聳,門樓高達十余丈,門前列著一隊隊望風的衛士,氣勢逼人。
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這些大殿的內柱都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每個柱上都刻著一條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
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范金為柱礎。
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皇帝寶座由六尺寬的沉香木制成,下鋪白玉,內嵌金珠,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
如此窮工極麗,陸川倒還是第一次見呢。
他不禁感嘆,這得耗費多少民力勞力,可惜的是社會落後,誰做皇帝都會窮奢極欲。
縱觀幾千年,也就是陸川上一世所處的時代,最接近理想社會。
陸川心中感悟良多,但也不是他能改變什麼的,這一世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
對於封賞,他興趣不大,無非是拒絕不了,一個社會有一個社會的生存法則,他只能慢慢適應下來。
皇帝沐無計下面沒有子嗣,大抵是因為男性生育方面有疾,所以他的弟弟沐王爺沐無人成了理所當然的大統繼承人,這個原因下,皇帝對他的沐子陽這個侄兒比較親近,如今沐子陽得勝歸來,賺足了軍功,皇帝在文武大臣面前極力夸贊沐子陽。
然後命人宣召,連同沐子陽在內諸將全都依據戰功受到封賞。
沐王府憑借和皇帝的關系,所出之人全部進爵一等。
陸川因為戰功卓著,賜柱國並賜予食邑一千戶賞千金,他的部下管豹、雲中子、蘇浩等也都賜予上護軍、護軍不等,其余各級軍官都受到賞賜不等,就連底層士兵也全部被免除賦稅。
宣詔完畢,無不山呼萬歲。
退了朝,出了大殿,沐子陽示意陸川明天去沐王府,准備給將領們擺慶功宴,陸川點頭答應。
之後他便和親信等人一一拜別,隨蕭業一同回家。
路上,蕭業話特別多,他也受了封賞,憑著和沐子陽的良好關系,他弄了個侍中的職位。
蕭業對這個兒時玩伴極盡夸贊,他平時只覺得陸川好玩愛調皮搗蛋,做人放蕩不羈,但沒想到他還是塊打仗的材料。
而現在小王爺看上了陸川的才能,這意味著陸川前途如日中天,所以蕭業刻意想和他拉關系。
好幾次要不是蕭業出面,陸川可能就露了餡,所以陸川也非常欣賞蕭業的義氣,兩人互相吹捧了對方一番。
陸川又旁敲側擊問東問西,如今尷尬的是,他並不知道回家的路,也不知家里是什麼情況。
他在穿越來這里之前,一直和媽媽上官含雪生活在一起,他甚至開始幻想,這一世要是也有個如上官含雪般的媽媽在就好了。
蕭業心情高興,他絲毫沒有發現陸川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陸川從蕭業口中得知,原來他們兩家都在西市,住在安平坊里,離得不遠,大約一里路。
陸川的父親名叫陸假,是個大夫,靠給人看病賣草藥為生。
陸假在鄰里是本分的老實人,除了人緣好一些,沒錢也沒勢,就是個普通人而已。
更可惜的是陸川家里就只有這個陸假與他相依為命。
“你這麼有出息,賞了錢不說還賜了勛爵,陸叔知道肯定會高興的。”
聽了蕭業的話,陸川已經在心里盤算起來,他推測陸假應該是個低調老實人形象,所以他想用賞金置辦一個府邸,然後給陸假納幾房小妾,再從食邑戶口里選一些丫鬟伺候他。
陸川笑了笑,古人最大的心願不就是想混個一官半職嗎,爵位可以世襲,一旦混入高門,就有了上升的通道,那將會惠及子孫後世。
再說了,把這未謀面的老頭打發了,陸川會省很多心。
“還記得那個關小雲嗎?小時候你非跟我爭著說要娶她,不過她媽啊,我兩誰都看不上,就把她嫁給了有錢的郭貴人。”蕭業半閒談半調侃,“呵呵,這下她媽要是知道我兩都發達了,我看她得後悔死了。”
陸川聽他講著別人的故事,可是主角偏又是自己,這種荒誕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陸川只得苦笑,卻不願意放掉任何一句話,這些信息都對他很重要。
“那必須會後悔,說不定她媽正躲在家里哭呢。”陸川哪里知道這些事情,他只能裝模作樣回應。
“尤其是你啊陸川,成了小王爺身邊的紅人,你將來肯定前途無量。不過你也要小心行事,我們這種沒什麼地位出身的人,根基淺最怕遭小人妒忌,凡事要謹慎。哎呀兄弟我,以後可就得跟著你混了。”
陸川點頭,“就咱兩這關系,有我的就有你的。”
兩人稱兄道弟,有說有笑,到了街角處,蕭業要回家了。
“你也早點回去,陸叔就你一個兒子,趕緊回去報平安,過幾天我再去找你。”說完蕭業就離開了。
沿著街巷,陸川知道離家不遠了,就放慢了腳步,他是在等著別人上來搭話,不然他可不認識誰是誰。
果不其然,走到路口的時候,出來一肥婆站著,那人頗有侍女風范,身寬體胖,不過以陸川的審美,自然是入不了法眼。
那人邁著步子也走了過來,上前就扶著陸川夸張的撲了上來,“哎呦喂陸川,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啊。”
陸川不明所以,細看對方年齡也不大,便象征性的回道,“姑娘請自重。”然後一把推開了對方。
陸川這麼帥的男人,若對方是美貌身材並存,他自然不會拒絕,但是對方顯然一點都不符合,不過對方既然認識自己,他也不好多說,露出一臉的嫌棄。
“這才幾個月啊,你就不認識人家了嗎?”女子邊說邊往陸川身上靠過去,“陸叔可是都跟我說好了的,他說等你回來就把我們兩的事情辦了。”
陸川心下駭然,古人結婚需尊父母之命,她要是說的是真的,那這要是娶回家,日子可沒法過了。
這女的太胖了不說,就這行為估計人品也不咋樣。
陸川一時犯難,不知道要怎麼打發走,好的是這時已經有人圍觀了起來,街角處又走來了兩位女子,只聽其中一人率先開口道,“我說芳芳啊,你咋也不害臊,你說就你這模樣,陸川怎麼會看上你。”她邊說還搔首弄姿,在陸川面前大秀好身材,“是吧陸川。”
這女子是有那麼點姿色,可就是太媚了,而且陸川不喜歡做作的女人,驚詫中,另一女子也走上前來,胳膊碰了碰旁邊兩人擠出腦袋說,“就你這騷樣子,前天我還看你去攀附姓高的,是不是人家不要你啊,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瞧瞧陸川人家這麼英俊的人,一看就是喜歡我這種讀過書的,對吧。”
“你才騷呢。”
“你是癩蛤蟆。”
“我非撕你的嘴。”三個人拉拉扯扯,很快糾纏在一起,一點也沒有女子賢德的風范,陸川心道可惹不起這幫婆娘們,趁機灰溜溜的走了。
“回來了。”聲音滄桑深沉,才走了百十步,陸川就被叫住了。
陸川確認聲音叫的是自己,因為附近沒有別的人了。
他一轉頭,就看到一位老者站在門口。
這個老者個子不高,他的額頭寬廣,皺紋比同齡人多一些。
他的眼睛很小,眉毛稀疏,看起來有些缺乏神氣。
他的頭發也白了許多,給人一種蒼老的感覺。
但是他的眼神深邃,而且心中像是裝著什麼事,應該是個有城府的人。
老者一身的藥草味,陸川並不認識他,但知道這就是陸假了,也就是他這一世的父親。
陸川愣了愣,難道真要叫他爹爹?
還在思索中,陸假先發話了,“還愣著干什麼,洗把手吃飯了。”
“哎,爹,我來。”既來之則安之,陸川瞬間想通了,既然用了“陸川這一世”的身份,那他總得有點做兒子的樣子,說完陸川上前接過碗筷端了起來。
飯桌上,陸假問陸川道,“外面人流傳的都是真的?”
陸川初來乍到,自然不明就里,疑惑的說,“外面說什麼啊?”
陸川耿直的話,卻引來陸假的不滿,“對我也不想老實說嗎,我問你,是不是朝廷給你封了個一官半職。”
陸川沒想到陸假看起來不苟言笑,話卻挺多的,一聽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陸川本來還沒想好怎麼開口說這事呢,他點了點頭,笑了笑說,“是啊,就在今天上朝的時候下的旨,爹,你兒子我現在可出息了,皇帝賜我千斤,還有食邑……”想著自己干了一件這麼光榮的事情,陸川別提多興奮。
陸川還沒說完,話就被陸假打住了,“還笑,我給你說了多少次,叫你不要張揚,不要以身犯險,你非不聽。”陸假是本分人,他只想陸川平平安安,根本不想他靠戰場打打殺殺來獲得厚賞,更不想他與朝廷的事情摻和在一起,“每次叫你就是不聽,我看你是被蕭業那小子帶偏了,在外面打仗得有多危險,還有啊,你明兒個就主動去把那些個封賞都推辭掉,以後也不想著去逞能。”
陸川被猛批了一頓,這和他想的不太一樣,古人誰不想榮華富貴,出人頭地。
可這老頭陸假也太掘了,陸川是不太懂這些,反駁說,“為啥呀,我好不容易混出頭了,這可是我自己的軍功啊。”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聽我的就沒錯。”
陸假總是給人以深諳世事的派頭,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一直就這樣,反正陸川是怎麼也看不懂這個父親。
只是看他一副不容質疑的模樣,陸川也沒強頂嘴,才第一次見面嘛,說不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言多必失就不好了。
“你呀,非得碰到南牆,才願意聽我說的話。”
陸假苦口婆心,陸川卻聽不進去,只得給他夾菜來堵他的嘴巴。
陸假可能也覺得不是一下子能說服陸川的,於是就不提這件事了,換了個話題說,“隔壁穆芳芳人還不錯,她家里人已經來提了好幾次了,人家既然能等你打仗回來,我看啊你們就挑個日子把婚事給辦了吧。”
陸川頓時想到了那位街上碰到的肥婆,這要是娶了,恐怕一輩子都有陰影的,趕忙拒絕說,“爹,我可不同意,她那麼胖,我不喜歡她啊。”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陸假也不耐煩了,因為平時陸川可不敢這樣和他說話,“告訴你,這事沒得商量。”
陸川一聽也來氣了,心想這是給你面子才喊你一聲爹,不然以他的倔脾氣早就掀桌子了,陸川賭氣說,“要娶你娶,反正我不同意。”
“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陸假除了嘆氣,拿陸川也沒啥辦法。
陸川也不是真要和陸假對著干,趁機討好說,“爹,等過幾天拿到賞金了,我們搬家吧,我這幾天到外面先看看地方,等看好了到時候我就買個大院子,再找幾個丫鬟伺候您老養老。”詔書已經下來了,按照流程,他要去民部下的戶部司辦理接受食邑,然後去金部司拿木契,最後去太府寺拿錢。
“我還沒老到需要人伺候呢。”陸假極力拒絕。
對陸川這個兒子,極其令他不省心,從小到大看著陸川長大,陸假有欣慰,但也怕他出事,他還想勸解一下,“朝廷對你的那些個封賞,我看你能推辭掉還是找個辦法辭掉吧。”
父子倆一頓飯爭執半天,實屬吃了個寂寞。
等吃完了,陸假又讓陸川給堂前的牌位上柱香。
牌位是刻意反著放的,陸川看不到正面,也就不知道是哪位老人家需要祭拜,他只能聽著,然後學著樣子,對著牌位祭拜了一下。
陸假精通醫術,靠著這個手藝把陸川養大,二人住的地方,後堂是起居的地方,前堂是藥肆。
藥鋪供應的藥品種類比較齊全,除了給病人看病,陸假同時負責粉碎、炮制藥材,使其符合醫家處方、病人服藥的需要。
藥肆產生的歷史很早,雖然中醫給人更多的是神秘印象,但陸川還是感慨古人的勞動與智慧,尤其是對眼前的這位老人更有了敬佩,陸假為人古怪,卻是個慈祥的老者,尤其是他話不多,為人卻忠厚可靠。
不一會兒,陸假親手打包了幾包草藥,遞給了陸川,“這是秦府家老夫人用的藥,你去給他送過去。”
“什麼病啊?”陸川隨口問了句。
“風疾。老夫人年齡大了,腿腳不方便,你快點給送過去吧。”
風疾,陸川不甚明了,問了小藝才知道風疾容易讓人癱瘓,是一種類似於心腦血管疾病的一種,患此病的人頭暈目眩言語不利,走路不穩還動不動昏厥,嚴重時全身癱瘓不能動彈。
陸川接過打包好的草藥,但是撈了撈頭,他不認識什麼秦老夫人,也不知道去秦府的路怎麼走,所以有點犯難。
見陸川無動於衷,陸假瞪了瞪眼,“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
陸川硬著頭皮出了門。
他心想自己好歹被加封了柱國,卻要當小差給人送藥,這更堅定了他的想法,等拿了錢,一定要雇些門客,在大夏國混點名堂出來,不然就白費了他前一世天才少年的頭銜。
下午的時候,街上人流又多了起來,這時已經有認識的人知道了陸川受封,認識的人都會上來和陸川打招呼祝賀,陸川暫時不認識他們,卻也一一抱拳回應。
走著走著,遠處路口出現了一輛馬車,馬車裝飾華麗,車下還有下人跟著,車上的主人看起來應該有點身份地位。
車里坐著的是兩位年輕的姑娘,聽見外面人頭攢動,其中一位掀起簾子看了看,這一看就剛好看到了陸川。
“郡主,是,是陸川。”原來車上坐的是沐王府千金沐婉庭郡主,說話的是她的貼身丫鬟阿雅。
沐婉庭稍微一愣便欣喜不已,也伸著雪頸朝外看了看,發現外面真的是陸川,別提多高興了,但是見陸川對自己視而不見,她卻瞬間變得有些不開心了。
“陸川。”沐婉庭小嘴一撇,叫住了陸川。
陸川一回頭,也見著了沐婉庭,這一看他便移不開眼睛了,她的美貌和高貴令陸川嘆為觀止。
但見沐婉庭眉目如畫,皮膚如雪,臉頰微紅,如此嬌美絕倫。
她頭戴珠玉,身著錦袍,佩帶著垂墜的耳釘,舉止大方優美,高貴不凡。
她幽深的眼眸里流露出從容的神采,仿佛帶著一份無盡的寧靜。
她仿佛來自天上的鶴仙,散發出一種高雅出塵的氣息,讓人不自覺地寧靜下來。
她不但美麗,還透著一股卓爾不凡的氣質,讓人為之傾倒。
可惜陸川不認識眼前的人,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什麼,只得露出微笑,卻不知道要怎麼回她。
陸川愣在那里,這讓沐婉庭有點生氣,平時他可是對自己言聽計從,現在卻跟不認識自己一樣,氣不打一處來。
丫鬟阿雅見狀趕緊給陸川使眼色,好在陸川反應比較快,一見這場面便想到主仆戀的劇情,樂呵呵的往馬車走了過來。
“郡主,我下去,你們車上聊。”阿雅識趣的下了車,又給陸川說,“陸川,郡主叫你上去說話。”
原來車上是郡主,怪不得氣場十足,陸川聯想她或許是沐子陽的親妹妹,要麼就是某個堂妹也說不定。
而且就現在這狀況,郡主八成是喜歡自己的,陸川是情場老手,拿捏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他最在行不過。
而且這可是美女啊,陸川樂開了花,手拿著草藥屁顛上了車。
沐婉庭問道,“你手里拎的什麼?”
陸川老實回答道,“秦老夫人的藥。”
“哼,算你有心。”沐婉庭是來看外婆的,她外婆就是陸川口中的秦老夫人,沐婉庭又撩開簾子對阿雅說了句,“吩咐馬夫走快一點。”
陸川沒明白郡主的意思,他要給人把藥送過去,多少有些著急,試著開口道,“我們這要是去哪啊?老夫人等著用藥呢。”
“你是不是打仗幾個月腦袋傻了,這不就是去秦府的路嗎。”
陸川當然不知道,秦老夫人膝下有兩個女兒,一個是皇帝沐無計的寵妃,名叫秦紅玉,另一位是沐王爺的王妃,名叫秦紅棉,也就是沐子陽、沐婉庭兄妹的母親。
車里就兩個人,陸川腦袋轉的很快,很快一下子也就意識到,兩人原來是同路。
陸川心想這就好了,省去了他很多麻煩。
看著眼前的可人兒,越看越好看,陸川暫時忘卻了煩惱,甚至得意起來,假意說沐婉庭頭發上有東西,去玩她的頭發。
沐婉庭沒有拒絕,甚至微微側了一下腦袋,就勢靠在了陸川的肩膀上。
兩人的姿勢看起來特別像一對情人,陸川心想自己的判斷沒有錯,兩人都有情意,於是不客氣的撥了撥沐婉庭那烏黑亮麗的頭發,還往她的蠻腰靠了靠,然後說起了好聽的甜言蜜語,“你又變漂亮了。”
情郎的話一出口,沐婉庭小臉一紅,扶著陸川的胸膛,也回了句關心的話,“你變廋了。”
此時陸川已經對上了沐婉庭的小臉,看著她那五官精致的面容,白皙的皮膚,以及漆黑的雙眸,陸川忽然生出想調戲一番的衝動,尤其是沐婉庭那櫻桃色的雙唇,不愧是養尊處優的郡主才能擁有的。
沐婉庭雙眸一眨一眨的,有幾分期待也有羞澀,陸川不僅長得英俊,堪稱當世美男子,而且還很會哄女人,沒幾個女人能抵擋,所以當郡主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偷偷的芳心暗許了。
見郡主欲拒還迎的模樣,陸川再無顧忌,不假思索的對著她的紅唇親了過去。
陸川抵著沐婉庭柔軟的身體,嘴巴含住她的櫻唇,兩人額頭貼著額頭,鼻尖對著鼻尖。
陸川的嘴巴對著沐婉庭的香唇不斷親吻,舌頭舔著她的貝齒並很快伸了進去和她的舌頭卷在一起,來了個纏綿的濕吻,沐婉庭從未有過這種體驗,這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被吻得雙眼迷離,呼吸中發出一陣陣喘息,甜美的氣息噴薄而出,全都打在陸川的鼻息里。
能和高高在上的郡主濕吻在一起,而且還是馬車里,這是多麼的刺激啊,陸川一陣激蕩,一只手環住沐婉庭的柳腰,一邊和她接吻,另一只手不自覺的隔著一團布料,握住了郡主那一對柔軟的乳峰。
沐婉庭乳房發育的嬌嫩挺拔,握在手里非常的舒服,不過還沒等陸川來得及揉戳幾下,沐婉庭一下推開了他。
“你好惡心啊……”沐婉庭擦了擦紅唇上的液體來掩飾尷尬和曖昧,古人雲男女授受不親,沐婉庭一時羞愧難當,和陸川拉開了點距離,眼神閃爍不敢看他,一副心如鹿撞的模樣。
陸川見好就收,沒有再動手動腳。
到了府上熬了藥,秦老夫人喝下後,氣色果然好了許多。
沐婉庭要留下來照顧外婆,就沒有留陸川讓他先回家了。
臨走時還讓陸川明天去府上一定要找她玩,當然這個府上指的是沐王府,陸川點了點頭,然後就回家了。
“郡主,你喜歡她,就大膽和他說啊。”阿雅是郡主的貼身丫鬟,自然知道她的心思。
不過卻遭到了沐婉庭的瞪眼,“住嘴。”
晚上,陸川睡得很晚,他要一邊理清白天的所見所聞,建立新的社會關系認知,好從容應對各種情況,還要把這些見聞傳達給小藝,一直到了半夜,他才出來尿了把尿。
回屋時又看到了那個牌位,陸川好奇的走上前拿來看了看,發現上面只有兩個字——子房,原來真的是害怕被人知道故意擋住的,陸川想了想不像是名字或許只是字,當然有姓子的也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