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遇襲
對眾多普通重櫻市民而言,承襲自前古紀元的經典實彈槍具,遠比光能、磁軌等新銳武器更加貼近生活。
由火藥推動的子彈,打上泛亞太軍方的現役機甲,怕是連鍍漆都刮不掉幾層。
不過,這些一個多世紀前就早早退出戰場的老古董,在市內頻發的小規模持械衝突中倒是煥發了第二春。
畢竟,黑社會、保安公司、傭兵集團等等,斷然不可能入手一线的軍用設備。
舊式產品破不了機甲的防,射穿幫會雜兵的防彈衣還是綽綽有余的。
價格低廉、結構耐操,更重要的,威力不上不下——既保留了實用價值,又不至於對重櫻重工的警衛力量造成太大威脅,方便上頭的大人物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正可謂滿足多方需要的優質兵器。
只可惜,當目標的實力級數超出民間械斗范圍,甚至凌駕於普通戰場的層次時,便難免受挫吃癟了。
……
在某人扣下扳機的一刹那,甚或更早,白濯就在冥冥之中產生了感應。
並非殺氣、第六感那般玄乎的東西。
強行以言語概括,大抵是察覺到四周環境的不自然變化,結合多次出生入死的即視經歷,形成的類似“肌肉記憶”的應激性預判。
電光火石間,他已在腦海中構建出槍彈來襲的路线,並意外地發現,彈道的末端,恰與自己背上小豆丁的腦袋重合。
(……這可不行。)
白師父放慢腳步,軀干擰轉過不起眼的角度,將蒼綺院花夕擋在身後。
緊接著,上下顎張開,輕巧一咬。
灼熱的金屬塊磕上齒間,衝擊力沿著牙根、牙齦一路擴散。細微的震蕩波紋一圈圈漾開,覆及了口腔周邊的肌肉群,有點麻,又有點癢。
僅此而已了。
受到消音器與長距離的雙重衰減,這等威力的飛行道具,便缺乏在白濯手上——或者嘴上——掀起動靜的資格。
若非聽見子彈破空的聲響,可能由始至終,另一位當事者連遇襲的自覺都不會有。
“花夕。你最近有得罪過誰麼?”
謹慎地銜著重要證物、免得它沾上口水,變態先生牙縫漏風地問道。
“啊……!咦?咦咿?!”
少女兩眼發直,瞪著他的嘴巴說不出話。
“別大驚小怪了。幫我把它拿走,我的手不空。對了,可能有點燙,你用右手比較好。”
“嗚,哦哦……”
花夕抬起機械臂,小心翼翼地從對方齒間捻下尚在冒煙的彈頭,擱置於掌心。
“我不太了解你的人際關系。”
白濯腳步不停,閃身邁入左近的一處巷口,“你認識什麼人,會恨你恨到……用這麼粗的玩意兒,爆你的頭嗎?”
“爆、爆頭!”
渾身劇震的小豆丁,情不自禁地夾緊了白濯的腰和脖子。
“……人家,人家也不清楚啦!人家每次上網搞破壞,都會披很多馬甲的說!”
“看來你的馬甲不是很扎實呢。”
“欸,不是,師匠你不懂,人家用的方法,從技術基底上就壓根不會被追蹤……的……說……”
事涉職業尊嚴,花夕一時忘了害怕,試圖解說一二。
未料白師父陡然加快了移動速度,自己嘴巴一開,呼呼灌風,不得不收口縮脖,悶頭埋入師匠大人寬厚的肩膀。
(嗚嗚,是要跑去哪里啊!)
尖嘯的氣流卷蕩裙擺,無孔不入地鑽進領口、袖管,擦過少女吹彈可破的肌膚,激起一片片細小的顫栗。
(咿,好冷!)
(早知道多穿點衣服了……)
身體從頭到腳,一直哆嗦個不停,無論怎樣極力遏制都止不住。
……話說,有冷到這種地步嗎?
義體豆丁的思路忽地卡殼。
隨即醒悟到,自己之所以顫抖,溫度的因素或許只占了一小部分。
白濯口叼子彈的表現過於震撼,以致她直到現在才姍姍地回過神,產生了光天化日遭遇槍擊的實感。
花夕不是肉體強化側的異能者,只是普普通通的美少女一名。倘若挨了槍,隨便腦袋還是其他什麼要害,結局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
死……
(……豈,豈有此理!!)
(要是師匠沒有跟來,人家不就……不就……)
不敢繼續往下想,她拼命地抱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恨不得變成一只小松鼠,“呲溜”鑽進師匠大人的外套里。
背上的異動自然瞞不住白濯。他放慢步伐,維持在常人疾跑的速度,緩聲問道:
“怎樣,想到是誰要害你了麼?”
“……欸。沒在想啦……”
被對方故意一打岔,義體豆丁的怯意倒減褪了幾分。
“……是說,看人家不順眼的人可太多了!‘公司’的狗腿子,欄城那邊的黑幫,還有幾個敵對的武裝組織……不過,人家的身份應該沒那麼容易露餡才對……”
“先不考慮身份暴露的問題。這種子彈看著挺大只,應該不太容易搞得到罷。”
“誰曉得。人家又不懂槍,平時也沒怎麼管過後勤。”
花夕苦惱地打量著手中的彈頭。“總覺得,有點眼熟呢……好像……好像‘組織’里面,有幾個使槍的家伙,用的子彈就是這個尺寸的。”
“唔。所以也有可能,是你的組織想要清理門戶咯。”
“欸欸!別開玩笑啦,師匠,一點都不好笑的說~~~”
“……”
“……咕呃。該不會,沒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