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姜辭這才到咖啡店找到柯林。

　　“不好意思，讓你等久了。”姜辭接過他遞過來的美式喝了兩口，“今天過節，小朋友們可鬧騰了。”

　　“沒事，我也在順便處理一點事。”柯林笑了笑。

　　“國外不是早就放假了？”

　　“嗯……”柯林沉吟一瞬，“是國內的。”

　　姜辭點點頭，她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要過多打探的想法，很快拋到腦後。

　　昨晚於琪便將幾人拉了群，約好今晚一起給壽星慶生，柯林報名了接送服務，姜辭早上便也沒有開車，坐著免費司機的車很快來到目的地。

　　馬頭牆下灰白色調的徽派建築感格調滿滿，徽菜館的氛圍走到門口便已經感受強烈，雖然此前從沒來過，但姜辭看這架勢便已經有預感今晚自己會有口福。

　　——當然也是對於琪的信任。

　　於琪、曹立陽和金洋早已在餐廳里等著了，兩人跟著服務員七彎八拐，被引著進了半封閉的小隔間，姜辭一進門便被於琪拿著的小禮炮轟了滿臉。

　　姜辭被哈哈大笑的曹立陽牽到位置上坐下，緩了緩被嚇到的過快心跳，有些無語，“怎麼又是這套。”

　　“這就是心里博弈。”於琪得意道，“你以為我下次會換個花樣了，結果還是這個花樣。”

　　“你為什麼要和我博弈這個……”

　　“因為愛。”

　　“……”

　　本還邀了西西，余老師和Sandy，但大家同在國外上過學，讀書幾年下來，或多或少被影響著對聖誕節有別樣的感情，於是只剩下在座幾個很明顯的單身人士。

　　曹立陽第一個遞過禮物，其他人也一一送上。不管過了多少年，每次收到禮物總是讓姜辭很不好意思，但是拆開禮物的期待和開心也是真實的。

　　感受到被人重視被人珍愛著，實在是無法不讓人欣喜。

　　姜辭第一次認認真真吃徽菜，確實不負所望。

　　她早前便聽聞過臭鱖魚的大名，但榴蓮和折耳根都不吃的人，被於琪和曹立陽慫恿半天也絕不妥協。

　　雖然年紀漸長，但蛋糕屬於一個儀式感物品，已經成為必不可少的一環，柯林挑的蛋糕不大，造型簡單也好吃，姜辭一邊吃一邊拒絕接收於琪的小眼神。

　　有於琪在的飯局一般不會輕易就散，飯後理所應當的被帶到了下一攤的酒吧里。

　　仍然是很有格調的店，一進門便聽到爵士樂隊在演奏，演唱的女歌手的聲音好有吸引力，神奇的將身體里各種小情緒輕松撫平，藝術真的太神奇。

　　姜辭用手機識別了一下，GuessWhoISawToday，她在心里默念一聲，抬手點了一個愛心。

　　身邊的好友在低聲談笑，喝著酒，聊著天，好難得的，姜辭再次感受到了生命流逝的速度。

　　眼前的景象讓她不自覺地翹起嘴角，她忍不住拿起手機拍了一張，想了想，只打上一段字發送了朋友圈：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當年離開家的決定，姜辭在這一刻仍然沒有覺得後悔。

　　喝了兩口杯里的酒，莫名地想起某個不應該想起的小孩，姜辭克制住了拿手機出來看的衝動，只專心在眼前應該過的生活中。

　　但人生確實處處充滿著巧合。

　　將將要到11點時，不知道什麼時候調了響鈴的手機發出了聲音，坐在旁邊的曹立陽認出來，把包遞給姜辭。

　　掏手機時，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快，姜辭視圖平緩呼吸，暗示自己只是太久沒喝這麼多酒的緣故，但心髒在看到屏幕上來電顯示的名字時的那一下撞擊提醒著她，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她將手機壓在胸前，借口去了洗手間。

　　於琪目送著她的背影，轉頭便看到柯林來不及收回的視线。

　　她挑了下眉，嬉笑道：“分手這麼多年了，還在意啊？”

　　柯林收回視线，淡笑道：“說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男人總是要面子的生物，於琪微微詫異於他的坦誠，卻也欣賞他的坦誠。

　　雖然總是調戲姜辭和柯林舊情未了，但她知道兩人分手的原因，也知道姜辭是不會吃回頭草的人。

　　“你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分手嗎？”

　　這個問題太過私人，柯林不太習慣回答，但於琪是她親密好友，也是他學妹，想了想還是回答道：“她和我說過。”

　　於琪了然，姜辭和柯林是絕對沒有可能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室外冷風一下將人都吹清醒了好多，姜辭走到店外的背風處，裹緊了身上的毛衣。

　　電話在出來的路上便已經掛斷，她回復了一句【怎麼了】，對面很快又再次打過來。

　　姜辭清了清喉嚨，“喂。”

　　“聖誕快樂。”

　　姜辭不得不得承認，從電話那頭聽到他的聲音確實是一件讓她開心的事，她彎了彎眉眼，“聖誕快樂。”

　　“我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姜辭想了想，應該是Anna或是Sandy說的，“對。”

　　“生日快樂。”

　　她笑了笑，“謝謝，心意收到啦。”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准備禮物？”他問道。

　　“你不是剛剛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嗎？”

　　“不是剛剛知道的。”

　　對面聲音悶悶的，姜辭嘴角弧度不自覺地拉大，放輕了聲音，“那我也不能收你的禮物嘛。”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你什麼時候回家？”

　　“晚一點兒吧，還在喝酒呢。”她回頭望了一眼，絢亮的燈牌下沒有熟悉的人影找出來。

　　“今晚開心嗎？”

　　“開心。”和上次相比，她答得毫不猶豫。

　　那頭沉默一瞬，“那如果今晚見到我，你也會開心嗎？”

　　姜辭又一次回頭，仍然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兩天沒有見到他，說見到他不會開心肯定是騙人的，若是平常的她，大概也會猶豫著說不出肯定的答案。

　　但酒精容易放大情緒，夜晚也容易放縱自己。

　　姜辭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當然會。”

　　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是吸了一口氣，她不太確定，只聽到他說：“那……早點回家。”

　　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姜辭也不知道，被酒精熏泡過的思維混混沌沌轉不過來，只是回去坐了一會兒便有些忍耐不住想要回家的心情愈發膨脹。

　　柯林叫了代駕載著人回到樓下，打開門將她扶出來要送她回家，姜辭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甚至走路也還算四平八穩，懷揣著心里一點小秘密，笑著拒絕了。

　　眼看著車開走，她在樓下冷冷風雨中又待了一會兒，某些心情還是落回了肚子里。

　　姜辭低頭笑了笑，刷開門禁。

　　電梯的失重感讓那點酒意後的眩暈上了腦袋，打開的電梯門外是一片漆黑，姜辭緩了緩神，踏著電梯箱內的殘光走向家門口。

　　從喧鬧處走向安靜黑冷地方的失落感在身體里亂竄，姜辭想，應該叫於琪和老曹來家里一起睡才好，但轉角後出現的身影映入眼簾，那點想法很快忘在了腦後。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向她走近一步。

　　“好在還沒有過12點。”他低頭看進她的眼睛，“生日快樂。”

　　GuessWhoISawToday？

　　是今晚她一直在想的那一個。

　　那點期待終於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