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大綁的我,被片兒抬回了家。這是李猛的命令,叫我在家里等他們。
我頭上罩著麻袋,眼中一團黑,但我聽見秒表的聲音,那是媽媽買在書房里的鍾。家里靜悄悄的,只有我一個人,不能動彈。
小婦人現在成了玩物,身在何方,男人們說了算。
我不曉得時間,只曉得自己疲憊了,像跑過幾千公里,處在崩潰的邊緣,逐漸昏睡。
約莫臨晨四點,我才逐漸蘇醒。家中來了一大批“客人”,噪雜,不再是我一個人。
學生們大聲吆喝,像在開趴。書房外,廁所的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噪音不斷,像是拍皮球,又像在打鼓。
有人摘了我的頭罩,見我神智不清,扇了我一巴掌。
我先看見的,是家里的廁所。
一幫男學生站在里頭,都是學校的混混,他們圍著一個蹲坐的女人。
劉璐正鴨子坐在地上,趴在馬桶前。
她的頭垂在馬桶里,馬桶里是黃色液體。
不曉得是誰拉在里頭,然後將小婦人的頭按進去。
那雙腳側壓在地,腳掌壓出淡淡褶子。
她下肢筋攣了,小腿一抽一抽的。
通紅的屁股離地面距離,陰毛滴著水,地上一灘淡黃色,好像是她自己的。
濁液從她紅腫的肉穴里醭地溢出,放屁一樣,沿著大腿根細細長流。
“看見咱怎麼在你家操你媽了嗎?”李曉修見我清醒了,上來就是一腳。這小個子性子生猛,差點讓我喘不上氣。
“猛哥本來說,給你一個下馬威就行,我看不行!我們要天天來你家,然後要你一個個喊爹!”
廁所里又傳出哄笑聲,也不曉得這幫混混又在做什麼。我目視前方,臉色呆呆的。不遠處有一張桌子,桌上有一把剪刀。
李猛不曉得從哪兒冒出來,一把拉開他堂弟。這公子哥臉上的血已經洗干淨了,臉上多了一道印,可能是我先前造的,也可能是劉璐撓的。
“黃哥,麻煩你送走他,”李猛這麼說,“送他回學校。”那個年輕片兒也在廁所,和一幫高中生玩在一塊兒,褲子都沒穿。
李曉修吐了口痰,留在我家地板上。他回到廁所里,把小婦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直到廁所門關上,李猛才對我說話,“我曉得你不怕死。”年輕片兒穿好了制服,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而我呆看李猛。
“但劉阿姨有個三長兩短,你還豁出去嗎?意義呢?”李猛好像很不屑這麼說,“我真覺著威脅人沒意思,但有時不得不這麼說。”
意義?意義就是你死了,你們都去死。我想朝他衝過去,但腿是軟的,已經站不起來了,全靠片兒拖著。
“我實話告訴你,張平,我舅是沒有老爺子當年那麼夸張,但批個條子照樣能斃了你。這麼個小地方,說法能編出花來。”李猛嘆了口氣,“但你到底是張叔的種啊,干嘛搞成那樣。我挺喜歡那烏龜男的,沒啥底线,總能給我點兒樂子。”
片兒把我拽到家門口,我踉踉蹌蹌。這明明是我家,但我不能留下來。我像丟了嗓子,一個詞兒都說不出。
“最多工作日,弟兄幾個來你家,做做客,你就當不曉得,照舊住校。拖張叔的福,你媽不會記得多少,最多曉得有過男人。生活照舊,懂了嗎?”
照舊,還照舊得了嗎?廁所傳出開閘放水的聲音,我聽見里面劇烈的拍擊聲。
“我這人呢,和大修不同,不愛把東西吃得滿地渣兒。我是會打掃干淨的。但你要給臉不要臉,我就把地磚都砸碎。有時候低頭就能守住的事,張平,你自個兒掂量。”
他矮墩墩的堂弟,正把劉璐按在廁所門上操。
玻璃門像快被震碎了。
廁所里傳出小婦人的叫喚,十分高亢。
沒等我看下去,片兒就把我拉出了家。
我再次被押上面包車,給載回了學校。
這一次,我沒再反抗。
下樓的時候,我撞見張亮平。他看我一眼,哼了一聲。可能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兒子,只是他擦槍走火的惡果。
我也沒覺著自己再有資格站在哪兒的制高點上。那個小婦人被留在了家里。我被打垮了。
我回到寢室,倒頭就睡,很沉。我曉得這很可恥,但我夢里又抱有希望。早上醒來,我渾身酸痛,以為真是夢了一場。
但眼睛的傷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