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祈雲崢罕見的遲疑了。
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被女人要求解腰帶——是於這樣的場合之下。
不過話說回來,她氣急眼的時候原來也會露出這樣普通的的一面,有著正常人的喜怒哀樂。
被情緒主宰,把理智、尊卑、算計,全都拋之腦後。
這麼些日子了,也只有在她被欲望主宰時,能讓他稍微見到她生動為人的樣子。
對待他,她從來都是如同戲劍,明晃虛影,真真假假,若即若離。
不過他倒也理解,他們兩人某種程度上本就是一類人。沒想到,今日,也算意外地能見到她,會因為別人,而露出真情實感。
祈雲崢看向了和籌。只是因為他?
一個不過有點血緣關系的……人?
“姐?!你瞎說什麼呢,你怎麼能讓殿下做這樣有傷儀態的事?而且,你怎麼問一個男人要……”和籌臉色大變,忙不迭阻止和悠,又趕忙朝祈雲崢道歉,“對不起殿下,我姐她對我一氣上頭這樣,她不是有意的………”
然而祈雲崢卻笑了笑,撩開長袍,咔噠一聲,竟真的解開了腰帶。“無礙的。反正這腰帶也只不過一個裝飾品罷了。”
說罷,他真抽出來了腰帶,遞給了和悠。
“殿下?!”
和悠接過腰帶,“謝謝,眼睛卻還在盯著和籌說道,“轉過去!”
和籌的臉色垮成了苦瓜,“姐,你不是吧……當著殿下面……”
“你這會要臉了?當著殿下的面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弄壞了腦子時候,怎麼沒見你要臉?!”和悠把皮帶繞過手背,臉色比剛才還難看。
祈雲崢笑容微微一頓,說道,“我先……”
“殿下不用。”雖還是禮貌敬語,但和悠的聲音硬的和臘九寒天窗沿上掛著的冰溜子一樣,掉地上都能砸一窟窿。“我讓你轉過去!”
和籌咬著牙,但還是乖乖轉了身子。
啪,一皮帶就沿著和籌的後腰重重打在他屁股上了。
祈雲崢張了張嘴——
竟然真的是……打屁股啊?
這麼大一男人,被自己姐姐當孩子一樣當著旁人面打屁股。屬實,是有點……嗯。他心頭久違的涌起一種罕見的情緒來。
“和籌……”祈雲崢開了口。
“殿下不用給他求情。也就是現在不在家里,不然他現在只會被挨地更慘。”和悠說話間,又是啪啪啪幾皮帶抽和籌屁股上了。
雖然隔著衣服,但祈雲崢也能看出來和悠下手是真的重,和剛才揍之貳的時候力氣差不多重。
“殿下都查清楚了,那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干了許多壞事……”和籌顯然還是不服。
“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活了這麼多年讀了這麼多書學狗肚子里了?啊?再說了,他是不是好人和你把他搞地生不如死是兩件事!你少跟我偷換概念!你在槃王府才多久啊?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你是管律法的?你就這麼簡單的判了人的生死?!”和悠打的更狠了。
祈雲崢越聽越覺得這話里聽著怪,“其實……”
“什麼其實!”大約是打上頭了,她轉過頭來,皮帶重重落下,轉頭看向祈雲崢,滿臉橫怒。
恰時,她手里還緊緊抓著皮帶,像朝他揮舞起拳頭一樣,皮帶上鑲嵌著的一塊寶石硬生生碎成了幾瓣,在祈雲崢余光里飛了出去。
祈雲崢閉嘴微笑,“沒事。你先打。打完再說。”
……
好容易等和悠打完了。
祈雲崢非常自然地上前引著和悠朝一旁的石桌上坐下,那桌上不知何時已經布好了茶。
和悠拿起已被她打壞掉的皮帶,啪地一下放在桌子上,看起來是氣順了不少。
“並不是我在給和籌開脫,只是,有些細節,你可能的確是誤會他了。”祈雲崢端起茶盞,遞到她面前。
“連揍了兩個人,也該累了吧?先喝口水。”
和悠接過水杯,都沒看他,還在看著一旁站著的和籌。
“在我們抓到那人之前,他已經被人動過手腳了。”祈雲崢用茶夾捏了一點茶葉,扔進冷水之中,很快就沉了底。
“他的精神力就像這杯冷水一樣,被埋了火线。平時和正常人無二,但若有精神系的來接觸他,他的精神力會如同煮沸水一樣潛移默化的變化,他的腦子自然就從尋常的白水,變質成了茶水。”
和悠皺眉,“還有這般邪術?”
“當然有,這是一些特殊的精神系能做到的事情。”他說。
“在未確信對方的來路之前,用精神系試探一下口風,一般都是常規操作了。比如你打過交道的天晞府,他們審問犯人時,正常流程都會先派精神系的先來問話。找到這人後,我手下的精神系也和平日一樣,試探了一下……起初還很正常,過了一夜,這人就有點瘋癲了。”
他看向一旁的和籌,“因為你的緣故,和籌自告奮勇,說自己可以試試,我見他心切,也就准了。”
和悠怔了一下。
“所以,你確實有些錯怪了他。”祈雲崢微嘆,“就算小籌不審他,他的腦子也必然會壞掉。”
她抿起嘴唇,“就算如此,我也沒有錯怪他。你把那人交給小籌的時候,他肯定也清楚那人會變成什麼樣。但他還自告奮勇繼續做下去,就表示他壓根不在意那人的死活。不論過程,結果,他都是不擇手段的達成目的。我從小到大一直教他,要敬畏人命。”
祈雲崢端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而後才垂目道,“你是我見過最稱職的姐姐。”
“我不是。”可沒曾想,她卻搖了搖頭。“所以,一個瘋子,如何能成為證據?”
“和籌。你過來。”聞言,祈雲崢再次叫了和籌。
看的出來,和籌確實被打地挺狠的,走路都有些不順暢。
“還不快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姐,讓她趕緊消消氣。我都沒見過你姐這樣,把我都嚇到了。哈哈……”祈雲崢說道。
和籌剛才都已經道歉認錯了,這會看和悠還是犯怵,低眉順眼的不行,眼睛都不敢抬,聲音也小了下去。
“我確信那人是萬物家的,只有萬物家會給自己手下的野蜂種這樣的信引,我不會認錯的。”
和悠知道和籌不會騙自己,也知道和籌當然能認出來萬物家的東西,“信引……”
“是許多精神系都會做的,在人的精神力中埋入一些東西,可以用作催眠、暗示、幻覺……等等。”祈雲崢說道。
“當然每個精神系所做的信引都大有區別。”
“‘野蜂’就是萬物家收集情報的一種人員。”和籌繼續說道。
啪嗒。
祈雲崢將一枚東西放在了她的面前,“你接下來肯定要問我,既然是萬物家的人,肯定得有什麼信物之類的……沒錯,是有。”
和悠看了看那枚金屬掛件,像一只小毛筆的造型。
“你可以帶走。”祈雲崢又說。“今天要留下用膳麼,剛招了個不錯的廚師………”
與此同時。
天壤駐地。
“誒?!你怎麼也來了?!”斬猙看著眼前的男人,驚訝道。
柳茵茵倒是平靜,“蒼主覺得天都需要精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