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見到姑姑和母親分坐沙發兩邊。

　　母親靠在沙發上，坐姿優雅，閉著眼睛，養神一般。

　　姑姑則翹著二郎腿，雙手抱胸，看著母親，房間內彌漫著恐怖的緊張氣氛。

　　琦知道該來的遲早會來，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母親感覺到琦回來了，方才睜開眼睛，仿佛隨意一般的說道：“琦也回來了，小妹，有什麼想說的，想問的，你自己問吧。”

　　姑姑斜著眼睛看著琦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後，方才開了口，不過對象並不是琦，卻是母親。

　　“嫂子，也沒什麼。只不過家里蚊子多了點，剛才吃飯的時候，都飛到琦大腿上了……”

　　母親姿勢沒有任何變化，悠悠的接口道：“原來我的手是蚊子啊……”

　　姑姑見母親坦然承認很有些意外。“哦，原來是嫂子你的手啊……嫂子，你平時吃飯都習慣摸琦的腿麼？”

　　母親笑笑。“我兒子，我摸一摸怎麼了？”

　　姑姑抿了抿嘴似乎在大腦里組織語言，半天才說話。“琦也不小了，是大孩子了，你做母親的有些事情似乎也該避諱一下吧？”

　　母親又笑了。“小妹，瞧你說的。琦是我兒子，我這當媽的有什麼可避諱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呢？”

　　姑姑聽見母親這樣說，低下了頭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見姑姑不說話了，母親反而開了口。

　　“小妹，不是我這當嫂子的說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該找個對象成個家了。最近給你介紹對象的也不少了，你就真沒看上一個？”

　　姑姑依舊低著頭。“嫂子，你這就說笑了，那些人找我為了什麼，你還不清楚麼？沒得拿我這小姑子開心……”

　　母親還是微笑的表情，“話不能這麼說啊，雖然我也知道那些人大多是衝你哥去的，可是真喜歡你的應該還是有的，我聽說那個省委下派的干部就不錯啊。人家可不圖你哥什麼……”

　　姑姑忽然抬起頭看著母親。“嫂子，你就那麼急著讓我嫁出去麼？”

　　母親停止了笑容。“那倒不是，只是最近你和琦太親近了，你也說了，琦是大孩子了，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一下了……”

　　琦聽到這里抬起頭，吃驚的看著母親。

　　姑姑並不知道琦已經把兩人的事情告訴了母親。

　　而琦在向母親坦白後見母親並未對這個事情多說什麼，也就以為母親沒有放在心上。

　　但現在母親居然就在姑姑面前含沙射影的提起了這個，這如何不讓琦大吃一驚。

　　琦的動作被姑姑看在眼里，姑姑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嫂子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明白了……不過話說回來，琦也是我侄子了……我這做姑姑的和他親近一些好像也沒什麼吧？至於避諱什麼的？你這做母親的都不避諱，我這做姑姑的似乎也沒什麼可避諱的喔。”

　　琦見到姑姑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光芒，明白姑姑是要和母親杠上了。

　　“哈哈。”母親開口笑了起來：“琦是我生的，我肚子里的肉。我當然不用避諱什麼，你是姑姑不假，可還隔了一層。那不一樣的！”

　　聽到母親如此說話，姑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母親，轉頭又看了看琦。

　　琦見到姑姑的眼神，萎縮的又低下了頭。

　　姑姑何等聰明，此刻已經推測出了大半。

　　“琦，難道你……你和……”姑姑正要詢問琦難道和自己母親也有了親密的關系。

　　卻不想母親突然主動打斷了姑姑的話。

　　“難道，難道什麼……你和琦的事，琦已經全部都告訴我了。你想怎麼樣？”

　　姑姑當時就蒙了，她呆呆的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的望著虛空。

　　見到姑姑這樣，琦心如刀絞，他趕緊起身坐到了姑姑身邊，扶住姑姑的雙肩。“姑姑，你聽我解釋……”

　　“還解釋個屁！”在琦接觸到姑姑的瞬間，姑姑一把推開琦，站了起來，低著頭，淚水噴涌而出。

　　“琦，我只問你一句話，你真的什麼都說了麼？”

　　琦畏懼的看著姑姑，最後低著頭老實的回答著：“媽媽都知道了。”

　　姑姑猛的扭頭看著琦，滿臉淚痕，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著：“原來我真的是白痴，難怪到現在都找不到自己的男人。”說完，頭也不回，摔門而出。

　　琦幾乎崩潰了，他不自覺的就從沙發上滑落，跪在地上，傻傻的看著家門。

　　母親神色依舊，還是優雅的靠在沙發上。過了好一陣，見到琦一直跪著，才慢悠悠的的說了一句：“你跪那要跪到什麼時候？”

　　琦聽到母親的話，幾乎是機械般的轉過頭看著母親。

　　“真喜歡的話，你現在該去追吧？”母親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媽，你說什麼？”琦此時腦子才稍微清醒了一點。

　　“你姑姑是個好女人。要我是男人的話，肯定早早就把她放家里供著了。喜歡上她，證明我兒子有眼光。”母親盯著琦的眼睛，表情鄭重。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那麼說？”琦又傻了。

　　“我和你的事，你想對她瞞到什麼時候？你姑姑那麼聰明，遲早會知道的。與其讓她疑神疑鬼，倒不如我現在就主動攤開來說了！將來會怎麼樣，讓她自己決定了。”看見琦依舊傻傻的跪在哪里，母親眼睛一瞪！

　　“你還跪著？馬上去追啊！追不回來，媽媽一輩子看不起你！”

　　琦這才醒悟過來，站起來衝到門邊拉開了房門。遲疑了一下，又轉頭問母親：“真的要說？”

　　“全都告訴她，有什麼可隱瞞的？你做都做了，還不敢說麼？別讓媽媽瞧不起！”母親回答著。

　　琦甩手關門衝了出去。

　　母親則似乎用盡了力氣一般軟倒在了沙發上，自言自語著：“我才是白痴吧！”接著又想起了什麼。“對了，還得幫琦給學校請假。”

　　琦衝到停車場，姑姑的車已經沒了蹤影。

　　琦一咬牙，跑出了小區，從小區到姑姑的住所大約有七、八公里。琦竟然只花了不到五十分鍾就跑完了全程。

　　在姑姑的住所外按了半天的門鈴，又跑到停車場，結果並沒發現姑姑的汽車。

　　琦確認姑姑並沒有回家。

　　他喘著氣，努力思考著。

　　“姑姑現在會去哪里……難道，難道姑姑會去……”

　　琦腦子里想到了什麼，立刻調轉方向再次跑去。琦知道自己的體能已經達到了極限，但琦卻沒有任何停下休息的意思。

　　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放棄，他就將失去他最心愛的姑姑了。

　　海邊觀景路，琦模糊的視线中終於出現了姑姑的身影。

　　姑姑的車停在路邊，本人則坐在沙灘邊的礁石上，脫了鞋子，腳侵在海水里隨意的晃蕩著。

　　在琦望見她的同時，她也看見了琦，不過她沒有任何的動作，依舊低著頭專心致志的用腳拍打著波浪。

　　直到琦磕磕碰碰的來到面前，才抬頭木然的看了琦一眼。

　　“小心掉海里淹死啊……”琦氣喘吁吁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

　　“淹死了不是更好……這世界上少了一個白痴，能節約很多資源呢。”姑姑也不介意，自嘲般的回答著。

　　“那我沒姑姑了……”琦裂開嘴傻笑起來。

　　“你只需要女人就行了……姑姑什麼的，你真不需要的。”姑姑冷冷的回答著。

　　琦聳了聳肩，“喜歡女人有錯麼？四書五經我都讀過！里面沒說不能喜歡女人啊！至於姑姑，我只有一個，沒了就真沒了……”

　　“那又怎麼樣？你還有姐姐麼，北宮那小丫頭也不錯，我不會看錯的，那丫頭對你有意思。你只要願意，上手很容易的。”姑姑看著大海很隨意的說著。

　　“姐姐是喜歡刺激……和我那個，報復老爸的可能性更大吧！北宮麼？我可不敢碰，真好上了，每天都得進醫院，醫藥費我家可負擔不起。”琦一屁股坐到了沙灘上，盤著腿，抬頭看著姑姑，他現在真的已經精疲力盡了，不過這樣反倒讓他的頭腦異常的清醒和敏銳。

　　“那姑姑呢？”姑姑的表情稍微有一些松動。

　　“我愛姑姑！”琦此時也不耍嘴皮子了。

　　“我們是亂倫……關愛不愛屁事啊！”琦的話似乎起了反作用，姑姑劈頭蓋臉就頂了過來。

　　“有血緣關系就不能愛麼？”琦反問了一句。

　　姑姑楞在了當場。

　　“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人們避免近親結婚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避免出現不良的後代而已。這沒錯，我也覺得有道理。但如果只是相愛，不要子女的話。血緣關系能成為阻止愛一個人的借口麼？”

　　琦望著姑姑接著說道：“亂倫？亂倫怎麼了？亂倫就是一個名詞而已。要這個詞能阻止我愛一個人……我只需要把這個詞從我的詞典里抹掉就可以了。”

　　“哼……名詞？亂倫也可以是一種行為！”姑姑難得的反駁了起來。

　　“行為麼？那也就是一個動詞了！我一樣可以抹掉。”

　　“強詞奪理！”姑姑扭頭啐了琦一口。

　　“這個詞我不喜歡……一起抹掉了！”琦依舊一副無賴嘴臉。

　　“才發現你很無賴啊！滾一邊去，你這種小屁孩，姑姑沒興致陪你玩。”姑姑覺得和琦斗嘴沒有任何勝算，干脆站了起來，起身要走。

　　結果琦用出了自己最後的力氣，撲上去抱住了剛剛走下礁石的姑姑，兩個人一起摔倒在了沙灘上。

　　姑姑反手一推就把琦推到了一邊。

　　姑姑有些吃驚，她沒想到自己隨手一下就能把琦甩開。

　　作為琦實際上的“體能教練”，她很清楚琦現在的身體素質。

　　“琦，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姑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對琦的稱呼也發生了變化。

　　“我先跑到了你家，結果你不在，然後我猜你可能在這里，又跑過來的……”

　　琦此時已經是真正的精疲力盡了，他無力的躺在沙灘上，斷斷續續的說著。

　　“一路跑來的？”姑姑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琦費力的把手伸進了自己的衣服褲帶，翻轉掏了出來，接著又是褲子口袋同樣翻轉了出來。

　　“沒錢……只能兩條腿跑了。”然後側過頭，看著坐在一旁的姑姑。

　　姑姑沉默了，接著淚水滲出了眼角，她明白這一路跑下來是多長的距離，也知道這樣的距離對於一個13歲的少年是怎樣的一種挑戰。

　　“你是傻瓜麼？你居然一口氣跑了十幾公里！”在計算了一下時間之後，姑姑被琦的瘋狂舉動驚呆了，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琦這時是真的不行了，翻衣服口袋的動作已經消耗掉了他最後的體力，現在的他，幾乎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跟著，琦就覺得意識有些模糊了，但琦堅持著沒有睡著。

　　姑姑把他扶了起來，一直扶到了車上，放在了後座上。

　　跟著姑姑從車後箱拿出礦泉水，給琦喂了。

　　過了一陣，琦才又恢復了一些力氣，坐起來時，見到姑姑坐在駕駛坐上，抽著煙，看著窗外的海邊景色。

　　“姑姑，其實是媽媽叫我來追你的。”琦想了想，還是說了。

　　“是嗎？她叫你給我帶話？帶什麼？說吧……”姑姑的語氣蕭瑟，但琦聽出了一絲無可奈何的意味。

　　“沒叫我帶話，就是叫我追你。”琦這時候真的不想再說什麼好聽的謊話了，想著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的心態，照直了說。

　　“你媽不開口，你就不追是麼？”姑姑吐了口煙圈，懶洋洋的問。

　　“我還是會追的，不過可能不會那麼快追出來吧，你侄子反應比較慢了！”

　　“你反應慢？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無賴，狡猾的男人！”姑姑朝窗外啐了一口。

　　“那天我和你在廚房……”

　　“閉嘴，老娘不想聽！”姑姑立刻就想打斷琦。

　　“媽當時沒睡，她都聽到了，然後還錄了音。”琦也不在乎，依舊說著。

　　聽到這里，姑姑身體振動了一下，她沒想到自己和琦的事情竟然是這樣被嫂子發覺的。見琦到這里停住了，還是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我本來想耍賴死不認賬的，可媽媽都錄了音了，我沒辦法抵賴了。”琦慵懶的靠在後排座上緩緩的述說著，連自己是如何搶奪手機最後和母親上床的過程也都坦白了。

　　出乎意料的是，姑姑在聽見琦和母親上床後竟然沒有太大的反應，和上次琦告訴她自己和姐姐發生了關系的情況幾乎沒區別。

　　說完了，琦看著車頂，心境異常的平靜。此刻他有一種解脫感。

　　“說完了？”姑姑問了一句。

　　“說完了，我什麼都說了……我愛姑姑，我也愛媽媽……”琦此刻干脆橫躺到了後座上，等著姑姑的反應。

　　過了好一陣，姑姑忽然問道：“和你媽上床你快活麼？”

　　“快活啊……”琦干脆實話實說，想什麼就說什麼了。

　　“你都沒點罪惡感什麼的？”姑姑忽然側過身子，望著琦問到。

　　琦看著姑姑，愣了一下，依舊照實回答：“沒有，自然而然就做了。”

　　“人渣！”姑姑盯著琦的眼睛，突然冒出了一句。

　　琦沒有反駁，也不想辯解。只是自言自語著：“也許我真是人渣也說不定了。”

　　見到琦這個樣子，姑姑也沒說話，轉過了身。

　　過了一會慢悠悠的說道：“我知道你媽什麼意思了……哼，她自己走出了這一步，心里不安。又知道了你和我的事，無非就是想讓我分擔一部分心理負擔罷了。切，你們一家果然沒一個好東西。碰上你們一家子，我上輩子不知道做了什麼孽？”

　　“姑姑，你還愛我麼？”琦此刻倒有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隨口就問了出來。

　　姑姑坐著一動不動，過了一會，竟然用輕松的語氣回答著：“你媽有一句話說對了！做就做了，後悔有他媽的屁用！老娘我做過的事，從來不後悔！”跟著再次轉過頭來，惡狠狠的說道：“你給我等著……姑姑這輩子賴你身上了，你想甩都沒門了！”

　　琦卻開口道：“姑姑，我現在好餓啊，能讓我吃點東西麼？”

　　“你還想吃東西？你吃屎去吧！”姑姑眼睛一瞪！

　　琦白眼一翻，躺在車上喃喃自語著：“我好想吃面條啊，就是姑姑你上次帶我去的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