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王野想忽略也難。
轟轟隆隆的炸響,不斷的傳入到王野二人的耳中,甚至於熾烈的奇光,也閃耀進了他們的眼簾,十分刺目。
開始的時候,女掖也只是驚嘆,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聲聲炸雷,不斷的涌入耳朵。
募的,女掖開口了:
“王野道友,不對啊!”
“注意到了?”
王野沒有回頭,依舊在駕駛著青銅馬車,只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是充滿了嚴肅。
作為修行之人,女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別人渡過天劫,但是也清楚知道,普通的天劫,一般是三五下而已。
可是現在,雷澤中的動靜,至少有十幾下了,而且都沒見停下來。
這狀況......就有些出乎尋常了啊!
而且,那雷劫之威也非比尋常,一道道閃電如龍,狂暴的橫掃,破壞力十分的驚人恐怖。
“王野道友,這到底是......”
“化形大劫!”
王野十分確定,這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面蹦出來的。
而聽聞此言的女掖,終於是變了臉色,當然,也有著許多的不可置信。
“你是說,在雷澤之中有大妖?啊……這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雷澤中的情況,天劫肆虐的場景,分明是度劫的現象。
如果說,度劫的人不是,那麼肯定是妖魔之屬。
當然,最有可能的,就是大妖化形。
常言道,深山大澤,多藏龍蛇。
更何況,這是數千里的神異雷澤,那在在澤中深處,隱藏了一個大妖。
大妖修煉多年之後,終於瓜熟蒂落,選擇了化形。
頓時,冥冥虛空之中的天道法則,自然要降下劫數,抹殺這個妄想逆天而行的異類……
“噝!”
想到這里,女掖倒扣了一口涼氣,渾身顫動了起來,也不知道是驚是喜:“我們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這樣的事情,也能遇上?”
“……出門在外,難免會遇上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
王野的表情,可沒有他語氣那麼淡定,“總之……不管是修士度劫,還是大妖度劫,反正走遠一些,終歸沒錯。”
“也是。”
女掖想了想,深以為然:“快走,越遠越好。免得,一會兒,大妖度劫成功了,反過來獵殺我們……”
至於胸懷正義,斬妖除魔什麼的,也要分時間、地點啊。
女掖之前已經說了,雷澤之中危機四伏,哪怕是散仙進去了,也有可能斷送性命。
更何況,他們猜測為真,確實有大妖度劫。
能度劫的大妖,其中的實力,遠高於散仙。
好比王野知道的東海邪修,金蟾真人,那就是化形的大妖,連天師府,不是特殊的情況下,都不願意招惹。
現在單憑他們兩人,這樣冒失進去了,且不說能不能斬殺大妖。
單單是現在,還在空中轟隆暴劈的天劫,就足夠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遠離天劫,這是明智的選擇。
在這一點上,二人意見出奇的一致,就當沒看見雷澤中的動靜,個個回憶的速度,從雷澤的邊緣飛掠。
不久之後,他們遠離了雷澤,再也看不到天劫霹靂轟鳴的震響。
然後,一片連綿不絕,蒼涼浩瀚的山脈,也隨之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子午嶺,就在眼前……
適時,女掖臉上的表情,也有一些微妙的變化。
那是一種,類似於游子歸家,略帶幾分緊張的孺慕之色。
或許,對於現在的女掖來說,在被師父收為弟子之後,就已經把自己修煉習藝的地方,當成是自己的家。
家鄉,就是一個不管闊別多久,只要一回到這里,就倍感親切,輕易能夠融入其中的地方。
子午嶺,對於女掖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
一進入山嶺之中,她整個人的氣息,就忽然變得十分和煦,與山中的草木,渾然融為一體。
甚至於,她身上的氣息,也變得格外的活躍,輕松,生機盎然……
這樣的變化,王野自然看在眼中,多少也明白女掖的心情。
所以,也便很識趣,什麼也不說,只是默默隨行在後。
不過,王野也在仔細觀察山形地貌,然後發現女掖說得確實不錯。
子午嶺,這是一條雄渾的山脈,至少也有千里之長。
山脈起伏不定,就好像一條長龍,蜿蜒盤踞,重巒疊嶂。
溪流山澗,繞行奔走;天池湖泊,星羅棋布。
參天的古木,郁郁蔥蔥。
還有水桶粗的大蟒,以及形形色色的毒蟲、猛獸,飄浮如雲的煙瘴,錯落的分布在山巒之中。
拋開山巒中的危險不提,對於這幾日在南疆轉悠的王野來說,這子午嶺也無疑是一個景致幽深,風光別致之地。
當然,王野也沒忘記,此行的目的。
不過,那化形的大妖,依舊讓王野擔憂,對於暗潮洶涌、即將大劫將至的天下來說,多了一個化形的大妖,無疑多了一份危險,也多一個變數。
此事,王野在回去天師府之後,也不得不稟報府主。
當然,這也是後話了,此刻的王野與女掖二人,也是無聲無息穿過了一片煙瘴。
冷不防,一股冰冷的寒意,立刻撲面而來,讓王野情不自禁,全身打了一個寒顫。
“噝……”
王野微微抽了一口涼氣,連忙縱目觀望四方,然後就看到了,只不過是一片煙瘴之隔,眼前就出現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這里,那是一個十分荒涼,沒有任何生機的山谷。
巨大的山谷,一片蕭瑟的場景,就好像秋冬之時,萬物凋零,沒有半點綠色的生機。
放眼望去,盡是冷冰冰的石頭,荒漠無情。
“這里就是?”
王野運起法力,以熾烈的火焰之力,把全身包裹起來。
身體是暖和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感覺到,靈魂一片清冷,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要知道,現在還不是子時或午時啊,寒潮未起。
山谷空氣之中,卻已然流動了一絲絲,一縷縷冰霜似的氣息。
這氣息如水銀,無孔不入,不斷的侵蝕王野的身體,讓王野忍不住咬緊牙關,微微打起了寒噤。
是真的冷啊!
“女掖姑娘,你師父在什麼地方,容我去拜見。”
“跟我來……”
女掖連忙引路,她也有幾分急切,歸心似箭。
山谷很大,也有幾分曲折。
在女掖的引領下,大家輕掠而行,很快就來到了山谷的盡頭。
在那個地方,恰好是一塊懸崖絕壁。
在絕壁之下,女掖忽然停了下來。
其他人也紛紛止步,順勢打量。
王野目光一掃,只見懸崖絕壁之上,也有一些裂縫的存在。
他琢磨著,女掖的師父,是不是在絕壁縫隙之中,開辟了洞府隱居。
然而,就在這時,女掖卻撲通跪下,對著絕壁底下,一塊突隆起來的大石頭,恭恭敬敬叩頭。
三跪九叩之後,他才開口道:“師父,弟子回來了……”
“呼!”
冷不防,一陣涼風,就在大石頭之上刮起,卷起了縷縷霧氣,然後慢慢凝聚,逐漸化成了一個人形。
乍看,王野微微的一驚,連忙看向了空中。
只見那個人形,朦朦朧朧,好像文人書生的裝扮。
看年紀,大概三四十歲,面白無須,相貌清奇,隱約可見當年的風采。
只不過現在,他的目光迷蒙,氣色衰敗,就好像風燭殘年的老人,全身上下充滿了暮氣。
看到這人,女掖百感交集,忍不住叫道:“師父,您受苦了。”
不必多說,這文人書生,自然就是女掖的師父—易震。
從百花門中判出,最終落得個悲慘下場。
一百多年來,他就隱身躲藏在山谷之中,日夜受寒潮之苦,苟延殘喘。
尋常人經受了這樣的折磨,恐怕早已經自暴自棄,甚至於思想偏激,性格怪僻乖張,喜怒無常……
不過,眾人細看,發現易震身上的氣色,盡管不是很好,但是眉目之間卻有一股清氣盤旋,給人溫和之感。
而且,言行舉止,更是彬彬有禮,讓人如沐春風。
“掖兒......”
易震微笑,輕聲道:“才幾個月不見,何必如此失態。你帶朋友來了,可不要讓他笑話。”
“咳,咳!”
女掖聞聲,連忙壓制心中的激動,收斂了情緒,擠出了笑容:
“師父,這位是王野道友......”
“哦?”
聽到女掖介紹,易震也是將目光投射到了王野的身上。
“年紀輕輕、修為不低,一表人才,風姿卓越,你......”
易震說到這里,刻意的頓了一下,隨即輕輕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女掖,小聲道:
“婚配了嗎?”
“師父......”
一聽師父這麼說,女掖頓時紅了臉頰,面如桃李,倒是與初見之時,頗有不一樣之處。
反倒是王野,尷尬的笑了兩聲,不置可否。
突然,女掖師父的神色一正,開口道:
“你是......天師府的人?”
“嗯?”
聽到易震這麼說,王野也警惕了起來,這易震作為女掖的師父,百花門的長老,果然非同凡響,慧眼如炬,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
“正是!”
王野也不揣著,微微點頭。
不過王野自然知道,易震身中火毒,百年來只能以寒潮壓制,全身僵麻動彈不得,所以現在,出現在大家眼前的,那是易震的元神。
一點真靈,元神化身。
不過,畢竟是化身,與真身還是有區別的。
王野心中輕嘆,修成了元神真好,哪怕真身出現了問題,或者保不住了,仍然還有一线生機。
“師父……”
此時,女掖開口了,聲音有些壓制不住的激動:“弟子不負所望,把金蛛給你捉回來了。”
“什麼金蛛?”
易震有些疑惑,好像不清楚怎麼回事。
“就是這個。”
女掖連忙在寶囊之中,把六只封印住的金蛛取出來,呈到易震身前。
“這是……”
六只通體金屬,閃爍金屬光澤的金蛛,就映在了易震的眼簾,他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特殊的異蟲。
“你是想,以金蛛捕寒螭?”
一瞬間,易震眼中閃爍靈光,立即明白了女掖的打算。
“對。”
女掖連忙點頭,興奮道:“師父,這是千年金蛛,蛛絲非常的堅韌,水火風雷難傷,應該可以深入寒潭之底。”
“只要您老人家,把六只金蛛煉化了,附在它們身上,潛入潭底。再加上我們兩人之助,就算捕殺不了寒螭,也可以把太古玄冰之魄取上來。”
女掖顫聲道:“那個時候,你身上的火毒,拔除有望。”
“掖兒......”
易震一聽,心中難免有所觸動,目光一片慈祥。
說到底,還是他這個師父,沒能成為弟子的靠山。
相反,還要讓弟子吃苦,這是他的不稱職啊。
“師父,這位王野道友,此次捕獲金蛛,全靠他的幫忙,等師父將火毒處理完後,還希望您能夠引薦,帶他走一趟百花門!”
“哦?”
聽到女掖這麼說,女掖的師父易震轉頭古怪的看了王野一眼。
“你要去百花門?為何?據我所知,你們天師府,已經足足有數百年,不曾和我們百花門打過交道了,楚天南呢?他怎麼不來?”
聽到易震這麼說,王野也不好隱瞞下去,遂開口道:
“晚輩前來,其實是奉了家師之命,家師讓我來百花門相告,天下浩劫將至......”
“浩劫?”
聽到王野這麼說,易震嗤笑一聲。
“有你們天師府和璇璣閣,有什麼浩劫,能夠讓楚天南掛心的?”
“家師也沒細說,就說了一個名字,說是只要告知百花門門主,自然清楚!”
“什麼名字?”
女掖的師父易震皺了皺眉。
“血影族!”
王野也沒隱瞞,當即說了出來。
“什麼?”
聽到血影族三個字,易震的臉色大變。
“你確定?”
他驚駭莫名的看著王野,後者鄭重的點了點頭。
“確定!只是我不知.....這血影族,究竟是什麼?”
這也是王野疑惑地地方,從當初府主的表情來看,似乎這血影族,牽扯著什麼秘辛一樣。
而易震聞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開口道:
“這血影族,是一個特殊的種族,千年前,曾經成立了一個門派,名叫血影教,這個教派的危害極大,他們修煉血影神功,吞噬生靈之血提高實力,是天下的公敵。當時,你們的天師府、還有璇璣閣,雖然是一线大派,但還遠遠比不上血影教,對於他們的來歷,好像是源於一部血神經。只不過,那血神經從哪里來,什麼人開創的,無從知曉。不過,當年之所以血影教引起天下的動蕩和群起而攻之,則是來源於血影教的教主......”
說到這里,易震擡頭看天,似乎有頗多感悟。
“血影教的教主,當時的魔道第一人......是妖!”
“什麼?”
王野聞聲,心頭立即狂震,難以置信。
血影教的教主,竟然是妖?
要知道,血影教可是魔道霸主啊,可是作為一教之主的,竟然是妖。
哪怕,常人口中,經常妖魔、妖魔的亂叫。
可是修士心里都明白,妖與魔,那是兩個概念。
而且,魔與魔道修士,也是不同的概念,需要區分開來。
一頭妖,成為了魔教之主,這事要是傳揚開,肯定會引發軒然大波。
“怎麼可能……”
王野駭然,只感覺三觀都有些稀碎,開口道:“那是什麼妖?”
“……不知道。”
易震搖頭道:“總之,血影教的教主,那是妖,化形大妖。他當年橫行天下,造下了無邊的殺劫血孽,這才引起了眾怒,被人圍攻之後,才顯露出破綻,讓人識破了真身……”
“之後呢?”
細心聽故事的王野若有所思:“在天下宗門的合力剿殺下,血影教滅亡了,那血影教教主又落得了個什麼下場?他死了麼,還是……”
“噝!”
旁邊的女掖,也聽出了王野的弦外之意。
如果說,當年的血影教教主沒死,而是僥幸逃生……其中的後果,不堪設想啊。
“……你很聰明。”
易震的眼中,透出贊許之色,然後輕嘆道:“當年的血影教之主,他的實力已經超凡入聖,可以化身十萬八千血神子。”
“這些血神子,只要有一個逃生,他就可以無限的復活,根本殺不死。所以,要對付這樣的血妖血魔,唯一的辦法,就是封印!當年那場大戰,我也有幸參與,可結果......”
說到這里,易震也便沒再細說,可王野作為天師府的年輕一代,自然知道易震沒有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再結合自己府主之前的表情來看,這血影教教主,當年一定是為禍蒼生的頂尖人物,如若不然,也不會全天下的修士群起而攻之,竟然還沒有徹徹底底的殺死他。
難道......
王野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那血影教教主......是玄靈蟒?
“此間事情,不是你們小輩能夠插手的!”
易震深深地看了一眼王野,隨即道:
“我先去將這金蛛煉化,捕殺寒螭之後,再帶你去百花門!”
說完這句話,易震也沒有在多講血影族的事,反而是一轉身,化為了青煙消散。
至於女掖,則是來到了王野的身邊。
“王野道友,我先帶你去寒潭邊看看吧!”
言罷,女掖起身朝著寒潭飛去,王野略顯心事重重,但還是跟上了女掖的腳步,飛身而去。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寒潭邊。
才看到了寒潭,王野就感覺到了,有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一股氣流,慢慢地撲飛而來。
寒流一涌,哪怕有法寶的遮擋,王野也察覺到,有絲絲涼氣席卷全身,讓後者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最重要的是,王野也看到了,在寒潭之上,飄浮了一縷縷,如煙似霧的氣體。
這淡白色的氣體,聚而不散,盤旋在空中,頗為奇特。
“這就是寒潭?“看起來......挺平淡的啊。”
“一會兒,就不平淡了。”
女掖笑了笑,然後擡頭看天,輕聲道:“還有兩刻鍾,你就可以看到,冷魂寒潮的聲勢,到底有多麼的恐怖。”
說罷,女掖輕輕一掠,就進入到峽谷中,然後往寒潭走去。
而王野見狀,緊隨其後,隨即就意識到了寒潭的可怕,每走近一步,就能感受到,一股股猶如實質似的寒流,奔涌而來。
一層層寒氣,覆蓋在身體之上,哪怕有法寶的防護,感覺也不怎麼好受。
不久之後,二人才走到了潭邊,凝視碧波色的寒潭。
說起來,這也是咄咄怪事。
這寒潮之水,非常的冰冷,溫度極低,但是卻沒有結冰。
甚至於,潭面上,還有淡淡的波紋起伏,說明這不是一潭死水,而是有泉眼生機的清流。
“這潭,真有萬丈之深麼?”
王野運足了目光,透過碧綠的潭水,卻看不到底。
“只深不淺。”
女掖點頭道:“而且,越往底下,這溫度就越低,酷寒無比。以我的實力,最多可以潛入幾十上百丈,然後就受不了啦。”
“不僅是身體受不了,甚至連法寶,也要酷寒之中,出現崩潰的現象。”
女掖苦笑道:“我當時懷疑自己,要是敢再潛下去,恐怕身體連同法寶,一起結冰潰散,死無全屍。”
“有這麼恐怖嗎?”王野有幾分懷疑。
“不信?”
女掖笑了,左顧右盼,相中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他走了過來,腳尖頂在了石頭的邊緣上,然後提醒道:“注意看清楚了……”
“呼!”
她腳尖一挑,巨大的石頭,立刻呼嘯飛到空中,然後重重砸在了寒潭之中。
“砰!”
一瞬時,水花四濺,半空中的流雲,也盤旋得更快了。
然後,王野就驚駭的看見,那巨大的石頭,才接觸到水面,就立即續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緊接著,巨大的冰層入水,就慢慢地化開,分崩離析。
再過了片刻,那巨大的石頭,就好像泥牛入海似的,頓時消失無蹤,再也沒有半點跡象。
“……可怕。”
吞了吞喉嚨,咋舌道:“怎麼回事,為什麼都冰封住了,石頭還會繼續崩裂,然後化成了粉渣。”
“因為壓力。”
女掖解釋道:“寒潭之水很重,每進入一尺一丈,壓力就增加一倍。要是實力不足,法寶品質不行,那麼潛入百丈之深,身體肯定受不了,直接炸開。”
“如此恐怖嗎?”
王野皺眉,突然,神色一動,驚奇道:“好像有什麼動靜?”
“嗯?”
女掖耳朵一動,然後臉色也跟著大變,急忙扯著王野,往附近山巒奔去。
“怎麼回事?”
盡管王野,有些發懵,反應不過來。
但是,二人的速度,卻也沒慢多少。
幾個起伏之間,就抵達了山巒。
然後,就在女掖的按壓下,臥倒在地。
就在這一瞬間,咕嚕咕嚕的響聲,就清晰的傳到了王野二人的耳中。
王野尋聲望去,只見剛才還算平靜的寒潭,忽然起了一個個水泡,就好像燒沸了的水,翻滾不休。
水泡升騰,立即化成了濃濃的煙霧。
一瞬間,這些煙霧,就好像大海的浪濤,滾滾擴散,呼嘯席卷四方。
冷魂寒潮,開始了。
王野仔細打量,卻已經看不到寒潭的具體情形,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寒霧,就好像颶風似的,開始向四方掃蕩。
寒霧飛掠,所到之處,地面開始結起了一層層冰霜。
晃眼間,整個峽谷,就化成了冰天雪地的世界。
一座座冰川,驟然屹立。
冷風如刀,刮向了山石,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王野兩人,自然也難以幸免。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濃濃的寒潮,已經在他們頭上浮掠而去。
刹那間,他們就聽見了,咔嚓聲響,法寶的光罩,已經被凍住了。
氣溫驟降,讓他們感覺到自己,好像被剝光了衣服,再扔到雪地之中。
冰寒刺骨的感覺,讓他們紛紛打起了寒噤。
“噝!”
王野直抽冷氣,牙齒在打戰:“這個就是冷魂寒潮,真是……名不虛傳啊。為什麼,連干天靈火,都不管用?”
為了應對寒潮,王野拿出了法寶。
他的干靈燈,一直懸浮在頭頂。
本來燈火的光芒,十分的熾烈。
但是寒潮一過,璀璨之光,立即暗淡了大半。
最可怕的是,他好像已經感受不到,這干天靈火的的溫度了。
“所以才說,寒潮可怕。”
女掖縮著身體,小聲解釋道:“實話告訴你們吧,這寒潮的來源,也與潭底的那條寒螭相關。”
“據我師父考察,冷魂寒潮的起源,那是三方面的作用。”
女掖掐著手指計算道:“第一,寒潭之水,這是毫無疑問的。第二,就是潭底的異寶,太古玄冰之魄。”
“第三,就是寒螭。每天的子午時分,潭底的寒螭,就開始吸取日月光華,在它呼吸的時候,寒潭也開始波動。”
“然後,這波動,也影響到了太古玄冰之魄。”
“三者合一,就形成了恐怖的寒潮。”
女掖苦笑道:“寒潮一起,席卷方圓數百里范圍。不管是人物生畜,都會在寒潮之中,被凍成活死人。”
“久而久之,這個地方,也就成為了死亡禁地。”
女掖輕聲道:“只不過,由於雷澤的阻擋,一般人也不知道,子午嶺中還有這個神奇之地。”
“原來如此。”
王野輕輕點頭:“看來那寒螭,也比我們想象中的厲害啊。”
“……這個也不好說。”
女掖也擔心,王野這是未戰先怯,所以急忙補充道:“畢竟在寒潭之中,寒螭肯定是一方霸主,非常不好招惹。但是,如果把寒螭拖到了岸上,它的實力肯定要減去一半。”
“難道說,以你我二人聯手的實力,還怕對付不了,一條上了岸的……泥鰍?”
王野聞聲,頓時翻起了白眼。
如果真是泥鰍,那肯定沒問題。
可是,那是螭啊,龍的一種。
其中的實力,也屬於未知之數。
誰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屠龍成功。
在說話之間,空中的寒潮,也拿回的迅猛。
一層層寒潮,猶如波浪卷過,留下狼籍的場景。
霜雪堆積,冷風似刀劍,橫掃四方。
這也難怪,當冰霜消融之時,整個峽谷荒涼清冷,生機全無。
沒辦法,就算有法寶護身,王野兩人也覺得寒氣入體,冰冷刺骨。
更何況,其他脆弱的物種。
不要說在地上奔走爬行的東西,哪怕能夠在天上飛的,估計也知道這一片區域的恐怖,早早退避三舍。
以至於,寒潮一起,方圓數百里區域,就化成了銀裝素裹,冰雪籠罩的世界。
在這個地方,沒本事的下場,就是一個字,死!
不過好在,大半個小時之後,寒潭不再奔涌。
另外,堆積峽谷的冰川霜雪,也在某種奇異力量的催化下,慢慢地消融。
不過是一兩個小時的工夫,足足有三尺高厚的冰雪,就徹底消失無蹤。
這樣的現象,也讓人嘖嘖稱奇。
“這冰雪,怎麼消融得這樣快?”
王野有些不解,環顧著四周。
“……火毒!”
“這是由於,我師父潛於地層之中,以寒潮之力對抗火毒。等到寒潮一消,火毒之氣蒸發地表,冰霜自然很快消融了。”
女掖表情黯然道:“所以,那火毒有多厲害,你應該有底了吧。”
聞言,王野也是重重點頭,心里十分驚駭。
能夠輕易融化,方圓幾百里冰川的火毒,其中的威力也難以想象。
而易震,在火毒的折磨下,堅持了百年而不瘋,實力也很深不可測……
有的時候,還需要一些對比,才能讓人明白,某種事物的威力。
寒潮如此,易震的實力,也是如此。
隱約之間,王野也有些明白了,為什麼百多年前,易震能夠與赤發老祖抗衡不死。
說到底,還是實力……
“好了,王野道友,靜靜等待吧,等我師傅將金蛛煉化,咱們就可以開始屠龍了!”
女掖在旁邊說著,同時尋了一處地方,盤腿坐下,兀自調息了起來,王野見狀,也找了一處地方,盤腿調息,靜靜等待。
不知不覺,一夜過去,當天空中,浮現了一抹白色之時,太陽也隨之慢慢升空,綻放輝煌的霞光。
倏地,王野耳中,聽見了細微的動靜,他頓時睜開了眼睛,然後愣了一愣。
因為這時,在天空之中,忽然垂落下來,一條細密的絲线。
幾只金燦燦的蜘蛛,就沿著絲线,慢慢地墜落下來。
要是在民間,有些蜘蛛,可以稱為喜蛛。
這樣的情形,可是好兆頭啊,意味著喜從天降。
當然,看到了這一幕,王野確實有些高興。
因為,金蛛的出現,也意味著易震,已經煉化成功。
屠龍之戰,即將開始……
“師父。”
與此同時,女掖也醒了,欣喜問道:“你成功了麼?”
“滋滋!”
六只金蛛,從空中降落下來之後,在它們的身上,立即泛起了一縷縷霧氣。
這些霧氣飄浮,就在半空中合成了易震的身形。
“沒錯。”
易震的臉上,也有一點笑容:“六只金蛛,雖然是異種,不過畢竟靈智有限,很容易度化。只要我稍微點化,就可以徹底收服它們了。”
“好。”
女掖喜形於色:“師父,這樣說來,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獵殺寒螭了?”
“你們做好准備了麼?”
易震環視一眼,看到王野和女掖點頭之後,也非常的干脆,立即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一瞬間,易震的身形,再次散化空中。
地面上的六只金蛛,也隨之飛掠而起,駕風而去。
王野二人緊緊跟隨,很快就抵達了寒潭岸邊。
此時此刻,清晨露濃,寒潭空中的霧氣,也好像雲朵似的,盤聚不散。
其中,一縷縷寒氣,就好像冰針,能刺入人的骨髓。
只不過,三人各自有法寶護身,倒也無妨。
大家已經做好了准備,唯一的疑慮就是,不知道,這金蛛異種,能不能潛入萬丈寒潭之底……
要是不能,那麼獵捕寒螭的謀劃,就是一場笑話了。
一時之間,王野二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幾只金蛛身上。
女掖定了定心神,輕輕踏出了一步,開口道:“師父,能行嗎?”
“撲哧!”
易震沒有回答,只不過在這個時候,六只金蛛忽然一挺,纖細的蛛足一錯,就直接抵達寒潭面上。
六只金蛛,纖巧的細足,踏在了潭波之上,身體卻不墜不沉。
這靈巧的樣子,就好像落葉扁舟,過江而行。
不過,當金蛛散開,各據占了一個方位之後,它們就無聲無息,慢慢地下沉,侵入了水中。
轉眼間,六只金蛛,就消失在潭水深處。
以王野二人的目力,再也看不到它們的蹤影。
說明這時候,金蛛已然潛入幾十丈之深,在輕快下墜之中。
王野也沒有多話,三人默默觀察,耐心的等待。
畢竟,萬丈深潭,每下墜一分,壓力就增加一倍。
哪怕金蛛是千年異蟲,也未必能夠承受,其中的壓力。
所以,大家的心情,也有幾分緊張。
特別是女掖,臉上出現焦慮之色,十分的不安。
“放心……”
王野見狀,忍不住寬慰道:“寒潭的情況,易前輩心里有數。既然,他敢驅使金蛛入潭,說明他也有幾分把握。”
“謝謝......”
女掖勉強一笑,又繼續關注寒潭。
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強求不得。
但是,該擔憂的,還是會擔憂。
或許只有等到最終的結果出來了,才會放下心中的負擔吧。
要不然,她始終覺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各種胡思亂想。
時間在流逝,一轉眼就是兩三個小時過去。
但是,這陰冷的寒潭,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半空中,霧氣依舊氤氳流轉,寒潭面上,水波不興。
一切的一切,沒有任何的異常。
還在岸上的王野的耐性,也在這時間的流逝下,一點一點的干耗消磨殆盡。
“女掖姑娘,以前,易前輩潛入潭中,也是這麼久?”
“這個……”
女掖憂慮道:“按理來說,應該沒這麼久。難道說,出了什麼意外?”
“不至於。”
看出女掖有些焦急,王野急忙安慰道:“可能是由於,六只金蛛入水之後,多少受到一些影響,所以速度會慢一些……”
話音落下,寒潭當中,冷不防的傳來了,咕嚕的水泡聲。
“誒……”
王野一聽,瞬間回頭,驚喜交集道:“有動靜了。”
是啊,有動靜了。而且,這動靜不小。
此時此刻,岸上的二人凝神,看向了寒潭。
只見平靜的潭面,忽起波瀾。
一個個水泡,大大小小的水泡,就開始浮了起來。
那情形,有點兒像是水沸之時,魚目連珠的場景。
接著,就見一道漆黑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從水潭深處,慢慢的浮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