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東夷西戎南蠻北狄
漢朝宮室的布局,與之前諸代是不一樣的,她之前的十七個大一統王朝均采用木質結構來建造宮室,漢則是磚石結構,這其中固然有吸取前夏宮室在王朝鼎革之際毀於祝融之手的教訓,那把京師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方熄滅,雕欄玉砌化為了幾無利用價值的的殘桓斷壁,但更多的還是大漢開基之主洪武爺的個人因素。
永安這座幾為灰燼的前朝國都並沒有被漢放棄,漢朝依舊以此城為都,木質建築部分雖被焚毀九成但各種台基還在,並在興建宮室的過程中大量使用了新技術與新材料,使得人力、物力、財力與時間都消耗更小的基礎上卻營造出了比前朝還要宏威壯壯甚多的宮室,真的是空紙之上更好作畫。
新的宮室只是在建築材料與建築技術上有了新突破,並沒有摒棄傳統內核,就以皇帝的居所干清宮來說,和前朝夏一般,漢之干清宮依舊是黃琉璃瓦重檐廡頂殿,但在尺度規格上遠甚前夏,夏之干清宮面闊九間,進深五間,面積約為一千三百平方米,從自台基至正脊高約二十三米,漢之干清宮南北長九十米,東西寬五十米,高五十米,能裝下七個前朝天子居所還有很大富余,造成這一切的正是兩座干清宮的建築材料的不同,木結構建築的尺度受材料限制,合抱之木需要三五百年的時間才能長成,石料則不需要,前提是必須要有足夠的幾何知識儲備。
此時的干清宮正燈火通明,其明間,可以理解為客廳的地方,一名頭戴黑色翼善冠、身穿明黃色圓領窄袖袍、腰佩九環玉、足踏皂皮靴,年歲看上去約三十出頭的男子正撫摸著光潔的下巴,饒有興趣的欣賞著面前的畫卷。
男性、明黃色服飾和身處干清宮,能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的也只有當今聖上了,不錯,這名男子正是大漢朝的開基之主——王嗣璁。
王嗣璁所欣賞的壁畫也不是尋常之物,名曰皇漢混一坤輿全圖,簡單說來就是當今朝廷的疆域圖,壁畫最頂上自然是名字,下面是一串小字:洪武七年繪,通過壁畫上可看發現漢朝的疆域東起大海,西據蒙池,南接石塘,北距大磧,周邊小國和作為天朝上國相比自然都是一群小不點,雖然因為當下地理測繪技術的限制使得版圖與現實出入有些大,但一些基本特征沒有改變,向東南突出的大陸、狀如盲腸的朝日鮮明半島、宛如一串便便的東瀛列島,足夠讓受到過基本教育的國人認出這分明就是地球上東亞地區的概略圖。
洪武五年八月十三日,一封來自南方的八百里加急讓整個朝堂沸騰起來,大漢天軍於洪武五年八月七日攻克了最後一個割據勢力的老巢,至此前朝一京二府十三省三百州全部懸掛起“漢”字旗,金甌再無缺,也昭示著自夏朝崩潰後軍閥混戰局面的結束,皇漢混一坤輿全圖就應運而生。
“不夠,不夠,還不夠,朕的江山,不,應該是炎黃子孫們的生存空間絕不應該止於此!”
作為一名穿越者,王嗣璁的眼光自然不會局限於東亞一隅,他的最大夢想就是“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為漢土”,希望將炎黃子孫的生存空間拓展到五大洲七大洋,早在稱帝之前他就將圖蘭地區納入了自己所統御帝國的版圖之中,圖蘭位於中亞一帶,蒙池則是炎黃人對位於極西之地的里海的稱呼,此處的特產純血駿馬為漢的統一戰爭立下了大功,漢武帝派軍西征大宛國,為的就是奪取能作為種馬的天馬,或者說汗血寶馬。
新朝宮闈建設所需要的幾何知識,就是王嗣璁從中亞那里的天方諸國搞來的,作為一名穿越者,他深知世界的整體性,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可以故步自封。
中亞與西亞一帶的天方國家在遭遇蒙古西征前文明程度可比歐洲高多了,論文明程度一點不遜色於炎黃,各位淫友初高中時候所學的代數,就是天方數學家花拉子模搞出來的,元朝滅宋時用的攻城利器回回炮,也就是俗稱的配重投石機,就是他們搞出來的。
野戰部隊胯下的純血駿馬,攻城時的直瞄火力火炮,曲射火力配重式投石機,漢軍憑借這些跨時代的利器,將一個一個的割據勢力化為齏粉。
每晚王嗣璁都會在皇漢混一坤輿全圖前駐足良久,不過他也明白當下並不是對外擴張的良機,這片土地被刀兵荼毒了快十年,百姓需要休養生息而不是被送到邊疆去拓土,以後有的是機會!
看夠了這副如畫江山圖後,王嗣璁就准備移駕交泰殿。
交泰交泰,顧名思義,就是陰陽交泰,王嗣璁作為一朝開基之主給自己與後人定下的侍寢規矩就是只能在此殿與後妃們行那周公之禮,故此殿便位於後庭之中,向北可通皇後的居所坤寧宮,向南便是王嗣璁駐足的干清宮,交泰殿所在庭院的東西兩牆上均開有孔門,連接皇妃們居住的東六宮與西六宮。
根據封建禮制,天子的一舉一動都是國家的象征,即便是交泰距離干清宮並不遠,也要用輦車來代步。
半個小時之後,王嗣璁便在一眾太監和宮女的簇擁下走出了干清宮,一輛馬車正停在殿前的御道上。
封建制度的核心是森嚴的等級劃分,從衣食住行,到禮器儀仗,無一不在階層之間劃下了錚然的界限,漢承夏制,天子出行要乘坐六匹馬拉的車輿,俗稱天子駕六,拉車的馬匹也有講究,毛色則是越純越好,尤以純白為佳,其他人若是乘坐這種規制的馬車就是僭越,而僭越在封建時代可是足以殺頭的重罪。
除了馬匹的數量,車駕也有講究,天子因為去的地方不同,去做的事情的不同,其乘坐的車駕可以分為“玉輅”、“金輅”、“象輅”、“革輅”和“木輅”
五種,所謂天子五輅。
五輅中以玉輅最為尊貴,這種用玉石裝飾的車駕只有天子去祭天和祭祖時才能乘坐,像是陰陽交合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乘坐木輅就好了。
干清宮與交泰殿的直线距離並不遠,乘載著王嗣璁的馬車很快就來到了交泰殿前,交泰殿的布局不像干清宮或坤寧宮那為長寬之間九比五的矩形,而是四邊均十丈的正方形,屋頂也不是莊嚴的重檐廡頂而是四角攢尖鎏金頂,高度也是大大不如。
太監們拉開雕飾著三交六椀菱花的龍鳳裙板隔扇殿門,展現出來的卻還是一堵牆,一堵高約兩丈,表面塗了厚厚桐油的紅色磚牆,此時正值晚上,按照規矩宮女和太監們早已將各處的照明燈火給點上了,在壁燈火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下了就算天塌了無詔也不得進入交泰殿的旨意後,王嗣璁就一個人走了進去,向左走了兩丈後就向右一拐,朝北走了九丈後他朝著右邊再拐了一下,踱了三丈便在一對鐵將軍前停了下來,每次駐足這番門扉前他都會在心底生出此生不虛的滿足感。
隨著兩扇門被推開,陣陣亂雜的聲音就朝外面涌出,這些雜音當中既有帶著痛苦的嗚咽、也有帶著喜悅的低吟,還有帶著滿足的嘆息,毫無例外地,這些含有感情色彩的聲音都是女性的聲线。
放眼望去,交泰殿內竟有不下五十個女人,盡管年齡、出身、體貌和氣韻各有不同,但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大漢開國皇帝王嗣璁所豢養的性寵物。
聽到內門轉動的聲響,其中十三名女人就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邁著小快步跑到王嗣璁的身前,排成一排,然後雙手握成拳,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放在胸腹部中間,接著雙腿微屈,頭微微低下,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十三名女子看到王嗣璁大手一揮示意她們可以平身就朗聲回道:“謝萬歲恩准。”
按照封建禮教,除了皇太後或者太皇太後,亦或是比當今皇帝輩分還要大的直系女親屬,任何人見到皇帝都要行大禮以示尊重,否則就是犯了不赦十惡中的大不敬之罪,這可是輕者斬或絞重則株連三族的重罪,那為何殿中余下女子敢於藐視皇權呢?
她們並非藐視皇權而是不能為之,一個個都被密密麻麻的繩索嚴密束縛,由於繩索都被勒進肉里好幾分看上去活像粽子一般,眼睛無一例外都被蒙上罩子,耳朵都被堵上塞子,嘴里都咬著開了孔眼的鉗口球,但這並沒有結束,這群被徹底剝奪了五大感官的女子有的被懸吊於頂板之上,有的身軀被壓扁成“之”字狀後被塞進高不過半米的低矮囚籠之中,有的則被鎖在刑架之上,有的則被強迫騎在木馬之上。
更為讓人吃驚的是,在這麼一間屋子里面居然還有許許多多外型凶怖和詭異的設備或刑具,明顯都是虐待用的工具,這分明就是一座性虐淫獄。
王嗣璁的後宮中充滿了不少見光死的女性,這些女人的存在一旦被外界知曉就會動搖他的統治。
名聲,是一個人非常重要的資產,王嗣璁自穿越過來後就一直小心翼翼的經營自己的人設,交泰殿就是他用來關押並褻玩這些身份非常女子的場所。
在侍女的攙扶下,王嗣璁登上了一輛能在交泰殿內使用的小型車駕,只是牽引車輛的並非是六匹駿馬,而是六名並排著成一列的女子,她們的年齡、出身、外表和特質都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點是:她們全都是王嗣璁所畜養的拉車御馬。
這六名一字排開的女子統一著裝,頭戴全覆蓋式的純白色皮質頭套,頭套除了眼、鼻、口處外還在天靈蓋的地方開了洞,三千青絲自位於頭套天靈蓋處的孔洞而出被扎成衝天辮來充當鬃毛,頭套的天靈至額頭處還鑲著一塊形狀為圓角矩形的金板,正是世人放在馬額頭中央偏上一點的裝飾物件——當盧。
六塊造型一致的純金當盧上都雕刻著一枚篆文,只是在金匠的絕代手藝下好似精美的花紋讓人不會第一時間認出是文字,這六個篆字從左到右依次為吏、戶、禮、兵、刑和工。
這六個篆字是大有文章,王嗣璁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會收入後宮的,顏值僅僅是基礎,身份才是他最看重的,六個金字昭示了這六匹拉車牝馬的身份,她們無一不是前朝貴女,額頂“吏”字當盧牝馬的身份是前朝吏部尚書的正妻,額頂“戶”字當盧牝馬的身份是前朝戶部尚書的正妻,額頂“禮”字當盧牝馬的身份是前朝禮部尚書的正妻,額頂“兵”字當盧牝馬的身份是前朝兵部尚書的正妻,額頂“刑”字當盧牝馬的身份是前朝刑部尚書的正妻,額頂“工”字當盧牝馬的身份是前朝工部尚書的正妻。
每次看到這六名牝馬,王嗣璁都會感到一種發自心底的滿足與驕傲,能將前朝六部尚書的正室化為拉車的牝馬乃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多虧了前朝末帝的逆子,要不是他政變造反,自己可沒有機會,前世大佬們的收藏品社會地位再高還能有她們六個高?
六匹牝馬的排序則是參照了封建時代以左為尊和六部的排名。
除了當盧,王嗣璁還命人在這些頭套兩側太陽穴的位置綴著一塊向前伸出約一掌長的眼罩,以限制牝馬們的余光,使其只能目視前方安心駕車;這六匹牝馬還都被負責飼育她們的宮女和太監用棉花堵上了耳朵以限制聽力;每一匹牝馬還都咬著銜鐵,自銜鐵兩端延伸出來的絲綢系帶於腦後被打了一個漂亮的絲結,絲綢系帶的力度也是正好,既不會讓牝馬們的嘴部感到過分難受也不會讓牝馬們可以肆意發聲。
六匹牝馬脖頸都戴著金質項圈,上身則穿著僅到腰部的白色緊身皮衣,牝馬們那被白色皮物所包裹的雙臂被扭到身後被反折到極限呈W 形,雙掌相貼擺出後手拜觀音的前臂被套上了單手套,單手套的端頭有個金屬環,正好與項圈後方緊扣,從前面已經完全看不見牝馬們的胳膊。
因為胳膊被弄成後手拜觀音的緣故,六匹牝馬不得不將胸部高高挺起,皮衣胸部又開了兩個圓洞,正好讓雙峰穿出來透透氣,腹部則是開了一個菱形洞將肚臍露出,不管是乳頭還是肚臍都被穿上了金環,每個金環還都懸吊著一朵會隨動作而響的小巧銀鈴。
要說這六匹牝馬的私密處一點遮蓋物都沒有也是不對,每一匹牝馬的陰部都被一支直徑有嬰兒手臂粗細的玉質假陽具填滿,這些由和田玉雕琢而成的假陽具在細節上無可指摘,連陰囊上面的皮膚褶皺都清晰可見。
假陽具的尾部還綴著八個扣環,這八個環扣殘忍的穿過牝馬的陰唇,不論牝馬如何收縮陰部都無法將假陽具推出。
至於最敏感的陰蒂,也是無法逃脫與乳頭和肚臍的命運,被穿上了附著鈴鐺的金環,菊穴也沒有被放過,塞著尾端綴著由自己青絲為鬃尾的玉質肛塞。
做戲就要做全套,前朝身份最為尊貴的六女既然被王嗣璁當做牝馬,雙腿自然也是要盡可能的貼近馬腿的模樣,她們都穿著鞋身狀如馬蹄,靴筒直拉到大腿根部的白色皮靴。
馬的站立方式非常的反常識和反直覺,乍一看是全腳掌著地,可通過解剖就會發現假象,馬其實它只是用自己的第三指節在支撐著龐大的軀體,只是馬掌的外觀會讓人誤會是全腳掌著地,用人腿來類比馬腿的話,就是馬比著中指在行走或是奔跑。
白色皮靴若是馬腿的皮膚與肌肉組織,前朝六名貴女的雙腿就是腿骨,在白色皮靴內里乾坤的控制下她們只好足弓緊繃,使腳面與小腿齊平,也是虧得王嗣璁心善,先是讓她們穿上類似於芭蕾足尖鞋的保護套再套上長筒皮靴,否則她們的十根腳趾根本無法承受身體與挽具加在一起的重量。
經年累月的調教使得這六名前朝貴女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只會紋絲不動的站立,竟無意之中合了儒家所提倡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理念。
如果漢朝的臣子知曉當今天子將前朝六部尚書的正室馴化為了拉車的牝馬,他們會怎麼想?這就是王嗣璁將她們關在這里的原因。
坐在獵奇馬車之上的王嗣璁開始檢閱起自己前半輩子的收藏,所有事都與性有關,唯獨性本身,性是一種權力,收藏品們不單單是女人,還是他功業的見證,就比如位於交泰殿的正東正西正南正北位置上的四個囚籠,里面關著的分別是東蠻邱特國的女皇寒月雪,南蠻猛掌國的女皇奴波息,西戎伯林國的女皇其木格,北狄特勤國歷史上的首位女皇赫麗思。
四女說是女皇,在王嗣璁看來不過是圈地自萌,舊大陸從地理分隔和文化差異上大至可以分為華夏、波斯、環地中海三個文化圈,皇帝是華夏文明圈最高統治者的稱謂,波斯是萬王之王,環地中海是第一公民,三大頭銜在彼此的文化圈都是唯一的,王可以臣服於帝,但帝不能,因此稱帝是一條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道路,四女所統御的國家在王嗣璁看來不過是類似於夜郎的渣渣,你們也配稱帝?
寒月雪、奴波息、其木格、赫麗思,正是王嗣璁赫赫武功的見證,後夏傾覆之際,四方蠻夷也都動了心思,想從炎黃子孫身上啃下一些血肉,王嗣璁身為炎黃子孫怎麼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殲滅四方割據軍閥的同時也對四夷用兵,處於上升期的新朝炎漢可不是進入了垃圾時間的舊朝青夏能比的,她們的國家不僅被滅連自身都成了戰利品,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華夏古代常用五行相生相克解釋朝代更替,稱作“五德始終論”,由於漢不是推翻夏而建立的,所以就不能用相克理論,要用相生理論,木生火,所以王嗣璁建立的漢就是火德,是炎漢。
“如今天下一統,是該給前朝修史以蓋棺定論了,朕幼時所看正史中皆有西域列傳、北狄列傳、南蠻列傳、東夷列傳之類描寫域外方國的卷章,該讓翰林怎麼寫四位女皇奴隸的國家呢?”
一想到這里王嗣璁的思緒就飄回了夏紀六百零九年的四月二十九日,第二次閱讀正史中的蠻族部分記載。
自前幾天日從便宜父母那里得了今次科舉的殿試策論與最終的排名後,王嗣璁就意識到朝廷對蠻族的戰爭不遠了,他對於這個世界蠻族的了解僅限於正史部中描寫域外方國的卷章,結合了一下夏武明幼年登基時遭受的憋屈,便認為他這一次的目標是西域蠻族中的土喇,有仇不報非君子嘛!
讀史不讀圖,讀了也白讀,王嗣璁書桌上現在就躺著一冊名為《廣輿圖》的書籍,該書作者名曰洛宏賢,乃是後夏朝代宗十一年時的狀元郎,二十三年時因看不慣代宗皇帝沉溺於道教不理政事而諍言上疏,這一番為國為民的赤誠之心卻是惹得醉心修道的代宗皇帝龍顏大怒,心灰意冷之下便辭官回鄉。
洛宏賢歸鄉之後便閉門謝客,足不出戶,默坐一榻,專心於學術起來,期間他考圖觀史,上至天文、禮樂、典章、陰陽、術數,下至地理、水利、邊塞、戰陣、攻守,無不精心探究,終於在代宗三十五年時完成了集前代地理學大成的著作《廣輿圖》。
《廣輿圖》計有地圖四十九幅、附圖七十三幅,共計地圖一百二十二幅,每張地圖都繪畫工整、刻鐫精細,空白之處均寫有數千的說明文字,包括該地區的軍事、行署、農業及其他事項,以計里畫方這種繪圖模式將大夏朝一京二府十三省的山川地貌躍然呈現於紙上。
洛宏賢的這份嘔心瀝血之作一經面世就引起了巨大轟動,之前諸朝也都有類似的地圖集,但都沒有《廣輿圖》准確和精美,在接下來的一百年間《廣輿圖》先後進行過六次大規模的翻刻,最好的版本當屬建陽書坊於當今天子夏武明在位第三十二年時的版本,建陽書坊正是王家的產業,郜慧彤就死纏爛打讓王明德給自己兒子王嗣璁整了一套。
第一次翻閱《廣輿圖》時王嗣璁是震撼的,之前他已經通過星象判斷出腳下所踩的是地球了,地圖上那塊朝東部大海凸起的陸地分明就在告訴他這里就是華夏,以他上輩子走私時所用的海圖作為對比,《廣輿圖》真的很拉胯,可放在封建時代就是了不得的書籍了。
王嗣璁正在將《廣輿圖》上西域都護府的地圖和史書上記載土喇的文字進行比對,土喇最初見於《虞書·西蠻列傳》,土喇最早是另一個游牧民族疏勒的鍛鐵奴,後來反客為主吞噬了疏勒,之後發展極其迅猛,仗著能生產鐵制品,在虞朝中期時已成西域蠻族中最強悍的部族,在接下來的千年時光中,西蠻對於中央朝廷的十次入侵至少有八次是土喇挑起來的,多次深入炎黃腹地燒殺搶掠,甚至於在八百多年前攻陷了炎黃族攻略西域的前哨要塞——日落城。
通過《廣輿圖》上西域都護府的地圖便可知日落城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她坐落於廣闊的西域大平原的最東部,雄視整個西域大平原,東面就是在帝國被稱為日落山脈的大山。
西域蠻族如果想要穿越日落山脈進入帝國腹地,只有一條陽關大道可以走——黃金大道,而黃金大道的西端起點就是這座日落城。
日落城,就是敦煌,黃金大道,就是河西走廊,日落山脈,就是祁連山。
三千年來,西域蠻族只有四次機會攻陷日落城,而這四次機會都讓蠻族深入到炎黃族腹地,大肆燒殺搶掠達數十年之久,連京城都未能幸免,虞朝就是因被土喇攻破了國都而滅亡,其實就算沒有土喇的入侵,虞朝也要亡了,日落城被蠻族攻陷時虞朝剛邁過二百七十年的生日,老邁、腐朽和虛弱就是當時虞朝的真實寫照,正是不修兵革,武備廢弛才被蠻族打下了日落城。
正是這個原因,炎黃族三千年來一直苦心經營著這座命運之城,希望依靠它能夠抵御住西方蠻族的入侵,根據《廣輿圖》記載,日落城周圍三十里,城牆高十八米,基部厚二十米,頂上寬十二米,足以跑馬。
每隔三十米就有一個高三層的垛樓。
垛樓方圓二十四尺,上面分布著近二十個箭孔,樓里可以駐兵百名。
城牆上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分別開著三個門,每個門由一大兩小三個門洞組成。
每個門前面都有保衛城門不受敵人直接攻擊用的甕城,全城周圍共十二座。
每座甕城的前緣都聳立著高十五米的箭樓,所有的箭樓上都開有八十一個箭窗。
日落城不僅僅是軍事要塞還是商業中心,由於這座城市是西部世界同炎黃世界進行貿易的必經之地,是路上絲綢之路的起點,又由於城市周圍的土地肥沃,再加上炎黃族人收復此城後八百年的辛勤勞動,這座城市如今已經成為了朝廷僅次於帝京永安的繁華都市。
近二十年來的和親使得斷裂的絲綢之路再度暢通,更是使這座西域中心城市里堆積了無數的物資,想發財的各種冒險者和商人也聚積到這里,然後結隊向更遠的西方前進。
看完截止到夏紀六百零八年夏武明一朝的實錄,王嗣璁發現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從夏武明登基到親政的這十一年間出現最多的人物乃是皇太後,朝廷法令幾乎都是出自她之手,太後垂簾聽政,乃是世人默許的。
除了夏武明的皇太後母親,還有一個人物屢屢出現在夏武明沒有實權的時期,甚至於近幾年的實錄中還有此人的蹤影,乃西域兩大蠻族之一土喇族的核心人物,有著西域第一勇士稱號的哈密笞。
哈密笞這個名字讓王嗣璁很是出戲,游牧民族只有語言沒有文字,歷史還要靠農耕民族來記錄,哈密笞乃是夏朝人根據發音寫出來的,若是寫作哈迷蚩也沒有問題,上輩子他就聽過這個名字,不過是在爺爺的收音機中,哈迷蚩是小說《說岳全傳》中的人物,是金國四太子金兀術的狗頭軍師,盡出各種餿主意。
同樣的例子還有清太宗皇太極,在明末的朝廷文書中他其實叫黃台吉,在乾隆之前他在清朝太廟中的神主牌上也是這個名字,玄孫乾隆感覺玄祖父的名字太遜,就改成了霸氣十足的皇太極。
在這個時空中哈密笞擁有了金兀術的待遇,夏武明登基後不久,西蠻就開始了對中原腹地長達十年的燒殺搶掠,哈密笞貫穿了這十年戰爭,不同於一般的蠻族,他對於中原兵法非常感興趣,長達十年的實踐讓他用兵非常厲害,即便是夏軍大舉反擊的那兩年,依舊多次擊敗夏軍,乃是崛起於西蠻反擊戰中的諸多少壯派軍人的頭號勁敵。
之後西蠻與大夏保持大體上的和平,但之間仍有規模不小的戰斗,這與少數民族的政治架構分不開,土喇大汗只是土喇部落的共主,並非是一言九鼎的皇帝,無法有效約束從屬部落,哈密笞所屬部落就是這樣的部族,每年都會在秋高馬肥之際領著部族成員對西域進行小規模的劫掠,屢次攻破小縣城,和西軍打得是有來有往,成為了大夏西域軍民揮之不去的噩夢。
如果說西戎是炎黃族人的心腹大患,那麼北狄就是肘腋之患,嚴重但沒有那麼嚴重,沒用攻陷過炎黃朝廷京城的記錄,東夷則是癬疥之疾,是癩蛤蟆爬在腳面上,不咬人但膈應人,南蠻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地圖上那一票前綴為鎮、寧、安的城市昭示著這麼一件事,南蠻就是炎黃族人的經驗包。
在讀二十三部正史的時候王嗣璁還發現了倭國的蹤跡,該國的歷史軌跡和異時空同位體日本有著驚人的相似,甚至於和炎黃交流後改的國名也是日本。
此時空的炎黃王朝正史對該國最早的記載見於《郕書·東夷列傳》,東夷列傳是海外小國的並傳,倭國的記錄不過繆繆百余字,對應的是《後漢書》對日本的記錄;因躲避王朝更迭時的戰亂不少炎黃人渡海到了倭國,給當地人帶來了先進的文明,極大程度上促進了該國的發展,郕朝一百九十五年、楚朝三十年、齊朝二百零一年、申朝三十五年。
這段時間為倭國第一次大發展時期,建立了朝廷,首領為大王,在申朝時期改國號為日本,對應的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歷史;因為台風地震火山等自然災害不斷的緣故倭國一直想上岸,感覺自己支棱起來的倭國就對亞細亞盲腸發動了進攻,亞細亞盲腸作為藩屬立刻向宗主國鄭朝求援,白村江一戰讓倭國見識到了本國與中央王朝質與量的差距,搞起了拿來主義,對應的是隋唐時期鼓搗的大化改新。
鄭、應、魏三朝的統治時期是改名為日本的倭國的朝廷執掌權柄的年代,對應飛鳥、奈良、平安時期,倭國最高統治者的稱謂由大王變天皇也是受到了鄭朝的影響,鄭朝在第四代皇帝高宗的手上達到了國力的巔峰,鄭高宗認為皇帝這一稱號已經無法滿足其內心的榮耀,就封自己為“天皇”,其含義是:與“天”齊平,功績超越“皇帝”的帝王,倭國就玩了一出拿來主義,這也是另一個時空的日本的最高統治者名稱的來歷,唐高宗李治自稱天皇,武則天為天後,二聖臨朝說得就是天皇天後!
之後倭國日本就進入了幕府將軍架空天皇的軍政府時代,根據最新的炎黃正史《夏書·列傳第二百一十五·倭國》記載,幕府更迭了八次,可不管怎麼更迭,幕府將軍都是平源二氏的後代擔任,且都是一平一源的間隔,平氏建立了第一個幕府,之後是源氏幕府,第三幕府由出身平氏的北條氏建立,第四幕府由出身源氏的斯波氏建立、第五幕府由出身平氏的織部氏建立,第六幕府由出身源氏的武田氏建立,第七幕府由出身平氏的蘆名氏建立,第八幕府是由出身源氏的松平氏建立。
此時空的倭患最初見於寧朝中期,該時期也是此時空倭國歷史上戰亂最為頻繁的時期,不能說百分百,但也九成復刻了另一個時空的日本戰國時代,在長期戰亂中失敗的倭國封建主就組織武士劫掠炎黃與朝韓的沿海地區,隨著蘆名幕府的建立與權威日漸隆盛,倭患就漸漸平息了,但在前夏世宗朝時期倭患再起,《夏書·列傳第二百一十五·倭國》對這段歷史有著大略的記載,根本原因是蘆名幕府的式微,無法控制地方勢力了。
平定倭患的夏朝將領在後夏給前夏編纂的正史中自是有一席之地,正史的列傳部分往往會將有著類似事跡的同時代人物並傳,余寬、白玉鳳、柳成、章應甲、許深,此五人皆是當時的抗倭名將,就被載入《夏書·列傳第一百九十五·余白柳章許》。
有抗倭名將,自然就會有倭寇首領,這種惡徒肯定是沒有資格被列傳的,《夏書·列傳第二百一十五·倭國》只是列舉了幾個著名倭寇頭目的名字:徐亥、甄冬、圓真……看名字就知道他們不是倭國人而是炎黃人,這就是歷史的真相,倭寇最早確實以倭國人為主,但到了中後期就以炎黃人為主,另一個時空也是如此,明朝嘉靖年間倭寇已經是“大抵真倭十之二三,從者十之七八。”同時,在倭寇的隊伍里面中國人還占了主導地位。
其實,以中國人為主導的倭寇產生是由當時的政策措施所逼。
明代實施了嚴厲的海禁政策。
1529年中日貿易的停止成為倭患愈演愈烈的節點。
對此,嘉靖朝官員唐樞,有一句很精辟的總結:“寇與商,同是人也。市通則寇轉而為商,市禁則商轉而為寇。”,“非倭夷敢自犯中華,乃中國自為寇也”。
因為有這種背景,“倭寇”的行為就常常顯出一種復雜性。
一些中國人出身的倭寇頭目在地方政府默許其對日通商時,曾一度積極參與抓捕真倭寇;而當地方政府改變態度後,他們又轉做海賊,招募日本浪人打出了“倭寇”的旗幟,所謂倭寇,其實大部分都是沿海的走私團伙,隆慶開關後倭寇馬上就銷聲匿跡了,因為可以合法出海了,就不用再繼續刀頭舔血搞走私了。
本時空倭患結束的原因和另一個時空的一模一樣,夏德宗是夏世宗的長子,鑒於朝廷深陷財政危機的現實,就決定放開海上貿易,那一年是農歷年中的丙午年,此事件就被後世稱之為丙午開關。
丙午開關前最大的倭寇集團當屬海坊主,海坊主是日本民間傳說中的一種妖怪,通常被描述為頭上無毛、身軀龐大的和尚,在暴風雨的海面上出現時,其黑壓壓的身影給人帶來恐怖感,該倭寇集團的名字來自其首領覺禪院圓真的形體特征和職業,他是個五大三粗的和尚。
海坊主是當時東海上面當之無愧的霸主,麾下倭賊三千,戰船八十,是倭寇的盟主,極盛時,海坊主集團能號令三萬倭寇,據記載海坊主頭目覺禪院圓真出行時,“緋袍玉帶,金頂五檐黃傘……侍衛五十人,皆金甲銀盔,出鞘明刀”,在倭國更是占有不小的地盤,可謂權勢煊赫,威風凜凜。
後夏在編纂夏書時倭國正值松平幕府統治時期,以夏紀作為紀年體系,松平幕府建立於二百五十三年,至今還與後夏朝廷保持官面上的往來,乃倭國歷史上統治時間最久的幕府,松平幕府能延續這麼久和初代將軍松平元信定下的國策是分不開的,他說讓農民吃不飽,又餓不死,就是最好的,這樣百姓既沒有力氣也沒有念頭去造反,整天只會想著如何吃飯,只要不遇到大規模的自然災害,這松平幕府絕的統治還會繼續下去。
單論續,還是要看朝韓郡國,朝韓郡國是夏朝的一個藩屬國,統治范圍就是朝鮮半島,最高領導者雖是郡王但享受親王待遇,寧朝時該國就存在了,到今年國祚都突破八百了,這就是寡國小民的好處,國君的觸角能深入各地,周朝就有許多國祚五六百年的諸侯國,大一統王朝卻沒有一個能突破三百歲大關的!
在王嗣璁上輩子生活的世界,兩漢於朝鮮半島上皆置郡縣,號為真番、臨屯、樂浪、玄菟,尤其是樂浪郡,差不多將半島給占完了,就剩下最南端的地方給了三韓苟延殘喘,如果不是遇到兩晉這麼拉胯的朝廷,以華夏的同化能力可能半島就是自古以來了。
此時空半島上的政權也是差不多的路數,梁朝武帝開疆拓土,頭一次將中央王朝的版圖拓展到了半島上,設立了郡縣進行直接統治,移民至此的炎黃人帶來了先進的文明,並和當地人通婚,梁朝滅亡後半島上的炎黃族駐軍首領趁天下大亂的機會自立,建立了半島上第一個王國,自古王權就不可能永恒,三千余年間半島之上更迭了六個政權,朝韓郡國是距離現在最近的。
朝韓姓氏相較於炎黃姓氏有許多稀有姓氏,比如說玉,在王嗣璁上輩子生活的地球能排進韓國前一百名姓氏,玉便是朝韓郡國的國姓,當今郡王名曰玉岩松,今年年初的時候剛即位,作為藩屬國的國君只有得了中央朝廷的冊封才算有合法性,事實上朝廷對朝韓郡國這個忠心耿耿,有著小炎黃之稱的藩屬國的冊封從來都不過是一個形式,一切都只是走走過場而已。
在夏武明的實錄中,一條記錄讓三個國家聯系在了一起,那就是倭寇,在他即位的第二十三年,換算成夏紀便是五百九十八年,來自東海倭國的海盜又開始侵擾朝韓郡國了。
倭寇的出現本質上是松平幕府權威衰落的體現,老巢位於關東的幕府已經無力節制位於九州地區的大名了,歷史再一次進入了循環!
(原文提到了倭寇和南蠻,但沒有提及這些勢力重要人物的名字。
至於松平元信,是德川家康最初的名字,狸貓真的說過農民像芝麻,越榨越出油之類的話。
抗倭名將白玉鳳,這個名字出自另一部太監了的武俠風SM小說蕩寇志,關鍵時刻沒了下文,挺不爽的。
廣輿圖的作者洛宏賢,則是化用了明朝嘉靖朝狀元羅洪先,他因上疏議獲罪,削籍為民後回歸故里,用計里畫方的制圖法,結合自己調查所得資料,歷經10年,將朱思本《輿地圖》分幅轉繪,增廣為數十幅,在嘉靖二十年前後編繪成《廣輿圖》,圖後附有沿革隸屬的說明,是我國所見最早的一部較為完整的全國性綜合地圖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