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帶領兩名輔警一隊,李旭四人一隊開始在村里四處奔走收集线索。
宋瑤不知道的是,李旭雖不是村里人卻已不是生面孔,而周教授和吳霜雪這些天干的就是在村里四處走訪的活,再加上任玲這個本村人帶領,打聽起事情來比她這個警察還要好使。
不過宋瑤說對了的是,獲悉那三人的行蹤的確不難,甚至比她想得還要容易,兩隊人很快就都打聽到了那三人的情報,宋瑤得知了那三人的去向,而李旭則摸清了那三人在村里的據點,只是那里已不見三人的蹤影。
“據我這邊打聽到的,稍早前還有人看見過那三人。”再次聚首任玲家,宋瑤首先說道;“大致時間稍早於你們報警的時間,目擊者說看見那三人出了村。”
“那豈不是經過了門外。”李旭看向門外的村道說;“我們那時都在屋里,門開著卻沒注意到。”
“他們沒走這條路,目擊者說那三人從他的田邊經過。之後也一路走得田埂,他覺得奇怪所以在干活的間隙時不時擡頭觀望,直到見三人出了村。”
“是這樣啊!”李旭一只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奇怪!剛才向村民們打聽才知道那三人已經來村里有些日子了,不少村民都見過那三人,我們四個卻都不知道。”
任玲,吳霜雪和周教授三人聽了李旭的話也都若有所思。
“有什麼奇怪的,聽村民說那三人一直鬼鬼祟祟的,多數時間都窩在他們住的地方。”宋瑤眼神挑釁地對李旭說道;“再說你們雖然有四個人,但只有任老師是本地人,你們三人跟村里人很熟嗎?熟到見過全村人或是和村里人閒話家常的地步了嗎?”
“這……還沒熟到這種程度。”
“所以事實就是,任老師恰巧沒在村里見過那三人,也沒聽人說起過,而你們也許沒見過,但即使見過也可能把他們當作了不認識的村里人,沒在意從而沒留下印象,再加上你們沒能和村里人熟到聊家常的地步,也就沒機會從村民那里聽說到。”
這樣解釋乍聽起來倒像那麼回事,可要細想就覺得恰好的成分太多,不過看著這位好勝心頗強的女警一臉自信的模樣,李旭打算就認同她的說法吧,反正這不過是他隨口一提引起的,對事件的解決應該沒事麼助益。
“宋警官分析的真全面,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哼!”宋瑤對李旭輕哼一聲,心里卻是蠻高興的,只是這種高興很快就褪去了,隨之而來的是沒什麼大事發生的失望感,雖然她知道有這種想法不對,可就是忍不住會這麼想。
通過剛才的走訪得知,那三人雖然有點鬼鬼祟祟,但除此之外也沒發現什麼問題,雖然聽李旭把當時的情況描述的十分驚險,但事實究竟如何卻很難說,從警兩年宋瑤學到的最重要的經驗就是,不要輕信當事人的話,特別是只有一方當事人在場的情況下,因為通常當事人只會說對自身有利的而把錯都推給對方,惡人先告狀的不在少數。
這起事件中李旭這邊三個外地人,而且李旭與那位教授和他的女學生也不是一起的,對面三人至少不是本村人,很難想象他們之間會有什麼深仇大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兩伙人在這里相遇並起了矛盾,進而發生了點衝突,其中一方走了,另一方覺得自己吃了虧,想不過就報了警。
哎!
這件事就這樣了,要不要去現場看看呢?
不去了,去了也沒什麼意義。
宋瑤根據以往的經驗在心里對事件作出了認定,而一旦這麼想了就會越來越認同這種想法。
“該了解的我們已經了解了,既然知道那三人已經出了村,而出了村最有可能去的就是鎮上,那我們這就回鎮上繼續尋找那三人,你們的聯系方式已經做了登記,一找到那三人我們便會通知你們到派出所解決這件事。”所謂的解決無非就是雙方當事人坐到一起,由警方進行調解,最後簽訂調解協議書,當然,前提是能找到那三人。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宋瑤也已經站了起來,雖然幾人都是第一次報警,但多少能猜到這事怕是難有下文了,雖然很失望不過該有的禮貌還是得做到,四人都起身向宋瑤一行道謝,並准備送他們到路邊。
正事算是處理完了,臨行前宋瑤還有一件頗為在意的事終於可以說出口了;“剛才聽你們說,你們進山是要尋找一個叫眷湖的村子?”
“沒錯。”李旭答道。
“那你們不用找了。”
“宋警官難道知道眷湖村?”李旭驚奇道。
“哪呀!我是想告訴你們C鎮沒這個地方。”
“哦,是這樣啊。”
見李旭一副沒把她的話當回事的樣子,宋瑤有點氣惱道;“怎麼,不相信我說的?我之前負責過派出所的戶籍管理,C鎮下面的六個自然村我也都去過,就算把村子合並還有曾用名之類的都算上,也沒有過眷湖村這個地方。”
李旭無奈道;“宋警官,你說的話我都信,只是我們要找的本就是不在官方管理下,不存在於官方記載中的村子。”
“怎麼可能有這種地方,這都什麼時代了。”宋瑤對李旭的說法不以為然。
李旭倒是不生氣,因為若不是遇到周教授,又偶然得知這個眷湖村與自己有所關聯,李旭也很難相信在這個時代還有不為世人所知的隱秘村落存在。
“宋警官,我你可以不信,但這位周教授你總得信吧?周教授可是國內民俗研究方面的權威,他大老遠跑來這總不會是鬧著玩吧,而且要是沒有確切线索,我們也不會一大清早就往深山里跑。”
他們看起來的確不像是來玩的,難不成這山里真有自己不知道,也不在官方記載中的村子?
這可比他們報的案有趣多了。
宋瑤想要問問關於這個村子的具體情報,可她此行沒給人家解決問題,這就要走了再問些不相干的是不是不太好。
宋瑤還在糾結時一旁卻有人對她說起了話。
“不好意思宋警官,有件事我想再向你確認一下。”
宋瑤轉向說話者,竟是這位周教授,這位周教授從她到達這里起,除了她主動問話外一直很沉默,從剛才起更是微低著頭像在思考什麼,他此時突然開口是想要確認什麼呢?
“有什麼問題您盡管問。”
“你剛才說襲擊我們的三人已經離開了村子,這一點是否可以確定。”
宋瑤不知周教授這麼問是何用意,而在這種情況下親口確定一件事可要十分謹慎,宋瑤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後字斟句酌地開口道;“你們描述的三人長相和衣著,與被目擊到從田間穿過最終出了村子的三人高度吻合,在這麼一個小山村里,我不認為恰好還有三個與你們的描述高度相似的外地人,因此我認為離開村子的三人就是你們所說的,襲擊你們的三人。”
“有宋警官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周教授微笑著說道;“宋警官不必多慮,我向你確認這一點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為確保安全而已,既然知道那三人已經離開了村子,那也就能放心地再次進山了。”
“您打算在什麼時候再次進山?”宋瑤接著周教授的話隨口問道。
“待會兒就出發。”
“啊?”在場的人要麼驚訝出聲要麼露出驚訝的表情,還是李旭先開口道;“教授,您說待會兒就要再次出發,這是不是太……太……”
“太心急,太危險。”周教授把李旭的話補全道。
“嗯。”李旭點了點頭道,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雖然我很想早點找到眷湖村,不過決定不再等待馬上再次啟程,更多是出於安全考慮。”
“我明白了。”結合周教授剛剛詢問宋瑤的事,倒也不難理解,李旭說道;“教授的意思是既然確定那三人已經離開了村子,那現在出發就應該是安全的。”
“不止如此。”周教授補充道;“那三人襲擊我們不成,也許是料到我們會報警,才匆匆離開了村子,可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再回來呢?多耽擱反而會增加再遇見他們的風險。”
原來如此,不過這完全沒把我們能找到那三人考慮在內,而且你既然覺得有危險,不去不就好了,干嘛非得進山不可,這事有那麼重要嗎?
宋瑤心里有點不忿,不過周教授的話還在繼續,宋瑤接著往下聽。
“我剛才認真思考了一下,我們不清楚為何被襲擊,這一點光靠想沒用,必須問那三人才清楚,不過另一處疑問我覺得可以合理推測一下,就是那三人到底要襲擊誰?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那三人襲擊的不就是我們四個嗎?但仔細想來卻不一定。小旭來村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任玲又是本地人,你倆是臨時決定隨我進山尋找眷湖村的,而剛才向村民打聽後我得知,最早有人在村里見到那三人與我和霜雪來到村里的時間相當,這一切都讓我覺得那三人原本是衝著我來的。”
突然得出這樣的結論讓在場的人為之一愣,之後的感受卻各不相同,吳霜雪震驚,任玲不解,宋瑤覺得這老頭有被迫害妄想症,而李旭則陷入沉思。
“哈哈!教授,我覺得您是多慮了。”李旭從思考中回過神,笑著對周教授說道;“您忘了那三人的石頭可是砸向我的,硬要說他們在針對誰那也是我才對。”
“那只是因為你恰好走在最前面。”周教授露出和藹的笑容對李旭說道;“好了小旭,你就不要寬慰我了,我的推論當然不一定正確,我把它說出來是要讓你們知道,跟著我說不定會有危險,而我是一定要去尋找眷湖村的,你們要不要還跟來可要慎重考慮了。”周教授說完視线一一掃過李旭三人。
“教授,我是您的學生,您去哪我自然就跟著去哪。”
“教授,您知道我並不是單純出於好奇才跟您去尋找眷湖村的,那里與我有關,我是一定要去看看那里的。”
“我……我……”任玲說不出什麼理由抑或是說不出口,干脆直接說道;“我也要去。”
周教授再次掃視三人後說道;“好,那就別再耽擱了,現在出發還不算完。”周教授說完轉身要去拿包時看見了還站在一旁的宋瑤;“啊!宋警官,真是不好意思,你都要走了還突然問你問題,結果我們又自說自話起來,抱歉抱歉,耽擱了你不少時間。”
“沒事,也不算耽擱。”宋瑤微笑著回應道。
站在一旁從頭到尾聽完幾人的對話,宋瑤最大的感受就是,她對那個眷湖村更感興趣了。
見幾人剛剛鄭重的模樣,宋瑤基本上已經不再懷疑眷湖村的存在,她心里癢癢的,想要知道更多最好是能親眼所見,可李旭四人已經在做出發前的准備,馬上就要啟程,她沒有理由再待下去,只能心有不甘地與四人道別。
宋瑤與李旭四人一同走出任玲家,四人向山進發,宋瑤則坐上警車沿著來時的路向村外駛去。
山里的路崎嶇不平,警車只能顛簸著緩慢前進,宋瑤坐在車里想的卻是眷湖村的事。
“停車!”
宋瑤突然一聲大喊,驚得駕駛員猛踩刹車,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車剛一停穩宋瑤便跳下車,一手扶著車門對車內人說道;“你們自己回去吧,我還有事,領導要是問起我來,你們就說案情復雜,我要留在這里深入調查。”說完砰地一聲關上車門,向著村子狂奔而去。
再次踏上這條路向深山進發,李旭四人卻沒有了早上閒適安逸的心情,一方面是受襲擊事件的影響,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四人此時正在全速趕路。
襲擊事件浪費了他們不少時間,而腳下的路還很漫長,他們只能通過提高速度來彌補時間上的損失。
走到山腳下時要比早上快了近一半,不停留不張望直接開始爬山,不過還沒爬幾步李旭就被任玲叫停了。
四人還是早上的隊形,李旭在前其後依次是任玲、周教授,最後是吳霜雪。
“怎麼了玲姐,不會是累了吧?要不要我背你?”
任玲沒給李旭好眼色,說道;“你聽聽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我好像也聽見了。”吳霜雪說道。
“嗯?”李旭集中注意力仔細聆聽起來,幾秒鍾後說道:“還真有。”
李旭又向上爬了幾米,然後用右手在眼睛上搭起遮陽棚,向來時方向張望。
“有人在往這邊跑。”
“是誰?”任玲問道。
“等等,我再看看。”李旭望向來人,直到能夠分辨出是誰時,說道;“是宋yao……警官。”
任玲一臉狐疑地看向李旭。
四人原地等待宋瑤到來,又等她能夠正常說話後,由李旭問道;“宋警官,您大老遠的追上我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宋瑤假裝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嚴肅模樣說道;“我把你們遇襲的事又仔細研究了一番,覺得襲擊你們的三人實在可疑,雖說有人目擊他們已經離開了村子,但難保他們只是潛藏在附近,見我們一走就又回來對你們不利,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我們決定至少留一人在你們身邊保護你們的安全,這個人就是我。”
李旭聽完一臉的不可思議,再看其他人的表情,基本也是如此。
“現在的警察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嗎?”李旭問道。
“很正常,不用在意。”
“可是宋警官,我們不是去玩,這一路上會很辛苦。”
“人民警察為人民,辛苦是常有的。”
“要走很長的路,爬很多座山。”
“知道了,你這人怎麼這麼囉嗦。”宋瑤不耐煩道。
看來是真要同行。
李旭拿不定主意看向一旁的周教授,周教授衝李旭點了點頭。
“那就一起走吧,不過我可先說明了,中途要是困了累了走不動了,可沒人會等你。”
“哼!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