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三人回到林衡莫城的住處。
林蘿讀高中後不常回家來,一是因為爺爺年紀大了她想在他身邊多陪陪他,二是家里裝潢偏冷色調,偌大的環境太安靜且缺乏生活氣息,她不適應。
她時常想,爸爸不在的時候,這哪里是家?至多算是套漂亮而沒什麼人情味的樣板房。
她沒辦法一個人呆在這里,思念他的強烈念頭會將她啃噬得片甲不留,令她發狂。
林衡將近一年沒回莫城,家里沒有備份的洗漱用品,他跟蕭意瀾出門去樓下便利超市買。
兩人走後,林蘿推開父親隔壁的房門,那是她成年後的臥室。
她目光掃過窗簾、書架、衣櫃、壁畫和抹茶綠小沙發,溫潤的顏色撲面而來,空氣里飄蕩著窗台上草木的清香,目光所及的角落被鍾點工打掃得纖塵不染。
她進浴室洗澡,出來後擦干淨身體,塗身體乳,換上冬款睡裙,開燈躺在床上,取了櫃子里一本繪本來看。
繪本封面是海邊一塊冬草橫生的淡黃色土丘,土丘頂站著一位纖瘦的女子,她正面向湛藍的海洋,靜靜凝視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娜婆婆》是她最愛的睡前讀物,當初林衡為培養她獨自睡眠的習慣,每周末夜里讀故事哄她,這本書是他帶她一起去書店挑選的,因而印象深刻。
她目光從書架上一本本掃過去,跨越漫漫的時光,回憶中的一幕幕浮現,有太多太多珍貴的片段,他與她的過去,她從來都如數家珍。
想著想著,不知怎麼便昏昏沉沉睡過去,渾渾噩噩的,也許是一個小時後,也許半個小時,她被隔壁房間里奇怪的叫喚聲吵醒。
“嗚嗚…阿衡…你討厭……慢一點啊!”
“阿衡……輕一點……腰要撞散了……啊啊……”
“啊啊嗚…我不行了…太大了!你出去…求求你…阿衡你饒了我…”
女人嬌媚的嚶嚀聲與肉體持續碰撞聲炸在耳邊,她猛地睜開眼。
林蘿臉色僵硬的坐起,當即被狠狠凌遲!
她不可置信,眼眶漲紅,手緊攥起拳,隔壁的聲音卻愈發急遽響亮。
林蘿只覺天崩地裂,她死死地咬唇,血腥味彌漫在唇間。
她捂住耳朵,聲音依舊不消停,瘋狂捶自己的腦袋,用被子蒙住整個身體,腦海里如潮水洶涌,海嘯在肆虐,她瑟瑟地全身顫抖。
別這樣……爸爸……你別這樣折磨我……
我會死掉的。
也不知過去多久,那邊終於歸於平靜。
林蘿渾身滾燙,長發凌亂,額頭上全是汗。
她的心已被絞得支離破碎,神經痛到麻木,喪失知覺。
人為什麼要活著呢?林蘿想,林衡希望她活得漂亮,活得精彩,她便如此,可他已屬於別人,她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呢?
她像是行屍走肉,飄去他的房前,“咚咚咚”,敲他的門。
“落落,怎麼還沒睡?什麼事?”林衡暗啞的嗓音在房里響起,林蘿咬唇,一把無形的匕首隨著那聲音插進胸口。
她嘗試幾次,臉色慘白地揪著胸口,深吸一口氣,屏息開口:“爸爸,我房間有老鼠,我好害怕,你幫我去看看好嗎?”
這個理由太蹩腳,漏洞百出,可是她方寸全無,毫無其他辦法。
房里響起女人撒嬌的哼唧聲,接著是男人溫聲哄女人的聲音,林衡套上睡衣下床,不一會兒,他打開了門。
光裸的女人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側躺在黑色大床里,膚白似雪,媚眼如絲地對林衡說了句“快去快回,等你哦”,門已被林衡闔上,林蘿匆匆一瞥,見地面衣物糾纏,丟得四處狼藉,眼睛被刺痛,胸口的匕首已插入最深處。
“老鼠在哪?”林衡見她神情恍惚,眼神閃爍,也沒拆穿她,同她走進房間。
林衡走進去,林蘿跟進來,門在身後落鎖。
“爸爸。”後腰上一雙纖細的手臂攏上來,仿佛已用盡全身力氣,林蘿將毫無血色的臉貼上他的後背,揪著他腹部的衣服,咬著唇無聲垂淚,她悶悶地哀求:“你別碰她,我會死的,求求你……”
林衡渾身一震,整顆心往下不斷地墜落,他不動聲色地回頭,推開她,冷聲道:“落落,我之前怎麼跟你說的?你清楚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林蘿絕望地與他對視,眸光里浮著迷離的水光,她無助地喃喃,“我不希望你碰她,你不要碰她好不好?”
林衡快掉進她那雙霧茫茫的眼里,他要被她逼得發瘋,別開眼狠心道,“落落,我年後會娶你意瀾阿姨。”
林蘿扯出一抹笑,“你喜歡她嗎?”
林衡“嗯”了一聲,又說,“喜歡,她也會喜歡你。”
林蘿仿佛沒有聽到,抬手撫摸他堅毅的臉,一寸一寸,刻骨的相思,極盡的溫柔,不是極致的痴迷是什麼?
“爸爸,你回不了頭的,就像我一樣。”她輕聲地說,手已經滑下去,往他里邊探去,林衡危險地眯起眼睛,抬手就要阻止。
“爸爸,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林蘿哀求地注視著他,林衡心一顫,慢了半秒,她已經摟住他的腰,踮腳親吻他微涼的唇,“那次好痛,真的很痛,下次可不可以對我溫柔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