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將撩開窗簾又放下,看了秦焱一眼,道:“我們的馬車怎麼走得這麼慢,還在隊伍後面?我哥哥們呢?”頓了頓,她又加上一句:“你誰啊?”
這反客為主簡直是……
“皇子大人們自然走在前面…”秦焱好聲好氣地回答:“按照位分,我就該在最後。”
“這樣…”公主在原地翹腳玩,又猛地抬頭,道:“你還沒說你是誰呢。”
“秦王二子秦焱,現為太子伴讀,參見公主。”
按照規矩,他現在本該要行禮。可一是因為在馬車上不好施展,二是…他就不想。
“秦家…好像聽說過…”公主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在意他到底有沒有行禮,滿腦子還想著打獵的事情,道:“今天是去打獵,你有帶柄好弓嗎?快讓我看看!”
見公主這急切又好奇的模樣,秦焱反而不急了。
“有是有,可這家傳的神弓威力巨大,有祖訓,叫一般可不能輕易示人。”
秦焱唬她呢,他帶的是把好弓不錯,可他家祖宗才沒那麼無聊訓這些東西。
“這有什麼不能給人看的,”公主噘嘴,不滿地白了秦焱一眼,隨即又眼珠子一轉,盯著他,認認真真道:“你從剛剛就一直在自稱是‘我’,按規矩你應該自稱是‘微臣’的。”
“這…?”
“哼,等我告訴父皇,定你個大不敬之罪。”
古話怎麼說來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要公主想給自己找茬扣帽子,那還不易如反掌?
罷了罷了,秦焱知道自己惹不起,便伸手從長椅下拿出那裝著長弓的木匣,交與公主過目。
這實在是一柄極好的弓,弓芯該是由硬木雕琢,質硬且有分量;面兒上卻是一層金絲楠裝點,顯得貴氣漂亮。
公主見著實在喜歡,快要挪不開眼睛。
“沒想到公主大人也…喜歡騎射?”
聞言,公主扁扁嘴,道:“只是偷著喜歡罷了,宮里人都不許我碰這些東西…”
腦子轉得飛快,秦焱笑到:“那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我教公主射箭,公主則要……”
“我宮里盡是金銀珠寶,你盡管開口便是。”聽見這男人願意教自己玩這些東西,公主只覺大喜過望——之前她都有偷著去找禁軍統領,可那大將軍剛聽見她說了兩句話便噗通一聲跪下,說著什麼“請公主贖罪,微臣恕難從命”之類的屁話,可太沒意思了。
“我不要金銀珠寶,我只想……”秦焱垂著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有些“不懷好意”地看著面前的小女人。
公主像是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正與這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這男人看著健碩,怎麼想力氣武藝都在自己之上,若是他真有什麼僭越的想法,自己…怕是也沒有反抗的本事。
氣氛倏然便緊張了起來。
今天她本來也是自己偷著從宮里跑出來的——聽到哥哥們都要出去騎馬射箭,她自己卻只能在宮中侯著,聽那大學士的“之乎者也”,也在無趣了。
稍一動腦,她就隨口扯了個借口,推掉了今天的授課,自己了溜出來。
半道還被個錦衣衛看見,也幸而她身子瘦小靈活,在御花園里繞來繞去才自己翻牆出來。
若是被父王知道了自己不到翹課還偷偷溜出宮,還…還可能被這男人輕薄——雖、雖說這男人確實長得俊秀勾人吧。
這男人怕是沒什麼好下場,自己也至少要被關幾周的禁閉。
“你…”公主往後挪了挪,抓緊了椅板,瑟縮道:“你想要什麼…”
“我想…知道公主的閨名。”
嗯?只是這樣嗎?公主懸著的心思倏地落下,舒一口氣,道:“靜姝。”
看她這模樣,秦焱只覺得實在可愛,猛地往前湊去,倏然拉進了兩人的距離,戲謔道:“總覺得公主像是好生失望?難不成是在期待著些別的?”
“放、放肆。”靜姝有些口不擇言,身子不住向後躲。她哪有期待什麼?左不過是怕被這潑皮欺負罷了。
靜姝低下頭,只看著那柄奇弓,不跟秦焱對視——這男人怎麼跟她平日里見的那些都不一樣……
耳垂悄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