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伊先到書房飛書一封,這次她讓人只准備了一輛馬車與一名車夫。
畢竟涉及到叛逃宗門的事情,這次送人如果出現意外那必然是不能留下活口的。
車夫仆從的性命不算什麼,但死太多人很有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在書房拿上寫好的投誠書藏進內衣里面,出現狀況一個抹胸的動作就能將其銷毀。
之後進入書房暗室將戰斗所需的全套消耗品包括丹藥、煙霧丸、雷震子等一一帶上,這些東西放在暗室就是不想讓人摸清楚自己的全部底牌。
並且她拿出一套清涼的軟甲穿在了內衣與裙裝之間。
這套軟甲看似只是三點式加一個護頸的鋼環組成,但能很好的起到隱藏在本就露骨的裙裝下面,並且保護關鍵的小腹、心口和頸部。
這套軟甲上同樣也刻畫了諸多法陣,能在一定程度上免疫元素類攻擊,還能削弱精神類攻擊的作用,保持攜帶者專注等效果。
當一切准備停當,花音伊向監獄方向快步走去。
由於花音儀威脅性小,手銬上的法陣能將其完全壓制,不需要花音伊親自去牢里提人,獄卒便把她壓上車了。
等到花音伊上車,馬車便駛出宗門朝西邊揚長而去。
五十里的距離並不算遠,但走的都是土路,日前下了幾天雨,道路還有些泥濘。
日值下午,山間的蟬鳴愈發慘烈,仿佛在與這秋意做最後一搏。
花音伊在車廂里看著熟睡的姐姐,日前給她為了昏睡的藥物,等她醒來的時候不知道就身在何處了。
看著花音儀熟睡的側臉,眼瞼隨著車廂在路上的抖動時而微皺時而舒展。
花音伊俯下身子仔細端詳這個和自己七分相似的姐姐,她心想自從幼年分別多年不見,如今又要分開,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悵然。
她埋頭吻在自己姐姐的唇上,“姐姐,勛兒我會幫你照顧好的。”隨即仿佛又意識到自己作為邪教長老的失態,慘笑幾聲,“要是你真的消失了,我就帶著勛兒成為荊夫人在京城里享福了!”
馬車很快駛到目的地附近,這是一個破落的村莊,由於近年來大盛國發展迅速,村莊里的年輕人不是向東去大盛干些體力活就是就近加入些門派混口飯吃,如今這個村落只剩下些婦女老人。
接頭的地點在一個倉庫里,這本是存糧和農具的倉庫,在這家人都去大盛國之後,花音伊連帶著一旁兩層的平房也一並盤下。
倉庫里免停著一輛備好的馬車,不過沒有馬匹,她讓車夫開入倉庫,將姐姐轉移到眼前的車廂,以防萬一還留下字條,讓對方定時給姐姐嘴唇上沾水,昏睡丹能讓使用者不需進食,但必要的水分還是需要補充。
做完這一切,她讓車夫駕著車從倉庫正門直接駛回宗門,而自己則是從倉庫後門進入一旁平房二樓進行觀察。
花音伊在信中讓對方自備馬匹就是想更方便的確認目標,畢竟村里用的大多數是驢和牛作為牽引,值錢的馬匹是不應該出現在這種村落里面的。
她坐在二樓窗邊靜靜等候,這里的生活用品都很好的保留了下來,看來是經常作為她的接頭地點。
不多時,一伙人帶著馬匹吵吵嚷嚷的向倉庫走去,他們很好辨認,花音伊甚至一眼便看透了大部分人的實力,這伙人的水平連長威鏢局都不如,紀律性也不高,像是一群游俠兒。
他們進了倉庫不多時就駕著馬車出來了,載上“貨物”後他們明顯嚴肅了很多,在花音伊稍微放心的目光中駛出村落繼續向西出發。
嘆了口氣,花音伊雖然並沒有指望這次神秘組織的人能夠出現,但畢竟精心准備的叛逃很有可能因為這一次沒能當面聯系便錯失最佳機會。
她幽幽的看著這群人消失在村口的轉角,正在猶豫要不要跟他們走一段或者干脆抓一個來問問,畢竟知道這群人下一個落腳點應該就能碰上神秘組織的人了吧。
“花長老在等我嗎?”冷漠的聲音突然在背後想起,花音伊直流冷汗。
對,就是這種感覺,冷血、危險、黑暗,她開始僵直轉身。
然後撲通跪下:“不敢當,尊者有什麼吩咐。”她慶幸剛才沒有跟上那群人,不過卻擔心自己悄悄在此窺視會引起黑衣尊者的不滿。
黑衣尊者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腳步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花音伊低著頭,看著對方腳下似乎有一層真氣將鞋子與地面隔開,心中震驚到了極點。
腳步停在她膝前兩尺的地方,下巴被對方戴著護甲套的手撩起,花音伊感受著鋒利冰冷的護甲套抬頭看向黑衣尊者的臉——還是那個讓她恐懼的白色面具,面具額頭處畫著一團黑色的火焰,不知道是象征著地位還是表示其它含義。
太神秘了,她連尊者的性別都無法判斷,對方總是用著中性的假音,並且把身形都藏在黑色斗篷里。
看見那張臉理她越來越近,花音伊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不過對方很快的停住,仿佛嗅著什麼,但看著那張沒開孔的面具,花音伊不知道說什麼好。
“嗯,是炎陽劍的味道,看來你對我送你的那個禮物非常滿意。”尊者波瀾不驚的說出一句話,卻讓花音伊心里驚濤駭浪。
她還沒想好怎麼回話,尊者繼續到:“等你突破七層,再加上一具上好的肉體,合歡宗的實力確實有和正道叫板的資格。”
花音伊顧不得繼續震驚了,再這樣沉默下去自己叛逃活命的機會可能轉瞬即逝。
“尊者,我想加入組織。”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內心意外的平靜。
“你?還不配,至少現在還不配。”語氣冰冷。
但花音伊欣喜起來,尊者的語氣松動了,看來自己有機會只是不配而已。
在她看來只要本質上沒有問題,那麼通過付出代價就沒有問題。
於是她拿出殺手鐧:“我願事尊者為主,只求尊者保下賤奴一命。”
“不錯,我本就看好你,沒想到你死里求生的本領也是一流。”
那就這樣答應了?
這死里求生…嘖,果然正邪大戰合歡宗不過棄子,花音伊壓下自己內心的欣喜,繼續乘勝追擊,從胸口掏出投誠書雙手奉上,“能為尊者做事實乃三生有辛。”
“我以為你會說死而無憾呢。”尊者拿起投誠書,每一句話都讓花音伊激動的內心如墜冰窟,“你猜猜我把這張紙給你們嚴宗主,會發生什麼。”這種將性命玩弄在股掌的蔑視感,讓她壓力很大,不過她決定傾出所有最後賭上一把。
花音伊將頭重重磕在地上,匍匐在尊者腳前,“請主人成全。”
尊者將高跟鞋輕輕踩在她的後腦上,“也罷你的性命並不重要,甚至早就不是你的,這次看你送回荊夫人的份上給你這個機會。” 花音伊沒有吱聲,等待著主人教她如何求生。
“開戰前你把東西都轉移到這里,另外你得把荊家兩兄弟帶過來,最後在決戰潰敗之時逃到這里便是。”
聽起來簡單的吩咐,卻有著不小的操作難度,不過機敏如花音伊這些都不難克服,“只是荊家的荊元岦已經被嚴痴夢拿去采補怕是不死也是個廢人了。” 她眼下算是已經叛出合歡宗,連宗主都直呼其名了。
“荊元岦是我送她的,我自有安排。”尊者抬起腳讓花音伊起身。
“賤奴一定照辦。”她又磕了一個頭,緩緩起身。
黑衣尊者突然手冒紫火將手里的投誠書燒成灰燼,隨後整個身體被火焰吞噬,用這種方式離開了這里。
“恭送主人。” 花音伊對著火焰作了一福。
等四周恐怖的威壓消失,花音伊癱軟在地上,背上衣服已然打濕,一切都像做了一場夢,黑衣尊者沒有留下任何信物和過多的承諾,然而她清楚自己只有牢牢抓住這看似飄渺的救命稻草才能尋得一线生機。
況且她也無法承受背叛神秘組織的後果,只有這幾天好好想想怎麼將自己的資源轉移出來,既然神秘組織給了她這個機會,那她一定要好好利用,最好是把小香、馬進、金銀細軟、功法秘笈都帶上。
日漸西沉,樹林里彌漫起了一層薄霧,花音伊在樹梢跳躍飛奔。
這個世界的輕功無疑是必備武學,大多數人都能做到飛檐走壁的水平,差異只在速度、耐力和弄出的動靜上,向黑衣尊者那樣在較低墊上真氣已然驚世駭俗,通過真氣飛天遨游者更是聞所未聞。
五十里的距離不算長,花音伊憑借自己深厚的內功甚至中途不需要休息,只花了半個時辰出頭,便在天黑前趕回了宗門。
剛走上階梯就看見一人揮手招呼自己。
“黃客卿,是煉制材料上出了問題嗎?”此人便是煉器部請來的客卿,據說是因為試圖用活人煉制有思維的傀儡而被逐出密煉閣,躲在合歡宗將近十年。
除了美女管夠之外,合歡宗能夠提供大量活人素材讓他繼續研究,多年來此人也算本分老實。
“花長老你終於回來了,你今天讓准備材料,老夫尋思沒見到肉體還真不好說材料的准備,畢竟要發揮出肉傀儡的最大功效系要考慮到肉體強度、神經完好程度等一系列問題,此外像是否需要聽覺保留、攻擊意識保留等…”
“我們這就一同去牢房看那具肉身。”打住黃老的滔滔不絕,花音伊臉有點黑,當初傳信過去就是防止他嘮嘮叨叨,沒想到眼下竟自己找上門來,拉著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朝監獄奔去。
“呃…欸呃”黃老剛想張嘴風便倒灌進他的嘴巴,只好被她拉著閉了一路嘴。
下到牢房,正值實施重錘的幾人換班吃飯,花音伊便將他們留了下來丟給黃老讓他們自己去回答問題。
黃老盯著具趴著的肉身左瞧瞧右瞧瞧,一會捏捏胳膊,一會兒摸摸大腿,嘴里不停發出嘖嘖的聲音。
“不錯,不愧是我秘制的抽髓噬腦丸,這轉化能力著實可以,煉體50年的修士都不如這具身體堅實。” 黃客卿自言自語,顯得對這具肉體越來約滿意。
他又看向那幾個施錘的人道:“你們敲打這具肉體一天一夜了,有什麼變化沒?”
“回客卿長老,最開始我們用五十斤的錘子還能敲爛骨頭,現在換上八十斤錘子連肉都錘不垮,估計到了明天早上肉皮子都錘不松了。”
“不錯不錯,這具肉體明天中午給我送過來吧,現在你們可以走了。”支開下人,牢房里又只剩下兩個站著的人,“嘖嘖,這具肉體簡直極品,任何一個傀儡師來了都會心動,可惜砸在我這個學藝不精的人手上。話說花長老,這麼難得的肉身你是從…”
“黃老,有些事情不該關心。” 花音伊連忙將他打住,並且再次出聲警告。
“是是,這不好奇嘛,言歸正傳,你是打算做成刪掉所有意識還是有一些條件反射的戰斗意識傀儡啊。”
“找你來不是讓你問我,你都說說優劣。” 這黃老到關鍵的時候話又這麼少,你至少解釋的更詳細一點啊,花音伊內心瘋狂吐槽。
“沒有意識的傀儡需要你分心去操控,操縱者失去意識,傀儡就會變成死物;抽髓噬腦丸會洗去他的記憶和思維模式但不會損壞他的戰斗意識,老夫建議保留這些戰斗意識,並且聯合我這些年的研究精髓——給傀儡加入護主意識,這樣即使你精神力耗盡暈倒,只要給他一個想法,他便能帶著你逃跑。”
這老頭怎麼舉個逃跑的例子,花音伊發現看著這老頭一本正經的樣子,自己的吐槽之魂就開始熊熊燃燒,“這種方案有什麼缺點嗎?”
“呃,這個…照理說沒什麼危險,特別是在植入護主思想之後,不過…害,總之問題應該不大。”
“你這老頭,給我說清楚,我要聽最客觀的解釋。” 花音伊已經滿頭黑线了。
“理論上講,這種方式中,肉傀儡的核心損壞,感受不到主人的存在,有一定幾率會不受控制的發狂,不過在老夫偉大的發明下,它是不會傷害主人的。”
“那就按照第二種方案做吧。” 花音伊衡量了一下正邪雙方的差距,她只有追求更有效的方式才能在大戰中活下來。
“材料不用省,盡快做出來,我很急。”
“好嘞好嘞,老夫明天把煉器部關停,所有助手都來幫忙,一天一夜應該就能做完,你看這樣行嗎?”黃老露出諂媚的笑容,狐狸尾巴仿佛搖個不停。
“你別打小香的主義,飄香樓那麼多外門弟子你去找幾個陪你都成。別延誤了煉制,來,你要的東西。” 花音伊掏出秘制的淫藥給他,這老頭自身條件已經不允許還偏偏逞強,討來她的最強淫藥,給女子塗抹上,光是貼貼都能使其高潮。
看著去滿足自己自尊心的老頭向牢外跑去,花音伊也移步返回居所。
來回折騰了這麼久,已然披星戴月,今晚的月光很亮,群星失了顏色。
回到了臥室原本以為能見到盤腸大戰,卻見馬進像條狗一樣爬在地上,戴著眼罩口球耳塞,喔喔的叫著。
小香在他後面,一手握成拳頭塞入馬進的屁眼里,一手從後面擼著狗屌。
見花音伊回來,小香准備起身去備飯,她和馬進都已經吃過了,但估計師父還沒吃呢。
花音伊示意不用,吩咐小香一會兒給她下一碗面送到書房,順便詢問這是今天第幾次。
“這是第六次,晚上再來一次就夠了。他堅持不了多久,一會兒就去給師父下面。”花音伊點點頭,向書房走去。
身後的小香似乎加大了力度,馬進的嬌哼越來越高昂。
在書房的暗室里,花音伊將一身裝備卸下,回到書房內坐定,打開陣法提起筆寫起這幾天的規劃。
先理一理時間线,整條线的終點是正邪大戰,具體時間由正派到達的速度決定,昨天涼州青樓的眼线有穿過消息,今天並無更新。
正道兩百人昨日集結,尋常人走近十天的路程,這幫所謂的正道精英五天應該能到山腳下。
也就是說是四天以後,月中前後到達。
常年和正道周旋,花音伊太了解他們的做派,必然會在第二天一早,在山門外集結叫喊。
本來能在他們剛剛落腳的時候打個措手不及,但那幾天的月亮會比今天更亮,很難有機會發動偷襲。
此外就算下雨沒有月亮,可是下雨的天氣會壓制合歡宗最擅長的毒粉傳播,對合歡宗來說反而最不利。
既然不能期待月黑風高的偷襲,那只能把寶壓在第五天白天的戰場上,花音伊在時間线節點處標明五天後。
看來宗門的預警工作得提前,希望不要出現動亂,本來是希望先用宗主突破成功來穩固一波軍心的。
最晚後天一早就得展開准備,現在有些風聲已經傳過來了,畢竟正道做事總是那麼張揚。
宗門准備的事情就交給另外兩位長老吧,畢竟黑衣尊者都那樣說了,合歡宗再怎麼折騰都是贏不了的。
接下來就是她花音伊自己的准備了,明天得轉移一部分東西走,馬進得在最遲後天用了,再用一整天來鞏固修為。
在吃完馬進之後,就讓小香帶著剩下家當轉移,以免她突破的消息會讓所有人都看過來。
屆時她也會公布小香閉關的消息,讓她合理的在眾人視野中消失。
此外,肉傀儡會在後天完成,收取完肉傀儡就緊接著吸食馬進突破,所以最後一天她需要和傀儡好好磨合,並且與來支援的魔門做好戰前准備。
按照她的計劃,全面戰斗開始後先保存一部分實力,合歡宗的性質決定其不適合正面對抗,宗主嚴痴夢會被逼入困境,這時候她花長老再演一出和宗門共生死的好戲,騙嚴痴夢交出底牌。
然後正道這邊死傷慘重,不得不暴露底牌和嚴痴夢拼個你死我活。
最後,再命令傀儡帶著重傷的自己逃離這里。
還有就是黑衣尊者交代的事情,她今晚就去主峰將不知死活的荊元岦帶出來,然後讓小香看著他們或者干脆麻翻後天晚上就轉移出去。
封筆,花音伊來回掃視了幾遍看不出什麼遺漏,面露喜色。
這時小香叩響房門,將湯面給師父端了進來。
她知道師父在寫些隱秘的東西,所以准備欠身告退,沒想到花音伊叫住了她,開始傳說中托孤哪一套。
“小香你今年幾歲了?”
“回師父,小香今年剛滿十六。”
“這麼多年以來師父對你可好?”
“師父當年在雪地里撿起我這個棄嬰時,就對我有救命之恩;培育我多年,待我如師亦母,對我有再造之恩。”聽師父的語氣小香嚇了一跳,以為師父要叫她去執行什麼必死任務,一時間淚眼婆娑了起來,“為師父赴死在所不辭,小香唯有一願請師父在沒有小香的時候照顧好自己。” 聽著這溫情的話語,花音伊也目露溫情:“傻丫頭,誰說要你去死了?這個拿去自己看!”說罷把那張人類早期甘特圖扔了過去,自己端起面碗吃了起來。
“小香手藝這麼好,我怎麼舍得你去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