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堯逸在一家私人診所療傷,他的手臂和胸膛各中了一槍,手臂這槍是子彈擦過,是輕傷,但是胸膛這槍臨近心髒,再偏一點點就足以斃命,在取出子彈的時候,還因為失血過多,進入休克的狀態,好在曾堯逸意志力夠強,身體素質也好,驚險挺過去。
梁縈柔不喜歡醫院,自然也不喜歡診所,那嗆人的消毒水味道讓她的眉頭緊蹙,她到的時候,曾堯逸正在休息,程庭若叫了幾聲,曾堯逸才慢慢轉醒。
梁縈柔發現曾堯逸消瘦了不少,而且臉色毫無血色,在看見她後,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並且屏退了所有人。
梁縈柔現在害怕跟曾堯逸獨處,自從上次可怕的經歷後,她看見曾堯逸總會不自覺地顫栗,她已經不敢保證他是否會傷害自己……
梁縈柔面色慘白,雙手冰冷,比曾堯逸這個病患還要嚴重,曾堯逸的雙眼微垂,顯得精神匱乏,如果不注意聽,都不會發現他在呼吸。
看見曾堯逸的狀態這麼差,梁縈柔又會忍不住擔心,就算兩個人之間有過不愉快,她還是希望曾堯逸能夠健健康康,他們曾經是那麼親密。
“你最近過得好嗎?”曾堯逸睜開雙眼問道,消瘦的他眼眸更加深陷,仿佛隱藏了所有的情緒。
梁縈柔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怎麼可能會過得好,雖然沒有到達地獄般的生活,可是她過得很痛苦……
曾堯逸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又繼續道:“那天是我不對,我當時氣頭上。”
“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用這個理由推脫的……”梁縈柔哽咽地回道。
“你是不是不肯原諒我?”
梁縈柔難受地偏過頭,她不明白時至今日曾堯逸怎麼還問這個問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們兩個會走到今天根本不是一句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她每天都等待著曾堯逸回心轉意,可是一次次的失望,讓她不敢再有所遐想,原諒他又如何,不原諒又能怎麼樣……她都決定要離開了。
接下來就是一陣可怕的沉默,以前兩個人一起時總有說不完的話,她向他撒嬌,他逗玩著她,就算不講話也是含情脈脈,不像現在一旦沉默下來,就是渾身不自在。
梁縈柔又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說道:“我想離開了。”
曾堯逸只用專注的眼神一直看著梁縈柔,然後泄氣道:“你如果覺得在家里待著悶,就讓阿若陪你出去走走,但是不要離開他的視线知道嗎?”
“我不悶。”
曾堯逸苦笑,“你在跟我賭氣。”
梁縈柔沒有回答,曾堯逸無可奈何,囑咐道:“好好照顧自己嗎?你瘦了好多。”
梁縈柔背對著曾堯逸,拼命地眨動眼皮,以防止眼淚奔涌而出,到了今時今日,他用注目關心的語氣跟她講話,只會讓她更難堪而已。
調整好情緒後,梁縈柔回身講道:“你也照顧好自己。”
說完這句話,梁縈柔就沒有再逗留,直接開門走掉了,程庭若第一時刻走上前,他一下子就看出梁縈柔情緒不穩,只是他沒有追問她跟曾堯逸進展如何。
在去梁縈柔原來家的路上,程庭若沒有像來時那麼呱燥,顯得沉默寡言,這正好讓梁縈柔安靜一下,好好地思考即將發生的事情。
當車子緩緩駛進房子的大院時,梁縈柔頓時有了落淚的衝動,她在這里度過那麼多年,幾乎所有快樂的時光都發生在這幢房子里,從車子里探出身體,梁縈柔站在原地注視著眼前的建築物,因為年久失修,房子的表面已經鍍上了鐵鏽,就像人心一樣,隨著時間的飛逝,慢慢地不再單純。
梁縈柔讓程庭若在車子里等她,她進去一會兒就出來,可是程庭若堅持要進門,一是為了梁縈柔的安全,二也是擔心她會利用這個機會逃走。
梁縈柔不想讓程庭若過分為難,退讓一步,他可以進門,但是只能在樓下等她,她有些心里話想對自己的父母講,程庭若答應了下來。
梁縈柔很緊張,她不知道自己這個賭局會不會贏,可是無論結果是什麼,她都不會開心,如果曾堯逸真的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這里,她是否該審視兩個人的感情,如果曾堯逸沒有把東西放在這里,那她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
在邁上樓梯的短暫時刻,梁縈柔心里百轉千回,她矛盾地希望時間停住,又很想要快點知道答案。
當梁縈柔緩緩地推開自己的房門後,心里頭感慨萬千,這里的擺設還跟她離開時一模一樣,她最愛的大熊娃娃依舊靠在床頭。
這個房間里一塵不染,可以確定近段時間有人來打掃過,梁縈柔會想不通曾堯逸的做法,萬一真的有重要的文件放在這里,隨隨便便讓人來打掃,不怕泄露嗎?
因為程庭若還在樓下等她,梁縈柔不敢耽誤太久,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必理會,她房間里其實沒有藏東西的地方,衣櫃和書櫥都太過明顯,她仔細地翻找後,果然沒瞧見,梁縈柔尋找無果,失落中帶著慶幸,這樣也罷了,她就不必做出背叛曾堯逸的事情。
梁縈柔坐到床上,抱住她的大熊娃娃,片刻之後,她忽然有種感覺,這個娃娃會不會就是曾堯逸所說的東西……
梁縈柔起身,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的手工剪刀,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狠下心,剪開伴隨她好幾年的大熊娃娃。
破敗的棉絮一一從大熊的肚子里飄出來,而隨之出來的還有數本賬簿,以為一個U盤,梁縈柔的雙手不停地顫抖,這應該就是曾堯逸所有的經濟來往。
梁縈柔立即把房門關上,迅速地打開賬簿查看,其中有賄賂官員,有軍火買賣,有在警方的臥底等大大小小的事宜,這是梁縈柔以前根本不了解的情況,她只知道曾堯逸是混黑道的,而這應該才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