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跟程思予聯系已經是兩年以後,她當時在林溪附近的一個縣級市。
其實,她早在離開w雜志社前,聯系到了林溪當地的一家官媒。
那一年離開江城以後,她去了大學里一位同學的家鄉,一個海濱小城。
她在那里看日出日落,聽海潮起伏,整整一個多月。
九月回到林溪的時候,她直接去了林溪下轄的縣級市報道。
當林傑來的時候,她也沒有任何的驚訝。
因為她知道,沉之越不會來,他在半年前就陪沉若白去了美國治病。
一年多前,沉若白在社交賬號上公布了她的病情。
肺癌晚期,伴胸膜轉移,骨轉移,腦轉移。
程思予曾見到有人在下面問,沉若白為什麼以前不定期體檢。
沉若白回答,年年都體檢,但是她的原發癌的位置實在是長得太詭異。
即使是後來的增強ct,醫生也在肺上尋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個比黃豆還小的點。
那段時間的咳嗽,正是胸腔里惡性積液所導致的。
有些人只需要普通的胸片就能預防,而她年年做ct也沒能及時發現。
沉若白說,也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沉若白儼然把那里寫成了自己的抗癌日記,記錄一切。
確診第三天,開始服用第一代靶向藥,一年後耐藥。
然後,服用第二代靶向藥,不到半年耐藥。
她的身體對化療方案極度不敏感,她只得去休斯敦尋求最新一代的靶向藥。
新的藥物還處在臨床階段,效果和副作用都不得而知,但她身體的狀況卻是每況愈下。
沉若白知道自己時日已不多,她一生結婚數次,離異數次,最後還是沒有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愛人。
如她所說,這也屬於命中注定。
程思予始終沒有發出第二個視頻,而第一個視頻的流傳也沒有那麼廣。
因為在那不久之後,國外的社交媒體出現了幾段相似的視頻,拍攝的手法也十分接近,是一位和沉之越有些相像的華裔男子。
隱藏一片樹葉,最好的地方就是森林。
最早的那個視頻出現在沉若白的評論里,仿佛成了一個烏龍,後來也漸漸找不到了。
程思予仔細查過,這一系列動作的後面,與林氏企業相關。
所以,當林傑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一點也不意外。
林傑,就是潛藏在林氏後面的一位神秘人物。
程思予和林傑約在單位附近的咖啡廳,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遞給她一本文件袋。
“這是什麼?”
“公正委托書,沉之越把他在江城的兩套房子委托給我這邊,等於這兩套房子現在是你的了。”
林傑抿了口咖啡,仔細打量著面前的程思予。
她和一年多前變化不大,還是一副嬌柔溫婉的樣子,卻沒想到,當時有那麼大的能量制造起一場風波,幾乎毀了沉之越。
如果不是他不顧沉之越的意願,果斷地為他出手,或許現在誰也無法脫身。
“目前江城限購,你的社保也不在當地,要轉入你名下比較困難,可能需要幾年的時間進行操作。”
林傑的手指在桌上輕敲了兩下,“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把它們賣掉。”
程思予沒有說話,只是翻閱紙張的手指頓了一下,眉眼也低垂了下去。
她抽出最下面的幾張紙,“那這個呢?”
林傑傾身向前,望了一眼。
“這是你們以前在林溪的老宅,房產證,你姑姑簽的委托書。這套房子,你隨時可以過戶到名下了。”
“他……”
程思予不可置信,再一次翻看了那張委托書,確實是姑姑簽下的。
“沉之越特地去了省城,找到你姑姑,買下了這套房子,他說你總有一天會回去的。”
程思予緊緊捏住紙張,忍住身體的不斷顫抖。
“他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林傑笑了笑,桃花眼異常勾人,喝了口咖啡。
“誰知道呢,也許是吧。”
“我有件事情一直想要問你。”
她張開干涸的唇,雙唇之間有輕微撕裂的痛感。
“當年資助我的,到底是林氏還是他?”
自從知道沉之越視頻消失的後面有林氏的手筆,她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因為當年林氏給她的資助,與其他同學相比,確實是超出了許多,導致她一直也不敢聲張。
林傑向後仰坐,雙手交迭放在桌面,好整以暇地看住她。
“原來他這麼傻的嗎?一直都沒有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