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羽想了想,又道:“看樣子,我們若此刻回去,定然已有人在路上候著了。不如先找個安全的所在待一會,看看情況再說?”尋陽點點頭,打量了一下周圍,忽然笑道:“適才慌不擇路,沒想我們竟跑到這里來了。羽郎,這不是隴西幫總舵的後院嘛。”說著她指了指西面的高牆。
“哦?剛才說到隴西幫,沒想到就到了這里。公主你應該認識里面的人吧?”
“羽郎還不知道吧,其實你也要算半個隴西幫的弟子哦?隴西幫雖是江湖幫派,實則是一個隴西李氏的聚集之所。隴西李氏與趙郡李氏系出同源,虎符世伯雖生於趙郡,然而先祖卻是來自隴西,所以他才會建立一個這樣的幫派。師尊與虎符世伯是同族兄弟,說不定祖上也有隴西血脈呢。”
說話時,尋陽已領著檀羽來到隴西幫的一個側門。尋陽上去踮著腳扣了幾下,便有一個武師模樣的開了門。
尋陽這小女有模有樣的行了個抱拳禮:“師兄,多日不見,最近可好?”那架勢頗有幾分味道。
誰知那師兄竟似完全不認識尋陽,只是尷尬地一笑,“你找誰?”
尋陽詫異無比,平日里這些師兄弟都是時常往來,今天怎麼全然不認識?
也虧得這小女反應快,立時便應口道:“我找稚媛阿姊。”那師兄便依言將二人帶進了門。
隴西幫乃是北朝趙李第一門派,這總舵里亭台樓閣,回廊環繞,隱約還能聽到前院里諸武師練武的呼喝之聲。
而此時,檀羽卻沒有心情欣賞風景,因為他知道前面領路者也已被替換,這隴西幫中還不知有多少凶險,真可謂步步殺機。
不多時便來到了那位稚媛阿姊的閨房。
也不等通報,尋陽便拉了檀羽闖進門去。
閨房內只見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正坐在窗前看書,想來便是李稚媛了。
稚媛見有人闖進門來,先是一驚,等定睛看時,竟是尋陽與一個小子,連忙起身笑著迎道:“公主,你怎麼來了?”
尋陽上去拉住稚媛的手,長舒了一口氣,“擔心死我了,還以為稚媛阿姊也不認識我呢。”稚媛被她這一說,一臉茫然。
那邊檀羽一進門早將房門緊緊關上,然後向稚媛見了一個禮:“稚媛阿姊好,我叫檀羽。”尋陽忙向稚媛介紹了檀羽,稚媛笑著點點頭。
檀羽便續道:“稚媛阿姊近來沒覺得身邊的人有些奇怪嗎?”
稚媛皺眉想了想,“倒也沒什麼不對,只是有幾個師兄最近老忘記事兒,就像都沒有睡醒一樣,今天一大早阿爺還發脾氣呢,叫他們晚上不准出去鬼混。”
檀羽心知這隴西幫中已有了不少外人,得替他們除去這些人。於是他道:“我能見到幫主嗎?”
稚媛愕然:“見阿爺?做什麼?”
檀羽正欲說話,尋陽先道:“羽郎可厲害了,今天早上剛在得月樓用一個木頭人證明李均小叔不是摔死的。他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稚媛聞言又好生打量了一番檀羽,“這事我聽他們說了,沒想到年紀這麼小就如此機敏。”
說著,她便走出房去,問門外人道:“小向何在?讓她把幫主請來我這里。”
有人答道:“小向和遇害的李香主從小感情極好。李香主遭遇不幸,小向恐怕是傷心過度了,今日未見人影。”
稚媛抿著嘴道:“我知道她們感情好,可越這樣,越應該堅強起來。她主管幫中所有內務,她若不在,幫中豈不要亂套?你們快去找她。”便有下人依言去了。
過了些許時候,就有一個女子領著一個中年男人過來。女子自然就是小向,男人則是隴西幫主李靈。
李靈還沒進門聲音就先到了:“小神斷在哪兒啊?”隨著人聲,一個身著白衣、身形略有些佝僂、作書生打扮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房內諸人連忙見禮。
李靈見到羽、尋二人,忙過來扶住,“賢師侄真是越長越漂亮了。這就是檀賢侄吧,孝伯前幾日來信說新近收了個弟子,想必就是賢侄?”
檀羽見那李靈雖然在笑,卻是從臉上擠出來的。想來是這幾日幫中多有變故,令其疲於應付。
檀羽連忙見禮,叫聲“幫主。”
李靈道:“哎呀,干嗎叫得那麼見外,叫我世伯吧。”
“是,世伯。”檀羽忙抱拳道。
李靈道:“賢侄適才得月樓之舉我剛剛聽幾個徒弟說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檀羽笑了笑,然後正色道:“世伯,小侄請你來,是有要事相告。”
李靈道:“哦?”
檀羽看看左右道:“不知這里說話安全嗎?”
李靈看他這正經摸樣,笑道:“賢侄無須擔心,但說無妨。”
檀羽突然放低了聲音:“不知世伯是否感覺到幫中出現了許多奸細?”
李靈聞言不假思索道:“這不可能,我隴西幫一向幫規森嚴,若說有一兩個敗類或許在所難免,但說有許多這話,我是斷斷不信的。”
檀羽知他必定不信,早已想好了應對之語,於是道:“世伯可聽說了近日在北海作亂的流寇。”
“有所耳聞。”
“世伯可知他們一路殺過來,竟幾乎未損一兵一卒,沿途這許多城池,不是自發投降,便是殺官起義。世伯請想,難道我朝軍民便沒幾個硬漢?”
李靈聽他這話,方才有些打起精神來。
檀羽又道:“小侄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日小侄在自家酒館中見到了一位江湖客,才從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來,問題出在九黎教培養的一種新的蠱毒!”
他邊說,心里邊念叨著:“小子也是逼不得已撒下這謊,世伯可別怪我本性不誠。”
周圍諸人聽到“九黎教”三字,不由都咂了一下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