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內部的景觀是園林風格,到夜晚看時又是別具一格。因此在飯後,程靜暖也不急著回去給李星菲送蛋糕,和原弈手牽手散步消食。
月光透過枝椏在鵝卵石小道上投下斑駁的樹影,程靜暖轉頭去看原弈,他正抬手拂開一些低矮的樹枝,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離。
她想到陶恒飯桌上的那段話,接著回憶起以往的一些片段。
其實她一直有個困惑——當時原弈是懷著哪種感情親了她卻不說喜歡,現在她倒是明白了。
所以,對原弈而言身體和感情是可以分離的,嗎?
程靜暖陷入沉思。
原弈說過他渴望她,在每一次的親熱中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對原弈而言,他對她的心意是源於身體上的欲望還是她這個人?
一時間她居然好沒有信心,她無法確定原弈是怎麼看待他們之間的感情,他現在是否還是那個想法。
她要問嗎?
如果問出口,原弈會覺得他的心意是被質疑的嗎?
他會傷心吧,畢竟換做是她,她希望自己是能被戀人全心信賴的。
程靜暖想得入神,一個不留心腳下被絆了一跤,還好原弈扶住她才避免摔個大馬趴。
但是蛋糕盒沒拿穩在地上滾了兩圈,她上前撿起打開一看,蛋糕果然摔得整個翻倒過來。
她心里莫名地開始煩躁,暗暗地怨怪自己為什麼走路都走不好。
這時原弈從她手里拿過盒子,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由於身上沒有帶手帕和紙巾,他拉過程靜暖沾了些奶油的手指就要用自己的衣服去擦。
“不用。”程靜暖語氣有些生硬,她木著臉縮回手又被扯過去,原弈低垂著眼簾認真細致地給她擦拭,邊問道:“這一路你都很安靜,怎麼了?”
“……”原弈不問還好,一問程靜暖的各種情緒涌了上來,難過、委屈、生氣纏繞著她。
她有好多話想質問原弈,卻都堵著說不出來,就好像嘴巴被拉鏈拉上了。
等手被擦干淨,她才低聲道:“我在想陶恒說的話。”
原弈捏捏程靜暖的臉頰:“我在這里,你還想別人?”
程靜暖無語地瞥了原弈一眼,推開他的手。
到嘴邊的話滾了又滾,她問了另一個問題:“如果哪天我們分手了,你也會像陶恒一樣,很快就開始另一段感情嗎?”
她知道問這種問題沒有意義,分手後又有什麼立場來要求對方怎麼做呢。
可她就是想知道自己在對方心里有多重要,是打從心底里喜歡她這個人而不是因為別的什麼理由,又或者是喜歡到分手後也會牽掛很久的程度嗎?
“沒有如果。”原弈看著程靜暖,他捧住眼前的臉龐,眸光流轉,神態語氣都是令人著迷的溫柔,“對我來說,你和別人不一樣。”
“你要是敢離開我,”話鋒一轉,原弈的表情倏地變冷,他眼底隱藏著陰鷙偏狂,輕飄飄的話語中含著濃濃的威脅,“我就把你關起來。”
程靜暖被逗笑,甜蜜的心還沉浸在原弈上一句的柔情中,此時只當他是在冷幽默。
為了配合原弈放的狠話,她假作可憐兮兮地樣子祈求道:“不敢不敢,求放過啊,原少。”
原弈掐住她的下巴,在厚而軟的下唇肉上輕咬一口,他直視那雙倒映著自己模樣的眼睛,低聲呢喃道:“求饒也沒用。”
程靜暖心里又明朗起來,她重新牽住原弈的手打算回去,突然想起那個摔壞的蛋糕,“……可以去餐廳看看嗎?我想再重新拿個蛋糕給星星。”餐廳晚上有提供自助餐,她剛打翻的蛋糕就是那里拿的,雖然過了晚飯點,可她想再去碰碰運氣。
原弈皺起眉,他是想快點回房的,但程靜暖滿眼希冀地看著他,又讓他拒絕不了:“你在這里等我,我去看看。”
“好。”
程靜暖目送著原弈離開後,她低頭看看自己干淨的手,笑得開心釋然。
她決定不去想也不去問了,就簡單的相信吧,相信原弈,也相信自己。
一聲冷笑在她身後響起,程靜暖疑惑地轉過身,只隱約看見一人站在陰影處看不清面容,但聽聲音是個男生。
“真是一出深情好戲。”隨著說話聲,一張蒼白到有些病態的臉從陰影處顯出來,男生臉上帶著譏諷的笑,下三白眼里也盛滿了輕蔑和傲慢,“我猜不出一個月,他就玩膩你了。”
話音落下,他也走到了程靜暖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面露嫌棄:“原弈的眼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
程靜暖後退了兩三步和眼前人保持著安全距離,她皺緊了眉警惕地望向男生,沒有搭腔。
就目前這個人表現出來的惡意讓她很不舒服,如果不是看他似乎認識原弈的樣子,她早轉頭走了。
“呵,別怕。”男生手伸過來想摸程靜暖的臉,撲了個空。
“你干什麼!?”程靜暖偏頭躲過,又後退了幾步,男生這輕浮的動作瞬間惹惱了她,“你別動手動腳的!”
“呦,還是個貞潔烈女?”男生嗤笑一聲,臉色頃刻間變得陰沉,他猛地上前一大步抓住程靜暖的手臂把人拉過來,眼神奸邪狠毒,“不過是個賣肉的婊子,早被原弈肏爛了吧,裝什麼純情!”
程靜暖奮力掙扎,對方看著瘦弱但到底是個男生,力氣比她大的多,根本掙不開。
她又被對方的話氣得眼睛直冒火,厲聲喝道:“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喊非禮了。”
“你喊吧,你敢喊我就敢在這里肏你。”男生笑得放肆,“最好把原弈喊回來。他可是最討厭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用過,你說他要是看到你被我肏了,還會要你嗎?”說著他朝程靜暖挑釁般地吹了一口氣,語含曖昧,“雖然你長得丑,但我也不介意玩玩。而且,我不比他差。”
程靜暖惡心得想吐,她抬腿去踢男生的下半身,趁對方松手閃退的間隙扭頭就跑。
剛轉過一個彎,她就撞上了人,來人雙手握住她的肩膀,驚慌得她抬頭去看——是折返回來的原弈。
“原、原弈。”程靜暖整個人松懈下來,她驚魂未定地抱住他,臉埋進原弈的胸口。
“怎麼了?”原弈拍拍懷里人的後背,他抬眼去看程靜暖跑過來的方向,什麼也沒有。
“有變態。”程靜暖聲音悶悶的,她在原弈的胸口蹭了兩下,似是找回了勇氣,她抬起頭對著原弈委屈又生氣的告狀,“他要猥褻我!”那個人說的話太難聽了,她復述不出來,不過概括起來就是這樣。
原弈表情驀地冷冽下來,周身氣壓極低,他攬著人走回去,那里已經沒人在了。
“跑得倒挺快。”程靜暖四下找了一圈沒看到人,擔憂地對原弈說道,“原弈,他知道你的名字,不會是個跟蹤狂吧?”
原弈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遮掩住翻騰的情緒,一言不發地帶著程靜暖回去了。
等把人送回房後,他沒有進去,只摸摸程靜暖的耳垂讓她室外溫泉不要泡得太久,他一會兒再來找她。
“你去哪里啊?”程靜暖拉住原弈的衣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和以前一樣,但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原弈挑眉:“要我留下來?”他直勾勾的盯著程靜暖,只把人瞧得不好意思。
“不是不是,你一會兒再來吧,拜拜!”程靜暖趕緊關門,生怕原弈改變主意。她在門前等了會兒,門再開的時候人已經離開了。
程靜暖看著空蕩蕩的走廊,不知為何心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嘆息一聲,不懂今晚怎麼總是在各種胡思亂想,她不想自己一個人待著,便去了李星菲房間。
“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被絆了一下,蛋糕摔壞就扔了。”程靜暖坐在床邊看電視,隨口解釋著為什麼沒帶蛋糕回來,不提她遇到變態的事——反正也沒真被怎麼樣。
李星菲大字型躺在床上,她指指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我剛吃掉了,酒店小姐姐拿過來的,說是原弈讓她直接送來。”
程靜暖了然,怪不得他當時回來的這麼快。
周向恒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一邊敲鍵盤一邊調侃道:“快把自己吃成一頭小豬了。”
“喂!周向恒,你說話別這麼過分嗷!能吃是福你知不知道!?”
“嗯嗯,我知道,所以小豬最有福氣。”
“你!暖暖幫我打他!”
……
三人正像小時候一樣玩笑打鬧著,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而響亮的敲門聲,有人在外面喊道:“程靜暖!程靜暖!”
三人面面相覷了幾秒,程靜暖仔細聽了一會兒,發現是陶恒的聲音,她急忙跑去開門,周向恒跟在她身後。
陶恒見門開開,他直接拉住一頭霧水的程靜暖就跑,周向恒想去追又擔心李星菲一人在房里。
“哥哥,沒事兒!你和星星慢慢來!”程靜暖撂下一句,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怎麼了?”程靜暖還是頭一回見陶恒有這麼慌張的時候,她也一下子緊張起來,“不會是原弈出事了吧?”
陶恒抽空回頭看了她一眼,似無奈地說道:“那個瘋子……我只能把你叫來了。”
說話間,兩人很快出了院子來到外面的小道上。
他們這一片區域除了程靜暖幾人住的院子外,隔壁還有一間。
此刻那間院子的門口圍了兩三圈的工作人員,還有零星幾名客人在一旁看熱鬧。
程靜暖見狀心立馬提了起來,陶恒帶著她擠到最里面,她才看清發生了什麼事。
原弈背對著她跨坐在一個人的身上,正一拳一拳用力地砸向身下人,每一下都帶起不少血沫。
邊上的工作人員想上前阻攔,卻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到躊躇著不敢動。
“……原弈。”她喃喃地叫了一聲,快步上前去拉原弈揮拳的胳膊,卻被一把甩開,拳頭由於慣性打在了她的鼻梁上。
“唔!”程靜暖痛得悶哼一聲,她一手捂住鼻子一手又去拽原弈的衣服,“原弈,別打了!”
原弈的動作一頓,似是回神一般。
他起身迅速來到程靜暖面前,去掰她捂著鼻子的手。
趁這間隙,陶恒邊指揮著人把已昏迷的人抬走,邊安排各種後續事宜。
“沒事。”程靜暖躲了一下,她不想讓原弈看,但鼻血已經順著指縫流了些出來。她顧不上擦,幫原弈揩去臉上的血跡,對著他笑了笑。
“我傷到你了。”原弈臉上有一絲的茫然無措,像孩子做錯事般拉著程靜暖的衣擺,方才那股戾氣全然消散,“疼嗎?”
程靜暖擺擺手,她感覺鼻血好像流得更多了。
周向恒恰好趕到現場,他徑直走過來想看程靜暖的傷勢,手剛搭上就被原弈一把抓住。
對上他凶狠的眼神,周向恒皺緊了眉心,沉聲說道:“放開。”
程靜暖握住原弈的手,示意他松開,“我們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好。”原弈答應得很快,反手和程靜暖十指緊扣著。
周向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