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兩人依偎在一起躺在陽台的沙發椅上邊曬太陽邊說話。聽到原弈講楊家人上門來要說法時,程靜暖都不由自主地替他緊張起來了。
“我懂我懂!我小學的時候不小心把一個男同學弄傷過,當晚他爸媽就去我家了。我直接嚇哭,幸好我爸媽沒打我。”當時她回家後還不敢說,等對方父母怒氣洶洶地找上門來時,犯錯被抓包的恐懼感讓她至今忘不掉。
程靜暖以為這方面原弈會和她有共同話題,沒想到她說完後原弈反而笑了一下。
她反應過來,也是,她該擔心的是原弈別把人家父母再打一頓。好在她腦補的事沒發生,原弈只是被他爺爺訓斥了一頓,罰他在家禁足一個月。
“不打你就行。不過你把楊威打得這麼慘,他爸媽對這個處罰也沒意見嗎?”
原弈手指繞著程靜暖的一縷卷發,笑得輕蔑而狂妄,“有意見也得忍著。”
原弈和楊威的矛盾是打小就開始了。
兩人家境原本差不多,又是同齡,難免會被周圍人拿來比較。
而楊威不管在長相還是學習方面總被壓一頭,但就是越不服氣就越愛和原弈較勁兒。
後來原家生意越做越大,楊家反倒式微,差距拉大後楊威自覺更比不上了,便經常性的去挑釁惡心原弈。
因此兩人時不時會發生些摩擦,多數情況下原弈打到為止就算了,少數時候是直接把楊威當空氣,但把人打進醫院這是頭一回。
正好有個項目楊家一直想分一杯羹,便借題發揮了。
原老爺子心里明鏡似的,答應得很爽快。
對原家來說,這點小利不是事兒,他也沒放在眼里。
倒是在知道原弈因為一個普通家庭的女生爭風吃醋而動手打人時,原老爺子氣得狠狠給了他一耳光,還要拿鞭子抽他。
後面被趕來的原明諍攔下,給人帶走了。
“你給我好好反省!為了一個沒價值的女人意氣用事,到底錯沒錯!我告訴你,這一個月你要敢出門,我立馬送你去英國!”
“原弈,你現在還是個孩子。有些事,在你沒能力承擔的時候該放手就放手,不要給你在乎的人帶去更多傷害。”
原弈回想起原老爺子的怒斥威脅和原明錚的勸告,他下意識地抱緊程靜暖,在心里反駁:他沒有錯,程靜暖是他的,他才不會讓給別人。
“原弈,你怎麼了?冷嗎?”程靜暖仰頭看他,見原弈臉色不太好,便去摸他的手,有點涼。
原弈穿著不算厚的家居服,在恒溫的室內是剛好,在室外即使太陽曬著會暖和點,可到底才三月初,偶爾吹過的一陣風還是會有點冷。
程靜暖脫下外套,蓋在自己和原弈的身上。因為衣服不大,她主動環住原弈的腰,和他貼得更近。
“這樣會不會好點?要不我們回房間吧,我怕你凍感冒了。”
“再待一會兒。”原弈低聲說著,眷戀地回抱得更緊。
程靜暖的味道包圍著他,人還躺在他一低頭就能吻到,一收手就能環住的位置上。
即使他們現在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只互相擁抱著發呆曬太陽,他也覺得很美好很滿足。
“你看那朵雲,好像棉花糖啊。”程靜暖愜意地眯起眼,懶洋洋地說道,“小學的時候學校門口做這個的阿姨做得可甜了,真想給你也嘗嘗看,就是不知道她現在還有沒有在擺攤。”
原弈聽著,在程靜暖毫無防備時抬起她的下頜,一偏頭就含住了她的嘴唇。
舌頭伸進去掃蕩了一圈又退出來,他笑著呢喃道:“還是你甜一點。”
!程靜暖聽不慣原弈講這麼肉麻的情話,她又羞又尷尬地埋下臉,窩在原弈的胸前不肯抬頭,聲音悶悶地哀嚎道:“饒了我吧,別這樣……”
原弈無聲地笑著,他輕捏程靜暖的耳垂,手指又來回地撫摸細長白嫩的脖頸。
程靜暖一陣顫栗,癢的。
她抓住原弈的手,剛抬起臉想說讓他不要動,就被抓個正著——劈頭蓋臉的一頓猛親。
氣氛正濃,原弈手都伸進程靜暖衣服里了,打算進行下一步時,一道調侃聲打斷兩人:“不好意思了兩位,我有事需要先走一步。噯,天冷,別在外面呀。”
程靜暖條件反射性地一把推開上方的原弈,她猛一起身理了理衣服,沒敢去看陶恒,結巴道:“那、那我也走吧。”
陶恒頂著原弈仿佛要殺人的眼神笑得愈加放肆,裝模作樣地問道:“你也要走嗎?不再多待一會兒?”
“不了,我和你一起走吧。”程靜暖看到原弈一切都好,她也就安心了。原弈正被禁足,家里還有長輩在,她不好意思一個人待太久。
原弈起身給程靜暖穿好外套,俯身親親她的臉頰,“明天再來,我讓人去接你。”
“不好吧?我來沒關系嗎?你不是在——”
原弈打斷程靜暖:“沒事。還是你不想來陪我?”
“不是不是!”程靜暖同樣看不得原弈委屈難過,她趕緊解釋,“我是怕我來會給你添麻煩。”
“不會,你來就好。”
陶恒牙都要酸掉了,他真的受不了原弈對程靜暖的這股粘乎勁兒,沒眼看。
他轉身就走了,“快點啊。”
原弈終究是不情願地牽著程靜暖的手一起下樓了。
經過客廳時又遇到了錢珮之,她正坐著喝下午茶,看見他們三人便站起來打招呼,臉上帶著溫婉親善的笑容。
原弈沒有理她,陶恒仍舊是冷淡地點了個頭,沒有一句話。
程靜暖衝錢珮之笑笑,這次大方地回應她:“阿姨再見。”
錢珮之愣了一瞬,注意到原弈瞥過來的眼神,她只笑著點點頭沒多話。
後視鏡里原弈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看不見了,程靜暖才收回目光。她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若有所思。
陶恒開了一段路才出了這片別墅區,程靜暖突然開口說道:“原弈家,這麼有錢啊。”
今天她才明白原弈之前說的那套房子隨便住住真不是在夸張,原來他真正的家還要大。
陶恒嘴角一勾,笑道:“他家主宅更大,這里還算小的了。”他看程靜暖驚訝得瞪圓了眼睛,笑意更深:“所以你就盡管花他的錢吧,不用心疼他。”
程靜暖撓撓頭發,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倒不是因為心疼原弈的錢才不用,只是希望他們的戀愛關系能更純粹、普通一些。
原弈家本身就這麼富有了,在金錢上的付出她是無法做到和原弈持平的。
在原弈看來或許是小錢不值一提,可對她來說就是筆不小的費用。
男女朋友間正常消費的你來我往她可以接受,但如果是一方一直單方面的付出會讓她很有壓力。
程靜暖干笑兩聲,岔開話題:“原弈他繼母,看著蠻親切的。”
“表面功夫誰都會做。”陶恒語氣涼涼地。
程靜暖轉頭看他,心想陶恒不愧是原弈的好兄弟,同仇敵愾啊。
不過她對原弈繼母的初印象還是不錯的。她還以為對方是那種盛氣凌人的惡女形象,見了之後發現人家看上去竟十分的溫柔優雅。
她感慨原弈爸爸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好,第二個老婆都這麼漂亮了,那原弈媽媽肯定也很美。
“我好像從沒聽原弈說起過他媽媽。當時他是判給了他爸爸嗎?”
陶恒看了程靜暖一眼。他戴著墨鏡,程靜暖沒懂他那一刻露出的表情,但直覺告訴她,她這個問題問得很不好。
“他媽媽,很早就去世了。”沉默半晌,陶恒才沉聲開口說道,“這件事對原弈的打擊太大,他……”欲言又止了一下,他接著說,“你別在他面前提這事。”
程靜暖默默握緊拳頭,她回想起之前陶恒和原弈的對話以及陶恒對原弈繼母的態度,心里有了些猜想。
她斟酌著問道:“和他繼母有關?”
陶恒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扣兩下,微歪頭想了想,說道:“這事很復雜我說不清,原弈想和你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你只要記住,別和那個女人走太近。”
“原弈他爺爺很不喜歡她。”陶恒故意說道,“他爺爺想讓他爸娶一個家世相當的。”
說完,他眼角余光偷偷觀察著程靜暖是什麼反應,果然見她低著頭不說話了。
他點到為止,程靜暖不是傻子,應該能聽懂他的話外音。
其實他帶著人來找原弈,一方面是想讓程靜暖安撫一下原弈的情緒,另一方面他也想讓程靜暖清楚她和原弈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錢珮之不會被原老爺子接受,程靜暖同樣不會。
而且他冷眼瞧著原弈現階段有些沉迷於這所謂的戀愛游戲,勸他恐怕是勸不動了。
如果程靜暖足夠聰明,就知道她和原弈是沒有未來的,趁早了斷的好——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原弈。
可是——陶恒想到原弈讓他特意去取回的相框——原弈會這麼輕易的接受嗎?
“我和他說好了,有事一起解決面對。”
程靜暖不想假設這段感情最終結果會如何,她只確定一件事——只要原弈還需要她、不放開她,她就也不會放棄。
人生只有一次,她不願到老了還為曾經的不勇敢和不盡力而後悔遺憾。
陶恒掃了一眼堅定熱忱程靜暖,無聲地笑了笑。
是獨屬於這個年紀的戀愛少女的單純和執著麼?
幼稚,卻也令人動容。
他似乎明白原弈著迷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