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孟鶴忐忑地踮腳,盯著教室後面黑板上粘貼著的A4紙看,然後從擁擠的人團中退了出來。
“1-3班,24座。”看見張茗湊過來,午孟鶴說道。
“我在咱自己班考,還有好幾個咱班同學一起。”張茗藏不住臉上的笑意。
“慕了,我10班。”李莉從背後把雙手壓在張茗肩上,不愉快似地閉眼嘆氣。
“不是,你管你在哪班考?你這三天有學習嗎?”張茗斜著眼冷哼一聲,抖抖雙肩欲將李莉的胳膊甩下去。
“啊你別說出來啊,我也很擔心的好嗎。”李莉一字一頓地說,用手按著張茗的頭搖晃。
“就……你……”張茗被晃地說不清字句。
午孟鶴看著她倆咯咯笑著,心中提著的弦一下子松懈不少。
“啊,小鶴,今天早上我看到你爸了,還挺帥的。”李莉轉頭對午孟鶴說。
“你看小鶴這臉蛋,這眼睛鼻子,那能差嗎?”
“你又笑話我!”午孟鶴臉笑得紅紅的,伸手把張茗撓了個前仰後合。
馮老師從前門走進來,眼神示意學生別閒聊,坐下來翻翻語文課本。
“能再看一頁是一頁,填空題都別丟分了。”
臨近7點半,大家紛紛起身,或三兩成群,或只身離開,有的急衝衝去廁所,有的不緊不慢地打了杯水。
臨走時午孟鶴驀然回身,視线偶遇正抬起頭的李莉,李莉做了個哭也一般的表情,午孟鶴則返之笑臉。
第一場語文要考2小時,午孟鶴在陌生的教室,陌生的座位坐下,時而低頭呢喃,默誦古詩的同時檢查課桌是否搖晃,時而仰頭沉思,看著吊頂風扇、黑板上陌生的值日生名字出神,她無意識輕攏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
“午孟鶴?”一個清澈的男聲響起。
是柳宸,少女的心猛一悸,抬頭看著他半個字也說不出。
看著他,一樣藍白的短袖夏裝,干淨細長的手指,寬闊的胸口。看著他,劍一樣的眉宇,閃爍靈動的雙眼,麥穗一樣在風中起伏的頭發。
“柳……”
“期末考試成績不排名對吧,”柳宸注視著無法動彈的女孩,“也不公開咱們的分數?”
“好像……是這麼說的。”
“那放心了,我好多課成績蠻糟的。”
見午孟鶴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張著嘴,柳宸只當她是認生,接著說:“你好像沒帶書過來,我的課本給你看看吧,還有15分鍾才考呢。”
午孟鶴收下遞過來的書,看著男生慢慢走向西北方向的座位坐下,心砰砰直跳。
翻開書,看著那個人的字跡,午孟鶴心中升起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她抬起頭,朝柳宸的背影說了句“謝謝”,低不可聞,滿面羞赧。
柳宸仿佛聽到了,回頭看看她,微微笑了笑。
語文題不難,午孟鶴內心雀躍,筆下答案如同水流不停迸出,唯一犯難的大概是作文了,她有些胡思亂想,僵著五六分鍾才確定自己要寫什麼。
10點結束考試,午孟鶴還了課本,逃著離開了考場,去了趟廁所。
20分鍾後是長達一小時的歷史考試,不難,拿不准的題也不少。考完後午孟鶴與茗和莉兩人一起走去食堂。
午睡和自習過後,是小鶴最不願意面對的英語考試。
距離考試還有七八分鍾的時候,午孟鶴鼓起勇氣走到柳宸座位旁邊,問了他“need”
“want”
“would like”的使用條件,柳宸沉吟片刻說自己也不清楚。
第一天的考試結束,4點半就放了學。
第二天她在T恤下穿了條及膝的裙子,去了學校。
早上第一場是數學,100分鍾,午孟鶴做得很快。
考完後有40分鍾的休息和復習時間,午孟鶴沒有回教室,就在考場坐,並幻想一絲可能:柳宸能來和她聊一下剛剛的數學考試。
但他沒來。
道德、地理考試一瞬而過,緊接著是第三天上午的最後一場,生物與健康。考完後,這群七年級的學生們喧鬧地已將心情切換至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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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沙發上,孟企、午孟鶴、嚴燦三人安靜地坐著,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午孟鶴摟著孟企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肚子里。
“小鶴辛苦咯。”
“明天還要去上課,要上到4號!”午孟鶴埋怨地說。
“小鶴姐姐還沒放假嗎?”
“沒有,還沒。嗚嗚嗚嗚嗚嗚嗚。”午孟鶴假哭了起來。
“乖寶貝,你在學習把暑假作業都做了,過後爸帶你和燦寶去旅游。”
“爸爸~”
“你就撒嬌吧,等會兒我得回店里了,今天是周日。”
給兩個孩子做了午飯後,孟企就走了,臨走前給兩人留了整盤自制的曲奇在烤箱里,並把鑰匙給了燦寶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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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日上午,七八年級正常上課,實際上也沒什麼課可以上了,無非就是教師們在辦公室趕工批考卷,同時不斷地抽老師去教室給學生們講解試卷,趁剛考完筆頭還熱乎,讓學生把知識點鞏固進腦子里。
時間流逝,午孟鶴的心情越來越糟。
先是語文,對著老師給的答案,連著出現四道錯題,作文分往低了算,估了估怎麼也下100分了(滿分120)。
教室外樹影攢動,似乎台風要來了。
晚間孟企摟了摟話少了的午孟鶴,夜里坐在床邊等她睡著才走。
七月三日,教室外,午孟鶴與周老站在樓梯口附近的廊下。
“考得不好,小鶴。”
見午孟鶴低著頭一句話不說,周老緩了緩語氣說道:“好幾道簡單題丟分,你是還沒弄懂嗎?二元一次方程?”
“再不清楚點怎麼當課代表?”周老說完揮手讓午孟鶴回教室。
午孟鶴忍耐著,聽著課,在試卷上圈紅,手有些抖。
英語成績果不其然不理想,她有所准備但還沒心理建設。
下午兩三點,大風夾著豪雨落在了土地上,將夏日的炎熱與悶濕一掃而盡。孟企駕駛姚健的車來到教學樓前接小鶴回家。
車上,小鶴別著頭靠在孟企肋下,淚水浸濕雙眸,撲簌簌打落。孟企右手緊抱著她的頭。
“沒關系的。”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