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
距聖女峰七百余里的黃沙城。
一身銀色鎧甲的基藍,策騎著一匹神駿的烈焰馬,在身後一支百戰之師的簇擁之下,威風凜凜地策過黃沙城的主城大街,來到了一座氣派的府邸之前。
基藍今年剛年過五十,對於壽命悠長的妖族而言,這個年紀才剛剛踏入壯年,是以他的外貌看上去像三十歲來許,面容堅毅,予人一種成熟穩重之感。
他的身軀雄偉高壯,高高雄鋸於馬背之上,在陽光的照映下,銀色的鎧甲下那壯碩的體魄仿佛擁有無窮的力量。
時值正午。
太陽已登臨白皚皚的聖女峰之頂,紅光將大地照映得一片光亮。
沿街的民眾在看見基藍的隊伍旋風般策過之時,皆紛紛投去恭敬的神色。
黃沙妖將基藍,乃天森妖王麾下除天森妖將之外的第一大將,同時也是這整座黃沙城的最高統治者。
他從烈焰馬高大的馬背上一躍而下,府邸內立即有人恭迎了上來。
“大人,您回來啦。”
基藍面色似略有些疲憊,只是點了點頭。
一邊往里走,好一會兒後才隨口問了一句:“怎沒看見夫人她們?”
“三位夫人這幾天到聖女峰祈禱去了,尚未回來。只有莉蓮夫人沒去,知道大人您要回來,莉蓮夫人這幾天一直都在府里沒出過半次門,在等著大人。”下人恭敬地回答說。
聽到他這麼說,基藍面上的疲憊一去,一對炯炯有神的雙目,陡然燃起一股火焰。
他擺手揮退了身後的下人,腳步匆匆地往府邸深處步去。
一個有著一頭紅褐色長發,身材高挑秀美的女性妖族,出現在了基藍的眼前。
見到他的到來,那女人的臉上露出了無比欣喜的神色。
“基藍大人,您回來啦,呀……”
她話還沒有說完,飽滿性感的嬌軀已被基藍緊緊地抱住,接著一張火熱的大嘴便朝著她芳唇狠狠地吻了下來。
“嗯嗯……”
女人被基藍緊抱著吻住,身子很快也熱情似火起來,緊緊地反抱住了身上的男人,與之火熱地纏吻。
男人一邊狂吻,一邊抱起她的身子迫不及待往臥室內里走去。
“基藍大人……您才剛剛回家,別這麼著急嘛……”
唇分之後,女人嬌喘吁吁地膩聲說道。
基藍一把將她扔到臥室的大床上,目光火熱地瞧著她,一邊迅速地脫掉身上的甲胄。
當身上的衣物盡數脫掉之後,基藍一把將女人壓到了身下,粗暴地開始扯她身上的衣服。
“莉蓮,你知道這幾天我有多想你嗎……”
他一邊扯脫著女人身上的衣物,一邊瘋狂地在她的臉上,脖子上來回地索吻。
“嗯嗯……基藍大人……”
這名叫莉蓮的美艷女人仰起脖頸,任由基藍的大嘴落在她的身上,一雙纖手也插進了基藍濃密的頭發里,發出陣陣誘人的輕吟。
當她身上最後一片遮身衣物被基藍扔至床下的時候,基藍再也忍不住了。
“啪”的一聲。
他的大手在莉蓮豐滿的雪臀上重重地拍了一記,不用說半句話,後者立即會意地轉過身子,像條母狗一樣俯趴在了床上,面朝著男人高高地撅起了翹臀。
基藍在她大開的花穴口處摸了一記,察覺到滿手的濕潤之後,雙手立即將她的臀瓣左右大分,跟著下身那根爆滿了青筋的巨根,便順著兩片早已充血濕潤的唇瓣用力一捅。
“噢……基藍大人……”
身下的女人立刻發出了一聲叫人熱血沸騰的呻吟。
“啊……”
基藍閉上眼睛,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
感受著下身那種被緊緊包裹住的暢快之感,再度睜開眼時,雙目之中已是欲火熊熊。
他擁有三位妻子,但卻沒有一個能像這新納的尤物這般,直叫人欲罷不能。
基藍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揉捏著她的臀肉,下身用力地開始進出撞擊。
“啪,啪,啪!”
隨著基藍那記記重鑿般的抽插,身下的美艷女人發出了陣陣銷魂浪蕩的嬌吟。
“噢噢……基藍大人……你好勇猛……噢噢……”
聽到身下的女人在自己的大力猛插之下,那歡快誘人的呻吟贊語,基藍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自他的第三任夫人已娶了七八年後,他已很久沒有嘗試過這種渴望的心情了。
在身下這個娶了還不到一個月的新夫人身上,他終於體會到了久違的激情和快樂。
正當他暢享著銷魂之際,一道暴喝聲有若平地響起的一聲巨雷,在基藍所在的府邸上空轟然炸響。
“基藍,你這好色無恥的小人,馬上給老子滾出來!”
這一聲暴喝出現得極之突然,且聲音似還蘊含著無盡的怒火,響徹雲顛。
不僅令揮汗如雨的基藍猛然一驚,他身下的女人更是被嚇得臉色發白,赤裸的嬌軀一陣顫抖。
無盡的怒火陡然充斥滿了這位黃沙妖將的胸腔。
他強忍胸膛的怒氣,重新將一身甲胄穿回身上之後,安慰了床上那嚇得臉色發白的夫人幾句,便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
基藍一眼就望見府邸的上空,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狠狠盯著對方,破口大聲臭罵道。
“我基藍哪里得罪你了,你這只臭蠻蠍,今日你不給本人說個清楚,你別想著能安然離開。”
“你哪里得罪我?你他媽問問你自己!”空中那道雄偉的身影氣得同樣破口大罵,“有膽子做,卻沒膽子敢承認。”
“哼,死到臨頭,還膽敢威脅我無法安然離開?老子今日就是要來掀翻你的狗窩的,看看誰能安然離開!”
基藍給他一陣不分青紅皂白,劈頭蓋臉的臭罵,氣得胸口都要爆炸了。
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地磨出來。
“蠻蠍妖將,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專程來找本人麻煩的吧。”
下一刻,他的身形衝天而立,來到了蠻蠍妖將的跟前,毫不示弱地與之對峙。
蠻蠍妖將冷冷地看著他,他毫不掩飾自己那如雷一般的聲音。
“基藍,你這無恥的好色之徒,你明知莉蓮乃我心愛的嬌妻,你竟還膽敢以卑鄙的手段將她擄去,強關於你的妖將府,若非知情人向我告密,我至今仍被你蒙在鼓里。”
“老子今天不但要奪回我的妻子,還要狠狠地收拾你這枉顧王令的無恥之徒,將你押回長老會審判!”
基藍聽得勃然大怒:“放你的狗屁,莉蓮是我黃沙妖將納娶的第四位夫人,什麼時候成了你妻子了!”
蠻蠍妖將暴喝道:“無恥的好色之徒,放狗屁的是你才對,你用卑鄙的手段強擄我愛妻,還將她強押於你的妖將府,肆意凌辱,死到臨頭你還敢狡辯,來人,給我搜!”
跟隨蠻蠍妖將同來的一大群重甲兵,立即破門而入,與鎮守在黃沙妖將府邸內的兵將們形成了僵持之局。
“誰敢!”
基藍氣得怒不可遏。
蠻蠍妖將雖然在實力跟勢力上,一直都隱隱地穩壓他一頭,但基藍能成為天森妖王大人之下最受器重之人之一,又豈是等閒之輩。
蠻蠍妖將一到來,就是最為直接的宣戰,氣勢洶洶,且帶著大批隨身的重兵,但若硬要戰他基藍又何懼之有。
他只是不願意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之下,便與眼前這強大的對手衝突。
特別是在聖女殿下已於數日前閉關潛修,不問外事,妖族大權旁落於紅河妖侯馬天拿之手的關鍵時刻,絕不宜輕啟戰端。
基藍強忍怒氣,瞥了一眼四周,見蠻蠍妖將一番動靜,早已將城內無數妖眾引來妖將府,不由陰沉著臉,緩緩說道。
“要戰,本人絕不會怕了你這只蠻蠍,但若然要戰,你也必須給本人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他言外之意,等於根本不承認蠻蠍妖將剛才所說的一切,要他拿出更加正當的理由來。
因妖將之間嚴禁私斗,縱有恩怨也只能接受長老會的調查,違者等於觸犯王令,將受嚴厲懲罰。
不過妖族大部分都凶狠好斗,特別是不同派系之間的妖將,很多背後都有種族仇恨夾雜其中,斗爭是難以避免的。
碰到師出有名的情況下,即便某位妖將因理虧而給人登門找麻煩,長老會也大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也正是蠻蠍妖將自恃著師出有名,直接打上門來的主要原因。
“理由?老子已經說得一清二楚,你還想要什麼理由!”
蠻蠍妖將今日的火氣極大,如同點燃的火藥桶般,一觸便爆開來。
“等老子的人把我那被你強擄走的愛妻找出來,老子定然把你的狗窩給踏平!”
“給我上!”
蠻蠍妖將一聲暴喝,底下的重甲兵立即氣勢洶洶地准備向前衝鋒。
但妖將府內的兵士也毫不示弱,個個面上義憤填膺,紛紛置出兵器。
而空中的基藍與對面的蠻蠍妖將,兩大妖將身上的氣息更是在瘋狂地攀升,一場廝殺大戰看似即將爆發。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黃色披風,面目威嚴的中年妖族,雙手負後,在兩名貼身妖衛的伴隨下,慢條斯理地越過圍觀的密密麻麻的民眾,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聲音沉緩地傳入眾人的耳中,道。
“身為妖將,當街私斗,成何體統?”
基藍渾身的氣息一滯,目光朝下方投去,登時心中一凜。
來人竟是九大妖侯之中,實力僅次於紅河妖侯的第二強者,青嶺妖侯。
猶豫了一瞬,他單手一揮,示意下方的兵將收起兵器,而他則收斂起身上的氣息,落至那中年妖族的面前,略有些無奈地單膝一禮。
“黃沙妖將拜見妖侯大人。”
蠻蠍妖將也隨後落地,朝青嶺妖侯一禮,“拜見大人。”
“身為妖將竟當街私斗,枉顧王令,成什麼體統?”
青嶺妖侯顯得很是不悅,“說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給本侯從實招來,不得有一絲隱瞞。”
青嶺妖侯一出現,蠻蠍妖將像找到了仲裁者,指著黃沙妖將基藍,怒氣衝天地當著青嶺妖侯的面,將基藍強奪其妻的事情公諸於眾。
話語一出,眾皆嘩然。
基藍聽得臉色發青,指著蠻蠍妖將道:“一派胡言!”
“莉蓮乃我新納之妻,與本人情投意何,她何時成了你這只蠻蠍的妻子了,狗屁!”
蠻蠍妖將暴喝道:“你敢把莉蓮交出來,讓她當面與你對質?”
“可笑,莉蓮是我妻子,讓她對質我又有何不敢?”基藍冷冷地說道,“但別怪本人沒有提醒你,若一會對質完後證明你這只蠻蠍一派胡言,今日之事我定會上報長老會。”
妖族為限制妖將間的衝突與仇怨,作了非常多的嚴禁規定,染指其余妖將之妻更是其中的重罪,而像蠻蠍妖將這般汙化其他妖將妻子的行為,同樣不是輕罪,特別是對方還將此事惹大,上報長老會後,等待蠻蠍妖將的定將是嚴懲,是以基藍才會有這般警告言語。
然而蠻蠍妖將聽後,卻絲毫不懼地嚷道:“那便把莉蓮交出來,讓她當著妖侯大人與所有民眾的面與你對質!”
聽到蠻蠍妖將直至此刻,仍一副莉蓮是他妻子的口吻,基藍心頭是怒火中燒。
看見青嶺妖侯神情淡漠地一頜首,基藍強壓下心頭的火氣,朝身後的府中下人道。
“去把莉蓮夫人請出來。”
“是,大人。”
沒過多久,基藍那心愛的妻子莉蓮,便在府中下人的護送來,臉色蒼白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莉蓮,你過來……”基藍滿臉憐惜地要過去牽她的手。
“這個無恥之徒竟敢說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莉蓮已甩開他的手,一把飛身撲到了蠻蠍妖將的懷里,淚如雨下地哭訴起來。
“蠻蠍大人,莉蓮終於等到你到來了……莉蓮這段時日里遭受黃沙妖將百般凌辱,蠻蠍大人一定要為莉蓮討回公道……”
話音一落,眾皆嘩然。
看著這不久之前還在他胯下婉轉承歡的嬌妻,眨眼之間便投身至對手的懷里,基藍腦袋里“轟”的一聲巨響。
“莉蓮夫人,你……”
妖將府內的一眾兵將,也滿臉的不可置信。
“事實俱在,基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蠻蠍妖將一聲暴喝。
基藍陰沉著臉,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伏在蠻蠍妖將胸口低泣的莉蓮,胸口又痛又怒。
“你想怎樣?”
蠻蠍妖將嘴角冷冷一笑,“莉蓮是我蠻蠍最疼愛的妻子,奪妻之恨不共戴天,都給我讓開!”
他一聲暴喝,隨後五爪微張,身形暴烈如火般掠至基藍的身前,鋒銳的利爪已盡化成了深深的墨綠色,兜頭衝著基藍的面門抓去。
基藍心頭一驚,完全沒有想到蠻蠍妖將說動手就動手。
他身形暴退,避開了蠻蠍妖將全力出手的揮擊。
“砰”的一聲爆響。
兩人在半空中毫無花假地硬拼了一記,基藍被蠻蠍妖將一擊轟飛了數十丈遠,才勉強止住身形,不由心中大駭。
蠻蠍妖將是他的老對頭了,對方的實力深淺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
兩人都是涅槃境初期修為,蠻蠍妖將縱勝過他也只是一兩分,可他今日展現出的實力,至少比他強了一籌不止,他的實力怎會突然間變得如此可怕?
這太不對勁了。
一瞬間,基藍的腦海中掠過無數道念頭,只感覺今日之事仿佛早有預謀一般,一種深深的不安襲上了他的心頭。
青嶺妖侯雙手負後,似對二人之間的戰局毫不關心,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更讓基藍大感不妥。
就在這時,一道若隱若現的氣息出現在基藍的感應之中。
他順著氣息的方向望去,腦袋里更是轟然一際。
此刻,在他府邸的後花園里,他三個本應該去了聖女峰祈禱的妻子,此時竟個個赤身裸體地依偎在一個身形魁梧至極的男人懷里。
對方對他的妻子左擁右抱,一雙大手在她們赤裸的嬌軀來回地游走玩弄。
而基藍的三個妻子不僅沒有半分抗拒,反而一臉媚意地承受著男人的褻玩,後者還朝他得意的一笑,用力地揉了揉他其中一位妻子的乳房。
“古莫錫!”
無盡的怒火瘋狂地涌上了基藍的心頭。
他幾乎都想要奮不顧身地飛撲下去,與這天殺的荒山妖將拼個你死我活。
但下一刻,當他看清了古莫錫臉上的得意洋洋之色時,基藍清醒過來,又不禁悚然一驚。
蠻蠍妖將是黑雲妖王麾下頭號大將,而荒山妖將則是紅河妖侯的左右臂膀,兩者的關系一直以來都並不和睦。
可現在,這兩人卻同時出現在他的府邸里。
古莫錫臉上那得意洋洋的神情,根本就是在激他動手。
這是一個針對天森妖王的局!
基藍的腦海中電火石火地掠過無數道念頭。
下一刻,他毫不猶豫,轉身便朝著遠方飛掠而逃。
那個方向,是天森妖王所獨居的石屋所在。
目睹黃沙妖將飛逃之舉,下方的民眾一片嘩然。
就在這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傳遍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黃沙妖將基藍觸犯王令,強奪妖將之妻,不僅不伏法認罪,還企圖畏罪潛逃,罪大惡極,當殺!”
一股無形的氣牆,從妖將府的後花園里橫起,直直將基藍的身形堵截而下。
待基藍一拳轟破這股無形氣牆之時,一道充滿森然殺機的光柱,後發先至地從基藍的後背貫體而出,帶出一蓬血霧。
“呃……”
基藍口中噴出漫天紅血,胸膛被光柱洞開了一個大洞,生機盡失的他,直直地栽倒到了地面。
天森妖將奎木接到基藍被殺的消息時,腦袋幾乎是木的。
無盡的憤怒貫滿他的胸腔。
他不明白,蠻蠍妖將跟黃沙妖將之間雖有仇怨,但遠未到廝殺的地步,他怎麼就敢呢?
雖然動手的是青嶺妖侯,紅河妖侯之下的妖侯第二人,但他們全都有份。
包括荒山妖將古莫錫那個混賬,沒有他阻截住基藍,他絕不至於會喪命於青嶺妖侯之手。
黃沙妖將基藍為人成熟穩重,同屬一個陣營,待他亦友亦兄,是他素來尊敬的前輩,他絕不相信基藍會奪人之妻,定是蠻蠍妖將故意陷害。
他不得不來到天森妖王的石屋,求見妖王大人。
在聖女殿下閉關的現在,只有妖王大人才能替蒙冤慘死的基藍討回一個公道。
天森妖王的小石屋,建在天森之林最高的一座山峰之頂。
這座除了高以外,並無任何如奇之處的山峰,是天森一族的祖峰,是他們遠祖向外開拓的發源地,在他們一族之中有著特殊的意義。
所有族人要登頂求見天森妖王,都必須一步一個腳印地上去。
當天森妖將抵達峰頂的小石屋之時,遠方的地平线已染上了一片火紅,落日的余暉傾灑大地。
天森妖王一身朴素的麻衣,靜靜地站在前方,雙手負後。
天森妖將來到他的身後,恭敬地跪下喊道:“妖王大人。”
這位三大妖王之中年歲最老的妖王,抬頭眺望著遠方,輕輕地開口說,“在我一百六十七歲那一年,我跨過了無數族人夢寐以求的那一步,晉入聖境,從此,整個天地便一覽無遺地呈現在我眼前。”
“那一日,我也如同現在這般站在這里,俯瞰著腳下的大地,躊躇滿志。可直到我跨入了這一步足足千年以後,我才明白到了生命的真諦。”
身後的天森妖將不明白,妖王大人為何在此刻對他說這些。
現時的他根本無法猜透一位年逾千歲的聖者,所說之話中所含的真理。
他只是低垂著頭,憤懣不甘地說道。
“基藍被殺了,是蠻蠍妖將聯合荒山妖將,以及青嶺妖侯動的手,在黃沙城里,當著無數民眾的面將他當場擊殺。這是赤裸裸的宣戰,在聖女殿下閉關的現在,只有妖王大人才能為基藍主持公道。”
天森妖王輕輕一嘆,“從他們選中基藍的那一刻開始,不管基藍選擇戰,選擇逃,都難躲一死。”
“因為,我無法救他。”
天森妖將愕然抬頭。
“妖王大人?”
天森妖王緩緩轉過身。
天森妖將陡然睜大眼睛,臉色大變。
“妖王大人,您……”
年逾千歲,早已兩鬢如霜的天森妖王,此時竟是面色紅潤,兩鬢由白復黑,看上去年輕了數百歲,似恢復到了他最為巔峰的時刻。
可是他眼下的狀態看在天森妖將的眼里,卻跟身後那輪紅如火球的落日沒有兩樣,雖看似仍在燃燒,可誰都知道當落日的余暉一去,生命也就到了盡頭。
“我要死了。”
聽到這從天森妖王口中說出的確切答案,天森妖將嘴唇不停地顫抖。
“是誰?究竟……是誰……”
天森妖王灑然一笑,也不瞞他,“是紅河妖侯聯手黑雲妖王,在我返回天森之林的途中,親率四位妖侯聯手伏擊我。我雖用盡力量將他們逼退,但也生機盡枯,生命即將走至盡頭。”
“他們派人殺死基藍,正是為了測試我的傷勢到底有多重。”天森妖王輕輕一嘆,“其實,就算他們不動手,我的壽元也早已將至,大限已期。”
天森妖將聽得渾身都在顫抖。
“馬天拿……為何要這麼做?”
天森妖王眺望著遠方的落日,淡淡地說:“因為,馬天拿懷疑王上已駕崩。”
“因為他想成為天妖王,一刻都已經不想等了。”
天森妖將渾身更是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天森妖王淡然一笑:“生死有命,無需介懷。紅河妖侯馬天拿大勢已到,黑雲妖王已效忠於他,白嶺妖王很快也會步其後塵,妖族再沒有任何人可阻擋於他,連殿下閉關也是為了盡快恢復修為與他對抗。”
“從現在起,你們需低調行事,在殿下出關之前,絕不能與馬天拿有任何衝突,否則後果難測。”
“難道……妖族從此將淪為馬天拿一手遮天嗎?”天森妖將顫抖著嘴唇道。
天森妖王聞言,露出一絲別有深意的笑意。
“相信我,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人制住馬天拿的。”
他緩緩地回過身去。
“你們現在所需要的,就是耐心的……等待……”
天森妖王說完了這句話,便不再言語,靜靜地那麼站著。
天森妖將恭立在他的身後,良久,忽覺有異。
“妖王大人?”
他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了心頭。
天森妖將顫抖地走上前去,來到了天森妖王的身旁。
看見的是天森妖王最後凝固在臉上的那一絲笑意,以及渾濁的雙目之中,那山風也化不開的對下方這片守護了一輩子的大地的深深眷戀。
“撲通”一聲。
天森妖將雙膝重重跪地!
是夜,天森妖王重歸星海的消息傳遍妖族。
“哈哈哈哈……”
紅河城堡里,青嶺妖侯開懷地放聲大笑。
“我就說,天森妖王那老家伙怎可能在馬天拿大人的親手重創下,還能安然無恙,原來一直都是假撐,哈!這下,沒有任何人能阻擋得了大人您榮登天妖王寶座了!”
青嶺妖侯原在九大妖侯之中實力排行第三,但因他與馬天拿系出同一族,且歷來視他馬首是瞻,與馬天拿關系極之親密,其實力在近幾年突飛猛進,背後有馬天拿的傾力相助。
馬天拿對他的信任,更猶勝於左右臂膀的古莫錫,因而二人說起密話來一點顧忌都沒有。
馬天拿聞言,面上也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神色。
三日前,他聯同黑雲妖王,親率四大妖侯聯手布下天羅地網伏擊天森妖王,卻給對方突破重圍,返回了天森之林。
此事一直令他如鯁在喉,這刻終於得到了確切的好消息,不由心中狂喜。
天森妖王一除,放眼妖族全境,就再也沒有能夠與他正面抗衡的人物存在,他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也終於沒有任何障礙。
想到這里,他心中一動,問道。
“千面魔君那邊,仍沒有消息嗎?”
提起此事,青嶺妖侯收起面上的笑容,正色道:“沒有,自十年前我親上中土找到千面魔君,委托他襲殺秦秋陽父子之事,過後他便音信全無,連同姓秦的父子倆也是,我看他們八成已經同歸於盡。”
“我嘗試過派人去搜找他的貼身侍從,對方也同樣不知所蹤。”
馬天拿雙手負後,透過窗口俯瞰著紅河城,冷哼了一聲。
“姓秦的或許已跟魔多那家伙同歸於盡,但那個孽種,定然還存活在世。”
青嶺妖侯聽得滿臉愕然:“禁忌之子還活著,怎麼可能?難道大人有證據證明他還活著?”
馬天拿陰沉著臉,道:“聖女至今仍不肯為我馬天拿生孩子,唯一的解釋,就是她那孽種仍活著。”
聖女受孕雖不易,但他與天葵聖女成婚迄今已有數年,自兩人成婚之後,除他不在的時間里他幾乎夜夜與妻子行房,按照頻率來算她早該受孕成功了才是。
可直到現今,天葵聖女依舊不見任何孕兆。
馬天拿早已等得心焦,甚至已准備請出妖族最有經驗的靈醫來為聖女問診,可就在靈醫即將到來的時候,天葵聖女卻忽然閉關。
馬天拿終於生疑,懷疑天葵聖女這數年來在與他行房過後,必是用了某種秘法將他射入她體內的精子盡數滅殺。
而這個想法也得到了那位靈醫的確認,歷代確有聖女能夠煉成某種秘法,能殺死男人射入體內的精子,使之無法與聖女體內的靈卵結合成胎。
青嶺妖侯聽完之後,雖感愕然,卻也忍不住冷冷一笑。
“如此說來,這姓秦留下的孽種果真還活著。”
難怪,以馬天拿現時權傾妖族的權勢地位,為何三番兩次地要他派人深入中土尋找一個無關緊要的小雜種,背後原來還有這樣的原因。
也難怪,只要一日這小孽種還在,那天葵聖女當然不會考慮為馬天拿誕下血脈。
“此事並不難辦,只要這小子一死,那聖女自然地就會考慮為大人受孕。”青嶺妖侯冷笑著道。“我即刻就派人去辦此事。”
“等等。”
馬天拿忽然叫住了他。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馬天拿突然扔給了他一塊黑色的鐵牌。
青嶺妖侯伸手接住,一看之下,立時一驚:“閻羅令!”
中土十大洞天之一,閻羅殿主親手所刻的閻羅令,持有此令者,有直接與閻羅殿主對話的資格。
馬天拿的聲音蘊含著欲除之而後快的深刻殺意,幽幽地傳來道。
“今趟,你親自前往中土一趟,將此令交至冥後手中,請她親自出手,替我絞殺這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