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想報林玉凝救命之恩,又得了蒙天救人承諾,王羆自沒有半點異議,以向導之職跟隨一行人進入太平山深處。
沒走出多遠王羆便已發現這支隊伍不同凡響,不說林玉凝這一劍斬殺妖獸的天之驕女,她手底下的親衛也個個都是好手,忠心耿耿訓練有素不說,論身手就不比在山上長大的他來得差,更是身懷絕技,如輕功、刀法、暗器、制圖甚至道術各有所長,令他這個土包子大開眼界。
還有蒙天這個自稱商人的家伙,居然對毒蟲異草如數家珍,竟是個精通藥理的醫道聖手,妖蟒腥臭難聞的血液在他手中轉眼就成了驅退百獸的寶貝,真不知是使了什麼神奇仙法!
這也令王羆徹底相信了蒙天為他醫治村長的承諾,只是他也不由感到疑惑:有如此實力的隊伍,哪里還需要他這個向導?
“王兄生在太平山下,可知這山中有什麼與凶獸有關的傳聞?”蒙天忽然拋出的問題,令王羆不由絞盡腦汁,但還是徒勞無功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蒙兄說的凶獸是什麼,如果是大蟒那樣的妖獸,我聽說有個獵人在山里迷路撿到了妖狐狸的尾巴,還聽說三十年前山里有只站起來比三人還高的熊瞎子,還有就是……太平山以前住過青龍,不過那是好幾千年前的事了。”
這些回答顯然無法令蒙天滿意,他略微思考改變了問題:“那可有妖魔鬼怪之類傳聞?”
“那可就多了去了!”每個山里人都是聽這些故事長大的,王羆自然也不例外,憑著印象很快便說出了一堆傳說中的妖魔,那半夜敲門呼喚名字的狐狸精,那將尾巴化作受傷者模樣的虎妖,那掀起黑風卷走小孩的魔王,那會變作女子報答恩情的白鳶,那住在露水里的黿龍……
蒙天聽著一個個故事認真思考,民俗傳說自有其根源,這些故事有的傳遍天下婦孺皆知,有的卻頗為獨特顯然是當地獨有,分析其中異同,或許就能提煉出真正有價值的情報。
“至少在這十來年間,沒有人在太平山外圍目擊到凶獸的身影。”蒙天嘆了口氣,這並不是個好消息,甚至不能確定太平山內真的有凶獸存在。
中原乃至各地皆有十凶之說,所謂十凶便是最為凶猛,宛如天災的可怕妖獸,它們或能掀起洪水,或能引動天火,或能震裂大地,或能引發獸潮,與這等凶獸相比,追得王羆無路可逃的妖蟒也不過是只溫順的爬蟲而已。
他們此行的目的便是那十凶之一的恐怖生靈,更准確的說,是很可能隱藏在那凶獸巢穴的一件至寶。
牽扯到一頭凶獸,並由武道通玄的林家嫡女林玉凝親自帶隊尋找,足可想象那件至寶何其珍貴,若放出消息,只怕全天下的諸侯都要紅著眼過來插上一腳。
按理說,這種大事是絕不能讓王羆這個外人參與的,甚至路上遇見不殺人滅口都稱得上林家仁慈,更何況王羆雖是當地人,對太平山深處的確不算熟悉,更別說從他口中獲得凶獸情報……
但蒙天卻覺得,與此人有緣。
這不是單純的直覺,而是他根據身為商人與醫者之經驗,結合王羆現身位置、時機、性格、能力與林玉凝態度等諸多要素得出的結論。
若世上真有天意,那老天爺讓王羆在這個關鍵時機出現在太平山深處,絕對有其用意。
“還有就是那座烏頭山了,哦,鄉里老爺說是‘官爺峰’,因為那座山峰頂頭不管春夏秋冬都滿是烏黑的積雪,就像是官老爺的烏紗帽一樣,聽說這烏頭山春暖夏涼,是個避暑的好去處,但千萬不能去到山頂,不然會招惹了山上的官爺,不過話說回來也沒人會跑到這種地方避暑……”
聽著身邊獵人說的又一個故事,蒙天抬起頭來,默默地眯起眼睛。
“你說的官爺峰,是這座?”
王羆一愣,抬頭望去,正見不遠處群山之間正有一座孤峰,頂上滿是烏黑。
“是……是吧……”王羆也無法確定,畢竟他只是聽過村里人閒談的故事而已,在此之前他都無法確認所謂的烏頭山官爺峰究竟是否存在。
“將與這座山峰有關的傳聞,悉數道來。”香風拂面,銀鈴般的聲音以不容置喙的強硬吩咐,竟是林玉凝突然出現在面前。
不由激動的王羆結巴了好幾下,才強忍著不去看少女絕美臉蛋,絞盡腦汁將自己聽說過的傳聞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在烏帽下接受祭祀的山神?似鬼怪的猿猴?吃人心的和尚?降下黑雪的神鳥?黑白無常的洞府?”
林玉凝與蒙天對視一眼,鬼神之說按下不表,這些傳聞中最有價值的似乎便是那黑白無常的洞府了。
所謂洞府,其實就是靠近山頂位置某個極為陰森的山洞,傳說只要走進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便會墜入陰曹地府,再也沒法回到陽間,因此當地人認為洞中住的是陰差鬼使,故此稱呼。
說白了,就是個危險的山洞。
“山洞靠近山頂,與所謂黑雪或許也有所關聯,說不定在這洞中便有我們想要的東西。”蒙天托著下巴開口,林玉凝點了點頭看向王羆:“這次你的情報很有價值,先記一功,若那東西當真在此,必有重賞。”
雖然就算沒有王羆,他們也定會探索這座與眾不同的山峰,但有了准備終究會更有機會。
王羆不由惶恐,顫巍巍地學著親衛們動作抱了個拳:“小的只是想報林小姐救命之恩,不敢要……其他賞賜。”
救村長的五色蓮子,還是得要的。
林玉凝沒在意這些,只是仰頭望向烏山帽,透過林蔭的陽光落在天鵝般欣長脖頸,泛起一輪令人目眩的雪膩光華。
“上山吧。”
冷。
連骨頭也為之顫栗的寒意令王羆只想逮住那聲稱烏頭山冬暖夏涼還一臉向往的登山客一頓胖揍。
山腳到山腰,的確稱得上涼爽。
可一旦接近那被黑雪覆蓋的山頂,那陣寒意便冷得人只想撲進火里。
要知道,能夠徒手壓倒熊羆的他體魄可比一般人強上太多,冬天輕裝上山也不喊冷的,連他都凍得叫苦不迭,換做一般人走到這里已經化為冰雕了。
“看來這就是黑雪了。”身形單薄只是從不知哪兒拿了條貂皮披肩圍了脖的蒙天倒似一點也不覺得冷,望著眼前滿地墨色之雪饒有興趣地戴上手套,捧起一把仔細端詳,甚至還輕輕舔了一口,閉上眼睛仿佛回味什麼美味。
“不是灰塵,不是木炭,也不是骨灰。”隨意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詞語,蒙天拍了拍手站起身來:“貨真價實的雪,只是染上了顏色,看來民俗故事也頗有依據。”
“黑雪只是某種異常的表象,這股寒意的源頭才是關鍵——不在山頂,多半便在那山洞之中。”同樣閉上眼睛似感受著什麼的林玉凝睜開雙眼,眸中若有金焰熾烈:“找到寒意的源頭了。”
“殿下功參造化,屬下佩服!”蒙天含笑抱拳:“殿下出手,至寶必得!”
“殿下出手,至寶必得!”一眾親衛也齊齊抱拳用不算響亮卻格外堅定的聲音齊聲低喊,弄不清楚狀況的王羆連忙抱拳,想說話別人卻已經喊完了,只得訕訕地拱了拱手,抱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他被搞迷糊了,為何一會兒管林玉凝叫小姐,一會兒又稱她為殿下?
“不得大意。”林玉凝流轉眸光淡淡吩咐,便踏雪無痕輕移蓮步,走過王羆身邊時瞥了這眉毛胡子都掛滿白霜的漢子一眼,纖纖玉指忽地點在他眉心。
“林小姐……”王羆驚疑的聲音還沒發出,便覺一道暖流自少女玉指流經全身,當即呼出一大口熱騰騰的白氣,頓覺寒意褪去,通體舒泰。
“多謝林小姐!”王羆連忙大喊,一襲雪袍的背影卻未頓分毫。
“唉呀,在下還想請王兄嘗嘗在下親手煉的辟寒丹呢,看來是多心了。”蒙天恰到好處地湊過來開口,王羆這才明白為何這家伙和親衛們在這麼冷的山上各個紅光滿面,不由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蒙天卻眯起眼睛,望著少女的步伐微微一頓。
在極寒的險峰尋找一處缺乏特征的洞窟,對其他人來說要命的難題對林家嫡女卻不過爾爾,當比周遭更是酷寒的漆黑洞口出現在眼前,眾人皆明白這里多半便是他們此行目的地了。
林玉凝尚駐足洞口雪袍獵獵,蒙天已衝一名黑衣親衛使了個眼色,那親衛已用繩索在自己腰上綁上兩圈再將繩頭交給同伴,便毫不猶豫地步入洞中。
就這麼進去了?王羆瞳孔一縮。
就算這里不是什麼黑白無常的地盤,無疑也是危險之地,他就一點也不怕嗎?
至於進入黑暗洞窟並未點火照明……這一點王羆倒是理解,倘若洞中有野獸棲居,火光反而會驚動它們直接襲擊,而這名黑衣親衛擅於夜間視物,洞窟雖黑,對他倒是影響不大。
只是一個人進去,終究太冒險了。
親衛的身影轉眼淹沒在深黑之中,饒是王羆的獵人目力也只見一團模糊輪廓且片刻消失,一個大活人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黑暗洞窟,即便知曉這是他特意慢步潛行依舊令人扣緊心弦……
忽然間,洞中亮起火光,伴著一聲模糊不清的大喊。
“妖心……豬食……”
“嗖!”不知何時已然繃緊身體的銀甲少女驟然閃電般飛出,青紅二氣磅礴翻涌匯聚翔龍游鳳環繞周身,長劍出鞘若舞雲紋,刹那間便抵達洞中光源,劍光一閃,將被懸掛空中的親衛驟然解落,恰恰避開直指要害的深黑鋒矛!
洞中有人!?
王羆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那名親衛為何會掛在空中?手持黑矛的是何歹人?那妖心豬食又是什麼意思?
但此時顧不得多想,眼看林玉凝都衝了上去,王羆也毫不猶豫握緊獵叉緊隨其後,一旁親衛也紛紛掏出各式武器,卻不似他這般著急。
修為通玄的林大小姐已經出手,他們這些人名義上是護衛,這種時候卻很難幫上忙,像黑衣親衛那樣以身試險引誘敵人現身便是他們最大的作用了。
林玉凝也不待王羆趕來,看著那陰影中刺出深黑鋒矛的敵人只是一聲冷哼,長劍玉瑩斬擊破空,只是一劍卻帶起劍氣數十千削萬割令那退之不及的黑矛裂紋布滿,黑暗中也發出一道尖利的怪聲。
不是人?王羆一驚,卻見那落在地上的黑衣親衛好似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束縛般扭動掙扎,並氣喘吁吁地再度開口。
“小心蛛絲!”
蛛絲!?
王羆只覺一股惡寒直衝天靈,山林間磨練出的生存本能令他毫不猶豫揮出獵叉,插中大石都能崩開裂縫的獵叉卻像是被一只比他更有力的手掌牢牢攥住般,陷在半空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再進分毫。
王羆這才看清,在自己身前竟是一張角度刁鑽的蛛網,其蛛絲極為纖細在光照下竟呈透明之色,莫說在這黑暗洞窟,就是在太陽底下也極難發現,要不是他及時刺出獵叉,現在就得換他黏在網上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蛛網不但堅韌異常,更有如活物地蠕動著進一步纏上獵叉令獵叉冒著白煙發出“嗤嗤”響聲,再看黑衣親衛衣物亦是大片消融肌膚發黑,這蛛絲堪稱劇毒之物!
與此同時,洞窟深處的生物也終於在林玉凝青紅真氣與劍光照耀下現出身形。
那赫然是只一人高的蜘蛛,通體烏黑幽亮似精鍛墨鋼,森寒冷氣徘徊身側冰霧噴薄,八臂丈長勾裂岩牆,八目森然列於頭前,布滿鋸齒的螯牙若彎刀對列,末端幽光浮動,不知何等劇毒蘊集!
王羆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猙獰的蜘蛛,它毋庸置疑是頭妖獸,盡管體型相比可吞大象的妖蟒顯得袖珍,但對上那八只烏黑眼睛感覺到的威脅,甚至比被妖蟒追殺更為強烈。
這是一只常年盤踞於此,令山峰變色的妖怪,按獵人習慣將其奉為山神也毫不為過,而現在他們踏入了它的領地!
“黑狼蛛,竟長得如此巨大……”蒙天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面色鄭重:“殿下小心!這種毒蛛毒性極強更可噴射毒液,既擅織網也擅游獵,體殼堅硬善於跳躍,成了妖獸更是手段莫測!”
“爾等退下!此妖由我一人斬殺!”林玉凝卻毫不忌憚一聲清喝,手中長劍閃耀赤芒似化千萬席卷漫天殘影落在黑蛛身軀,霎時間黑暗洞窟亮如白晝,金鐵之音滿鳴!
凜冽寒風如刀子般刮過皮膚帶出淡淡腥味,縱是比熊虎更強健的體魄也難以抵擋。
王羆不得不承認這場戰斗沒有他插手的余地,倘若靠近,村里人奉若守護神的最強獵人也會被戰斗余波撕碎!
他終究只是獵人,不是怪物獵人!
王羆只得與蒙天一齊救助黑衣親衛試圖將他身上蛛絲解下,並警惕地觀望林玉凝與妖蛛之戰。
劍光煌煌熾如天光,玄甲噬光卻若城牆,林玉凝之劍能將水缸粗的妖蟒一劍梟首,但劈在這黑蛛身上竟只是劈出一道道劃痕而已,更小的體型令妖力得以濃縮,妖蛛的身體實在比妖蟒強韌太多。
但也僅此而已,盡管妖蛛發出令人頭疼的怪異鳴叫試圖反擊,八條末端尖銳的堅硬蛛腿俱被林玉凝揮劍斬退,插入岩壁鑿出道道深孔。
妖蛛的骨甲堅硬無比,其力量與速度亦是驚人,但它的對手是林玉凝。
面對這年僅十七便修為通玄的女子,妖蛛力量再大毒性再強也無法命中一擊,外骨骼固然堅硬終究也會被徹底斬碎。
“林小姐可真是厲害啊……”目睹這仿佛鬼神之戰的光景,山野村夫對那太陽般熾耀的倩影愈發敬佩向往,只是胸無點墨只能發出最直白簡單的贊嘆。
“若非這洞中蛛網密布,這孽畜根本別想沾上殿下的衣角。”蒙天也略帶自豪地說道,哪怕洞中到處都是妖蛛危險的羅網林玉凝依舊處於上風,足可見彼此間絕對的實力差距,若是在洞窟之外,妖蛛只怕已被斬殺了。
這樣下去,解決這頭妖獸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只是無論林玉凝還是蒙天王羆都沒有放松警惕,誰知道妖蛛還有沒有殺手鐧,在確定其死亡之前絕不能輕舉妄動。
“鏘!”伴著長劍又一次席卷劍氣劈在黑蛛腦門,本就布滿甲殼的裂紋愈密愈深,某種深色漿液迸濺而出,這頭穴居妖物超越重甲的防御終於瀕臨崩潰。
也就在這一刻,妖蛛最大的兩顆眼珠似閃起亮光。
“嘶!”伴著兩顆大眼猛然爆裂,兩道流光以駭人速度從中射出,直指少女胸膛!
林玉凝瞳孔微縮,青紅二色護體真氣澎湃運轉至極作翔龍游鳳即護心口,銀靴猛踏扭轉身形抬手收劍,為應對妖蛛臨死反撲的一擊亦使出了渾身解數。
劍影萬重熾煌耀眼,一道流光湮沒其間,另一道流光卻穿過劍芒,破赤龍,碎青鳳,裹挾玉體罡氣俱亂,在林玉凝極力躲避之下堪堪從胸前掠過。
而那流光去勢不減的前方,正是王羆與尚未掙脫束縛的黑衣親衛!
“不好!”王羆雙眼瞪大,這流光被林玉凝阻擋速度已是減緩不少,憑他身手倒可避開,但想要帶著身手尚沾有蛛網的親衛躲開卻是絕難,難道要他放棄同伴,獨自逃亡?
“拼了!”王羆咬緊牙關,雙臂肌肉如虬龍隆起,十指如鐵鉗般抓入開裂地面猛地用力,伴著碎石四濺竟挖出一塊磨盤般大石抱在身前,擋在黑衣身前!
只聽轟鳴一聲,流光射入大石若泥牛入海沒了聲息,王羆神色稍定,但還沒等他松一口氣,手掌便傳來鑽心的劇痛!
“這是!?”丟下石塊抬起手掌,王羆只見自己掌心被剮出一個碗底粗的大洞,血肉模糊中,正有一只漆黑八爪的蜘蛛張牙舞爪,爬入其中!
來不及反應,黑蛛便已鑽入血肉之下,傷口處的劇痛轉眼也化為某種不算痛苦的酥癢,眼看自己手腕處蠕動著猙獰圖案,饒是無懼獅虎的漢子也被這恐怖懾得面色發白汗如雨下!
“快把手給我!”躲在一邊的蒙天衝上前來,一手拉起王羆手掌一手卻掏出個紫色葫蘆一倒,倒出只張牙舞爪的發光大蜈蚣便鑽進王羆傷口!
王羆面色發青,目眥盡裂地看著蒙天,一只蜘蛛還嫌不夠,還要放條大蜈蚣?
“此乃飛蜈,擅食毒蟲,可救你性命!”蒙天連道,他可按不住王羆,只能言語安撫以免他一個緊張把這飛蜈夾在肉里。
王羆聞言只得咬牙忍耐,看著那蜈蚣伸著密密麻麻地腹足鑽進自己手掌,再爬進肉里在手臂上形成鼓鼓的凸起,那模樣簡直就是要把自己當成美餐大快朵頤。
“感覺如何?”蒙天目光頻頻在王羆手臂與面龐間移動,王羆咬著牙關道:“什麼感覺也沒有!”
沒有感覺可是最危險的情況,那意味著對自己的身體都失去感知與控制了,蒙天面色低沉取出銀針與藥壺,目不轉睛地盯著王羆手臂上兩團凸起,直至那兩團凸起交匯後默念幾聲,猛地掏出銀針扎下數根,目不轉睛緊盯片刻,而後松了口氣。
“解決了,喝些酒暖暖身子,等飛蜈爬出來便可。”
王羆有些不太相信,但見手臂上的凸起越來越小並向手掌傷口轉移,還是接過了酒壺一口飲下,衝得差點噴了出來:“咳咳……好苦!嘶……”
嘴里苦勁沒過去,手臂又傳來了難忍的劇痛,只叫王羆的五官一時間結成一塊,實在苦不堪言。
“苦才好,能嘗到苦才算活著。”蒙天臉上露出笑容:“這是祛毒的藥酒,蜘蛛是解決了,可這劇毒還得好好祛除才行。”
說話間,蒙天伸手接住了從王羆傷口爬出的飛蜈放回葫蘆,又拔下發黑銀針,一大股汙血頓時從傷口噴出,待汙血流盡又澆上半壺藥酒洗淨,以紗布裹好。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確是醫術精湛。
“如何?”一道悅耳聲音響起,卻是林玉凝提劍走來。
“殿下!”蒙天與親衛正欲行禮卻連忙扭過頭去,唯有王羆看直了眼。
好白!
劍斬妖物風華絕代,雖因激戰鬢發微汗,林玉凝依舊是那幅白衣仙子姿態英氣耀眼,穿梭蛛網未令雪翎披風沾染半點塵汙,飛檐走壁不曾令銀鱗戰靴踏上絲毫穢血,縱是在太平山化為傳說的凶狠妖物對她而言亦不過翻手可拿,要說在這場戰斗中有什麼失誤,便唯有她胸前綻開的那誘人雪白。
好巧不巧,妖蛛的絕招雖被林玉凝避開卻從她胸前掠過,即便妖力被翔龍游鳳護體真氣消磨大半依舊腐蝕了名曰光華的雲紋銀甲,也一並燒穿月白綢里令一對風華正茂的雪白玉峰躍然而出。
仙子般冰肌玉骨自非這點余毒可傷,便以最美的姿態開放在洞窟火光依稀照耀之下。
只見這玉峰渾圓挺拔似孔雀般傲然而立,隨利落步伐上下搖晃足顯彈性,如皓月般流轉雪膩光澤教人目眩神迷。
規模稱不上巍峨似獵戶大漢的黝黑手掌一手可扣,卻是最適合把玩的大小與少女玲瓏身段相得益彰,再看那玉峰頂端兩點鮮艷非常的嫣紅更似雪里梅花,誘人不禁聞芳而去,滿心采擷。
盡管妖蛛沒能奈何少女,但它魚死網破的一擊終究讓天之驕女付出了香艷的代價。
“好美……”沒有非禮勿視意識的王羆緊盯著這對林家大小姐從閨中或許就沒讓男人看過的嬌嫩玉乳,先前蒼白的臉色旺得火紅。
“哼。”這下不消蒙天解釋,林大小姐也明白這山野漢子已脫離危險,遂抿了紅唇面色微慍地從他身邊走過,帶起一陣香風有如羊乳般的甘甜。
王羆下意識抽動鼻子狠狠地嘗了嘗那清新的奶香,才被蒙天推搡著一起去處理黑蛛已然七零八落的殘骸。
蒙天醫治王羆之際林玉凝已是將使出最後手段的妖蛛斬殺肢解,若非見到大局已定,蒙天也不敢跑過來全心全意地醫治。
林玉凝林公主,果是天下無敵!
半時辰後……
“只找到些暗器,看樣式似是出自唐門,看樣子曾有唐門弟子探索此地,卻淪為妖蛛口糧。”
望著搜遍洞窟的收獲,林玉凝與蒙天都搖了搖頭。
妖蛛固然厲害,距離傳說中出動大軍也難以圍剿的凶獸還是差了太多,它的洞中乃至這官爺峰山頂果然也沒有他們尋找的至寶。
當然,妖蛛屍體也算一筆橫財,為此付出的代價僅有兩人受傷加上林玉凝些許衣物破損而已,前者還需醫治調養,至於後者……
以林玉凝身份,自有備用衣物。
“此處已無其他氣息,看來凶獸領地尚在更深處。”林玉凝環顧眾人,尤其落在兩名傷者身上秀眉微蹙,太平山更深處無疑更為凶險,王羆與黑衣親衛雖行動無礙,真遇到危險卻難以自保,未免累贅。
但他們也算立下功勞,如今身中蛛毒正需蒙天這神醫看顧,讓他們冒著危險離隊卻也不宜。
“完全解毒,需要幾日?”林玉凝看向錦袍青年。
“由我親自調理,只需一日便可基本無恙,三日可完全根治,若僅是讓他們按時用藥自行調理,則需三日與七日。”蒙天明悟林玉凝意思,略微計算後回答。
只需一日嗎?還好……林玉凝微微點頭:“天色已晚,今日便在山下過夜,明日繼續前進!”
自沒有人反對大小姐的決定,一言定鼎,眾人下山安營扎寨,按下不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