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伴著淒厲的鳴叫,入夜的草原一陣騷亂。
剛休憩不久的馬群慌忙逃竄,從黑暗中冒出的狼群則亮著綠油油的雙眼緊追不舍,不斷逼近展露爪牙使得一只只殘幼的野馬落下喪生狼口,這也是狼群一貫的作風,但……
一道血影從狼群中殺出,極速地貫穿野馬群帶來一聲聲淒厲嘶鳴,所過之處屍首糜爛,以至於捕獵的狼群都減緩了速度,低吼交流間心有戚戚。
那匹比它們更加壯碩的紅狼實在過於凶殘,比起滿足生命需求的捕獵,它的行為更像是為取樂而無情殺戮,這已經違背了自然法則,令作為同類的狼群也不由畏懼。
更何況,它殺戮的獵物並不會大方地分享給同類,在殺戮結束後這匹嗜血紅狼會盤踞在自己的傑作上巡視戰利品,不允許任何同類接近,直到這屠夫喪失興趣離去後,其他的狼才能和禿鷲一起使用殘羹冷炙。
更別提在其心情不佳的時候,只要出現在其視野中的同類都難免遭殃……
這樣的狼雖然強大,留在群體里反而是個禍害,然而狼群也無力驅趕這頭怪物,只能忍受著對方肆意驚嚇奪取獵物,憋屈地跑向另一邊追擊。
但今夜,注定有太多意外。
“終於逮到你了!”雙眼在寒夜中閃耀,獵手緊盯著血狼暴戾身姿露出更殘忍的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算這頭貪狼已經半只腳邁入妖獸層次,也終究不過畜生而已。
號角聲起,比狼群更凶殘勇猛的狼騎將狼群馬群盡皆嚇退,血狼放下獵物怒嘯著迎向侵入自己領地的尋死之輩,粗壯如虎的獸軀躍過馬背毫不留情咬斷當先騎手的喉嚨,羽箭在體表紛紛彈開,鋒利馬刀也不過勉強斬入皮毛,接著便被憤怒的妖獸直接折斷。
如此異種已經稱得上刀槍不入,尋常士卒實在奈何不得,反被血狼幾個撲殺衝得人仰馬翻。
也就在慌亂之時,殺性大起的血狼猛然止住步調毛發炸立,抽身躍走之際被一杆粗壯的狼牙棒縈繞漆黑煞氣重重地砸中腦門,當場腦漿迸裂。
“大王威武!!!!!”一時間,周遭狼騎紛紛高舉馬刀慶賀而來,而那一擊解決了妖獸的魁梧漢子則滿意笑著拎起血狼屍體,上下打量。
“有了這血狼內丹,我的修為便有機會更進一步,可惜這腦袋碎了,不然也是個好收藏。”直接將手掌伸進屍體掏出血淋淋的某物一口吞下,男人隨意將狼血抹在面龐狼屍丟給侍從,遙遙南望,鷹視狼顧。
他沒有名字,如今被稱作“鳶王”,本就武勇的他某日接觸到天外隕石後便不斷增長氣力輕易成為了部落第一勇士,隨後將原首領牙帳殺翻取而代之,並不斷吞並周圍部落,當著上百首領之面高舉萬斤石龜被視作鷹神下凡,如今麾下三萬狼騎的他已是此處的絕對霸主,假以時日,要統治整個草原成為傳說中偉大可汗般的人物似也不無可能。
“聽說南邊那大玄朝皇帝駕崩後就亂成一團,過些天南下劫掠時殺進去看看,說不定我也能當個什麼皇帝呢。可惜那白狼王不知到何處去了,只要吞了它,老子絕對天下無敵!”
想到南方的繁榮,鳶王不由一陣眼熱,別的不說,單是女人這一項,南方女人細皮嫩肉楚楚可憐的模樣就不是部落里這些剽娘們能比的,這還是那些商隊的女眷,要是成了那里的狼王,絕色美人、金銀財寶還不是隨便挑選?
“嗯?”忽然間,男人敏銳地嗅到一股味道,凶悍的臉上露出貪婪笑意:“小的們,又有獵物了!”
十里奔襲,不過轉眼。
“見過大王,我們是金龍商會麾下……”盡管被狼騎團團包圍,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還是十分鎮定,但他的話卻被直接打斷。
“少囉嗦!把財物和女人統統交出來,不然的話……”鳶王嗜血地舔了舔嘴唇,解決一頭凶狼還無法滿足他的欲望:“統統殺光!”
聽聞此言,老者與商隊成員皆是面色一沉,他們認得這個蠻夷,之前就已經交過保護費,料想草原霸主總會講些規矩,想不到在這邊關處遭受如此劫難!
被凶悍狼騎團團包圍之下,僅憑他們麾下護衛絕無逃生可能。
“該死,聽說這鳶王狡詐殘忍,反復無常,果然如此!”商人暗罵,卻只能面沉如水,在不觸怒對面的情況下思考脫身之策。
花錢買命自然是糟糕的結果,獻上女人又豈是男兒所為?更何況,做了這些就能活下去麼?
劍拔弩張之際,忽有琴聲悠揚,令雙方都為之一愣,接著紛紛沉浸在那悅耳的天籟之中。
此時此刻,無論是市儈的商人還是嗜血的狼騎都覺得自己徜徉在一片祥和寧靜之中,褪去了戾氣,消解了欲望,臉上不禁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一曲奏畢,所有人卻將目光投向了位於商隊末尾的一輛馬車之上,晚風吹開窗帳,露出那窈窕淑女,夜色披月,美不勝收。
一頭發絲雪白晶瑩,一剪秋水翠玉溫潤,氣質優雅空靈如同仙子的美麗少女就這麼坐於車內輕撫琴弦,感覺到熾熱目光的她抬起玉顏,神情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兵者乃不祥之器,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況商隊往來亦助草原繁盛,還請大王放下刀兵,以和為貴。”她的聲音也很好聽,便像琴音一般。
“哈哈哈哈哈!”微微一愣後,鳶王便發出大笑:“原來那股香味就是從你身上發出來的,行啊,只要你這仙子從了我,本王就放他們離開,不然的話,呵呵……”
見到鳶王抬起狼牙棒露出嗜血笑容,商隊成員只覺遍體生寒,比起心想著要不交出這美麗少女的手下,作為首領的老者更是惶恐難安:“這位小姐風華絕代,來頭定是極大,要是讓鳶人擄走了她,莫說是我,只怕商會都有大災!”
“是麼……”而對於鳶王的要求,白發少女美眸低垂,似在思索是否要乖乖獻身,這大家閨秀的神韻更是令鳶王看得口干舌燥,也不管少女是否答應便策馬上前打算將其直接擄走,也就在這時,後方一陣騷亂。
“吵什麼吵,都想死嗎!?”鳶王不耐煩地回過頭去,卻瞪大雙眼,望見了今生中最震撼的一幕。
他引以為傲的剽悍狼騎如波浪般慘叫著分撥而開,一支玄甲黑馬與夜同色的鐵騎似尖刀般無情收割著草原勇士來到他的面前,為首一騎稍顯削瘦,可那如魔龍狂舞的長槍轉眼梟首百騎,令武勇為傲的他也不禁膽寒!
“你,你是誰!?”鳶王瞪大雙眼,得天眷顧、神靈下凡的他不會弱於任何人,但莫名的寒意卻令他渾身顫抖,粗如樹樁的狼牙棒也如篩糠般搖晃。
不管來的是誰,本王怎麼可能輸!
鳶王在內心咆哮著策馬而前,狼牙棒重重掄下要將這裝神弄鬼的騎將碾成肉醬,十步之內,他看清了黑霧包裹中敵將的真容。
黑發如夜瀑流肩,紫眸若星耀珠玥。
玄甲連鎖玲瓏軀,雪肌勝緞滑秋漣。
蛇腰不堪匹夫握,櫻臀嬌俏瑩月彈。
纖蓮飄羽飛燕舞,皓腕墨袂龍槍寒。
這就是,他的對手。
鳶王愣住了,接著,心口冰涼。
一槍貫穿心髒將蠻王的身軀高高挑飛,甩入狼騎中砸得人仰馬翻。漆黑女將在周身掃出一片真空,聲音冰冷凜冽。
“大玄北涼城,鎮北龍騎將,凌月清!”
天玄十八年二月,定荒侯凌月清擊潰南望狼騎,刺北酋於萬軍中,斬三千首而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