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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燕脂

皇弟為何如此暴躁 徐夢澤 3177 2024-03-05 04:10

  十公主死死扣住身上正難掩唇角笑意的胡奴的細腰,臉上滿是怒意:“你做什麼!”

  “報恩啊……”胡奴柔聲柔氣地在十公主下巴處輕輕地吹著氣,絲毫不見剛剛拿著刀抵著她脖子的殺氣,對那推拒著自己的手好似不在意般,抽了骨頭似地軟軟偎進十公主的懷里,“奴從此就是您的人了……”

  十公主看著胡奴藍汪汪的眼睛心下煩躁:“你待如何?”

  胡奴往後一躺,倒在十公主的床榻上:“奴要伺候主子,片刻不離。”

  十公主冷笑道:“剛剛拿著匕首懟著我脖子的人,我可不敢讓她片刻不離。更何況,你要做奴,名氏來歷一律不明,叫我如何信你?”

  “這再簡單不過了。”胡奴花瓣似的唇肉中隱隱吐出一段粉嫩的蚌舌,白皙柔軟的手指摩挲著十公主的手,十公主卻注意到她手掌處厚厚的繭,與她表現出的媚態毫不匹配,“奴家里有四五個弟兄並十幾個姐妹。奴的父親年老昏了頭,被奴的兩位哥哥把持住了家財,奴為此不平說了幾句……便被哥哥們下了藥,賣到了這里。”

  半真半假的話被胡奴說得天花亂墜,淚滴盈盈泫然欲泣。

  十公主由著她演戲,拾起床榻上的套著殼子的匕首仔細端詳了一番,是最簡單不過的匕首了,什麼特征都沒有,只是有些眼熟。

  她靈光一閃:“這是那個販你的人的匕首?”

  胡奴也不來搶,反而一手撐起支住了腦袋:“趁他割繩子的時候拿的。”

  十公主感興趣了:“你這個身手還能有此用處,實在是難得。你若要留在我這里也不是不行,但先說明了,我只收忠心的人……”

  “奴省得的。”胡奴眨了個媚眼向十公主送了個讓人骨頭都酥了的秋波,“奴的名字,公主可要知道?”

  十公主用匕首挑起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左右看了看:“不必了,想來你也不會與我說真話的。你的過往我也不去探究,現下你想讓我叫你什麼,我今後就叫你什麼。”

  “燕脂。”

  “什麼?”

  “你們漢人不是都會有個小字嗎?”胡奴把下巴從匕首上移開,側過身躺進床榻深處,“我的小字,燕脂。”

  十公主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又去推她:“你讓你主子睡外邊?”

  燕脂突然起身將十公主推倒,一頭鑽進了她的懷里:“那這樣睡好不好……奴好怕……奴不要睡外邊……”

  十公主被她大力桎梏住了,推她不得,只好無奈道:“別壓著我,睡這邊來。”

  於是就這樣一夜睡去,第二天起身時燕脂還在貪睡,自己滾到了一邊縮成了一團,很不安穩的樣子。

  侍女打水進來時看十公主睡眼朦朧,又看得榻上凌亂,小聲嘟囔道:“主子口味又變了。”

  十公主淨著面,聽侍女排揎自己,也懶怠解釋了,便隨便點頭應下:“是了是了,這兒離京城十萬八千里,我嘗個新鮮又不礙著誰。”

  侍女拿起小巾給她擦洗著手指手臂:“奴婢也不是要管著主子什麼,只是主子,這胡奴來歷不明,您貿貿然收了,若是與咱們不對付……”

  不知何時燕脂竟然醒了,蹁躚走到十公主身後:“你這話是擠兌誰呢?我是公主救回來的人,自然聽命於她。你這樣說,是不是怕我搶了你的好位置?”

  侍女氣惱了,轉向十公主告狀:“主子!”

  十公主一大早便被這兩人的嘴仗打得頭昏腦漲的,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侍女的安撫,又讓燕脂住了嘴,轉而問道:“陳二呢,回來了嗎?”

  “回來了,說有事向公主稟報,現下在小廳里候著呢。”

  “我這就過去,你先去備些茶水。”

  待侍女下去,十公主徑直走向梳妝台邊,坐下了等了半晌回頭一看,燕脂竟然還站在小凳邊上,披著一頭金子似的長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不待十公主開口喚她,只聽燕脂幽幽然道:“你的情郎叫十二啊?”

  十公主大驚,理智告訴她要否認,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只能無力地狡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燕脂擺著腰肢走過來,拿起梳妝台上的小梳子也不繼續盤問,一下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替十公主梳起頭來,好半晌才又閒閒調笑道:“你甚至沒問我我是如何得知的。”

  燕脂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昨夜你絞著被子,叫了這個名字半宿,鬧得我都沒睡好。”說罷抻著一張牛奶似的臉讓她看自己眼下的烏青:“怪道你拒絕我拒絕得如此堅定,原來是心里有了別人……”

  十公主沉默不語,不相信似地別過頭去,又轉過頭來警告她:“想是你聽岔了,再胡言亂語,我就叫人趕你出去。”

  燕脂很不在意似地“哼”了一聲,到底沒有繼續說什麼,手下伺候著十公主十分生疏。

  到最後被她扯痛的十公主好氣又好笑,不得不奪過她手里的梳子無奈道:“你去把床榻收拾了吧,我自己來。”

  侍女此時來看十公主好了沒,小院里已經擺上早飯了,瞥見燕脂手里抱著的一大包床褥,等人出去了才很不滿地小步跑到十公主身邊抱怨道:“公主真收了她啊。”

  十公主點了點侍女的頭:“想什麼呢,以前你瞧著你主子有這嗜好嗎?”

  侍女想了想,搖了搖頭卻道:“這胡女實在是美貌,胸前沉甸甸的不知有幾兩重呢,腰肢又那樣的細……太過貌美了,實在是可疑,為何一定要巴著咱們呢。”

  十公主點了點頭,知道燕脂已經不在此處了,悄聲道:“我知她來歷蹊蹺,但觀她形容舉動不似尋常胡人,留她有別的用處。現在我已留她在這里了,用人不疑。”

  小廳里已經擺上了早飯,陳二站在廳前,身後跟著垂頭耷腦的陳一。

  十公主看著好笑,這兄弟兩長幼順序像是顛倒了一般,不知道誰才是哥哥。

  想到此處,十公主不免又想到了三皇子與四皇子,也是此番模樣,一時不免有些黯然。

  陳一估計是被陳二訓了,侍女今早看了陳二從軍營回來,忙不迭地就去告狀了。

  陳二一聽,馬上去揪起光著膀子晨練的自家大哥,玩忽職守、輕敵大意……這些陳一都認了,但對著在一旁看笑話的侍女不免有些憤憤然,但到底是自己有錯在先沒嘴說人,只好先上來給十公主請罪。

  十公主似笑非笑地在坐在高位上,沒有動筷,也沒有說話。陳二押著陳一給十公主磕頭請罪,十公主卻道:“陳二將軍,先落座吧。”

  陳二知道十公主此役必是要好好敲打自己大哥一番,只好依著她落了座。

  十公主也沒再繼續發落跪在地上的陳一,而是讓侍女給陳二侍菜:“姜將軍昨日說了些什麼?”

  陳二謝過了侍女,稟道說今日請十公主去軍營看看,不日就要分營為今秋抵御胡人的游獵做准備了。

  十公主擺手道:“還有呢?”

  “……姜將軍的父親,與我兄弟二人的父親是舊交。姜將軍那把長槍,就是我們父親造的。”陳二心領神會,又補充道,“姜叔知我兄弟二人流落在外,一直尋而不得,今日終相認,於是便讓我留在那一同寫封家書告慰姜叔。”

  聽此消息,原本還跪在地上的陳一眼睛亮晶晶地直起腰來插嘴道:“原來父親所托!竟是!”

  十公主斜斜睨了一眼陳一,侍女便上前去將他摁了回去:“好好跪著,公主還沒讓你起身。”

  陳一默默在心中翻了個翻眼,到底沒敢造次。

  十公主莞爾一笑道:“我知道陳一將軍心里有氣,有些事是我想岔了、做錯了。前些日子我心中有愧,不與你計較,但也絕不許有些人蹬鼻子上臉,連自己的本職都做不好,反而成日里指天罵地的。”

  “現在到底還是我父皇傳下來的位置,到底還是……我的同姓兄弟坐著的。你二人雖為兄弟,這差事做得好與壞卻不是可以共擔的。”

  十公主將勺子放下,看向陳二:“你說是不是,陳二將軍。”

  陳二默不作聲地跪下了。

  陳一氣不過,還要辯駁,又聽得十公主繼續道:“皇上派你們跟著我來,卻都下屬於姜將軍。以往做壞了事的將領,輕則打軍棍,重則以命相抵。念在陳一將軍是初犯,就由陳二將軍來執此刑罰吧。”

  讓自己的弟弟打自己屁股?陳一再也忍不住了,“騰”地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走,陳二卻冷聲應了:“謝十公主恩典。”

  陳一扭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弟弟,心中無限委屈,氣不過地走到院前拎起板凳自己趴下:“我陳一一人做事一人當,打吧!”

  燕脂此時剛收拾完被褥,從小跨門過來就撞見了這麼一副景象,捂住了眼睛“啊”了一聲,嬌嬌柔柔地小跑到十公主跟前:“好害怕呀,竟然要打人。”

  十公主沒有理會正演得高興的燕脂,囑咐了侍女兩聲,轉頭又對燕脂道:“待會我出去一趟,等陳二打完了人,你跟著他去集市上買兩匹布。”

  燕脂看著被噼里啪啦打著但一聲未吭的陳一,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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