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

　　被捏住下巴的男生才發出一個字，就被對方一只手輕松懟上了牆壁，力道大得要將他摁進牆里去。

　　耳邊像開水沸騰般的騷動令獨自一人在走廊上穿行的紀翡側目。

　　她剛好走到高二1班外面，果不其然，引起騷動的正是郁歲之。

　　這脾氣陰晴不定的少爺也不知道究竟被什麼惹毛了，正將一個男生抵在牆邊，一手掐住對方的牙關，一手還極具侮辱性地輕拍著對方的面頰。

　　臉上掛著挑釁的、陰沉的，讓人完全不敢反抗的神情。

　　他已經膽子大到在校外打架還不夠，還要在學校惹事嗎？

　　紀翡皺著眉頭，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他產生了一絲極微妙的關心。

　　不行，她晃了晃腦袋，收回目光，快步離開。

　　郁歲之平時做些什麼，才不關她的事。

　　他們只需要維持隱秘的，不為人知的性關系就好，到時候想結束也能輕松結束，不需要招惹任何非議。

　　“歲之，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一個平時跟郁歲之關系還行的男生壯著膽子過來攬他。

　　沒攬動。

　　郁歲之也沒看別人，只盯著被自己揪住領口摁牆上這男的，看到對方露出滿臉絕望的表情，才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像拍西瓜那樣，輕聲道：“還挑上了是吧？你什麼東西。你挑？”

　　接著再不管對方怎麼道歉，直接松手，轉身，一臉淡然地回了教室。

　　目睹這一幕的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被摁牆上那男同學還戰戰兢兢地貼著牆不敢動，周遭男生圍過來，一臉探究地問：“你說什麼得罪他了？”

　　“沒，沒說什麼呀？”他蒼白著一張臉，終於想到個人，“紀翡！”

　　眾人愣了愣，正絞盡腦汁開始聯想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之間到底有啥聯系。一開始挑起話題的男生卻道：“不對！不是因為紀翡！”

　　他拍了拍腦門，看見教室里郁歲之已經被他的擁躉們圍得嚴嚴實實，才壓低聲音開口：“他說你挑，那他很有可能指的是另一個，蘇嘉名的女朋友……”

　　眾人順著他的思路想了一圈，終於有些悟了。

　　蘇嘉名的女朋友據說是他青梅竹馬，郁歲之又是蘇嘉名的發小。那這幾人的關系絕對非同一般。

　　說不定……說不定，郁歲之也和蘇嘉名一樣，對那姑娘……

　　貼在牆邊的男生捂住嘴，想到剛才自己說那姑娘床上玩起來得勁兒的話，頓時捶胸頓足，悔不當初。

　　他推了一把最初挑起話頭的男同學：“都怪你！非得注意什麼紀翡！”

　　現在害他得罪了郁歲之。

　　可以預見的是，他接著來的一年多高中時光，沒好日子過了。

　　……………………

　　下午三點半，學生活動時間。

　　紀翡和校弦樂隊的同學一起，在弦樂活動室排練勃拉姆斯的弦樂四重奏《Op.51 No.1》，打算作為一個月後的校慶表演曲目。

　　校弦樂隊的學長學姐們，幾乎都是從小參加國際大獎的優秀樂手，能進央音附中的水平，能和他們有合奏的機會，擔任二提，紀翡非常珍惜。

　　窗外網球場擊球聲依舊咚咚個不停，但里面沒有屬於蘇嘉名的運球軌跡聲——學音樂的人耳朵大多靈敏，她能辨認出蘇嘉名的各種聲音。

　　也許是想趁著女朋友回英國之前，多陪陪對方吧。

　　她低頭笑了笑，專心將下巴擱上腮托。

　　排練開始後，她放在一旁的手機好像收到了一條微信。她瞥了一眼，並未停下來。

　　半小時後，中場休息時，她才一邊喝水一邊拿起手機。

　　這個時間段會發微信找她的人很少，一般是司機告訴她今天放學停在哪個位置，保姆告訴她今天的菜品。

　　偶爾爸爸媽媽發消息過來，也差不多是放學後。

　　點開微信，她喝水的動作突然頓住。

　　發消息給她的是Yu：“中途休息時，過來隔壁一趟，有禮物給你。”

　　禮物？

　　紀翡將含在嘴里的水咽下去，臉色莫名就紅了。

　　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郁歲之會送她什麼正經禮物，在這種情形下的“禮物”，只能是……只能是那天在他家，快要結束時，他說過的那句話。

　　會給她准備……准備道具……

　　弦樂活動室隔壁就是郁歲之的外聯部，他如果在隔壁的話，應該全程可以聽到她們排練的聲音。所以才會告訴她，在中途休息時過去。

　　蟬聲在窗子外面噪，同雨後青草的氣息混合在一起，紀翡忽然感覺周遭的空氣都在變得黏膩。

　　可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大好，白天還在走廊上欺壓同班同學來著，紀翡猶豫著要不要這時候過去觸他霉頭。

　　捏在掌心的手機忽然又振動了一下，是被晾了整整半個小時的郁歲之，再次發消息過來——

　　“已經休息兩分鍾了，紀翡還不過來，是要等著主人過來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