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脆響,從門外響起,幾人下意識回頭,就看見斬猙直愣愣的站在門口。腳下摔碎的茶杯,想來應該是柳茵茵吩咐侍女去泡的茶。
看這狀態,他應該什麼都聽到了。
就在門口聽見了這樣令他震驚的消息,他錯愕的看著和悠。“你懷了坎猙的孩子?”
可和悠只平靜地收回視线,“我的身子我自己來決定,至於它……我要怎麼對它,都是我的事情,至多,和坎猙有那麼點關系,和你們可是沒有半個子兒的關系。所以關於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用你們來操心來問我來想辦法。沒事,就別再來煩我。”
說罷,她竟是看起來打算直接就要走了。
不等屈黎和柳茵茵作出反應去攔,斬猙就衝入門內拽住了她。“你去哪兒?”
“回家,明天還還要上值,我忙的很。”
“不行!”斬猙立刻叫道,“你,你不能去上值。”他已經完全亂了陣腳,抓住和悠的手臂,死死地盯著她,“你有了坎猙的孩子,不能去人類的地方上值,身邊全是坑蒙拐騙的人類,那多危險啊!不行,你不能去……你,你哪也不能去,我,我得保護你。”
他忽然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被和悠趁機一把甩開了手。
她剛才狠狠地對著他的膝蓋就是一腳,他亂的厲害,哪還能去防備什麼的,這會才感覺到膝蓋都好像被她一腳給踹碎了一樣的疼。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今天就直接把話挑明了吧。你們從頭到尾都搞錯了一件事,我是個合法自由的人,和你們北境沒有任何瓜葛。”和悠轉過半邊身子,“也不想和你們北境的任何一個妖物,再有丁點關系,請不要再來打擾我。迄今為止,我對你們也算仁義盡致,也不欠你們什麼,如果再來刻意騷擾我,我會讓你們後悔的。”
直到和悠離開,柳茵茵也沒緩過神。斬猙看起來已然六神無主,也顧不上跟兩人多說半句話,就衝出了門,想來應該是去找嚴是虔求助去了。
柳茵茵雖然看起來比斬猙要平靜太多,但屈黎怎麼會看不出他眼底的慌亂。
“屈五席。”
“雖然她下了床就不認了,拔逼無情始亂終棄,不是個好女人,但是……”屈黎半真半假的開玩笑,“但她說的沒錯。”
柳茵茵立刻皺起眉頭,“可是你剛才還說過……”
“對,我的任務是穩定她的精神力,但……怎麼了?她看起來精神力很穩定啊?沒什麼異常,不是嗎?”
“可你不還說,她是北境很重要的資源嗎?”
“的確是很重要的資源,可是一來,上面只讓我穩定她精神力,沒安排我去做她的護衛什麼的。被常統侍下過護衛命令的,是樂青堯和坎猙。”
屈黎說道,“這是天都,不是北境,我們這些妖物除了你,哪個不是得夾著尾巴做‘人’?”
“雖然斬三席是有些夸張,但是他說的沒錯,和悠現在處境很危險,不是嗎?”
“對,是這樣。但是……這和你我有什麼關系?”屈黎說道,“我記得,蒼主沒有給你額外保護和悠的任務。你也只是被聞督領交代了兩句,只是和悠有事來找你,你照做就行,也沒下任何死命令要你護她周全。”
“可……可和悠作為北境的資源,萬一真出了問題,怎麼給蒼主交代?”柳茵茵還在據理力爭著。
“我說過了,上面沒發話,我們都不能動。擅動,我們這些做下屬的,那是大忌。在我來之前,你們做過什麼,那是你們的事兒。但是從我來之後,我不可能再由著你們以身涉險了。”屈黎淡淡地說道。
“可前天你還……”
“前天?你是說,我們一起在妓院操了個濁人的事兒麼?”屈黎摸出織管,夾在手中點了,就著一口煙氣,才懶散地掀起長睫看著柳茵茵似笑非笑,“我來之前,你們沒操過還是怎麼?那視標我又不是沒看過,你們……不也玩的挺大的。”
柳茵茵的臉色驚愕以外,一片緋意就上了頰,“你怎麼……”
“再者,她不願意,腿在她身上長著,怎麼,我總不能去把人抓回來關著吧?犯法的。柳三席。”
“…………”
“忘記了麼柳三席,我早讓你玩髒點,你不玩,現在想玩髒的了……當然沒那麼容易了。”見到柳茵茵無話可說,屈黎拿出一根織管遞給他,好言寬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柳三席,想開點,你聽我的……就先這麼著。”
“那這個孩子……”柳茵茵只感覺自己戒指中那份之前還覺得沉重的診書,一下就變得輕若無物了。
“能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上報給主子就是了。至於別的,那就不是我們的職責范圍內了。”
……
在天壤駐地看起來完全都不在乎的和悠,除開表面的冷靜,其實已然焦頭爛額。
她現在腦子一片混亂,各種亂七八糟離奇古怪的事兒都纏在了身上,甚至明明開始看起來和她無關的事,像一根一根的繩索,圍繞在她身邊,編織成了一張網一樣將她撈在其中,動彈不得。
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這里,反而是她覺得最不在意的一件小事了。
她更傾向於自己壓根沒有懷孕,但就算懷了,她也不在乎是誰的,打了就是。反正,她也已找好了一個已死的替罪羊。
——而且,那是他自願的。
『在那天同柳茵茵一起去看過大夫之後,她在半夢半醒中,中又見到了那個靠在窗邊的白衣男人。坎猙的身體似乎沒有那麼虛幻了……她雖仍聽不見他說了什麼,但不知何故,在白天一早醒過來時,看著那把琴,就突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反正就算懷孕了,她對肚子里這個東西,也壓根不會有任何感情。
找人打了就是了。
衛柯以前說過的,人和妖物的孩子很難存活,說不定自己個就流掉了,退一萬步沒流掉……打掉就是了。
這件事丁點也困擾不了她的原因,就是現在讓她困擾的事太多太多了。
回溯到前天,那天其實還是和秦修竹約定之日,所以她一早就在家中等著了。秦修竹果然如約來了,還給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那就是,卬足接受了她的提議,也就是說,會去殺掉下單暗殺小籌的人。
但是同時——他們也問和悠開出了另外的一個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