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待了一個婦產科醫生。
進酒店房間之前她向我提出要求,全程不能露出性器官,那會讓她想起自己的工作,隨之感到壓力很大。
這對於沒見過世面的我來說是震撼的,更是令人困惑的。
你召了一個妓,卻不讓她脫褲子,就好像對牛肉面館的老板說老板請給我來一碗牛肉面,不要牛肉不要面,還不要碗。
我穿得整整齊齊進了房間,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不讓我脫衣服,我都不知道怎麼開場了。
反倒是她自己脫得很歡快,不一會兒赤條條一個裸女赫然站立在我的面前。
您想用什麼姿勢呢。我干巴巴地詢問客戶意見,也希望她給我一點靈感,一點激情。
你擅長什麼樣的,她笑著問,笑聲很溫柔。
明明是很曖昧的氣氛,我卻像一個進錯片場的龍套,麻木的心沒有感受到一絲觸動。
此時我才發現一件事,在這次工作之前我並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種障礙:不脫衣服的話我無法進入工作狀態。
就像現在,看見一個女人曼妙的裸體,我卻毫無伸手的欲望。
通俗意義上來解釋就是,我不脫衣服就會陽痿。
我意識到我該拒絕這單生意的,可惜木已成舟,客戶衣服都脫光光了,想協商退貨已經來不及了。
敢做出臨做愛脫逃的丑事,我就再也別想在賣淫圈里混。
我頓時感覺自己像廢柴版超人,不脫衣服露出胸前的S我就沒辦法拯救世界。
裸體就是我的超人制服,顧客的性欲就是我的全世界。而現在我的世界天快塌了。
造成這樣岌岌可危的局面的,是全中國仍在生孩子的婦女。
好吧,言重了。
全省。
這次工作結束之後我就去成立一個婦產科同性戀女醫生保護協會,工作只有一個,就是勸女人們不要生孩子。
這樣就不會生產出看見逼就無法做愛的婦產科醫生,也就不會殘害我們這樣不露出逼就陽痿的性工作者。
裸女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怎麼了,她關切地詢問我的狀況,很有醫生的氣質。
我心中泛起一陣苦澀與悲涼。可惜,你是婦產科的,不是精神科的。大夫,你醫不了我。
做吧,我對自己說。
只是動動手而已,我早已做過千百遍,僅僅少了點性欲,又不是少了腦子,小菜一碟。
而且深情地操和冷漠地操有什麼區別?
做愛重在技術。
僥幸一點,顧客甚至都不會感覺到有什麼區別。
在心里這樣打氣了很久,我決定硬著頭皮上。
做了半個小時,沒想到她還是看出端倪了。
你是直女吧,她問。
這是我站街史上受到過最大的侮辱。
我的眼睛差點當場流出液體。
你是不是錢不夠,被迫出來賣手指。
她的聲音仍然飽含關懷,多麼善良的一位醫生,同時又多麼擅長造詞。
直男賣屁股,直女賣手指,同性戀的錢永遠不是同性戀在賺。
對不起,我只好對這個醫生說實話,愧疚得像同性戀妻子對蒙在鼓里做了十年同夫的丈夫道明真相,不脫衣服我沒有感覺。
但我真的是同性戀,我忍不住補充。看見男的我會干嘔。
醫生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我說她表示理解。也許是理解我必須脫衣服,也可能是理解看見男的就干嘔。
我現在就給你退錢。說著我就拿起床邊的手機。
醫生又笑了起來,輕輕將我捧著手機的手按了下來。
接著她從頭下抽出自己的枕頭,蒙住臉,霧蒙蒙的聲音隨後在枕頭里響起。
現在我看不見你了,你可以脫了。她說。
我楞楞地看了她幾秒。
好,我說。
解著腰帶,我忽然感到工作的激情悄然開始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