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人多,淨姝站得靠後,與他這一動靜並沒有驚動最中間的司南,只是站在一旁的其他小廝和監生發現了。
淨姝只以為他們會幫忙制止這人的胡說八道,正想往他們那邊走,卻不料他們先行挨了過來,似約好了一般,一些人擋在前方,擋住司南和幾個大人的視线,一些人擋住了她的退路。
淨姝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竟是一伙的,更沒想到他們竟這麼大膽,敢當著諸位大人的面都敢胡來,心下不免著急,可又怕自己身份暴露出來,讓父親蒙羞,一時糾結,不知該如何是好。
糾結之時,那惡心男人又挨了上來,笑得猥瑣至極,“瞧這急得紅眼模樣,可真是和小兔兒一模一樣,若早識得你幾天,今年這兔兒神的稱號定是非你莫屬了。”
男人說著,竟還動起手來,眼瞧著他的髒手要捏到自己臉上來,淨姝可顧不得那麼多了,當即給了他一腳,一腳踹上他那腿間支棱起來的孽東西。
男人一聲慘叫吸引了全場的視线,淨姝趕緊趁亂逃走,跑到了司南身邊告狀:“少爺,他們方才對九千歲不敬,奴才氣不過去,才忍不住教訓了他一下。”
司南掃過那人捂著的襠間,心里明白肯定不是她說的這般,眼神微凝,倒也沒發作脾氣,順著她話問道:“他們說什麼了?”
“他們,他們說……狗仗人勢……”
淨姝沒說前言,沒說後語,單單只說了“狗仗人勢”四個字,並沒說誰仗誰的勢,但還是讓全場人都變了臉色。
監生們趕緊解釋,“各位大人可千萬別聽這小太監胡說八道,我們不過看他長得清秀可人,想留他做書童罷了,他卻是一言不合動手打起了人,還倒打一耙,胡亂冤枉了起來。”
任由他們解釋,淨姝都不再做反駁,只看司南應付。
“原來國子監挑選書童的標准僅僅是清秀可人則可?”司南反問諸位大人。
幾個大人面色各異,淨父更是面黑如碳,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兒,看得淨姝無事才好一些,與司南說道:“行了,這兒有我處置,你先去吧。”
岳父發話,司南也不好多說什麼,重哼一聲,帶著淨姝先行走了。
待出了國子監大門,上了馬車,淨姝趕緊將剛剛的事情說與司南聽,後怕拍拍胸膛,“我當真沒想到他們一個個那麼猖狂,當著我爹和那麼多大人的面都敢那樣胡來。”
抱怨完這些,淨姝話音一轉,又說起了自己想不明白之處:“相公可知兔兒神是什麼意思?他們明明以為我是小太監,為何還要調戲我?怎麼說著書童,那人就硬了?”
司南摟著淨姝,撫著她的背,安靜聽她說著,不知在想什麼,聽淨姝問,方才說道:“這世間有男人喜歡女人,也有男人喜歡男人的,女人喜歡女人的,傳說這兔兒神就是掌管同性之間感情的神明,通常同性之間,男子較多,所以坊間一般將男妓之流喚作兔兒爺。”
“還有男妓呢?”淨姝震驚。
“是呀,很多地方都有,我以前也聽過一些,也聽說過有些人喜歡豢養孌童,通常這種孌童會被安作書童,小廝之類貼身伺候的身份,沒想到國子監男風已經猖獗到了這種地步。”
淨姝點點頭,突然明白了,“難怪當年哥哥說不願進國子監念書時,爹爹一句責罵都無。”
說完,淨姝又想到什麼,呐呐道:“許是朝廷明文規定在職官員不能出入煙花之地,國子監里的監生以後絕大可能都會走入仕途,對此方面自當注意一些,他們遠道而來,沒有妻妾陪在身邊,又不能招妓,所以孌童之流就慢慢在國子監里盛行起來了。”
淨姝順著局勢分析了一波,得了司南肯定,按這邏輯是能夠說通的,且看幾位大人的反應,他們分明是知道這種事情的,所以那些監生才敢這麼肆意妄為,一人行事,眾人掩護,當著諸位大人的面就敢調戲,只是為何他們猖狂到眼前了,那些大人還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呢?
司南和淨姝想不通,正分析時,車簾外傳來了個聲音:“因為當今律法只規定男人調戲女人有罪,男人調戲男人,男人強奸男人都沒做規定。”
說話的是駕馬的車夫,司南掀開車簾,問:“你知道?”
馬車是從安府帶出來的,車夫是安府的人,司南與淨姝說話的時候就沒做顧忌。
“回少爺的話,奴才是聽進出府里的一些小公公說的,那些個大才子們,未來的大官們,他們對律法規定什麼都極為了解,都知道男人調戲男人此類事情沒有律法規定,就算鬧出來,也只會被譴責一兩句荒唐,年少輕狂,不會算作犯罪,不會對他們的仕途有什麼大影響,加之他們身份不低,禮部諸位大人也不好管,所以才會這般猖狂。”
“那你可知他們每年選的兔兒神是怎麼回事?”
“奴才也是聽說的,說是每年中秋,國子監內部會票選出一個兔兒神,不論是監生還是書童,凡票選出來,接下來的一年,都要無條件侍奉其他所有監生。”
“監生也算在其中?”淨姝又驚了。
“回少奶奶的話,奴才也是聽說的。”駕車的小廝一再強調自己是聽說的,“據說不少監生都是進可攻退可守的雙面人。”
雙面人,一面插人一面被插,謂之雙面人,他們葷素不忌,男女不忌。
……
淨姝震驚過後,滿是慶幸,慶幸自己嫁給了司南,沒有與旁的人家聯姻,若嫁個文官還真有可能嫁個這樣雙面人的夫君。
一起說著話,不知不覺到了老王八棲身之所,老王八還是懶洋洋趴在一處曬太陽,見他們來,才懶洋洋動起來,“你們怎麼來了?”
“忘八兄,我們這次來,是想向您打聽件事情。”司南與它沒做客氣,直接開門見山,“忘八兄可知道石山那邊有甚兩只一起修行的兔妖?”
“石山呀。”老王八重復了一遍,想了想,說道:“石山那邊確有一只修行的兔妖,它與只蛇妖一起做雙修。”
“蛇和兔子不是天敵嗎?它們還能一起修行呢?”淨姝不解。
“是天敵沒錯,但架不住那常三娘是個愛俏的淫蛇,就喜歡俊俏公子,那兔郎君化作人形,俊美無雙,活兒又好,就讓她舍不得殺了。”
兔子和蛇……等等,兔郎君和常三娘,那之前在水鏡當中見過的女子估摸著就是常三娘化的了,捧著男人肉根淫弄的兔子那不就是兔妖兔郎君了?
兔郎君不是郎君嗎?為什麼會捧著男人肉根子弄?這和兔兒神莫不是有所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