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蘇嘉名直截了當地逼問，郁歲之哂笑一聲，問道：“蘇嘉名，你在以什麼身份問我這個問題？”

　　“……”

　　“紀翡的同班同學嗎？”

　　蘇嘉名臉色一白，被噎得頓住，好半晌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不，是作為你的朋友。”

　　“作為朋友……”郁歲之低低地重復了一遍，意識到這里面暗含的指責，但他卻只是掀了掀眼皮，慢慢回道，“我今天來，就是作為朋友，想著至少要和你把話說清楚。”

　　“我喜歡紀翡，”這句話，郁歲之說得很鄭重，將以往散漫的神情收了個干淨，“但什麼時候喜歡的，你管不著。因為紀翡不是擺在貨架上等著你做出選擇的貨品，在你三心二意搖擺不定的那一刻起，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從小一起長大，蘇嘉名當然明白對於郁歲之來說，這段話的分量。

　　郁歲之是什麼都不缺，什麼都不在乎，所以什麼都要主動捧到他手上，堆在他腳下，他卻瞥都不瞥一眼的那種人。

　　他很少會用“喜歡”來形容一件事，對他來說，那似乎是不存在的情感。

　　但如今，他卻用這個詞來描述他對紀翡的心意。

　　他們這伙人，在郁歲之面前，一向表現得十分溫良恭儉讓，即使有什麼火氣和怨言，也只能憋在心里。要麼是很小的時候就被揍服。

　　蘇嘉名屬於被揍服的那一類。

　　事實上聽見郁歲之這番話之前，他的確是要找他再干一架來著。

　　他當然明白自己沒有資格，但這絲毫不妨礙他覺得這事兒他媽的郁歲之做得不地道！

　　到要泡妹的年紀了，想嘗嘗味，找誰不是找？

　　大把的妹妹等著排隊往他身上撲，為什麼偏偏就要瞄上和兄弟有牽扯的女孩兒？

　　可郁歲之，竟然用上了“喜歡”……

　　蘇嘉名深吸幾口氣，將咄咄逼人的球拍放下，心里念頭轉過幾轉，沉著臉問道：“這話你對紀翡說過嗎？”

　　郁歲之不答。

　　這分明是沒有。

　　說了會怎麼樣呢？怕被拒絕嗎？

　　蘇嘉名應該要感覺到得意的，這樣的得意，是多年來被壓一頭，好不容易有一回能勝過對方的得意，這是男生之間無形的攀比。

　　可是很奇怪，這一刻占據他內心的，並不是這種得意。

　　相反，他生出了一股挫敗感，為郁歲之能夠勇敢的表達，雖然這份情意還沒有傳達給需要聽到的人，但總有一天，那個人能聽到。

　　而這個機會，他已經永遠失去，連動一動念頭，都是齷齪、下作的渣男思想。

　　“沒想到你也有這樣一天。”最終，蘇嘉名只是這樣說道。

　　是啊，郁歲之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嫉妒蘇嘉名。在每一次他看向紀翡，紀翡卻將眼神投注在蘇嘉名身上的時候，他的嫉妒心就已經被煽動。

　　原來男生之間的友誼也就是這麼回事。

　　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郁歲之不想再多留。

　　“就這樣吧。”他擺擺手，走出了網球場。

　　-

　　第二天是周六，紀翡睡到很晚才醒來。

　　腿心很痛。

　　也是，被那麼粗一根性器貫穿，不痛就有鬼了。

　　擺在床邊的小盒子，是昨天裝跳蛋的那一個。

　　那里面其實還裝了一根手鏈，金鍾花型的鑽石鏈條上，墜著一顆祖母綠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但當時她急著將跳蛋塞體內，以免遲到太久，匆忙之下什麼都沒問，就直接把盒子又塞回了書包。

　　後來發生的事情太混亂，她連跳蛋是什麼時候被抽出來的都不記得了，更不記得自己書包里還有這麼一根手鏈。

　　然後就這麼稀里糊塗地，連同作業一起給背了回家。

　　如果是單純作為禮物，那也貴重得有點燙手了。

　　而且，哪有把禮物和性愛玩具放一起的操作啊？還一句話都不提醒，就當沒這回事。

　　話說，不會真是放錯了吧？

　　所以紀翡在發現的當時，就給郁歲之拍照發了消息，說在盒子里發現了這個，問他是不是不小心掉進去的。

　　Yu：“？”

　　Yu：“你在想什麼？”

　　Yu：“你覺得我會不謹慎到，在給你的性愛玩具里，不小心掉進去這麼一根明顯就是禮物的手鏈？”

　　紀翡：……

　　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是他才對吧。

　　正常人哪有像他這樣的？

　　不過，他們兩個這段關系本來就不正常，所以行為模式也不能以正常思維來看待。

　　紀翡：“我不能收。”

　　郁歲之很快發過來一個表情包，表情包上寫著八個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紀翡愣半晌後，輕輕搓了搓臉，試圖將莫名其妙揚起的嘴角降下去。

　　但沒有成功。

　　明明只是最簡單最普通的回復而已，她竟然覺得他，好可愛。

　　她抱著小盒子在床上仰倒，然後輕輕地將臉埋進了被子。這一刻的開心，她想藏起來，連家里的公仔都別想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