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焱是秦家的二少爺,雖不似他大哥那般天生神力勇冠三軍,卻也是足智多謀、穎悟絕倫,實是人中龍鳳。
因曾有過當著百余號人的面,連著說准了一周天氣的奉為成就,在京城里有“小諸葛”的綽號。
十七歲時被秦王帶著面聖時,非但沒有緊張瑟縮,甚至當堂引經據典,引出三皇五帝的傳聞贊美聖上,引得皇上龍顏大悅,當堂賞了秦家一塊聖上親筆所書的匾額。
同年七月,當朝太子點名要秦焱陪讀,聖上也滿意,便給他了個“太子伴讀”的職位,持手諭可以隨時進出宮廷。
只是那時怕是連皇上也沒想到,這太子伴讀竟然悄無聲息地拐走了自己最心愛的掌上明珠——公主哭喊著非他不嫁,還搬出了宮闈,去秦府住下。
除非公主願意自己回宮探望,否則皇上想見她一面都只能下詔急宣…
秦焱與靜姝初遇許是一個初春,當時他應了太子的邀請,跟著太子皇子們一同去京城外的郊野打獵。
太子的馬車先行,而後是皇子們的,秦焱則是跟在後面,周圍還有幾十個護衛小跑著圍在幾架馬車邊上。
聖上怕他們遇到些什麼意外,大手一揮,便連著禁軍都一並出動了。
秦焱坐在馬車里,撩開車轎的簾子往外看——前面的車轎都已經行出百米有余,自己的卻還在原地。
他一人獨占一車,地方是夠寬敞了,卻也無聊了些,身邊跟著的奴才也大多都看著蠢笨,沒有什麼能說上話的。
罷了。
秦焱放下簾子,直接躺在了長椅上,他翹著二郎腿,自顧自哼起小曲。
馬車行得慢而穩,他倒也不擔心自己會摔下去。
秦焱那曲子剛哼了幾句,就聽見有個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抹鵝黃的身影便撩開轎簾躥了進來,蹲坐在自己旁邊。
“來、來者何人!”秦焱被驚到,連滾帶爬地坐起身子,才看到是個沒見過的女眷,坐在另一邊的長椅上,直接無視了這邊的秦焱,只透過簾縫兒朝外小心張望。
秦焱也不敢動,端坐在一旁,仔細打量著這突然出現的姑娘——雖是背對著他,可看身形、看腰身、看穿衣打扮,都是貴氣十足。
像是確定了外面沒有人跟來,那姑娘也便松了口氣。她轉身過來看著秦焱,歪著頭,道:“你這兒,可是准備了上好的弓箭?”
秦焱的弓箭是從秦府帶出來的,那箭矢都是玄鐵鑄首,一柄長弓也是由珍稀木材加以能工巧匠用心打磨雕琢,何止是上好。
只是看這姑娘皓齒明眸有如出水芙蓉,眉眼間似有星光閃爍。秦焱一時間看愣了神,幾度語塞。
“你…你誰啊……?”思忖了半天,秦焱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先問出這個問題,再回答她的問題。
“你們這次不是出去打獵嗎?怎麼連柄好弓都不帶?”那姑娘皺眉,顯出嫌棄的神色來,道:“若是打不著好獵物,可白瞎了這樣好的天氣。”
姑娘像是完全沒聽到他的話語一般,自說自話起來。
“不是,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轎子上?”秦焱的語氣變得有些急切,道:“你若是再不說,我可要將你趕下車去了。”
“嗯?你要趕我走?”姑娘有些驚異,隨即換了個凶狠的表情——雖說是凶狠,可在秦焱看著簡直像是只鼓著臉的小獸,認真道:“我告訴你,你要是趕我走,我就告訴父皇,說你輕薄於我,我讓他砍你一手一腳。”
……父皇…??
秦焱倒是知道當今聖上膝下除了五位皇子外還有個公主,盈貴妃所生,極尊榮的出身。
因只有這一個公主,聖上定然極盡寵溺,怕她有什麼閃失,輕易不許她離開皇城,日日養在後宮,前朝的文武百官都少有人見過,今天怎麼……
可是看穿衣打扮、年齡模樣,怕是這宮里也找不出第二個。
“我可是沒碰你一根指頭。”秦焱兩手舉在身側,往後退了半步,剛剛自己心里那一瞬間的悸動此時都成了鏡花水月,只一臉警覺道:“更妄談輕薄了。”
“那你可以試試看,看父皇是信我還是信你。”公主換了個不屑的神色,上下打量著面前這男人——唔,看長相似還不賴,不讓人討厭。
“……”秦焱閉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如何掙扎——平白無故就被這樣的祖宗賴上了,無論公主想做什麼,他怕是都只能受著。
只是幸而這祖宗實在好看,足夠賞心悅目,他倒也還算…有點收獲。
兩人靜坐著不說話,秦焱如坐針氈,不動聲色地往轎子里側又挪了半步,跟公主保持半人的距離。
瓜田李下,他只能盡量讓自己做到問心無愧了。
公主再好看,也是有毒的玫瑰,湊得太近,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