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隨著一聲低沉的詭異吼聲在眾人的耳旁響起。另一頭身形更加高大,墨綠色長發如同水草般瘋狂搖曳的屍鬼,徒然從天而降。
“大小姐,小心!”
“慕小姐!”
這徒然出現在場中的第二只屍鬼,直直的便向著綠裙女子撲去。
綠裙女子玉容微變。
這第二頭屍鬼出現得毫無半點預兆,恰好在她剛剛用盡全力逼退第一只屍鬼的空當。
此刻她初遇舊力用盡,新力未生的霎那,這時機來得太不好了!
那屍鬼揮出一只糜爛的手,長長的彎曲尖爪已揮至綠裙女子的眼前。
她甚至可以清楚的聞到那屍鬼身上所散發出的強烈的腐臭。
身後傳來護衛們的焦急呼喊,但這個時候他們已趕之不及。
糟了!
來不及躲閃了!
綠裙女子心頭掠過這道念頭。
這個時候,“呼”的一聲破風之聲傳來。
“啪!”
接著便是沉悶的一聲“啪”響。一大塊泥狀物體直直地砸中了身前那頭屍鬼的臉部。
那屍鬼當即發出一聲震天狂吼,利爪瘋狂亂抓。
綠裙女子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裙下玉足輕輕一點,衣裙飄飛,身形急退。瞬間便與這第二只屍鬼拉開了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她轉過螓首,朝著剛剛那塊淤泥扔來的方向望去。卻是見到一個一身打扮極其怪異的少年。
不見他做什麼動作,那少年隨即以驚人的臂力,將其手中的另一大塊淤泥朝著另一頭屍鬼擲了過去。
“啪”的一聲。
伴隨著另一聲憤怒的狂吼。那第一頭屍鬼的臉部竟也同樣被砸了個正中。
綠裙女子有些呆愣住。
這時,她聽到那古怪少年衝著她喊了一句。
“它們的嗅覺很快就會恢復,趁現在它們感應不到你們的具體位置,把它們的頭砍下來。”
在場的一眾護衛也都聽到了少年的喊聲。可人人你望我,我望你,就是遲疑著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
兩頭屍鬼此刻像無頭蒼蠅般怒吼連連,利爪瘋狂地在身前亂揮。
那氣勢,看了都讓人膽寒。
特別是眾人剛剛有好幾位弟兄慘死在這可怕的凶物手里,那場面尚未從他們的腦海中褪去,突然冒出的這麼一個陌生少年,喊幾句他們便傻乎乎地衝上去,誰會這般傻?
場內反倒是那綠裙女子聽到喊聲後,很快便反應過來,當機立斷地嬌喝道:“布陣,砍下這兩頭屍鬼的首級!”
說完,她一抖手中長劍,當即便向那第二頭屍鬼正面迎去。
見綠裙女子身先士卒,其余的人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圍攻那第一只屍鬼。
所有人之中,唯獨這綠裙女子修為最高,達到了凝氣境巔峰,與那兩只屍鬼處於同個層次。
加之她所學劍技極之精妙,那只屍鬼看上去似是失去了嗅覺,無法像之前那般掌握到她的位置,恰好給了綠裙女子最佳的進攻良機。
她纖手中的長劍,徒然化作一道銀色匹鏈。
劍光一閃,她飄逸的倩影已掠過那只屍鬼的身側。
上一刻還在瘋狂咆哮,利爪瘋抓的屍鬼,下一刻便咕咚的一聲,首級便與屍身脫離,在地上滾動。
另一邊,十數個身強體壯的護衛,將第一頭屍鬼團團圍住,可由於大多數人都被嚇寒了膽,此前所施展出的那套合擊之技,再次施展出來,竟是連這屍鬼都再難壓制。
一番纏斗,又有兩人被其利爪給抓傷了手臂,慘叫不斷,鮮血橫流。
綠裙女子一劍砍掉了第二頭屍鬼的首級,轉過身來,看到這般情景,不由杏目圓睜,一聲斥罵:“一群沒膽鬼,給本小姐讓開!”
眾護衛剛剛讓出一條路,綠裙女子已經一道劍光斬到了那屍鬼的眼前。
“唰”的一聲響過。
那屍鬼的咆哮聲仿佛被突然掐住了喉嚨似的,沒了聲息。接著,一顆可怖的頭顱便滾了下去。
這個時候,那一大群大漢緊繃的神經終於松懈了下來,全都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個時候,她才想起剛剛那投擲泥團的奇怪少年。
她將身旁一個持劍侍女叫喚過來對其吩咐道:“春香,剛剛多得那位少年相助,我才能將這兩只屍鬼斬殺,你去把他請過來,我要親自謝謝他。”
“是,小姐!”
春香收起長劍,快步走到秦天胤跟前,極之客氣地道:“這位小公子,我們小姐非常感激你剛剛的義助之舉,不知小公子是否方便移步?我們小姐想當面相謝公子!”
秦天胤很認真地擺了擺手,說道:“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我並沒有幫什麼大忙,不用謝的。”
這是他離開山海秘境之後,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師父以外的其他人。
雖然他也挺想跟那個漂亮的綠裙女子說說話,但秦天胤不是很想跟這一大群人接觸,當下便准備離開。
而就在這時,一道悅耳柔和的動聽聲音傳進了秦天胤的耳中。
“感謝小公子方才的仗義之舉,還請小公子接受青君的真誠謝意!”那名叫青君的綠裙女子,竟是親自走了過來,對秦天胤當面道謝道。
隨著她蓮步款款地走近身來,秦天胤更加直觀地感受到她那艷麗的姿容。
烏黑的長長秀發隨意的束起,衣裙端秀靚麗。
輕盈走來之間,裙擺下那對翠綠色的繡鞋若隱若現,為她颯爽的風姿之上,更別致地增添了一種端莊的迷人氣質。
她有著一對美麗的鳳目,給這雙美麗的雙眸望著,秦天胤一顆心也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起來。
秦天胤沒有想到她會親自過來謝他,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姐姐,你不用專程謝我的,我只是扔了兩塊沼澤淤泥,暫時的封住了它們的嗅覺而已,是姐姐你厲害,才能把它們打敗的。”
慕青君微微有些錯愕。
這樣的回答,如果是其他人說的,在慕青君聽來那簡直是世間最蹩腳的奉承。可是在從這少年嘴里說出來,卻是帶著一種極其罕見的真誠。
少年的眼睛十分的清澈,干淨得不含一絲雜質。
目光之中,還隱約地透出對她的一絲欽佩,讓人絲毫不懷疑他語氣之中的真誠。
當走近到他身前的時候,慕青君這才發現,眼前這個穿著破補丁衣物的少年,其面上雖是灰一小塊,黑一小塊,略有些髒兮兮的。
可是,那些小汙跡完全不能掩蓋他那清秀好看的面龐。
他的一對眼睛純淨無雜質,靈動有神,更是慕青君從未在其他人身上看到過的。
慕青君更是聽得出,眼前少年嘴中那句姐姐叫得極為真摯,芳心不禁升起一股異樣之感。
她罕見地露出了一個動人的笑容,道:“不管怎麼樣,正是多得小公子的出手相助,姐姐才能將那兩頭屍鬼斬落劍下。”
“對了,不知小公子如何稱呼?”
駱子晉曾經認真地教導過秦天胤關於待人接物的各種常識,所以他知道眼前這位美麗姐姐的意思,是在詢問他的名字。
師父並沒有要求他隱瞞自己的姓名,因此,秦天胤便直接回答道:“我叫秦天胤,姐姐呢?”
秦天胤……慕青君略一思索,對這個陌生的名字沒有任何印象,便微笑著說:“我姓慕,慕青君。”
“君姐姐。”
秦天胤的稱呼禮貌且認真。
慕青君微微一愣,接著她不禁展顏一笑。
“既然你叫我一聲君姐姐,那姐姐也就不見外,叫你一聲天胤弟吧。”
站在兩人身旁那名叫春香的俏麗侍女,見自家小姐短短片刻間功夫便與一個陌生少年互稱姐弟,面上滿是吃驚之色。
作為他媽小姐的貼身侍女,她可是非常清楚,她們小姐平日最厭惡的就是那些油腔滑調之徒。
小姐自幼容貌極美,但性子卻是出了名的潑辣,上寧城不知多少貪慕她美貌的世家公子,就因為言語間膽敢調戲她們小姐,而給她們小姐教訓得從此見到她只敢繞著路走。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家小姐竟會跟一個僅僅只是一面之緣的陌生少年,一會兒工夫便互稱姐弟。
春香心中的吃驚可想而知。
不過,她的目光悄悄地在這古怪的少年身上打量。
眼前這少年雖一身衣服破破舊舊,臉上也有些髒兮兮的但認真地看,他的容貌長的非常好看。
那是一種幾乎給人看上一眼,便能生出強烈好感的清秀。
他的目光更是干淨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臉上帶著一種極為罕見的天真與純真。
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迥異於他人的動人氣質。
僅僅只是這麼看著他,春香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越來越燙。
難怪,連她們這個對男人素來不假以辭色的小姐,對待這少年的態度都異於他人。
加之剛剛確實是這少年出手相助,她們小姐方才將這兩只可怕的屍鬼斬殺。
想到這里,春香也就能理解了。
“是了天胤弟,若方便的話,不知你能不能告訴姐姐,你是如何知道那沼澤淤泥能封住那屍鬼的嗅覺的?”
這是慕青君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
他們一行人進入這片地域,實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這里不僅僅是名義上劃歸給妖族的地域,更是不死屍王的領地。
如非迫不得已,慕青君絕不願帶著身後家族一大幫人,踏入此地半步。
只可惜她實在沒得選擇。
在通過秘境光門進入這片危險的災地後,他們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著傳言中的那片秘境深入,經過仔細地探尋,果真有所收獲。
因此在返途之中,慕青君一路上千叮萬囑,一定要小心謹慎,絕不能驚醒沼澤地的屍鬼。
哪知隊伍當中仍是有人不小心,給鋒利的水草割傷了手臂,鮮血滴入沼澤中,驚醒了一頭可怕的屍鬼。
於是便有了此前的一幕。
略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秦天胤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卻是為難地搖了搖頭:“對不起,君姐姐,不是天胤不想說,而是師父再三交代過我,絕對不可以跟人透露這些東西的來歷。”
災地內的一切異物,它們的強處與弱電都被清楚地記載在山海圖中。不僅如此,連內里的無數遺跡也詳細記載於其中。
世間唯有秦天胤一人知曉災地內的一切秘密。
當年秦天胤的父親秦秋陽,僅僅只是可能掌握著妖族聖女透露給他的少許遺跡秘辛,便遭到了中土無數勢力的追捕。
若這個秘密遭到泄露,秦天胤要面臨的危險將千倍萬倍於當年。
因此,駱子晉生前極為嚴肅的告訴秦天胤,這個秘密,除了他的父母以及他師娘這類能夠完全信任的人之外,絕對不可告訴任何人。
哪怕秦天胤感覺到,眼前這位叫慕青君的美麗姐姐絕對不是壞人,他很想告訴她,可是師父生前的嚴肅告誡,他卻不得不遵從。
這便造成了秦天胤有史以來,內心破天荒的第一次糾結。
見到秦天胤面上流露出的毫不掩飾的糾結與愧疚,慕青君歉然道:“該說對不起的是姐姐才對,姐姐不該問出這麼唐突的話來。”
“只是因為返途的路程還有很遠,姐姐擔心接下來會再次遭遇這些可怕的屍鬼,不得已才只能向天胤弟詢問屍鬼的弱點。既然天胤弟弟的師父有命,便當姐姐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吧。”
秦天胤聽得眼睛忽然一亮:“君姐姐只是想知道屍鬼的弱點而已嗎?”
“只是關於災地里這些凶物的弱點,我師父沒有禁止我說,我可以告訴君姐姐。”
“真的?天胤弟知道這些屍鬼的弱點?”
秦天胤很認真地點頭。
接著,他便把屍鬼的人身弱點,以及如何躲避它們的事項都告訴了慕青君。
後者喜笑顏開地道:“這些東西對姐姐這件事至關重要,天胤弟弟,你真是幫了姐姐一個天大的忙。”
慕青君當即便准備把這事告知眾人,但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對了,天胤弟是自己一個人,還是有跟你師父在一起?”
慕青君無意間提及到他師父,秦天胤不由目光黯然地搖頭:“我師父他……已經死了,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了。”
“抱歉……姐姐不該問起這個。”慕青君歉然地說道,“那……天胤弟准備要去哪里呢?”
“我要離開災地,去找我師娘,她住在中土南境。”
“南境?”
一旁的春香不禁欣喜地插嘴道:“小姐,那秦公子不正跟咱們同路嗎?我們來時所通過的秘境光門,恰好位於南境北面的不周山。”
慕青君聽得美目也是微微一亮。
“不僅同路,我們上寧慕家也是在南境,天胤弟若不嫌棄,不若與我們結伴同行,到了上寧,也好讓姐姐一盡地主之誼!”
“君姐姐的家也在南境?”秦天胤聽得很是心動,“能跟君姐姐一起同行,天胤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嫌棄呢。”
這都是實話。
秦天胤在山海秘境里待了整整十年,雖說駱子晉也時常跟他說起中土世界的一些風土人情,但中土實在太大,各方勢力人物怎麼說都說不完。
而且經過了整整十年,外界究竟出現了什麼樣的變化,連駱子晉也是一無所知。
因此秦天胤對於這外面的世界,基本上連一知半解的程度都達不到。
能夠與慕青君一並同行,他也恰好可以慢慢地了解這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麼個樣子。
加之眼前的慕青君美麗颯爽,風姿綽約,在他的內心深處,秦天胤不希望就這樣跟慕青君分別。
因而當她主動提出要與他同行時,秦天胤想都不想地就答應了。
慕青君那那艷絕塵寰的俏臉上,露出一絲動人的笑意,“真會說話!”
“如此,天胤弟便隨姐姐過來,姐姐來為你介紹一下吧。”
慕青君隨即便領著秦天胤朝眾人走去。
“對了,君姐姐,這片死亡沼澤應該是屬於劃於妖族的地獄才對,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秦天胤想起一事,不由疑惑,“還有這位姐姐剛剛所說的秘境光門,又是怎麼一回事?”
慕青君有些驚訝:“怎麼?天胤弟弟不是從秘境光門進入這兒的?”
秦天胤搖了搖頭。
慕青君微感錯愕。
隨後,在她的解釋之下,秦天胤這才知道,原來中土世界在十年前出現了翻天覆地的巨變,無數通向這神秘災地的秘境光門,一個接一個地出現。
三年前,在中土南境的不周山附近,出現了通往不死沼澤的光門。
由於死亡沼澤里棲息著一只可怕的不死屍王,千百年來在其手中折損無數高手的妖族,不願再浪費兵力來鎮守這片危險的地方,便與人族做了交易,將這片地域劃歸為無人治區。
三年來,許多中土勢力為探尋這片區域所存在的幾個遺跡,成群結隊地深入此處。
其中確實有不少勢力大有收獲。
而慕青君率領下人來到這兒,自然也是同樣的目的。
秦天胤沒有冒昧地詢問,但他從慕青君隊伍中所帶來的三頭受重重保護的駝獸,猜到了慕青君等人此行應該是收獲頗豐。
“大小姐。”
“慕小姐。”
慕青君微一頷首,對眾人介紹道:“這位是剛剛出手相助於我的秦天胤小公子,他接下來將會與我們同行,一道返回南境。”
“是,小姐。”
“多謝秦公子仗義相救。”
這群剛剛給那屍鬼嚇寒了膽的護衛們,紛紛過來給秦天胤道謝。
不過也有個別是例外。
一個年紀大概四十來歲,左臉處留著一道刀疤的中年人,這時鄒著眉頭對慕青君低聲說道:“慕小姐,這少年雖剛剛出手相助,但此人來歷不明,就這樣帶著他一路同行,極之不妥。”
慕青君抬眼看了那中年人一眼,不悅地說:“剛剛若不是多得天胤弟弟出手相助,面對那兩頭屍鬼,我們的隊伍必然死傷慘重,甚至連我都不能幸免。”
“張護衛,我不想再聽到類似的話第二遍。”
她的話說得清楚明白,那就是秦天胤不是什麼來歷不明的人而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刀疤中年護衛聽到慕青君毫不客氣的斥責於他,再聽她提及秦天胤時那親密的稱呼,臉色不禁有些難看,卻也不敢再說什麼。
這只是個小插曲。
在慕青君的介紹下,秦天胤隨後對眾人的身份有了大致的了解。
在場之中,主事的自然是身為慕家大小姐的慕青君。
她身旁隨行了兩個貼身侍女,分別是剛剛來請他的那個春香,以及另外一個正在給傷者包扎傷口,名叫冬香的侍女。
別看這兩個俏麗少女身份只是慕青君的貼身侍女,她倆人的修為都達到了凝氣境初期,從境界上說要比秦天胤強得多。
駱子晉曾說過,在中土世界,一旦修為跨入了凝氣境,便算得上是高手了。
僅僅從這一點就能夠看出,慕青君所出身的慕家必然是個名門世家。
隨行而來的,還有一個被眾人成為王叔的老管家,以及手底下帶領著九個護衛的慕家侍衛長王雷。
兩人都是凝氣境中期的修為,後者還是前者的親侄子。侍衛長王雷手底下的那九個護衛,更是個個都有凝氣境初期的實力。
剩下的就是個個開口,對慕青君邀請秦天胤表示質疑的刀疤中年人,其名叫張綽,同樣是一身勁裝,作護衛打扮。
而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身後還跟著三個衣著明顯與其他護衛有所區別的大漢,幾人對慕青君的態度十分恭敬,但又很明顯地並非慕家中人。
不過慕青君並沒有具體介紹他的身份,秦天胤也就沒有開口去問。
他們一行總共十八個人,帶著三頭駝獸,一路深入災地。
本來一路上都是有驚無險,哪知道在返程的時候,卻在這里出現了變故,還死傷了數人。
隊伍出現了死傷者,不得已,慕青君唯有下令隊伍停下,對死傷者進行處理。
待到埋葬好那幾個不幸喪命的慕家護衛後,天色也漸漸地晚了。
此時一陣陰風掠過。
遠處的死亡沼澤,開始發出“咕嚕咕嚕”的陣陣水泡聲。
眾人神情不由一陣緊張。
“慕小姐,時候已經不早了,再過不久便要天黑,我看我們還是趕緊啟程趕路吧。”
早在慕青君下令停下隊伍,將那幾個不幸遇難的護衛埋葬於此的時候,那刀疤臉的護衛張綽,便已經暗自不耐,滿臉的焦急了。
待到眾人終於將死者葬好,其余人還沒說話,張綽便已急不可耐地走過來,要求立即上路。
慕青君見此時天色漸暗,回想到不久前秦天胤告訴她的那些有關屍鬼的信息,不由沉吟片刻,隨後望向了身旁的秦天胤。
“天胤弟弟,如今天色已經快要暗了,你覺得姐姐應該是繼續趕路呢,還是趁這些屍鬼尚未蘇醒,先挑一個安全的地點過夜?”
秦天胤回答說:“君姐姐,我認為還是先挑一個安全的地方過夜更好。”
此前慕青君告訴了秦天胤,她們來時的秘境光門處於東邊大約三百多里的位置。
很顯然,以眾人的腳程要一夜趕這麼遠的路是不可能的。
當然,他也知道慕青君的意思是想趁著目前尚有時間,盡量地遠離這片死亡沼澤,以減少被屍鬼發現的危險。
但沼澤里的屍鬼顯然已經處於活動的季節,晝伏夜出的可能性極高,這種情況下,夜行非常危險。
加之屍鬼的力量不受災地禁制限制,沒有涅槃境的修為,一旦被其發現,根本無從擺脫。
慕青君點了點頭。
他們腳程快,雖說只需幾天的功夫便可抵達光門。
但今日見識到屍鬼那可怕的實力和速度,慕青君也覺得不管他們跑多遠,一旦被發現,後果更加嚴重。
她本身也傾向於先尋找安全的地方過夜,當下便吩咐下去:“王叔,天要黑了,你們先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可供休息的地方。”
“是,大小姐。”
老管家等人剛准備帶人去附近搜尋。
那張綽卻是面色大驚地道:“慕小姐,那群屍鬼晝伏夜出,極為危險,我們絕對不能留在這附近過夜,正確的做法應該是連夜趕路,離開才是!”
慕青君秀眉輕蹙,“張護衛,你剛剛也看到了,那兩頭屍鬼輕松一躍便是數十丈遠,它們根本不受災地禁制的限制,你認為短短幾個時辰,我們這群人能夠跑的了多遠?何況還帶著三頭駝獸。”
張綽不由大急:“慕小姐,這跟您之前所決定的不一樣。”
慕青君淡淡地說道:“天胤弟對災地屍鬼的習性非常了解,我們連夜跑是跑不過它們的,而天胤弟也知道如何安全地躲避它們。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張護衛如果不想與我們一道走,大可自行離開,我不會怪罪你們的。”
張綽聽得臉色十分難看。
他總算是明白了,令慕青君忽然之間改變主意的罪魁禍首,赫然就是眼前這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少年。
而且,這才一會兒間的功夫,這位素來以聰慧獨立名聞上寧的慕家大小姐,便與這少年親熱地互稱姐弟了。這簡直是令人難以想通的事。
張綽望向秦天胤的目光,登時就變得很不一樣。
他當然不可能離開。
離開了大隊伍,僅剩他們幾個人,在這危機四伏的災地是件極為危險的事。
再一個,他們本來就是被派來保護慕家小姐安全的,若他自行離開,回去之後迎接他們的必然是嚴厲的處罰,張綽絕沒有這個膽子。
他見這髒兮兮的小子,實在面目長得極之清秀,別說慕家小姐對他態度親熱,就連她身旁那兩個俏麗侍女都不停地在背後偷瞧他。
張綽心頭暗自盤算,待回去之後,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公子。
秦天胤的靈覺較常人更加敏銳,他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張綽那奇怪的目光。
他不禁有些奇怪。他又沒有惹這個人,為何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並不是那麼友善。
另外從他與慕青君的對話聽來,他並不是慕家的人,卻不知他為何會一路與之同行。
不過慕青君沒有解釋,請求調頁也不方便去問。
慕青君手底下那個叫王雷的中年大叔,很快找到了一個三面連通的天然洞穴,內里空曠又通風,毫無半點悶氣之感,非常適合眾人過夜。
慕青君隨後便按照秦天胤此前與她說的,命人小心地到沼澤地里取出大量的沼澤淤泥,堆覆在山洞的三個入口處。
做完這一切,慕青君便命一眾護衛分守在三個洞口,以便觀察洞外的情況。
兩個侍女根老管家在洞內另一處看守著三頭駝獸,秦天胤則跟著慕青君留在能洞察四周的最中間位置。
“天胤弟,這樣就行了嗎?”慕青君捂著小巧的鼻子,皺著秀眉說道。
秦天胤點了點頭:“屍鬼探尋活人的手段主要依靠嗅覺,我們將這山洞的三個入口用大量的沼澤泥圍堵著,我們身上的活人氣息也便被隔絕住了,它們發現不了我們的。”
“那姐姐便放心了。”慕青君纖手輕輕扇了扇,“就是這些沼澤泥散發的味道,實在不是那麼好聞。”
這些從死亡沼澤里取出的沼澤泥,本身當然含有輕微的腐氣,事實上隔絕生人氣息靠的正是這些淡淡的腥臊腐爛屍氣。
慕青君雖也非是自幼養尊處優的人,但她畢竟是出身名門的世家大小姐,對於一些難聞的氣味自然格外敏感,當下就略有些不適。
“有嗎?為什麼我一點都聞不到?”
秦天胤的鼻子左嗅嗅,右嗅嗅,但什麼都沒有聞到。
反倒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芳香,輕輕盈盈地飄入他的鼻孔中,他順著香氣的來源尋去,卻是愕然地發現香味來自於慕青君的身上。
他不禁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君姐姐,你身上怎麼那麼好聞?像花兒一樣,香香的,天胤從來沒有聞過這麼好聞的味道,為什麼我剛剛一直都沒有發現呢?”
若這話在其他人的嘴里說出來,慕青君說不得要直接賞對方兩個耳光。
可秦天胤與眾不同的地方就在於,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的率真,令人聽出他是發自真心。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他竟還像只小狗似的,嗅到了自己的身前。
在確定香味是從她身上發出的後,秦天胤的面上露出了歡喜的神情。
“天胤弟弟,你……屬小狗的麼……”
在山洞火把的照映下,慕青君那絕美的玉頰不禁飛起了兩朵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