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跪來免責自己的錯誤
只剩下最後兩場殺青戲,化妝師在給她盤發的時候,提了一句:“之前你的那個小迷弟,得了急性胃炎,因為最近幾場戲都蠻重要的,導演沒放他走,所以這些天,都一個人在隔壁的倉庫里自己打吊瓶,蠻可憐的。”
宓卿只是隨口應了句。他得罪了高紫焉,就算是生病也不放他走,像是那個張導演的風格,玩不出人命,就想往死里玩。
徐瀟端著一次性水杯進來,放到她面前的化妝桌上,看到她臉上的特效妝,裂開的傷口做得格外逼真,從顴骨劃到了嘴角,血肉翻出來。
“有點嚇到我了,以為是真的。”
化妝師樂呵笑道:“那可真是太夸獎我了。”
宓卿對著鏡子笑起來扯了扯嘴角。
白嫩的肌膚,假傷口周圍又點綴了些青紫色,傷口爛開這麼大,也絲毫阻擋不了她臉上那份媚氣,高盤的頭發故意做的凌亂,碎下的幾縷粘在臉側,盡是狼狽又楚楚可憐。
雨天的離別戲碼,沒有痛哭流涕,也沒有聲音嘶嚎的哀別。
宓卿站在一棟古廟中間,顯示器里,拍著她旗袍下凹凸豐滿身材,揉亂發絲被人工雨打濕粘在側臉,慘雨酸風,眉間露著倔強,靜靜盯著鏡頭。
下一刻,眶中溺出來了一顆水珠,一同粘濕了睫毛。
霧氣滿眶,甕動的雙唇,欲言又止,雨水巧妙滴落在那顆淚珠上,加速滑下了臉頰,墜掉在下巴處,冷不防忽側了腦袋,像在躲避著心虛,牽扯觸目驚心的臉上傷口,打著破爛一角的舊傘,離開了古廟的弓形大門。
“哢!”
卸完妝,宓卿隨手將頭發扎在了腦後,推開凳子起身:“陪我去個衛生間。”
“好的。”徐瀟放下手中的平板。
走廊兩側都是藝人的化妝間和休息室,盡頭是藝人專屬的衛生間。
兩人往前走著,前面走廊左邊一扇門被打開,大門是往外推的,走廊有些窄,恰好擋住了她要去的路。
“卿姐!”少年臉色比以往還要慘白,臉頰都凹成了皮包骨,依然是穿著那身中山裝,可是身子仿佛是撐不起來了,虛弱的微微弓腰,手背上還黏著白色的創可貼,估計是剛輸液完。
徐瀟往身後看了一眼,並沒有人。
她語氣疏遠的問:“有事嗎?”
少年蔫頭耷耳,氣勢很弱:“我,我想跟您說件事。”
宓卿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倉庫門口,望去里面就只有一張椅子,輸液完的吊瓶還掛在一旁的衣架上。
就看到面前的少年朝她跪下了。
“對不起,對不起卿姐!”
徐瀟也是跟著一愣,快速朝著走廊兩側看去,他的聲音很小,但是在這空寂的走廊上還是傳得蠻開的。
宓卿眉頭皺深了,往里面走了兩步,徐瀟跟進去,將門關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愧疚的朝她磕頭,覺得自己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哭著說:“我該死,我該死!您沒喝完的姜湯,我躲到廁所給全喝了!我知道我這麼做不對,對不起,我就是一時衝昏腦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徐瀟想起來了:“是我上次讓你倒的那杯?”
“嗚……是,是的,徐姐我也對不起您,其實我幫您倒也是有私心的,我沒想到里面會加料,我知道您現在一定很惡心我,都是我活該嗚,嗝嗚嗚啊下次再也不會了,求您原諒我!”
“你說什麼加料?”宓卿盯著地上的少年:“那杯姜湯我根本就沒喝。”
他呆呆抬起頭,眼里的淚洶涌往下流,抽抽搭搭吸著鼻子:“您,您沒喝?那不是您加的……我,我就是喝了那杯姜湯,才得了急性胃炎,一直拉肚子一直吐,胃里面出了血。嗚真的太好了,原來您沒喝,太好了。”
他抹著掉落的淚,喜極而泣。
他以為是她故意試探這杯水會不會被人給偷喝,所以才加料,這些天別提有多慌了,即便是胃疼的在地上打滾,都想跪下來跟她道歉。
宓卿繡眉緊蹙,看向徐瀟:“去問一下那姜湯是誰組織買的。”
她不信諂媚奉承的張導演敢在那杯里面加料。
“好。”
“嗚卿姐……”
“你在我面前下跪這件事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還有,就算我沒喝過那杯姜湯,你也做出了這件事,張邈,我對你很失望,下次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徐瀟打開門,兩人一同走了出去,推上身後門的瞬間,少年露出驚嘆的目光,哆嗦激動張開唇。
“您還,記得我名字。”
“卿姐,話會不會撂的太狠了,那少年看起來根本沒經歷過什麼磨難,一腔的赤子之心。”
“就是要這樣,我才能讓他完全消失在我的視野里。”宓卿蹙眉說:“問的時候仔細點,把那杯給我的姜湯所有可能觸碰過的人,全都濾一遍。”
“好。”
乘涼椅下,高紫焉舉起手打量著塗了保護油的指甲,陽光折射著油油光澤,將手指膚色襯托的盡是玉嫩。
她滿意笑了起來。
身側忽然籠罩了陰影,側頭看去,宓卿穿著米色大衣,翹起細腿坐在了她的身邊,兩人中間只隔著一張桌子,盯著她側臉優美线條,脖頸雪嫩,甚至比她的手指還要白上幾分,忍不住咬了牙。
“呦,你上一場戲不是已經殺青了嗎?還在這干什麼,等著晚上吃殺青飯呢?您還缺這一頓飯嗎?”
她怪聲怪氣,笑盈盈撐著桌面托腮,打了粉底的臉,也遮不住皮膚細小的顆粒:“聽導演說你這幾天請了一周的假,身子怎麼樣啊,沒出什麼大問題吧?”
宓卿回過頭來,一副倒是奇怪的樣子:“誰告訴你我是身體生病了才請假的?”
“嗯?難道不是嗎?”
“紅姐,最近天氣忽冷忽熱,才不少陰陽怪氣吧,可別著涼了,要不給您點一杯姜湯?”
她笑呵呵撇開眼。
“聽張導演說,上次姜湯是您掏錢給全劇組人點的,還打算親自送上門來給我呢,令我蠻聞寵若驚的。”
“一杯姜湯而已,倒也不必你說的這麼驚訝。”
“聽聞紅姐您的稱呼,是在一個綜藝上說自己想大紅大紫,但是自己的名字里就只有一個紫字,所以才讓大家叫你紅姐。”
她擰了眉,轉頭看向她。
宓卿眼神寡淡,不容置喙:“我很期待,您還能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