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不知位處何地的秘密基地中。
一個有著淡金短發和胡子,體型有些發福的中年白人男子,正拿著幾件工具,站在支架工作台上,吃力地探出身子在一台輕型步行機上左右忙活。
他的臉色極其難看,表情活像是剛出門就看見自己價值五百萬的新車被跳樓的癮君子砸了個稀巴爛一樣,但從他手邊的電腦和平板終端上的讀數來看,這台步行機的一切狀況都非常良好,完全沒有任何故障的跡象,只是似乎還差一些整備步驟沒有完成。
另外還有三個看上去似乎也是技術人員的男子同樣也在圍著這台步行機工作,他們也個個愁容滿面,垂頭喪氣,神色好似失業破產的同時,發現出軌的老婆跟著外遇情人跑路了一般。
“嗯——加把勁兒啊老漢斯,上面要求這台機器在接下來的兩小時之內完成整備,而你這里看上去進度堪憂啊~~”賴登·斯坦頓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優哉游哉地從不遠處的金屬階梯上走了下來。
他得意地掃視著步行機前的幾名技術人員,眼神里透著一股莫名的滿足感。
那位被叫做老漢斯的“整備人員”聽到他的聲音後,雙手瞬間停了下來。
他似乎對賴登的話語感到異常憤怒,開始咬牙切齒地原地發抖,最後他“砰”地一下一把將一只扳手摔在了地上,嚇得旁邊的三個助手一陣哆嗦。
怒不可遏的老漢斯一把扯下掛在額頭上的數據目鏡往旁邊一扔,轉過身便衝著賴登大吼起來。
“——賴登,我操你姥姥!你個婊子養的強盜跟恐怖分子,你他媽的真當自己是我老板了是吧?聽著,我日你媽!你他媽有種就把我打死,你這下地獄的破爛機器誰他媽愛整誰去整!”
“喔~喔~喔~放輕松點,你吼那麼大聲做什麼嘛~~”賴登戲謔地笑著,舉著油紙包著的半塊三明治攤開雙手向老漢斯走來。
“不要這麼感情用事嘛,我親愛的朋友,”賴登得意洋洋地晃蕩到了仍然還在氣得發抖的老漢斯面前,“你難道忘了,作為一個已婚男人,要為自己的家庭著想麼?”
說著,賴登從終端里調出一張照片,投影到了老漢斯面前,照片上似乎是一位神情憔悴的中年婦女牽著一個小孩子在家門口開門:“瞧瞧你的太太,這麼些天丈夫都不知所蹤,突然一下子只得靠自己獨自支撐這個家庭,一定很不容易吧?嘖嘖嘖嘖——”
“——我他媽早晚有一天要宰了你!你個撒旦操出來的狗雜種!”漢斯氣得滿臉漲紅,幾乎要揮起手中的工具毆打賴登,但最終他只是看著那張照片,然後顫抖著垂下了自己高舉著的手臂,整個人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突然就似是佝僂了一大截。
“哎,別這麼大火氣嘛,”賴登輕松地靠在了一邊的設備箱上,啃了一口三明治,陰陽怪氣地說著,“相信我,你這可是在做一件好事,比起你前半生渾渾噩噩、唯利是圖地販賣武器軍火高尚多了——你現在可是在為一場偉大的革命,無比高尚的事業做貢獻哦?”
“呵!革命?”原本臉部還在隨著怒氣余韻而發抖的老漢斯,發出了一聲嗤之以鼻的冷笑:“我之前有著我自己的生活,我一直在跟守法公民、注冊安保公司還有其他星球上的體面客戶做生意,而現在?你們一群強盜、綁匪、謀殺犯和恐怖分子,搶了我的商店,把我跟我弟弟還有我的店員綁架過來,用脅迫勒索的方式讓我給你們干活,你管這叫高尚的事業?我呸——!”
“唉,這也是沒辦法嘛~”賴登笑眯眯地抱起了雙臂,“士兵的訓練很容易,但整備技術人員可沒那麼好找,所以我們只有用一些非常手段來擴充那麼一點點技術整備上的人力咯~”
“我操你媽的,你少他媽給我在這里表演和陰陽怪氣,”老漢斯再度怒罵了起來,“你他媽的不就是為他媽點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報復我嗎?就他媽因為我當初不賣軍用設備給你們這些暴恐分裂分子,讓你滾出我的店面?你他媽有種就殺了我啊?搞這種可笑的事情算你娘的什麼本事?難怪你們這些分裂分子從來都他媽只是一群夾縫陰溝里的廢物、失敗者和邊緣人,在赭岩星上一點浪都翻不起來,畢竟所謂的獨立運動領袖就是個這麼個如幼兒一般可笑的家伙!”
“你在這里罵我可並不能改變你的任何處境,”在聽到老漢斯的辱罵後,賴登的臉頰微微抽動了一瞬,但他迅速繼續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愜意表情:“反正無論如何你現在都得老老實實按照吩咐做事,何不省下點力氣,去干你該干的事情呢?記住了,兩個小時,上面需要那台步行機兩個小時內完成整備——”
說完,賴登吃完最後一口三明治,把紙包揉做一團,隨手扔到了老漢斯面前,接著轉身離去。
“哼,反正也不指望你這種人能理解我們的偉大事業,你就好好在下面干活,然後等著迎接必將到來的新秩序吧,屆時我會變得比現在更加有力量,你用不了多久就會趴在我的鞋子前面乞求我的更多慈悲跟恩惠了——”
賴登隨手擦了擦嘴,一邊上樓梯一邊惡狠狠地小聲念叨著。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他將自己剩下的負責事項一一向相應部下交待布置和確認了一遍,隨後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了好幾個小時——直到被一串緊急通訊叫醒。
匆忙穿好衣服趕到指揮室的賴登,發現幾乎組織里所有的軍官和干部此刻都集中於此,而卡德羅斯基正站在中央,面對著一個人的全息影像,和數個飄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屏。
“卡德羅斯基!還有賴登你這個廢物,你們兩個是他媽怎麼管束自己部下的?”
全息影像中是一個西裝革履,梳著長發油頭,滿臉橫肉的胖子,他叼著一根雪茄,西裝外套內的馬甲上別著一朵騷氣的紅花。
這個人此刻的神情已然是一副徹底情緒失控的模樣,乍一看似乎只是在暴跳如雷地大發脾氣訓斥他人,但細心者可以從他的微表情和小動作里看出,他其實正處於極度的慌亂與恐懼之中。
“你們給我解釋一下,這他媽是的怎麼回事?”胖子怒吼著指向了正在播放新聞的全息投屏。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不到半小時以前,赭岩星互聯網各大視頻與多媒體網站社區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犯罪預告視頻,視頻中出現了多名蒙面人,他們自稱為赭岩星無政府主義獨立軍,宣稱赭岩星國會議員道格拉斯·布萊斯利先生是一位背叛了自治,向聯合政府諂媚的叛徒,並向公眾宣告他們將會在本周六布萊斯利議員前來褐石英市發表演講時對議員進行刺殺。”
“警方目前已經通過信息溯源鎖定了發送這段視頻的終端IP地址,並且通過AI對視頻中的人像解析還原出了數名嫌疑人的真實外貌特征,而其中三人已被褐石英市警察局成功拘捕。三名嫌疑人均否認制作犯罪預告視頻和策劃暗殺議員的犯罪圖謀,但經查證發現三人的確為分離主義運動組織人員,並且個人電腦與信息終端中存儲有諸多嫌疑人參與諸多刑事犯罪以及疑似涉嫌密謀叛亂的證據。”
“道格拉斯·布萊斯利議員的褐石英城訪問行程目前已被暫時叫停和推延,警方宣布將會立刻對整個褐石英市進行一次全面搜查,同時赭岩星防衛軍首都衛戍師也宣布可能將會進入戒備狀態,有消息透露稱軍方亦有接到來源不明但內容詳盡的匿名舉報,稱由赭岩星獨立運動團體和外來叛軍組成的叛亂組織正在策劃一場針對殖民地首府的軍事攻擊。”
“他媽的就是你們萬無一失的保密工作?好了!這下他媽的的全完了!”全息影像中的胖子歇斯底里地怒吼著。
“別這麼狂躁嘛,尊敬的杜魯瓦議員——”卡德羅斯基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但他表現得很冷靜,並且在看到視頻後很快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這他媽,是,是怎麼搞的?”賴登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板直衝天靈蓋,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幾乎就要站不穩而暈厥倒下,在他努力扶著桌子站穩後,他跌跌撞撞地挪到卡德羅斯基旁邊,一臉慌亂,手足無措地問道。
“你先動動腦子仔細想想,”卡德羅斯基摸著下巴,盯向了屏幕中的嫌疑人照片,和犯罪預告視頻:“他們抓住的是鮑里斯,還有德肯他們幾個,視頻里的蒙面人看頭型跟體型裝束似乎也是他們。但問題是,這幾個家伙真的是這麼白痴的蠢貨嗎?且不提他們幾個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刺殺議員的計劃,就算知道了,他們也不可能蠢到會干這種事情吧?而且還故意把犯罪預告弄得暴露出這麼多細節和线索,擺明了就是故意讓條子能在最短時間內鎖定身份然後抓人。”
“那,所以,你的意思是——”臉色發綠的賴登勉強讓自己稍稍鎮定了一點,他把不停發抖的左手伸進了衣襟內,用右手隔著大衣握住。
“我們確實泄密了,但並不是泄露給了鮑里斯和德肯他們這些外圍合作者跟聯絡人,而是另有他人——”卡德羅斯基露出了一絲冷笑,稍稍眯起了眼前:“這竊密者還真是相當地有能耐和技術力,知道以常規渠道向警方或是政府各部門舉報基本不會有任何用處,於是直接把我們的計劃做成了偽造的公開犯罪預告,栽贓給鮑里斯他們這些外圍合作者,這樣一來就能直接繞過我們的內應,迫使警察和政府高層直接下令進行徹查,並開始意識到我們的存在;同時還攪黃了我們刺殺布萊斯利的計劃,認為可以靠這樣一舉破壞和阻止我們的整個行動。”
“我他娘的不在乎這些有的沒的,我只他媽的在乎你們這些白痴現在准備怎麼辦?你們他媽的怎麼給我一個交待?你們大話說了那麼多,耗費了不知道我多少資源和物力,現在呢?全他媽的泡湯了!我們全完了!”全息影像中的杜魯瓦議員竭力大吼著,唾沫星子都仿佛能從全息影像中噴出來一樣。
“不,我們還有另一個選擇——”卡德羅斯基卻突然搖了搖頭,隨後,他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猛然睜眼,向左右下令:“里德,現在立刻啟用附加行動,讓後備行動隊全體成員集結並即刻登船,淨土渡筏號在最短時間內做好起飛准備。卡羅爾,命令攻城塔一號、二號、三號立刻發出緊急停靠請求,向褐石英市進發。然後通知市內的策應行動隊做好行動准備,收到命令後馬上發動作戰,占領和控制穹頂出入管制中心。”
“我們,這,這是?”賴登有些結結巴巴左顧右盼著,似乎還沒會過神來。
“我們立刻發動作戰——”卡德羅斯基轉過身來,拍了拍賴登的肩膀:“沒有殺掉布萊斯利,從而引爆赭岩星輿論固然可惜,但是我們依舊還能重新選用我們准備的部分材料,指控這個犯罪預告本身是聯合政府的陰謀和栽贓——前提是我們必須要先手控制殖民地首府的政府機關以及行星信息廣播中心。現在,我們用最快速度行動,靠三艘爬行船和淨土渡筏號仍有勝算,只要能夠武力控制穹頂出入管制中心,給我們打開過渡閘門。”
“敵人采取制作偽造犯罪預告公開發布這種行動來阻止我們,恰恰說明對方的勢力並不強大,可用資源較為有限,很有可能只是極個別混入我們當中的間諜和內鬼,而且甚至無法擺平我們的內應,從赭岩星政府處得到直接支援,所以才會采用這樣的方式把秘密公開,來試圖借整個赭岩星社會的勢來震懾和威壓我們,好讓我們知難而退。”
接著卡德羅斯基像周邊所有軍官下令:“所有行動人員馬上就位,做好出發准備,按預定計劃登上淨土渡筏號,把剩下的軍火和載具全都搬上去,包括我的個人特裝——這次行動,成敗皆在此一舉了,我們做了這麼長時間的精心布置與准備,絕不可能就這麼放棄計劃逃跑,讓它們白白打水漂。除去基地的留守看守人員外,其余人全部出擊,搭乘淨土渡筏號或者穿梭機。各位,潛伏進我們內部的敵人以為用這種卑劣的陰謀和小手段就可以破壞我們偉大事業,而我們則要向他們證明——事實,恰恰相反!革命的火焰今天就會在赭岩星上燃起!褐火作戰,現在開始!”
叛軍軍官與干部們士氣高漲地呼號著有序離開,紛紛奔向各自的崗位。指揮室內只剩下卡德羅斯基、賴登以及杜魯瓦議員的全息影像。
“我他媽可沒興趣陪你在這里發瘋,在沒借布萊斯利的人頭讓愚民們發瘋的情況下憑你那點人攻打褐石英市?我現在就去准備私人飛船,而你們愛鬧騰那他媽就好好地鬧騰一番吧,從此之後與我無關——”說完,杜魯瓦議員便悻悻地關掉了通訊,全息影像瞬間消散。
“而賴登,我的朋友,”卡德羅斯基笑著握住了賴登的肩膀:“我知道你缺乏足夠的軍事背景,並不善於直接參與和指揮這樣的戰斗行動,因此,你負責留守基地,看好我們的那些客人,別讓他們產生一些搗亂的想法,這樣沒問題吧?”
“呃,嗯,好!好的!我會保障基地萬無一失!”總算魂魄入體的賴登連忙像自動玩偶一樣不停地點頭。
“很好,那麼我也就出發了——”言罷,卡德羅斯基便離開了房間,他以快速而穩健的步伐一路穿過走道和中庭,來到了淨土渡筏號的登艦口前。
“聰明的小耗子,接下來,你們又能夠拿我怎麼樣呢?”卡德羅斯基看著一個造型非常獨特的裝備箱被運上淨土渡筏號,冷笑著自言自語道。
……
“敵人二號艦接近中,預計七分鍾後將會到達登艦距離——”穿著維生服的桐谷和麗塔躲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方,一邊觀察著接近中的爬行船,一邊進行通訊匯報。
他們二人穿的實際上是李維靖購買並DIY過的軍用全環境宇航行動服,本身是用作在執劍人號上的常備宇航服,只是李維靖出於個人愛好才購買了軍用級別的裝備,沒想到這下幫了大忙。
“收到,敵人三號艦預計還有十分鍾抵達我們下方——”在一個高達數百米的崎嶇斷崖上,穿上自己的動力裝甲的李維靖蹲在一道內凹的巨大狹長岩縫中,同樣穿著宇航行動服的安素芸站在他的身邊。
安素芸檢視把玩著手中的一把造型獨特的腰刀,這是一柄協振場破甲刀,可以同時釋放包裹刀刃的破盾協振場和動能脈衝場,跟李維靖的那柄動能長劍一樣。
這種武器在使用技巧得當的情況下,可以一擊就直接破開對方能量護盾和動力裝甲的雙重防護,但要達到這種效果需要極為純熟的技巧。
“下去之後你留點神,別啥都正面硬拼,著裝有高性能動力裝甲的敵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尤其是你自己只有輕步兵裝備的情況下。這種情形下你即便是作為甲類超級強化者有著更強的生物學機能,實際上的顯著優勢也就只剩下超級速度和反應力了——”
“哎呀呀,老哥你就別叨叨咯~”安素芸無奈地揚了揚手里的動能腰刀,“雖然艾克森教授是位瘋子和變態,但是他的科研技術能力你還是應該相信一下的嘛~”
“你這說法真是……”李維靖頓時一陣無語,只得搖了搖頭。
安素芸的能力強化與碎星者有一定的不同,她的力量與肉體抗打擊能力要弱於常規碎星者的水平,但極限反應速度能略勝一籌。
此外,她缺少碎星者那樣可以驅使共生原胞生成體表增生組織來自我防護和強化的能力,但她也擁有幾項碎星者所不具備的獨特技能:她可以極為精確地調控自己身體的每一寸細胞組織,從骨骼肌到各大髒器、血管,並且可以短暫地進入一種獨特的代謝狀態,讓自己的行動和反應速度在極短時間內更進一步爆發強化。
最後,她的身體自愈能力和對毒性物質的耐受能力要比碎星者更強一點。
可以看出,相比之偏向用於強襲特種作戰和正面軍事對抗的碎星者,阿倫·艾克森似乎更想設計出一種更偏向擅長隱秘行動、滲透作戰、貼身護衛以及惡劣環境生存應對的刺客型甲種超級戰士。
他也許是逐漸意識到了自己的瘋狂行為不會為聯合政府所容忍,故而打算制造出若干個安素芸這樣的甲級強化者作為自己的保鏢,好用於保護自己流亡去中立星區一類的無法地帶,在那里另尋金主為自己的項目投資。
不過現在,安素芸這一身能力,如果同自己配合得當的話,也許能發揮出相當的威力。李維靖如是思忖著。
“執劍人號正在隱形跟隨一號艦,等待兩組人員登艦後下降至攻擊距離——”正在駕駛飛船的智子也平靜地發出了匯報。
“……四門直射型粒子束脈衝炮,三座雙聯裝磁軌跡炮塔,一座輕型艦載級等離子炮塔,一具雙聯裝高聚熱能射线艦首炮,下方還有多具小型導彈發射器……”艾米莉·哈特曼抽動著側臉,一臉無奈地數著執劍人號上的艦載武器:“——艦炮還全都是輕型太空戰艦艦載主武器的特殊小型化版本,不是單純的中距離副武器和近防武器……”
“然後這麼一艘還不到中型民用船規格的多用途私人旅行飛船,居然還裝了蟲洞折躍引擎……”艾米莉的眼皮已經開始抽抽到控制不住了,“我都懶得再去計算護盾系統、常規引擎和別的方面的東西——你這一艘船的價格已經遠遠超過一艘差不多大小的豪華私人太空游艇幾倍了,即便是手續和資質全都合法,你哪來那麼多錢做這些改裝的?這絕對不是退役少校和碧洋星農場主能負擔得起的,除非你傾家蕩產……”
“所以說這船不是我買的,是別的有錢人送給我的禮物——”李維靖懶洋洋的聲音從通訊頻道里傳了出來。
“……什麼樣的有錢人會閒到改出這樣一艘成本貴得要死,性能的確高得變態,但內外都毫無半點奢侈感可言,反而像是個打了一輩子仗之後變賣家產繼續去打仗的魔怔大齡星際傭兵才會開的奇葩私人飛船送人?”艾米莉聽到之後表情更困惑了。
“查理·鮑迪斯老先生,已故的宇通聯合貿易公司創始人,啊哈——”打著哈欠的安素芸替李維靖說出了答案。
“……”
艾米莉張著嘴巴,根本說不出話了。
“鮑迪斯先生跟我父母關系非常好,從我小時候開始也一直對我也多有關照。”李維靖淡淡地給出了後續回復。
“……我還是不多問這些事情了……”艾米莉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打開了自己面前的操作面板。
宇通聯合貿易集團,近一個世紀前由川鐸的創業天才查理·鮑迪斯成立。
這家公司雖然歷史很短,但在這不到百年的時間里迅速成長為了聯邦境內最大的星際貿易巨頭之一,同時還涉及許多傳統制造行業和前沿民用新技術開發應用行業,並且商業信用極為良好。
查理·鮑迪斯這位創始人性格跳脫,思維奇特,想法與眾不同這點一向是眾所周知的,他後半生基本上都不再過多過問商務,一直在銀河系里到處探險。
艾米莉沒想到李維靖居然跟這麼一位人物之間還有著匪淺的關系。
“事實上,我原本也是屬於查理·鮑迪斯先生的個人資產,所有權是在鮑迪斯先生故去後經由他留下的遺囑連同碧洋星的農場一起被指定繼承給老板的。”智子淡然地補充道。
“——這就難怪了……”艾米莉感慨地在操作面板上敲擊了起來。
“這里是二組,我們已成功登艦——”桐谷和麗塔發射出電磁鈎索,准確地吸附在了攻城塔二號的艦體上方,接著迅速隨之攀上了船體。
兩人很快爬上了一處距離艦船艙門不遠的隱蔽位置,發出了通訊。
“收到,這里是一組,爬行船也已來到我們下方,正在准備降下——”李維靖和安素芸探出身子,默默注視著下方緩緩行過的龐然大物。
二人計算好恰當的時間和位置,隨即便縱身一躍——
“兩組人員皆已登船成功,智子,發動突襲!”
“明白,開始接近目標,准備發動攻擊——”
隱形中的執劍人號開始迅速拉近與爬行船的距離,在瞄准開火的同時解除了隱形。
四道粒子束脈衝和兩道高聚熱能射线一瞬間就擊中了爬行船的尾部,緊跟而來的則是十八發以數十千米每秒速度出膛的高斯炮彈和一大團高能等離子體。
攻城塔一號爬行船幾乎是剛剛探測到自己被火控雷達鎖定,龐大無匹的動能衝擊和高能量脈衝就已經掀開、汽化了艦船外層的防護裝甲板,把尾部的引擎和能源室炸了個稀巴爛。
執劍人號繞著攻城塔一號飛行了幾圈,不停地用直射粒子炮和三座雙聯裝磁力加速炮繼續對著實際上已經在第一輪飽和射擊下喪失了大部分機能的爬行船補刀。
叛軍的護盾系統根本沒來得及切換上升到軍艦級功率,就已經徹底報廢了。
磕磕絆絆地在原地停下,不斷從內部發生著爆炸的攻城塔一號試圖打開船體各處的機庫艙門,想要將幾架還未損毀的穿梭機和步行機給送出去,但智子駕駛著執劍人號毫不留情地將之全數擊毀。
最後,一連串的高斯炮彈和粒子束撕開了爬行船的船體前端,把艦橋指揮區徹底炸成了碎屑。
“攻城塔一號確認已經完全沉默,等待下一步指示——”智子向李維靖發出了通訊。
“好的,執劍人號立刻恢復隱形,注意監視褐石英市的狀況,做好在必要時對另外兩艘爬行船發起佯攻的准備——”李維靖下令道。
“現在,輪到我們大干一場了——”
身穿動力裝甲的李維靖將裝有智子編寫的入侵程序的電子設備從爬行船外部的一個維修操作台上拔出,笑著收了起來。
他和安素芸的頭盔內隨即出現了攻城塔三號的完整實時內部狀態結構圖。
他帶著安素芸幾步便跳到了爬行船靠尾部的區域,拔出背上的動能長劍,猛地一下插入船殼甲板內,在地上劃了個大圈後,和安素芸直接一前一後跳了下去。
他收起長劍,取下高聚熱能突擊步槍,一槍就蒸發了迎面衝上來的一名身著戰斗維生服的叛軍。
殺戮盛宴開始了。
……
淨土渡筏號的艦橋上,卡德羅斯基面色陰沉地聽著一個個傳來的壞消息。
“攻城塔一號已被不明武裝飛船擊毀,對方的飛船似乎也有隱形功能,所以直到被鎖定攻擊的一刻才發現敵襲,根本沒來得及升起全功率護盾……二號和三號也都同時遭到了入侵,入侵者數量似乎不多,但個體作戰機能極強,完全超乎常人……”
一個叛軍軍官神色惶恐地轉身向卡德羅斯基匯報著從爬行船傳來的通訊。
“看來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卡德羅斯基默默都吸了一口氣,“敵人掌握的力量比預想的要強,雖然敵人的數量應該確實極少,但具備極強的特種作戰能力。從攻城塔二號和三號的報告來看……恐怕對方有數名聯合軍的超級士兵。”
“聯合軍的超級士兵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聯合軍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計劃的?”另一個驚怒交加的叛軍軍官在一旁憤恨地問道。
“不,如果聯合軍知道了我們在赭岩星,那出現的就不可能只是這麼一艘隱形飛船和幾個超級士兵了,”卡德羅斯基搖搖頭,“應該是某種偶然的要素促成的——我們這次的運氣恐怕不太好。”
“但是,現在去糾結和思考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卡德羅斯基話鋒一轉,環視左右道:“爬行船和其上的兵力恐怕很難成功投入到進攻褐石英市的行動中了,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我們這支精銳分隊了——通知城內的策應行動隊,立刻占領和控制穹頂出入管制中心。我們要靠這艘淨土渡筏號,迅速壓制首都衛戍師,然後奪取行星信息廣播中心的控制權。通知三艘爬行船,盡可能地拖延敵人,不要讓對方發現我們的存在——”
……
褐石英市的穹頂出入管制中心內,幾名工作人員正百無聊賴地打發著時間。
穹頂城市的大部分出入管理工作都是由中央AI直接完成,管制員的主要職責是監督AI的運行狀態是否良好,以及對個別特殊載具和艦船的人工二次登記查驗。
總的來說,這算是份閒差,也是許多有志於進入穹頂城市維護管理部門當差,同時也沒什麼遠大抱負的年輕人趨之若鶩的崗位之一。
一位體態肥胖,棕色的短卷發油膩而缺少打理的年輕管制員,此刻正坐在工位上一邊大口吃著一只巨無霸漢堡,一邊用手機終端打著電子游戲。
“你又在上班時間打游戲哦,鮑爾——”旁邊一個同樣一臉漫不經心,嚼著口香糖的女管制員一邊給自己塗著指甲油,一邊有些嫌棄地轉頭看了鮑爾一眼。
“得了吧,黛比,你以為大家都不記得你昨天用公屏看劇了麼?”鮑爾十分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抬頭看了眼前環繞著整個管制室的大大小小的監視分屏,每一塊分屏上都顯示著一個穹頂的過渡閘口。
他稍稍停下手指,又啃了一口漢堡:“至少我都是在用自己的手機在玩游戲,而從來沒用過工作用終端的顯示屏。”
“切,說得好像你自己昨天沒津津有味地跟著一起看劇一樣——”黛比拿出梳妝鏡瞅了瞅自己的側臉,她總感覺好像有一處雀斑沒用粉底遮住。
“我說鮑爾你上班玩手游就算了,還他媽天天玩《源髓》那個弱智一樣的垃圾游戲,”黛比另一邊的一位偏瘦的亞裔管制員從工作電腦終端上起身,仰起後座椅背,一臉嗤笑地瞅向鮑爾:“不僅游戲垃圾,運營腦癱,騙氪騙得跟它家老母出殯沒殯葬費了一樣,整個游戲從機制到美術上的設計還全他媽是抄襲別人淡海星N&D游戲公司的《天堂傳說》,我都覺得這黑心游戲公司簡直丟我們這些南秦星移民後代的臉——”
“哎馬騰,我就操了你媽的逼了,”鮑爾一聽這話一下子就翻著白眼把手機放一邊,攤著兩手看向馬騰,跟他對噴了起來:“你小子他媽的不就是愛玩淡海星那幫快破產的老游戲公司做的撲街單機游戲,還有那些過氣了他媽快兩千年的古地球電子游戲嗎?賣都賣不出幾份的過氣玩意跟古董化石的腦殘粉是哪來的臉嘲諷我們《源髓》玩家的?要不是有《源髓》,這邊境星區的游戲玩家誰他媽知道你那《天堂傳說》跟淡海星N&D會社是哪根蔥啊?然後還有你,就你他媽還南秦星移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家從南秦星移民到這邊來都他媽是你曾祖奶奶的奶奶那輩的事情了?還他媽是破產欠債了在南秦星混不下去了才來赭岩星的——”
“看看,都看看,這就是源批——”馬騰倒是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十分得意地嬉笑著對鮑爾指指點點,“你看,我不過罵一下一款移動終端游戲跟游戲公司,他就氣得像自己爹媽被殺了一樣,對游戲公司比自己親爺爺還孝敬,嘖嘖嘖嘖,只能說源批真是可悲——”
“你媽的馬騰,你真他媽是個狗娘養的雜種——”鮑爾惡狠狠地把最後一口漢堡塞進嘴里,再度伸著一雙油手玩起了手機終端。
“哎,雖然我不怎麼懂電子游戲的品位高低,但我覺得人馬騰的品位大概率是比鮑爾你要強的,”收起梳妝盒,用口香糖吹出一個泡泡的黛比雙手抱著後腦掃了鮑爾一眼,“至少人家知道在約會之前好好洗頭洗臉,請我去他家玩的時候家里的那些游戲機手柄也都干干淨淨的,哪里像你這樣吃完漢堡一手的油就在這兒玩手機——”
“操你媽的你們一對狗男女,天天就擱這兒故意針對我是吧,”鮑爾撇著嘴縮了縮鼻子,沒好氣地白了黛比和馬騰一眼,隨後轉過頭去看向另一邊,朝著一個看上去似乎一臉認真地處理著電腦上的工作事務,氣質十分陰沉的管制員喊道:“嘿,喬戈,你來給我評評理,你說馬騰跟黛比這對男盜女娼的奸夫淫婦是不是天天就擱這兒故意找我茬?”
“得了吧鮑爾,”馬騰陰陽怪氣地說著,“誰不知道人喬戈工作最認真了,工作時間從來都不跟人講閒話的,哪像你們這些源批成天嘰嘰歪歪的,廢話這麼多。”
“馬騰我操你姥姥,我跟你說話了嗎?”鮑爾回頭懟了馬騰一句,隨後又看向了另一側的喬戈,然而喬戈的確如馬騰所說,頭也不抬地繼續認真工作著,根本不理會鮑爾的搭話。
“真他媽是個反社會怪胎,活該一輩子沒朋友——”見喬戈根本不理會自己,鮑爾十分不滿地小聲嘟囔著。
喬戈是管制室內的員工里面入職時間最短的一個,性格陰沉,不愛交際,很少說話,但工作態度非常認真。
因此,他不怎麼受同事歡迎,但很討上司喜歡。
這時,突然一大隊穿著維護人員制服的人走了進來,他們中間有著一輛清潔用自律輸運推車,後面還跟著兩架無人機。
正當管制員們奇怪,為何設施維護人員會在這個時候進入管制室內,這些所謂的“維護人員”突然以最快速度打開自律運輸推車的貨箱,從中取出一支支槍械,將槍口指向了管制室的所有員工。
“所有人不許動!舉起手來!把手放在我們能看得到的地方!”帶頭的武裝人員朝天開了一槍,用力地大喊著。
隨後,他突然抬手一槍,擊中了管制室中央試圖按下報警按鈕的管制室主任。
主任的胸口被高能粒子束炸出一個焦黑的大血窟窿,倒在地上的同時就徹底斷了氣。
“快,占領所有控制台,封閉設施——然後,你們,所有人交出身上的一切電子設備!手機,手環,一切信息終端!”叛軍們大聲地命令著。
“我,我操,這他媽是什麼情況?”面對著叛軍們對管制室的突然控制,肥胖的鮑爾一臉懵然,惶恐地左顧右盼了起來。
“服從他們的命令,把你的手機,手環終端,還有所有電子設備都交出來——”一支手槍突然頂在了鮑爾的頭上,他緩緩回過頭去,看見喬戈竟不知何時離開了工位,從叛軍手里拿到了一把手槍,這把槍現在正指著他自己。
“喬,喬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要干什麼?”鮑爾手足無措地問著。
“你不用知道這些,交出手機終端和點子設備就行——”
“——不!不!喬戈,這一定只是什麼玩笑或者整蠱對吧?”鮑爾忽然一反常態地反抗起了指令,把手機牢牢地用雙手捂在了懷里,抗拒交出:“喬戈,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把我的手機就這麼交給你,里面有我的——”
“你是腦子有問題嗎,現在一支粒子手槍正指著你的腦袋,我讓你交出手機,或者我扣下扳機,你是對這麼顯而易見的情況都不能理解嗎?”鮑爾居然抗拒服從的反應讓喬戈微微驚訝了一下,他隨即有些不滿地皺起來了眉頭。
“不,我求求你了喬戈,你知道的,我的手機對於我來說是最重要的東西之一,離了它我就好比不能呼吸一樣!我剛剛才把我在《源髓》里最喜歡的角色抽到了滿——”鮑爾神色異常地縮作一團,更進一步地把手機用自己的肥肉捂了起來。
“我靠鮑爾你是有毛病吧,你命都不要了?趕,趕快照人說的做啊你——”驚懼而又驚訝的馬騰都對鮑爾的奇葩反應給整不會了,他急促地小聲催促了鮑爾兩句。
“我最後說一遍,交出手機和電子設備,你真他媽以為我們在跟你開玩笑是嗎?”喬戈有些不耐煩了,他隨即便伸出一只手去奪取設備。
“不!不!你不能這樣!喬戈,看在我先前員工聚會上給你買過單的份上,別什麼對我!我不能——”莫名情緒失控的鮑爾反而奮力甩開喬戈的手,繼續嘗試縮著身子護著自己的手機終端。
然而,沒等鮑爾最後一句話說完,喬戈抬手一槍打爆了他的腦袋。
黛比嚇得尖聲大叫,鼻涕眼淚一下子全都流了下來,把一臉的妝都流花了,整個人幾乎向後暈倒過去。
馬騰也嚇得喊出聲來,腿抖如篩的同時一股想吐的衝動涌上了喉嚨。
“馬騰,你說對了一件事,”在彎腰把鮑爾身上所有的電子設備都取下來扔給旁邊的另一個叛軍後,舉著槍的喬戈第一次對同事露出了他那陰沉沉的瘮人微笑:“——他們這些所謂的源批,真的廢話的確不是一般的多——”
……
桐谷和麗塔悄悄摸進了攻城塔二號,在悄無聲息地干掉幾個巡邏兵和哨兵之後,二人憑借著智子提供的開鎖程序摸進了船上的一座軍械倉庫。
在按照李維靖提供的信息,找到了一具兩米多高的大貨箱,並將其解鎖後,二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初代的完全模塊化型高性能突擊動力裝甲……”麗塔下意識地就報出了眼前裝備的名字,“靖明星的鷹揚科技公司開發出的,曾經供上上代碎星者使用過的突擊動力裝甲。性能略低於老式的訂制型動力裝甲,但成本上要便宜很多——這種動力裝甲不需要給每一個碎星者進行量身訂制,只需要將各種不同的固定動力裝甲模塊依照士兵專長的不同進行重新組合就行。不過後來刑天軍工改進了高性能動力裝甲的生產技術,讓新型高性能訂制型動力裝甲成本顯著下降之後,碎星者又重新用回了訂制型動力裝甲。”
“那這種動力裝甲在聯合軍里還有在使用嗎?”執劍人號上的冷星妍透過麗塔和桐谷的共享視野好奇地看著屏幕里那造型棱角分明的獨特動力裝甲,比起李維靖的那套拉風十足的“應龍戰甲”,眼前的這套動力裝甲有著一種更為獨特的現代工業與標准化美學。
“碎星者現在僅將這種動力裝甲用於新兵的術後訓練,”桐谷在一旁補充到,“不過鷹揚科技在其基礎上設計出了一種性價比更為優化的後續改進型號,被命名為‘夜梟’式動力裝甲,這一裝備被提供給了墮天使部隊,他們一直使用至今。”
“而我們面前的這台屬於夜梟裝甲的老祖宗,至少是一百多年以前的舊型號了——”麗塔走上前去,伸手觸摸和檢查起了裝備,“不過即便如此,這種動力裝甲的性能仍然遠超常規機動步兵使用的各種輕型動力裝甲,即便是普通士兵裝備上一套,在其余裝備對等的情況下,也能輕易地在復雜戰場環境中對抗成建制的常規機動步兵班排,而如果配上DRCS強化者這樣的存在……他們將可以獲得接近乙類超級士兵的單兵作戰能力。看來, 這就是他們從廢棄前哨里劫來的重要貨物之一了。”
“所以說,我們倆趕緊把這玩意穿上吧——”桐谷說著,就迅速脫下了身上的軍用宇航服:“讓我們來好好教一教這些外行,高性能突擊動力裝甲,到底應該是怎麼用的——”
麗塔與他相視一笑,伸手便打開了另一個裝備箱:“——順便,應該不介意我們花個幾秒鍾,用自動塗裝功能給它快速塗裝一下吧——”
……
而在另一邊,李維靖和安素芸的推進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阻礙。
三號艦的指揮官非常果決,在發現李維靖和安素芸的入侵後,他第一時間判斷出了攻擊目標是引擎部,於是迅速降下了多道加裝的超重型隔離門,把距離引擎室最近的幾條通路全部堵死,迫使李維靖和安素芸繞道經過爬行船內停泊載具的下層平台中庭區——相比之以兩人現有的武器破壞這些隔離門的速度還不如繞道更快。
李維靖以一套行雲流水般的超高速機動、射擊,以及抵近攻擊,將一台叛軍勉強冒險啟動的輕型裝甲步行機的支撐站立機能徹底破壞後,跳到步行機的主艙頂上,揮舞動能長劍幾下子就切斷了幾處薄弱連接處,將一大塊裝甲外殼一把撕開,然後隨手抬起高聚熱能手槍對准艙內就是兩槍。
完成了職業生涯內又一次步兵拆機甲的壯舉後,李維靖從緩緩倒下的步行機上一躍而下,單手握著動能長劍舞了個劍花,忽然轉頭向一邊問道:“小安,沒穿動力裝甲的強化士兵,你殺了幾個了?”
一顆暴起著詭異靛藍色筋絡的人頭不知從何處落下,緩緩滾動到了李維靖腳邊。
在手里轉動著協振破甲刀的安素芸如幽靈般地不知從哪里鑽出,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李維靖的身邊:“——這是第三個。”
“我殺了七個,”李維靖不動聲色的說著,他突然收起了動能長劍,再度拿出了高聚熱能步槍:“不過,看來還是有幾個提前著裝上了模塊化突擊動力裝甲——”
滯留在中庭內的普通幸存叛軍士兵此時正紛紛如潮水般退去,在此同時,八個跟此時的全裝李維靖同樣高大的黑色身影逆著人潮走了出來。
八名叛軍DRCS強化士兵,裝備著舊型號的完全模塊化高性能突擊動力裝甲,全黑色的盔甲胸口印著卡德羅斯基的無政府主義叛軍標志塗裝。
八個人全部端著等離子速射突擊步槍,背後背著協振場熱分子戰刀,小心翼翼地包圍起了李維靖兩人。
“素芸——”李維靖這麼稱呼她的時候,一般語氣都比平常嚴肅很多:“立刻找掩護,悄悄繞到戰場角落里去,絕對不要拼正面,找准機會從他們背後偷襲,然後立刻再次找掩護轉移。至於說正面拼槍拼刀的工作,全部交給我——”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李維靖便像子彈一樣從原地彈射了出去,十數道等離子體組成的射擊线刹那間便交織在了整個中庭里。
李維靖開啟了動力甲手臂上的額外單面型能量護盾模組,用這面網格護盾擋住了數發等離子體,同時手中的高聚熱能步槍連續開火,在短短數秒內便將近半個電池內的能量投射到了一名強化叛軍身上,過載了他護盾的同時也融掉了他的動力裝甲,將內里的半截強化軀體也一並燒為焦灰。
他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與敏捷性在有限的空間內來回跳躍、翻滾,從各種掩體背後穿過,躲避著復數名對手的射擊。
DRCS強化士兵的動態視力勉強能夠跟上他的運動軌跡,他們雖不至於像普通叛軍那樣連目標完全捕捉不到,但要看清,或是預判他的動作依舊非常困難。
強化士兵們同樣兩三人一組在中庭內不斷移動著位置,努力試圖維持著將李維靖包圍在中央對他進行射擊的狀態。
李維靖在一串體操般的高速運動中用熱能步槍電池的殘余能量擊退了兩名強化士兵,他們的護盾被過載,被迫迅速退入掩體後躲避;而李維靖則收起步槍,拔出兩支高聚熱能手槍以極快的速度,沿著一條曲折的運動軌跡,猛地一下子突進到另外兩名正在移動射擊的強化士兵面前,在他們剛剛反應過來想要退避的瞬間,李維靖的兩支熱能手槍直接抵住了他們的頭盔下方的下巴處,在槍口與盔甲物理接觸的情形下連續開槍,直接蒸發掉了兩人的腦袋。
隨後,他轉過身來再次打開另一只手臂上的單面型護盾,扛住數發等離子速射步槍的射擊後移動到了步行機殘骸後。
他以殘骸為掩體,以熱能手槍不斷地向對方進行極為精准的點射,逼退對方的進攻。
這時,安素芸忽然如鬼魅般不知從何處冒出,她猛地舉起協振場破甲刀,以極快的速度一刀刺進了站位最靠後的一位強化士兵的背脊。
他是先前被高聚熱能步槍過載護盾的兩人之一,尚未來得及重新充能的護盾無力抵擋這疾如閃電的一刀。
就在他的慘叫將其余四名強化士兵的注意力吸引向後方的一刹那,李維靖猛地一下從掩體背後跳了出來,他不知何時拔出的動能長劍,轉眼間劍芒就已經掃到了一名強化士兵眼前。
這位強化士兵反應也算不錯,他以手中的等離子速射步槍被切斷為代價躲過了李維靖這一劍,拔出了背後的協振場戰刀試圖迎敵。
剩余三人一人朝後轉向安素芸射擊,另外兩人也收起了電池容量無幾的等離子速射步槍,拔出戰刀衝上來試圖協助對上李維靖的那名友軍。
然而他們還是小看了雙方之間的差距。
李維靖雙手握劍,輕盈而流暢地同時來回格擋著三個人的攻擊,甚至步步進逼,呈進攻的勢態。
速度與力量的顯著差距很快就讓配合中的三人出現了破綻,李維靖一個角度刁鑽的中段突刺一劍將面前的一個強化士兵捅了對穿,隨後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內完成了拔劍出體並回旋揮斬的動作,一劍砍中了剩下一名強化士兵的手部,將之切斷,並斜身躲過了另一個的攻擊。
之後,李維靖又立刻回身,大開大合地揮出一道范圍無比寬闊的輪斬,一擊就將兩名強化士兵的動力裝甲切開,同時也切斷了兩人的大半截身軀。
他重新站直身體,掄起長劍隨手斜朝下一甩,兩名強化士兵亦隨之倒下。
他們身上被切開的猙獰裂縫中噴出兩道鮮血,幾縷血液濺到了李維靖那在超高速運動摩擦空氣後,表面變得熾燙無比的動力裝甲上,血液在接觸的一瞬間就直接變成了蒸汽。
他轉頭看向最後一個強化士兵,只見安素芸不知何時跳到了他的身上,一刀刺進了他的後頸,她順手用力一帶,這個強化士兵的頭顱幾乎就被整個切了下來。
“走吧,去讓這頭鋼鐵怪獸永遠停下來——”李維靖朝後側大門的方向歪了歪頭,提起長劍和高聚熱能步槍便轉身走去,安素芸也一下子從緩緩倒地的強化士兵身上跳到了李維靖身後,雙手反握著協振場破甲刀,腳步輕盈地跟在他的後面。
而在另一邊的二號艦上,獲得新裝備的桐谷和麗塔此時也正在大殺四方。
身著紅色動力裝甲的麗塔掄起一柄比著甲後的人還要高的重型動能戰斧,一個橫掃就斬斷了輕型步行機的一條腿,她敏捷地跳躍到步行機上,准確而迅速地劈中了步行機的數個薄弱部位,將這台機器的行動機能完全報廢。
若是在開闊戰場上,縱使是碎星者面對步行機這樣裝備重火力的載具,也得老老實實地躲進掩體後面繞著走,但在爬行船內這樣的有限空間里,步行機的遠程重火力優勢完全發揮不出來,在近距離接戰下反而能被碎星者以超強的靈活性與戰斗能力單兵破壞。
而於此同時,動力甲一身天藍色的桐谷拿著兩把粒子束爆射手槍在上方沿牆走道平台上一路飛奔,並不斷地向四周敵人射擊,成片的叛軍就這樣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高能粒子束擊中倒斃,連射手的移動殘影都沒看清楚。
這時,桐谷忽然微微偏身,用護盾和肩甲硬扛了幾發高斯彈後,一個箭步就來到了一名穿著與他相同動力甲的強化士兵面前,他飛起一腳就踢掉了對方手里的重型高斯短衝鋒槍,用肘部和膝蓋幾下子迅速把對方打得失去了重心穩定,然後兩只粒子爆射手槍頂住對方盔甲的幾處連接薄弱處連續射擊,直到粒子束從對方的背後射出。
扔下這具裝甲內傳來一片焦糊黑煙的屍體,桐谷猛地一個空翻跳躍從上方走道跳到了下層平台地板上,隨後一道蓄能後發射出的等離子體直接將他原先站立的地方炸出了一個大洞。
一名手持反載具等離子蓄能槍的強化士兵站在掩體後試圖再次向桐谷射擊,而桐谷卻再次高高躍起,同時兩支粒子束爆射手槍再度開火,精准地命中了對手手里的等離子蓄能槍。
等離子蓄能槍被擊中後立刻便失去了機能,接著伴隨著一陣電涌和過熱,槍支便直接炸了膛。
強化叛軍的反應也還算迅速,發現槍支異常後立刻將之脫手,動力甲因此未受嚴重損傷,但沒等他拔出副武器,麗塔的動能戰斧不知何時已經掄了過來,當場將他擊飛的同時劈成了兩截。
伴隨著兩截著甲屍體落地的響聲,橫持戰斧的麗塔和雙手持槍的桐谷背靠背站在了下層平台中央,剩下的六七名著裝有動力甲DRCS強化士兵或持槍,或持協振刀地把兩人圍在中間,幾個沒有動力甲的強化士兵則在更外圈端起了重火力武器對准兩人。
“還是老規矩,請這些叛匪陪我們兩個一起跳一支舞?”麗塔愜意地發問道。
“當然,雖然我作為狙擊手的本行沒派上多少用場有點可惜——”桐谷聳了聳肩。
兩人話音剛落,桐谷便再度高高躍起,而麗塔弓身向前,猛地飛蹬突進,長柄動能戰斧一道凌厲地橫掃便將一個機動強化士兵擊飛,隨後又掃倒了攻擊扇面中的另一個機動強化士兵。
兩人的動力裝甲上都留下了一道極為猙獰的破口,而內里的身軀已是一團血肉模糊混雜著碎骨。
與此同時,躍起的桐谷向後方未著甲的強化人火力手精准點射,讓幾挺高斯轉管機槍和等離子蓄能槍還未來得及噴吐出多少火力便啞了火,隨後他又迅速接近另一位著甲的機動強化士兵,以一連串的快拳快肘與零距離射擊擊破了他的防護,最終將之擊斃。
另一名機動強化士兵想要從背後攻擊桐谷,但還沒來得及衝上去就被麗塔回手一斧劈成了兩截,而轉過身來的桐谷也恰到好處地抬手一槍,擊穿了麗塔身後一位護盾耗盡,剛剛站起來試圖射擊的機動強化士兵的面罩,把他的頭顱炸成了焦炭。
最後一名機動強化士兵歇斯底里地大叫著扔下槍,舉起協振場戰刀像發了瘋一樣地衝了上來,而麗塔跟桐谷卻反而各自扔下、收起了主武器,同時拔出一柄協振熱分子匕首,在敵人衝到面前的一瞬間,兩人默契地同時以不同的姿態朝著對手的不同位置出刀。
刀光閃現,從兩人中間穿過的強化士兵踉踉蹌蹌地站在了原地,動力裝甲的兩個連接薄弱處爆出了陣陣電火花,他的動作開始變得無比遲緩和生硬,像台生鏽的機器人一樣艱難地嘗試轉身和挪動著。
“本來反應速度就比我們慢,還用這種連接薄弱處藏得不怎麼好,並且被我們在訓練營里用過無數次的舊型號裝甲,這是哪來的信心跟我們進行白刃戰的?”桐谷搖搖頭,一邊收起匕首一邊朝這名士兵走去。
“不過沒想到他們的庫存里居然還真有我最愛用的長柄動能戰斧欸——”麗塔再度拎起戰斧,非常滿意地拿在手里掂了掂:“對我來說,白刃戰果然還是這玩意用起來最順手。”
“可不是麼,我們的‘全金屬小母狗’跟‘戰斧公主’殿下——”說著,桐谷從旁邊一具屍體上撿起了一把等離子手槍。
“啟志你再這麼喊我我就用斧子抽你屁股——”麗塔猛地空揮了一下這柄巨大的動能斧。
“哎喲這可千萬使不得咧,我親愛的新娘大人——”桐谷把等離子手槍對准了還在艱難試圖抬手和挪步的叛軍強化人——此時他身上的動力裝甲已經成為了他的牢籠——爾後,桐谷扣下扳機,連開三槍,將敵人的整個頭部都蒸發掉。
“我們接下來去艦橋吧,”桐谷收起等離子手槍,轉過身來:“咱們可沒隊長懂這些玩意的引擎結構,萬一哪個破壞方法不對把我們連著一起炸飛了可就虧大了,還是去艦橋上想辦法讓這台大家伙徹底癱瘓掉咯?”
“同意——”麗塔點點頭,扛起了動能戰斧。
……
在停止前進的攻城塔三號的上層甲板上,李維靖一手提著最後一名DRCS強化人的屍體,一邊滿意地看著同時冒出滾滾濃煙的引擎部和艦橋區。
桐谷和麗塔剛剛傳來通訊,他們也突破了敵人的大部分防御力量,應該很快就能讓攻城塔二號停止機能,現在看來似乎作戰已經成功在望,但李維靖卻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小安,這艘爬行船上的所有DRCS強化者加起來,是不是遠不到三十人,只有一二十個的樣子?”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安素芸。
“應該是的,著甲和未著甲的加起來也不到你先前估算的一個排。”安素芸點點頭。
“桐谷和麗塔那邊也是這樣,”李維靖說著,抬頭看向了褐石英城的方向:“然後他們那邊也沒有卡德羅斯基本人的蹤跡,難道他是在一號艦上被智子炸成渣渣了?以他的作風來看,他基本不可能在這種行動中躲在後方秘密基地里遙控指揮,而且之前智子留在褐石英市內的無人機和監視信息終端有傳來穹頂出入管制中心被占領的消息——”
就在這時,智子突然發了緊急通訊:“老板,褐石英市出現新的緊急狀況!之前我跟你匯報過,敵人在我們行動開始後大約二十分鍾左右時突襲並控制了穹頂出入管制中心,而現在,我們發現他們占領管制中心的真正意圖所在了!”
“怎麼回事?”李維靖下意識地按住頭盔側面問道。
“一艘經過大量改裝的中型飛船突然出現在了褐石英市穹頂上方!對方的飛船也有隱形模組,所以未被我們或是赭岩星當局探查到!穹頂過渡閘門已經准備開啟,他們要下降到進入城市了!以及,這艘飛船的識別碼,是我們之前在太空里遇見過的,太空游民的淨土渡筏號!雖然經過了大量改裝,但從部分一致的外觀特征上仍然可以看出的確就是這艘船!”
“我操,怎麼會這樣?”李維靖當即大驚,然而在面罩上打開智子分享過來的畫面之後,他立刻就認出了,雖然經過了大量的武器和防護系統改裝,並且詭異地掛載著十幾架軍用穿梭機,但這毫無疑問是淨土渡筏號。
“……這,怎麼會這樣……”對此感到最難以置信的是執劍人號上的冷星妍,她眉眼圓睜,整個人像是被錘子重擊了一下一樣,放在操作台上的手都不禁顫抖了起來:“——那位齋藤守老先生,還有洋子阿姨,他們怎麼可能會是這種慘無人道的武裝叛亂計劃的參與者?”
“——可以往好處想,”深吸一口氣之後,李維靖迅速冷靜下來,同時示意安素芸跟上自己,朝著爬行船上層平台的一個位置走去:“也許是同為無政府主義者,他們與卡德羅斯基的組織之間只是存在某種不深不淺的聯系,而卡德羅斯基利用了這一聯系,然後依靠武力優勢奪取了他們的飛船,並將之用於他的計劃——事實上這一可能性應該還更高,你說對吧,智子?”
“沒錯,依照我們之前與淨土渡筏號乘員接觸時所獲得的情報來看,從概率計算上來講的確應該是老板剛剛敘述的這一猜想可能性更高——”智子給出了肯定的回復。
“然而不論事情到底是如何發展的,我們現在必須盡全力阻止這艘飛船進入褐石英市的穹頂,智子,立刻行動——”李維靖在爬行船上邊跑邊下令道。
“我會盡力嘗試,但應該很困難了,他們距離過渡閥門已經不剩下多少米了,而對方的護盾功率是星際護衛艦級的——”智子一邊陳述,一邊駕駛著執劍人號全速向淨土渡筏號的方向飛去,同時所有主武器開始向對方開火攻擊。
“你們和這艘飛船有過接觸?”在一旁操作艦載武器的艾米莉問道。
“在來赭岩星的路上我們收到了一個超空間求救信號,就是這艘船發出的,她原本是一群太空游民的移動家園船,在太空里被海盜襲擊,他們殲滅了來襲海盜但自己也失去了大部分航行能力,在宇宙里漂流了三個月後被我們搭救,幫助他們修復了這艘船的機能。”冷星妍簡短地把之前的經歷敘述了一遍。
“結果萬萬沒想到這艘船會在這里變成卡德羅斯基用於進攻褐石英市的隱藏殺手鐧——”艾米莉無奈地搖搖頭。
“——果然,這下就說得通了,”和安素芸一起來到爬行船上層停泊平台的李維靖邊干活邊說了起來:“淨土渡筏號這種大小的船只恰好是城市穹頂最大號的飛行器出入閘口所能容納的最大尺寸飛船,而淨土渡筏號因為已經被太空游民們強化改裝過數個世代,進一步進行軍事用途強化改造的難度要低很多,可以在短時間內以更低的成本完成。”
“一艘特殊的小型‘星際戰艦’,在穹頂內可以達到的作戰效果只會比爬行船更強,而穹頂出入管制中心被控制後,赭岩星防衛軍在軌道上的艦隊和市外各處的航空聯隊就算想出兵支援也進不來,只有首都衛戍師的陸軍部隊靠著地面武器和少量軍用穿梭機在城中與之作困獸斗,如果真的讓三艘爬行船跟淨土渡筏號一起進來了,褐石英市的首都衛戍師幾乎是必敗無疑。而現在,即便只是淨土渡筏號一艘船進去,以赭岩星首都衛戍師在市內能使用的裝備恐怕也很難擊落——反艦級的防空火力單位幾乎全都被安裝和部署在穹頂城市外側。”
“老板,已經太遲了——”智子一邊控制著執劍人號的大部分武器與敵方交戰,一邊發出通訊:“敵人派出了六架穿梭機和我們接戰,我已擊落其中三架,但淨土渡筏號已經開始進入過渡閘口,而我們現在還根本抽不開身——”
說完,通訊中傳來了一絲雜音和晃動聲響,還有冷星妍的低聲驚呼,李維靖知道,這是執劍人號正在和剩下的三架軍用穿梭機進行纏斗。
“——也許還有一個辦法。”李維靖打開了一架停泊在爬行船上的叛軍穿梭機,示意安素芸也一起坐進來:“用最快速度干掉剩下的那三架,我現在馬上開叛軍穿梭機趕過來。”
……
一架小型穿梭機以最大航速朝褐石英市飛速駛來,它以一個極為冒險的姿態在穹頂上方的一個位置減速並懸停了下來,而旁邊不遠處正同樣懸停著執劍人號。
“情況如何?”李維靖一邊發問,一邊突然從穿梭機里跳了出來,落在了穹頂上。
“淨土渡筏號已經進入穹頂中,並對首都衛戍師在市內的幾個主要駐地、防御設施還有市內軍機場發動了首輪打擊,目前在離艦的掛載穿梭機的掩護下緩慢壓制著首都衛戍師的抵抗,情況不容樂觀,正如我們所預料的一樣,本來就兵力有限且作戰素養平庸的赭岩星防衛軍陸軍,在缺少反艦武器的情況下對淨土渡筏號能做出的有效攻擊極為有限,而且還在首輪打擊中喪失了相當部分的戰力。我在城內只留下了少量的偵察和監視無人機,無力改變和影響戰局。”
“桐谷跟麗塔呢?”
“他們的穿梭機大約還有七分鍾可以趕到。”
“穹頂確認已經被鎖死了嗎?”
“沒錯,穹頂的所有出入閘口現在都已確認被叛軍完全鎖死,無論是飛行器出入口還是地面載具出入閘門皆無法進入。而暴力破壞穹頂的任何結構,其結果對市內的市民皆是毀滅性的——赭岩星的非宜居大氣會進入城內。而足以供執劍人號通行的缺口都不是可以在短時間內用臨時措施緊急封堵上的,我們也不可能做到在破壞外層穹頂後在短時間內封堵上缺口再破壞內層穹頂。”
“但是還有一個方法可以從外側進入穹頂——”說著,李維靖便步行來到了穹頂上方的一個獨特裝置前:“穹頂上的人工維修通道出入門,可以在斷電的情況下純手動機械開啟和關閉。”
“可是這種出入門只能供人通過,無法供載具通行。”智子回復道。
“所以說這就是計劃,”說著,李維靖便走到了一個出入門旁邊,向執劍人號招了招手,示意智子派出作業無人機到自己身邊:“切斷這個出入門周邊的電路,然後我用機械開關手動開門進去,裝上我動力裝甲的空降飛行輔助模組,我一個人‘硬著陸’到淨土渡筏號上面去——”
“隊長,這太亂來了——”麗塔的聲音從通訊中傳來。
“你說什麼呢麗塔,就這點降落飛行距離,跟我們在右旗四B3的那次行動相比完全就是小兒科好吧?”李維靖說著就跟無人機一起在維修出入門周邊布置了起來,准備切斷附近的電路。
“然後,智子,如果對方用的是淨土渡筏號的話——”李維靖突然神秘地笑了兩聲:“——那艘船曲率引擎的引力泡調節裝置內置計算機里面,裝著兩個我們的量子計算主板對吧?”
“沒錯——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老板——”智子迅速反應了過來。
“啊,這,維靖,你不會是——”冷星妍似乎也猜到了點什麼,表情開始變得尷尬了起來。
“之前幫齋藤守他們修船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對方賴賬或是起歹意,我本著寧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態,讓智子在量子計算主板里面寫入了一整套特殊的後門程序。本來之後想著自己確實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回,但沒想到現在有了奇效——”布置完最後一件斷電裝置後,李維靖得意地笑了起來。
“敵人給淨土渡筏號臨時改裝的電子對抗系統能夠基本阻絕通過外界傳來的無线信號進行的強制數據入侵,但是如果是從飛船內部物理接入的數據入侵的話——只需要飛船上任意一個終端接口,包括飛船外側維修面板上的接口都行,物理接入並上傳我的編寫的特殊程序,將數據連接到引力泡調節裝置的內置計算機,激活里面的後門程序的話,我應該可以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強行控制和接管淨土渡筏號的全部機能。”智子平靜地敘述著極為驚人的事實。
“所以說整個作戰計劃就非常明確了,”李維靖拍了拍手,看著又一架無人機送來的動力甲空降飛行輔助模組:“由我手動開啟維修門進入到穹頂內部,空降硬著陸到淨土渡筏號上,物理接入智子的入侵激活程序,然後智子接管淨土渡筏號之後,關閉並鎖死掉飛船的武器系統,並令其強行降落到市中心的一號礦坑紀念廣場上,同時也由我殲滅一切嘗試阻礙行動的叛軍。”
“這真是太亂來了——”冷星妍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但隨後只是無奈地苦笑著嘆了口氣。
“沒辦法,這就是我們隊長的風格,星妍小妹你以後可得好好適應咯~”麗塔的聲音也在通訊頻道中再次響起,像是對此習以為常了一樣。
“唉,每次都是李維靖你耍帥出風頭,就不能讓兩次機會給我桐谷啟志麼?”桐谷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我也要跟你一起下去——”安素芸說著也向李維靖旁邊走來,但李維靖揚手制止了她。
“——你下去個屁下去!空降飛行輔助模組就一件,還是動力裝甲專門配套的,你怎麼下去?我這樣下去還算是‘硬著陸’,特麼你跳下去就是真的把自己當肉餅摔是吧?穹頂這高度就算他媽的是我們,直接臉朝地下去生存率都他媽夠嗆,你個白痴丫頭好好動腦子想一想行不?”
“但是你也可以帶著我一起空降下去——”安素芸有些不滿地皺起了眉。
“——那樣的話空中機動和軌跡調整的靈活性起碼要下降一大半,飛到一半我倆就他媽的該給飛船的近防炮打成煙花咯,”李維靖伸手在安素芸的宇航服頭盔上重重一敲:“所以老實回執劍人號上面待著去,別擱這兒跟我扯淡了。”
說完,李維靖便動手切斷了維修門周邊的電路,然後手動扭開了緊急機械開關。
打開維修門之後,他讓無人機給自己裝上空降飛行輔助模組,檢查調試完畢後,他便一下子跳了下去,然後從里面關上了維修門。
暴力打開內層穹頂的一扇維護門後,他來到了城市穹頂內側蛛網般縱橫交錯的巨大橫梁上。
他低頭看向下方,被叛軍改裝的淨土渡筏號正在不斷地朝城市周邊區域的防衛軍設施與陣地投射火力,轉眼間又有好幾片陸基與車載的高斯防空炮跟粒子防空炮陣地被炸平,兩架匆匆迫近的赭岩星陸航穿梭機也很快被擊毀,射出的導彈被近防炮攔截,而高斯機炮彈跟粒子束只是在護盾的表面留下一陣陣能量漣漪。
他在橫梁上一路飛奔,最終找准了一個好位置。
他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然後就這樣朝著目標縱身躍下。
空降飛行輔助模組瞬間啟動,在幾簇小小離子尾焰的推進下,年輕的傳奇碎星者向著那艘肆虐橫行的飛船疾翔而去。
……
“中校,有,有一個很特別的目標突然出現在我們上方,正在迅速接近我們——”淨土渡筏號的艦橋內,一位叛軍船員驚訝地朝卡德羅斯基匯報著。
“有視覺畫面嗎?讓我看看,把讀數也調出來——”卡德羅斯基下令道。
不一會兒,面對著出現在眼前的數個投屏上的信息,卡德羅斯基沉默了片刻,隨後緩慢地深吸了一口氣:“所有近防火力全力攔截這個目標,然後——讓強化小隊做好准備,同時,准備好我的特殊裝備——”
“可是,中校,如果你用那件裝備的話——”旁邊的一位叛軍軍官擔憂地皺起了眉頭。
“現在就是最危急的時刻了,此時不備,更待何時?”卡德羅斯基斬釘截鐵地回復道,“面對這類對手,必須做好一切最壞的打算。如果近防火力沒能把他打掉的話,只靠強化小隊阻止他恐怕是凶多吉少的,爬行船的結局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我們手上目前現有的,在短兵相接的戰場上對上這種敵人,唯一有勝算的手段,就是配上那件裝備的我了。”
“所以,立刻執行命令!”
“——是!”叛軍軍官遲疑了一秒,但最後還是朝著卡德羅斯基敬了個禮,轉身向後跑去了。
“聯合軍豢養的戰爭魔鬼麼,終於還是在這里碰上你了——”卡德羅斯基看著眼前的全息投屏,喃喃自語道。
……
李維靖在空中以一系列常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動作軌跡,敏捷地躲避著各式各樣的火力射线,同時卡准時機釋放了兩枚干擾誘彈,吸走了幾發本來追著他而來的導彈。
“這迎接還真他媽的熱情啊,但很可惜,最後的這十秒,你們攔不住我的——”
電光火石之間,李維靖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極為刁鑽的飛行軌道,然後在一個疾速俯衝下降落到了淨土渡筏號上,噴射器幾乎是只在接觸的最後一瞬間前才噴出減速反衝。
如果是常人,即便是穿著這套有著強大減震機能的動力裝甲,這一下硬著陸的衝擊本身依舊已經足以要了他的命,但李維靖只是覺得渾身上下被震得有些悶疼。
從單膝跪地的拉風降落姿勢上站起,李維靖迅速找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外側維修面板,將智子准備的數據入侵豪華套餐盡數上傳到了淨土渡筏號內。
然而,就在傳輸完成的同一時間,幾道等離子體射擊线從他身側掠過,他猛地翻身拔出高聚熱能步槍,瞄向了從頂部艙門中爬出的數名身著突擊動力裝甲的DRCS強化士兵。
李維靖憑借著飛行輔助模組提供的短距離飛行和跳躍機能帶來的立體機動優勢,在火力對射中迅速干掉了三名強化士兵,但更多的強化士兵從多個頂部艙門內涌出,十幾人的射擊火力網在缺少掩體的飛船頂上讓李維靖開始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可就在這時,突然一發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威力射擊直接擊中了一個強化士兵的背部,一發就擊穿了他的護盾,隨後緊跟著第二槍直接擊穿動力甲,把他的後背炸出一個臉盆大小的血窟窿。
在穹頂橫梁上離淨土渡筏號直线距離超過數千米的一個位置上,桐谷啟志正架著一挺反器材高斯粒子狙擊步槍趴在原地,麗塔跪在他的身旁,握著一支特別的戰術望遠鏡觀察著遠處。
“可惜沒有質子貫甲彈,普通的高斯狙擊彈可能得打兩槍才能完全擊破他們的防護——”桐谷略顯惋惜地感嘆了一句,但隨即便不動聲色地連續扣動扳機。
於是乎,在數千米外的飛船上,又一個強化士兵的腦袋炸成了血霧。
“漂亮,下一個目標,上移0.25,後方轉管機槍手——”麗塔平靜地匯報著選定目標的位置,充當著觀察員的角色。
“了解——”桐谷只是沉吟片刻,便再度扣動了扳機。
手持高斯轉管機槍不斷投射出密集火力壓制李維靖的一名強化士兵突然整個人像是胸口被錘了一下一樣向後倒飛出去,緊接著他的左側肩頸部直接炸開一個籃球大小的洞,整個脖子幾乎都被打斷。
“多謝,桐谷你果然還是干老本行最拿手啊——”李維靖拔出動能長劍格住一個強化士兵揮來的協振刀,隨即立刻變招借力挪開劍刃,在對手還沒來得及揮出下一招時一劍將他從肩膀豎著劈開到了胯部。
“隊長你可要抓緊時間了,飛船正在遠離,再過一陣子就算是我也沒法在那麼遠的距離上進行狙擊支援了——”桐谷以極為微小而精確的動作調整著狙擊槍的角度,他的腦神經和視覺神經正在以遠超常人的效率與精確度飛速運轉著。
“不成問題,看我的——”李維靖再度揮動長劍將一名強化士兵腰斬,隨後又立刻拔出高聚熱能手槍數槍擊斃了後方的另一名敵人。
同時,另一個手持等離子速射步槍的強化士兵也突然被數千米外的桐谷一槍打斷了持槍手臂,隨後他便因疼痛失控,從飛船上失足跌落了下去。
“這種距離下的狙擊……就算是以現代單兵武器的性能和瞄准倍率,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大概也就真的只有他們這些超人類了吧……”在執劍人號上的艾米莉眼角抽搐地看著共享過來的作戰畫面,不禁發出了感嘆。
就在李維靖憑借著輔助飛行模組跳躍飛行而起然後從上往下猛地一劍將又一名強化士兵豎著劈為兩半之後,一個體型龐大的“怪物”突然從飛船的側面一下子跳了上來,站到了李維靖的面前。
“喲,終於見面了,聯邦最凶惡的看門狗,或者應該說,聯合軍的地獄三頭犬?”在那個“怪物”的中央,一個戴著黑色貝雷帽的人,用陌生,卻帶著迷之笑意的聲音,對著李維靖說出了他的開場白。
……
一小段時間以前。
這是淨土渡筏號內的一個改造過的特殊船艙,卡德羅斯基穿上了一套獨特的作戰服與戰術護甲,來到了放置在艙房中央的,一台造型詭異裝備面前。
這是一套高達三米,有著一種獨特而猙獰造型的框架型機械裝備。仔細觀察之後才會發現,這似乎是一件類似於擴充型外骨骼的特殊單兵裝備。
它有著與人類的幾何機械美學全然迥異的設計感,金屬的四肢與脊椎皆呈現出一種扭曲與猙獰的形態,巨大的金屬爪臂有著類似爬行動物肢體的外形,似是肩部位置的上方還有著兩只額外的機械觸手爪。
觀察其中央穿戴部,會發現設計亦並不完全符合人類的人體工學,但似乎可以通過變形調整來適應人類的形體。
脊椎部的兩側有著兩排像注射器一樣的可怖金屬錐刺,從結構上來看,穿戴者竟似乎要讓這兩排錐刺刺入自己的背部。
這是一具卡德羅斯基不知從何渠道獲取的,由某個中立星域的外星文明打造的擴充外骨骼裝備,經過特殊調整後可以供人類使用,再配合上一些……獨特的“技術”後,可以讓穿戴者獲得異乎尋常強大的單兵作戰能力。
卡德羅斯基緩緩走上前去,轉過身來在穿戴部緩緩坐好,他竟然真的要穿上這套異形擴充外骨骼。
他的作戰服和戰術護甲設計上專門給脊椎部兩側的兩排錐刺留下了插口,內里接通的則是他植入的一套特殊的脊椎神經附加義體,可以與這套外骨骼進行神經直連。
在幾名技術兵的操作下,這套異形外骨骼被緩緩啟動,穿戴部的四肢與肩部固定結構依次合攏,完美貼合著卡德羅斯基那植入了軍用義體的手臂與雙腿。
隨後,兩排錐刺嗖地一下刺入他的背脊,卡德羅斯基也隨之發出一陣痛苦的悶哼,但神態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兩排獨特的墨綠色藥劑被整備裝置取出,順著錐刺注入到了他的體內,他的面部表皮上也隨之浮現起了一道道泛著墨綠的猙獰管脈和異樣紋路。
詭異的綠光開始從這套異星兵器的部分結構中發出,卡德羅斯基活動了一下手臂,巨大的金屬利爪也隨之靈活地運動了起來。
“現在,就讓我來親自迎接一下,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吧——”
……
看著眼前這個被固定在巨大而猙獰的異形擴充外骨骼中央的敵人,李維靖從那張布滿墨綠色凸起的墨綠色紋路的臉上,勉強辨認出了對方正是卡德羅斯基。
通過對面部生理特征的觀察,以及面罩上顯示的動力甲觀察模組的臨時掃描讀數,李維靖迅速猜出了對方的大致狀態:“——你不光打了DRCS細胞增強劑,還給自己用了大劑量的輔助增強劑的特殊活化增幅藥物?一般人這麼打藥早就死掉了——”
“我植入了一些可以大幅緩解副作用的特殊神經強化義體,所以很遺憾,我並不會因為這點注藥而死掉——”卡德羅斯基表情猙獰地笑著,“畢竟只有這樣,我才能發揮出這套裝備的最大威力,並且對抗像你這樣的怪物啊——”
“怪物?你也不自己照照鏡子看看,現在的我們兩個到底誰看著更像一頭怪物——”李維靖緩緩舉起手中的動能長劍,小心翼翼地對峙著面前的卡德羅斯基:“你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對別人瘋,對自己更瘋,濫用義體,濫用藥物,直接使用未經驗證的神經鏈接外星科技裝備,這一套下來你居然還能活蹦亂跳的,可真是好人不長命,壞人長百歲——”
“哈哈,這是當然的啊,畢竟在消滅你們之前,我可不能就這麼簡單地死掉啊——”
卡德羅斯基大笑一聲,接著,他猛地朝李維靖攻了過來。
兩只巨大的金屬利爪爪刃亮起了一種綠色的能量光芒,以驚人的速度猛地揮出一道半弧,李維靖迅速向後退去,抬起高聚熱能手槍對著卡德羅斯基連開三槍,但皆被能量護盾吸收。
同時,卡德羅斯基肩後延伸出的兩只機械觸手爪突然張開,從中央射出兩道深綠色的能量光束,李維靖在機械觸手爪打開的瞬間開啟了臂裝的單面能量護盾,避開其中一道的同時抵擋住了另一道。
在能量束衝擊護盾的瞬間,李維靖的護盾讀數便出現了一個驚人的下降,而一旁被擊中的一台船體外附加裝置,一大片直接被分解成了無數微粒。
而這時,另一個強化士兵突然從船側跳出,想從背後偷襲李維靖,但被遠處飛來的一發高斯狙擊彈擊碎了頭顱。
“隊長,這是最後一個了,淨土渡筏號將在十秒後超出我的有效狙擊范圍,我跟麗塔會嘗試更換狙擊點,但不要抱太大希望——”李維靖的耳中傳來了桐谷最新的一段通訊。
“老派一對一麼,倒還比較合我口味——”李維靖猛地揮劍前突,動能長劍與卡德羅斯基的一對同樣覆蓋著類似動能場的巨爪在一瞬息內碰撞了幾十次,他仰身躲過卡德羅斯基的又一次橫掃,然後伏下身體回以一擊凌厲而迅速的下段橫掃,但同樣被卡德羅斯基迅速避開——這台看似巨大的異形外骨骼在他的操作下有著非同尋常的敏捷。
卡德羅斯基再次揚起機械觸手爪想要發射能量束,而李維靖直接舉起高聚熱能手槍對准觸手爪前端連開兩槍;熱能束成功擊中了觸手爪,雖未將其擊毀,但似乎成功打斷了其的蓄能,卡德羅斯基也“嘖”地一聲收起機械觸手,再次揮舞起巨爪向李維靖發起一連串的攻擊。
此時在卡德羅斯基在各種高負荷的強行強化之下獲得了完全不輸於李維靖的反應與行動速度,再配合上異形外骨骼帶來的強大攻擊威力和廣闊的攻擊范圍,一時間竟然真的和李維靖戰了個旗鼓相當。
這時,淨土渡筏號突然微微震動了一下,接著,其上所有的武器系統都停止了下來,飛船突然開始迅速下降,並朝著一號礦坑紀念廣場飛去。
“艦橋,這是怎麼回事?”卡德羅斯基立刻就發現了異變,向部下詢問道。
“中校,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失去了對飛船的控制!有人接管了整艘飛船的控制權並且把我們全部鎖死在了系統外,現在飛船正在被設置為朝一號礦坑紀念廣場緊急降落!武器系統全部被強制關閉了!”
“啊噢,將軍了——”李維靖朝卡德羅斯基歪了歪頭,“不好意思了,你的赭岩星大暴亂計劃現在到此為止了——”
“老板,還有一個好消息,我在控制了淨土渡筏號的同時,也獲取了之前一些尚不明確的叛軍情報——我現在已經知曉了他們秘密基地的位置,並且他們手上關押著為數不少的人質,其中很大一部分,還真就是齋藤守他們那一支太空游民公社的成員,看上去似乎大部分太空游民現在都被他們看押在基地中。”成功控制了飛船的智子傳來了通訊:“另外,我也會知了赭岩星防衛軍,告訴他們淨土渡筏號會保持停火狀態降落至紀念廣場,並且飛船上有被脅迫的太空游民技術人員,讓他們不要直接嘗試擊毀飛船。”
“很好,你們帶上小安,立刻開執劍人號去執行營救,穹頂內的行動交給我就好了——”李維靖迅速在通訊頻道內下令道。
“不,還沒完呢,”表情猙獰的卡德羅斯基操控著外骨骼向前踏了一步:“你這聯邦鷹犬,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我們之前可還沒分出勝負呢——”
“別擔心,我很快就會讓你的屍體掛在廣場上的赭岩星開拓紀念碑的頂端——”李維靖也再度舉劍向前,緩緩張開步伐。
幾縷交火產生的煙霾緩緩飄過,下一刻,兩個被戰爭機器包裹著的男人再度衝撞在了一起,動能長劍與異星利爪碰撞出了無數道能量火花。
……
梅斯特裂谷的秘密基地中,漢斯·威爾豪森正無比氣惱困苦地抓著頭,坐在一個被好幾名叛軍看管著的工作台旁。
這時,一個中年女人突然推著一個坐在復雜的機械輪椅上的老人走了過來,旁邊伴隨著兩名神色不悅的叛軍。
“齋藤先生,這樣不——”一名叛軍還在非常不滿地說著什麼,但他很快便被老人打斷。
“你們帶走了我們船上所有的技術人員,現在我的這張椅子壞了,找你們從別的地方請來的技師修一下都不行麼?你們是真的把我當作‘客人’看待的麼?”齋藤守語氣平靜地說著。
“……僅此一次——”那名叛軍像是憋著一口氣一樣不悅地沉默了許久之後,最終還是放齋藤守和齋藤洋子二人過去了。
“你好,請問是威爾豪森先生嗎?你能幫我看看我的這張椅子嗎?它從兩個小時之前開始似乎出了點問題,不能自己動也沒法懸浮,只能像古董輪椅一樣靠人推著走。”齋藤守禮貌而客氣地像坐在工作台旁的老漢斯問道。
老漢斯十分疑惑地抬起頭來,看了看周邊的幾個叛軍,又看了看眼前的老人和婦女的這對組合,在與齋藤守眼神對視片刻後,他最終點了點頭:“好吧,讓我來看看——”
於是,漢斯在齋藤守的指示下,拆開了這台懸浮輪椅側面的一個蓋板,在一堆集成電路板和亂七八糟的裝置里面忙活了半天之後,他在齋藤守的示意下,從里面摸出了一個似乎是個小控制板一樣的東西。
“能先給我看看這玩意嗎?我覺得問題可能就出在它上面——”齋藤守突然對老漢斯說道。
老漢斯非常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小的控制板,正想說點什麼,但在看到齋藤守的眼神後,最終還是遞了過去。
只見齋藤守把這個小裝置拿在手里查看了起來,老漢斯注意到這個小控制板的一端似乎有著一個像是遙控器信號發射孔的一樣的結構,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感覺齋藤守似乎在查看把玩的過程中將發射孔對准自己按了一下某個小按鈕,又對准身後的齋藤洋子按了一下同樣的按鈕。
“這就奇怪了,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啊——”就在這麼說著的同時,齋藤守按下了控制板上的另一個小按鈕。
好幾道帶著電極的纜线突然從輪椅中射出,命中了周邊所有的叛軍,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強烈的高壓電就直接將他們全部擊暈。
“我這樣的老人家,恰巧是需要一點特殊的防身小手段的——”齋藤微笑著收起了小控制板,而輪椅隨後便自行恢復了機能。
“這位——老先生,你想讓我幫你干嘛?”老漢斯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倒下的叛軍,又看向了齋藤守。
“這位技師先生也是被他們綁架過來的赭岩星居民吧?”齋藤守問道。
老漢斯隨即點點頭:“當然。”
“那麼,請你幫我們一個忙,好讓我們一起逃出去——”
……
坐在指揮室里打瞌睡的賴登·斯坦頓是被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驚醒的。
“我操,這他媽是怎麼回事?”目瞪口呆的賴登看著窗外,一台輕型步行機不知道是被什麼人駕駛著,正在瘋狂掃射和摧毀叛軍的各種重裝備,本區域內留守的數十名叛軍被壓制在掩體後動彈不得,而在步行機的身後,那些本來應該被好好看押在特定區域里的太空游民們卻在成群結隊地逃跑,涌向幾架叛軍的穿梭機。
“你媽的,你們都他媽是干什麼吃的,趕快把這個瘋子干掉,阻止那些狗娘養的太空游民搶我們的穿梭機溜走!”賴登破口大罵起來,但隨即便被一道瘋狂掃射嚇得趴在了地上。
不過這位駕駛者的技術似乎也不怎麼好,他只是在胡亂地朝著叛軍的方向攻擊,幾乎沒怎麼打中過人。
一名看上去經驗比較豐富的叛軍軍官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具單兵導彈發射器,他找准時機猛地探身出去,一發導彈射出,直接從後方擊中了步行機的下盤。
這位駕駛員甚至忘了開能量護盾,結果這一發單兵導彈直接就這麼將步行機的行動機能癱瘓了,步行機冒著黑煙和火花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你媽的暴恐分裂分子!我操你媽!”坐在駕駛艙內的漢斯·威爾豪森拍著操作台破口大罵道。
“給我把這些狗娘養的太空游民全部宰了,一個都不要放跑!”匆匆忙忙爬起來的賴登隨手抄起一把高斯突擊步槍衝了下來,對著基地內的叛軍和分離主義民兵們下著命令。
“可是,斯坦頓先生,這不符合中校的命令——”先前擊毀步行機的叛軍軍官皺起了眉頭,對賴登的命令似乎有些不以為然。
“那你他媽准備讓他們搶了我們的穿梭機就這樣跑掉嗎?”賴登說著就把槍口對准了遠處還在嘗試打開穿梭機的太空游民們,准備射擊。
然而就在這時,一旁的大門突然“轟”地一聲炸開了,隨著一陣煙霧飄出的同時,一個叛軍士兵慌不擇路地跑了進來:“不好了,我們暴露了,大門已經被攻破,敵人——”
沒等他話說完,一道高能等離子體就從背後擊中了他,他的半截身子瞬間變成了焦灰。
四名全副武裝的靚麗美女,伴隨著幾十架武裝無人機走進了中庭,密集的高斯彈和高能等離子體很快就將視野內的叛軍掃蕩一空。
殺敵效率最高的是四位美女中個子最小的那一個,她射擊反應速度和精度完全不像是人類能達到的水平。
剛剛被弟弟和兩位店員從報廢步行機的駕駛艙里拉出來的漢斯·威爾豪森,在看到四位美女中唯一的那位機器人後,頓時兩眼一亮:“——嘿!那邊那個機器人小姐,我還記得你,你是碧洋星的那個叫李什麼的農場主的智能助理對吧?”
“漢斯·威爾豪森先生,”智子轉過頭來,程式化地禮貌回復道:“很高興看到您和您的人也平安無事,我們在不久前剛剛得知你和大量無辜人員被叛亂分子綁架到此,故而前來救援。叛亂分子的陰謀已經失敗,不過褐石英市內還是爆發了一些武裝衝突,但不出意外應該很快就能結束了。”
“啊,這可真的太好了,總算能擺脫這些見鬼的暴恐分子了——”老漢斯長長呼出一口氣,擦了擦汗:“我想先稍微坐下來靜一靜,麻煩機器人小姐您等會兒再跟我解釋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不知道為什麼來的不是軍警,但至少有人來營救咱們了……”
“——居然是你們,沒想到我們也這麼快就再次在這種地方碰面了……”
被太空游民們簇擁著的齋藤守操縱著懸浮輪椅緩緩上前,來到了冷星妍和安素芸的面前。
“說來話長,總之,拜那邊那位聯邦探員小姐所賜,我們被請來協助解決這次的叛亂和恐怖襲擊事件,維靖正在褐石英市內對付敵人的主力。在看到叛軍開著淨土渡筏號進入褐石英市時我真是嚇了一跳,不過看到齋藤先生你們在這里,而且還平安無事,我姑且算是松了一口氣吧——”冷星妍微笑著撥了撥頭發。
“——恐怕並不是所有人都平安無事就是了……”齋藤守露出了一絲苦笑:“非常不好意思,終歸還是因為我們的問題,給這麼多人添了大麻煩,而且還造成了這麼可怕的後果……”
“賴登·斯坦頓,你現在被捕了——”這時,艾米莉·哈特曼那洪亮而快意的嗓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只見她用電磁手銬銬住了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的賴登,用手槍頂著他,把他像拖死狗一樣地從一處掩體後拖了出來。
直到被拖到智子和安素芸面前,恐慌逐漸消退的賴登才總算反應了過來:“我操你媽的,原來是艾米莉·哈曼你這個婊子,你他媽是ICI的條子!”
“給我老實點,然後閉上你的嘴——”艾米莉一腳踹在賴登背上:“恭喜你,因為你跟卡德羅斯基勾結而干出來的一些列勾當,你會被帶到核心世界的聯邦法庭上去受審,而非是赭岩星的殖民地法院。如果你有幸不用吃槍子,或者上注射台跟電椅的話,你會在最高保安等級的聯邦監獄里面擁有一間總統套房的,我向你保證——”
在確認區域內的叛軍都已經被殲滅或是制服後,智子走到了人質們的面前:“距離最近的穹頂城市的軍警救援人員還有不到二十分鍾就能趕到,屆時各位都將會被安全地送到穹頂城市中去,剩下的一點時間還請耐心等待。”
“所以說,李先生正在褐石英市內,在我們的船上,和卡德羅斯基正面對決?”齋藤守看著冷星妍,神色復雜地緩緩地問道。
“——沒錯,他——會贏的。”冷星妍情不自禁地抓了抓手里等離子速射槍的槍托。
……
在淨土渡筏號上,李維靖與卡德羅斯基的對決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李維靖借助輔助飛行模組的噴射推進器高高躍起,在空中以一系列高難度動作避開數道綠色能量束,隨即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揮劍斬下。
一聲脆響,動能長劍終於斬斷了一根機械觸手,但另一只機械觸手發射出的一道能量束擦中了李維靖的肩膀,所剩不多的能量護盾即刻破碎,肩甲也瞬間被打出一個缺口。
他無視了這點損傷,猛然落地後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對手。
他身上槍械的彈藥和電池基本都已打光,卡德羅斯基本就不多的幾件附屬遠程武器似乎也耗空彈藥,只剩下機械觸手還能發射那種裂解能量束。
李維靖再度揮劍前衝,劍刃被卡德羅斯基的一只金屬爪格住,李維靖隨即便飛起一腳,用右腿踢開另一只襲來的金屬爪臂,同時借力轉向,將整個人猛地向後彈開,退出卡德羅斯基的攻擊距離。
他再度起跳,連同著輔助飛行模組推進器的噴射力一劍向下劈去,但還是被卡德羅斯基勉強格開,劍尖只是撕裂了他胸前的戰術護甲。
兩人便這樣戰了一合又一合,卡德羅斯基的裂解能量束也不再頻繁地發射,似是因為能量儲備不多。
除去機械觸手被斬斷一只外,卡德羅斯基的擴充外骨骼上也有多處小部件缺損,但尚未影響整體行動機能,他身上的戰術護甲也已多數被李維靖破壞,臉上有著數道淺淺的傷口,那是李維靖劍鋒揮舞的余熱和風壓造成的。
而李維靖的動力裝甲上也有著一道道異形動能爪留下的抓痕,有的深達半寸有余。
肩甲上缺了一塊,其余各部甲片厚重處也有許多細小的坑坑窪窪。
以超凡之力進行的高強度白刃戰從來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隨著淨土渡筏號離廣場越近,兩人也開始逐漸變得疲憊起來。
他們此刻不約而同地暫時停下步伐,舉著兵刃相互對峙,觀察著對手的每一個細節。
“告訴我,你為何這麼賣力?”卡德羅斯基率先開口了,“以一個並不在執勤的軍官而言,你可真是太過於努力了一點,所以我很好奇,為暴政之鷹犬竟是一件如此令你快樂的美差,讓你不惜在職務之外時都拼盡全力,甚至以命相搏?”
“你在這里跟我講什麼屁話,”李維靖嘴上毫不留情地回罵著,但雙眼緊緊鎖定著卡德羅斯基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甚至是呼吸:“我來赭岩星旅游購物,你他媽就在這里整活搞破壞鬧大的,我不打你打誰?”
“啊,我明白了,真是可悲,看來你是反動分子當中最為可悲的那一類,你對社會滿意,對政府滿意,對眼前當下的一切現代生活滿意,甚至對種種暴政、壓迫、不公與剝削也無比滿意,滿意到像條忠實的看門狗一樣看到對這一切的反抗就要跳出來急不可耐地去吠叫、去撕咬,甚至不惜竭盡全力——”卡德羅斯基嘲諷地哼笑著。
“操,你他媽別逗我,你是想在這里,跟我辯經?跟我掰扯意識形態?”李維靖也不屑嗤笑了起來,“本來我對於跟你這種人進行任何形式的辯論或者是對話都沒有半毛錢的興趣可言,但既然你都這麼當面欽點我了,那麼我也還是告訴你幾句實話——你說,我對現狀滿意?對當下的這個宇宙,這個社會,這個聯邦無比滿意?放你娘的旋風屁,老子我對這個見了他媽八輩子鬼的操蛋社會的各種不滿比你高十萬倍甚至九萬倍都不止,而其中最大的不滿之一,就是還沒把你們這些拖人類後腿的家伙統統殺光——”
“而你殺不光我們,我們的火種遍布整個人類社會,甚至遍及整個宇宙,是你們這些痴心妄想的家伙永遠都不可能撲滅的——”
“噗,你別在這里跟我搞笑,遍及全宇宙?”李維靖笑出了聲,“我只看到你即便是在一顆赭岩星上,搜遍整個行星都只糾集到了這麼一點邊緣人、極端分子和奸匪惡盜來為你所驅,你的所謂‘革命’烈火不過只存在於你的臆想之中。”
“那不過是你的鼠目寸光,讓你只能看得到表面和當下,對事物的潛能和未來一無所知——”
“不,是你的自負狂妄讓你產生了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看透一切乃至主宰歷史的虛妄幻想,事實上,你連我這一關都過不了——”
“你質問我為何擋在你的面前,我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搞笑的事情,像我們這樣的人相互干掉對方是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辯論和口水,來討論誰比誰正確,誰比誰高尚這種可笑的話題的——首先,我是個人類至上主義者,所以我要殺了那些物種多元主義者跟里通異形的人類叛徒的媽;然後,我是個傳統主義者和保守主義者,所以我要殺了那些妄圖摧毀人類的歷史、文明、傳統和道德的激進主義者跟進步主義者的媽;最後,我是個聯合主義者和愛國主義者,所以我要殺了你們這些分離主義分子跟無政府主義叛匪的媽,而今天,就是你卡德羅斯基的死期——”李維靖挑釁地歪了歪腦袋,並抖了抖手中指著卡德羅斯基的動能長劍。
“那麼,這可真是太棒了——”卡德羅斯基再度緩緩舉起了雙爪:“這說明了,我眼前的你,恰巧就是我這一生想要打倒和擊敗的一切事物總和的化身,只要我能夠在這里殺了你,那麼,我的畢生夙願都將在某種意義上獲得滿足,縱使我在之後的下一秒死掉,我也將死而瞑目——”
幾乎就在下一秒,兩人的武器再度重重地碰撞在了一起。
李維靖揮出一道又一道的劍弧,與卡德羅斯基雙爪劃出的條條軌跡相互交錯,短短一秒鍾內便碰撞了幾十次。
在又一次的兵刃相撞後,卡德羅斯基外骨骼剩下的那一根機械觸手忽然久違地高高舉起後移,似是准備在李維靖長劍的攻擊范圍外蓄能發射。
而李維靖以輔助飛行模組的噴射器助推,以一個姿態獨特的空翻高高躍起,看上去竟像是主動將作為目標的身體軀干迎了上去;但幾乎就在裂解能量束發射的一刹那,他猛地扭動身體使出一個變招,一劍將機械觸手斬斷,連帶著砍在了下方卡德羅斯基的一只金屬爪後方的機械臂處,一下子就將這只金屬爪也給一並斬斷。
此合一過,雙方僵持良久的勝負勢態,一瞬間便豁然明朗。
李維靖再一次舉劍攻上前去,少了一臂也再無遠程武器的卡德羅斯基頓時空門大增,交鋒起來處處被動,連連後退。
就在這時,一輪交鋒過後收劍回身的李維靖忽然騰出一只手,在轉身的同時掏出了身上的一柄粒子振動匕首,趁著卡德羅斯基完全注意在自己動能長劍上之時,猛地將匕首擲了出去。
振動匕首精准無比地從卡德羅斯基的防御空門中飛入,深深刺入了卡德羅斯基的左側肩膀。
在卡德羅斯基因痛苦而產生一滯的瞬間,李維靖猛地衝上來,仰身避過對手下意識猛然揮出的一爪,同時以動能長劍從下段掃過,一劍將卡德羅斯基外骨骼一側的加長機械腿劈斷了一半。
卡德羅斯基頓時不受控制的向一側歪倒,而李維靖自是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攻擊機會,他再次以飛行模組的噴射器助推起跳,凌空一劍刺下;而卡德羅斯基卻也拼盡全力迅速揮動金屬爪朝李維靖攻來,如果李維靖維持進攻的話,一爪恐怕難以避開。
李維靖沒有躲,他只是稍稍偏轉身軀,讓一側的肩臂甲片厚重處面向動能爪,動能長劍依舊保持著方向朝著卡德羅斯基直刺而來。
兩道金屬穿透的聲音先後響起。
李維靖的動能長劍徑直刺進了卡德羅斯基的胸口,而卡德羅斯基的利爪的一片爪刃刺穿了李維靖的左手前臂。
李維靖咬緊牙關,用力將長劍一攪,然後看准角度猛地拔出,同時沿著爪刃的方向抽出自己的手臂,並一腳踹在了卡德羅斯基的身上。
叛軍領袖搖搖晃晃地後退了幾步,操縱著殘缺異形外骨骼的他,憑借著義體與藥物的強化還並未徹底咽氣,他試圖再次站立,想要繼續揮舞著僅剩的武器向敵人發起攻擊。
李維靖收起了動能長劍,他用未受傷的右手拾起地上被自己斬斷的那一只巨大動能金屬爪,他走上前去,揚起殘爪便拍在卡德羅斯基身上,終於將他整個人擊倒在地。
他一腳踏在卡德羅斯基的腹部,揮舞殘爪貫穿了另一只金屬爪的機械臂,讓最後的這支武器徹底失效後,他猛地將殘爪刺進了卡德羅斯基的身軀,將他整個人連同外骨骼一起釘在了淨土渡筏號的船殼頂上。
沉悶的震動從腳下傳來,飛船降落在了一號礦坑紀念廣場上。
大隊身穿深褐色輕型動力裝甲的赭岩星首都衛戍師機動特種部隊和數十台輕型步行機、以及坦克和裝甲車迅速圍了上來,空中飛過了幾架赭岩星防衛軍的穿梭機。
“前方聯合軍機動步兵,我方已被告知你是友軍,但出於安全起見,請你暫時解除武裝並緩步進入我方陣线,配合我軍行動——”
他輕輕笑了笑,雖然因為隔著面罩,所以沒有人能看得見。
“收到。但請小心處理下方船只,里面還有叛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