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未晞用十雙眼睛去看，想辨認出和紅龍激斗的劍客是誰。

　　為了這個目的，她不惜控制被她奪舍美人妻衝到人工河邊，用望遠鏡瞭望。

　　她認出來了，那個人叫做楊文麟，是生活在武漢的一個血族，他的工作……應該是在蜜雪冰城還是瑞幸咖啡做飲料。

　　她感到莫名其妙，但紅龍本人的感覺比她更加強烈，那吸血鬼大君使盡渾身 解數，不但不能擊敗對方，反倒被他精妙的劍法壓得死死的。

　　紅龍本是刀槍不入，用火箭炮直擊也不能傷到她，但她卻隱隱覺得楊文麟手 中的古劍有蹊蹺，因而不敢讓他砍中。

　　兩人你來我往打上數十招，和楊文麟一同出動的反抗軍已將紅龍的人馬壓在 了山腳下。

　　人造山下暗堡密布，時不時就有冷槍打出，襲擊被困於山腳的默黨士 兵。

　　陸未晞指揮著尚未過河的士兵，讓他們用無後坐力炮向暴露的機槍口轟炸， 她心想，如果這時候有突擊炮就好了。

　　在山的另一面，示巴指揮著突擊炮群對暗堡進行打擊。

　　突擊炮打出的每一發 炮彈都是精確制導的，人造山南面的機槍口只要暴露，立刻就會被轟掉。

　　見暗堡 被壓制得差不多了，她命令手下從陸上通道衝鋒過河，同時用步兵戰車的機槍、 機炮為他們提供掩護。

　　他們像不要錢一樣地打著反坦克導彈，為了打死藏在掩體後的一個叛軍，就 願意打掉三四發導彈。

　　靠著這樣恐怖的精確火力投入，人造山南面的防御被他們 壓制住了。

　　無人機仍然無法使用，但示巴猜到紅龍已攻上了山北，她不能再等了，吩咐 濟慈指揮大軍，自己憑空消失，出現在了人造山頂上。

　　接著，她也看到了那難以理解的一幕——一名劍客壓制住了紅龍。

　　那人是誰？

　　這個問題以後再查吧。

　　示巴拔出彎刀，瞬移到楊文麟身後，一刀向他劈砍過去。

　　能壓制住大君的劍客自然不可小覷，示巴不傻，這一刀已用盡全力，它快而 准，准而狠，暗含十多個後手和千般變化。

　　紅龍雖不想與示巴聯手，但也知道此刻戰局的凶險，她趁勢反擊，提槍上攻， 力求將楊文麟的退路封死。

　　眼看那劍客就要在兩名大君的夾攻之下喪生，示巴的一刀卻砍到了紅龍的矛 尖上，緊接著她消失了。

　　天底下沒人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麼，即便陸未晞用十雙眼睛盯著，也沒能看個 明白。

　　示巴出現在她自己的軍陣中，腹部被劃開一道可怕的傷口，她將傷口捂住， 不讓腸道流出來。

　　紅龍的脖子在噴血，她那穿甲彈也打不穿的皮膚被割開了。

　　默黨士兵們冒險向楊文麟射擊，但他身形展動，如飛虹幻影，橫飛的彈雨在 地面上打起陣陣塵土，但哪里打他得中。

　　他的劍法和身法更配合得天衣無縫，轉瞬間劍光便已將紅龍包圍。

　　紅龍被打 亂了陣腳，銀槍亂揮亂舞，身上卻不住地被楊文麟的古劍劃出一個又一個的傷口。

　　示巴再次出現，又行攻上。楊文麟前後夾擊，一人包圍兩人，將他們困在劍 陣中，不得解脫。

　　紅龍大喊一聲，身體變大，肌肉暴起，從女人變成了男人。

　　然而這變化並沒 有打破僵局，他力量更大了，卻失去了靈巧，面對劍客時更加力不從心。

　　還好示 巴隨時消失，靠著超能力不斷移出楊文麟的劍陣，然後又突然出現，完成一次襲 擊，接著見好就收地再次消失。

　　陸未晞總算下定決心過河了，她不知道那個賣飲料的劍客是怎麼回事，但她 仔細觀察，發現在兩名大君的圍攻之下，他其實也打得險象環生，如果自己這名 覺醒者加入戰局，必定能改變局勢。

　　人工河上的充氣筏很多，她和木偶、黑衣巨人靈活地跳過去。她命令黑衣巨 人用機槍向楊文麟掃射，同時用火箭筒轟。

　　那三人本就在高速移動中打得狂沙漫卷，子彈和火箭彈打過去，又炸了個煙 塵四起。

　　陸未晞和她的木偶們組成高速移動的方陣，在戰場上穿梭飛馳，快速地向山 上爬。

　　“回去。”血主的聲音從空中落下來，陸未晞們控制不住地往回走。

　　血主又說：“穩住陣地，去找入口。”

　　陸未晞立刻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她沒想到主來了，她意識到自己對這場戰役的全貌一無所知。

　　那個楊文麟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里還有多少像他這樣的人？而主為什麼要親 自降臨在這勝券在握的戰場上？

　　她退到山下，向上看，見巨大的灰翼降臨在山頂。

　　血主對自己說：“無敵。”整個戰場上的任何人都無法再將武器指向他。曳 光彈組成火網在他身邊交織，卻沒有一發能打到他身上。

　　他飛到正和楊文麟激戰的兩名大君身邊，說：“退下。”

　　紅龍和示巴散開了，他指著楊文麟說：“這個人就是劉術。”

　　兩名大君心中驚駭，又恍然大悟，原來這名劍客就是他們素未謀面的兄弟， 是父親的子嗣。

　　血主說：“悔罪吧。”

　　超自然宏音如雲爆彈衝擊波般擴散，震動四方。

　　楊文麟咬牙喊道：“我無罪！”

　　“愚蠢！你本該成為一名大君，為我執掌東方，你現在卻在做什麼？”血主 向紅龍和示巴說：“你們的兄弟，在蜜雪冰城里給人賣飲料！是社會最底層的臭 蟲。”

　　紅龍大笑起來，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蜜雪冰城，但他剛才在劉術手上吃了虧， 現在只想找著一切機會嘲笑他。

　　血主對劉術說：“你若祈求，我便賜你；尋找，就讓你尋見；叩門，就給你 開門，我要的，不過是你悔罪。”

　　“我說了，我無罪，你也無權斷我！我靠自己的勞力討生活，你們這群吸血 鬼沒有資格評斷我！”

　　血主恐怖的臉變得更加猙獰，他說：“原來你也信了他們的歪理邪說，你已 經患了思想的絕症，我只能給你個痛快！”

　　他向夜空伸出手，說：“劍。”

　　一只銀色寶劍不知從何處飛來，穩穩落到他手上，被他抓住。

　　劉術自知死期已到，一心只想擴大戰果，他衝向紅龍，血主卻一劍斷住了他 的去路。

　　“領死吧！”兩人激戰起來，最頂尖的劉氏劍法由劉術本人使出，劍招不但 出神入化，更有驚天動地之勢。

　　只聽龍吟聲不絕，流動的劍氣凝作六道飛虹，縱橫交錯，鋪天蓋地。

　　反抗軍從四面八方鑽出來，對血主展開突襲，兩名大君從旁掠陣，對衝出的 眾人發動屠殺。

　　胡重山看到血主現身，便將指揮工作交給王富春，拿一把大劍衝殺出去。一 時間，整個人造山北面都陷入血腥的肉搏戰。

　　在南面，濟慈指揮的部隊已經攻上了人造山；陸未晞活捉了一個反抗軍，吐 出腦蟲接管她，然後混進戰壕中，跟著其他反抗軍找到了入口。

　　她攻過去，入口處的機槍向她拼命掃射，她控制被奪舍的反抗軍女兵殺了機 槍手，又引爆了一串手雷，趁著混亂，陸未晞將入口占領了。

　　她打出信號彈，濟 慈敏銳地發現了她，命令莫妮卡帶人衝了過去。

　　整個人造山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全都布滿廝殺。

　　示巴和胡重山·示巴交手片刻，對他說道：“我的子嗣，速速投降！”

　　胡重山不理會她的話，揮舞大劍繼續猛攻。見一時半會兒殺不掉胡重山，示 巴瞬移退出戰場，到安全的地方總攬全局。

　　她從幾個角度觀察戰場，覺得時機到了，通過數據鏈終端向空中力量下達命 令。

　　遠處，有三架隱形戰斗機一直在低空盤旋，收到示巴的指令，它們升向高空， 向人造山衝刺過來。

　　濟慈看到了示巴發布的命令，立即派人用激光為戰斗機指示方位。

　　示巴命人用信號彈打出事先約定好的信號，看到信號，默黨士兵開始脫離和 反抗軍的戰斗，只有血主和紅龍對那信號全然不理，繼續和劉術戰斗。

　　胡重山見敵人潰退，只想著窮寇莫追，轉身想去協助楊文麟，卻看到一架美 制隱形戰斗機呼嘯而來，向他們投下一枚炸彈。

　　那是一發鋁熱燃燒彈，能產生3000度的高溫烈焰，即便是吸血鬼也會瞬間被 燒成焦炭。

　　胡重山大聲命令撤退，人群在混亂中卻慢了半拍，眼看炸彈就要將他們擊中 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巨大黑影從空中掠過，抓住正飛落的炸彈向遠處 一扔，將它扔進了人工河里！

　　炸彈在河水中爆炸，激起驚人的水霧和白煙。

　　巨大黑影臨空轉向，竟追上正 爬升的戰斗機，在它背上一踩，讓它墜毀在示巴的軍陣中，炸掉了幾輛突擊炮。

　　反抗軍歡呼起來，大喊著：“烏鴉！是烏鴉！”

　　胡重山定睛看去，在空中飛行的東西的確是一只黑色巨鳥，它向遠處飛，追 逐另外兩架戰斗機去了。

　　此刻默黨的士兵剛剛退卻，山腰上只有血主和紅龍兩人，胡重山認為時機難 得，即刻命令所有人圍攻那兩名要敵。

　　他自己揮舞大劍身先士卒，衝到紅龍面前， 卻見楊文麟被血主一劍砍倒在地。

　　他想去幫忙，被紅龍攔住，他大劍橫揮砍到紅龍腰上，那人卻是刀槍不入。 紅龍銀矛直攻，又快又准，直插到胡重山肩膀上。

　　胡重山在地上一個翻滾，紅龍追上來又要刺，胡重山扔出一個閃光彈，靠著 突然爆射的白光和紅龍拉開了距離。

　　楊文麟可沒有這般幸運，血主對他緊追不放，接連在他腿上、手臂上砍出可 怕的傷口。

　　他左支右拙，勉力去擋，雖擋住了致命攻擊，卻也遍體鱗傷。

　　“楊文麟！”秦緣也已衝上戰場，她不要命地往最危險的地方跑，向血主投 出一個閃光彈，同時大喊：“閉眼！”。

　　那閃光彈近距離爆炸，金光閃耀，血主 眼前一花，楊文麟趁機脫離了和他的戰斗。

　　秦緣也轉身就跑，血主瞟了她一眼，隨口說：“死。”

　　秦緣心跳和呼吸同時停止，全身脫力撲倒在地上，不住地往山下滾。

　　血主正為劉術跑掉了而可惜，卻看見他退了回來，抱住了那個死掉後正往山 下滾的女人。

　　吸血鬼之主氣到了極點，他心想劉術也太沒用，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讓自己陷 入險境。

　　他飛過去，向劉術劈砍過去，那劍客發狂般大吼一聲，向他猛攻過來， 兩人在一刹那拼了十多劍，劉術胸口被砍出一條恐怖傷口，他的胸骨被砍破了， 內髒都暴露出來。

　　而血主脖子被刺了一劍，頸動脈被刺破，鮮血直噴，一時間竟 止不住。

　　“止血。愈合。”血主的傷口愈合了，劉術也拼著命用劍支撐身體，但只能 跪著，站不起來。

　　默黨的士兵們又攻了回來，血主掃視戰場，看到整個山北正打成一片。

　　濟慈找到了隱藏在山體中用於電磁戰的相控陣天线，他將那設備炸毀，默黨 的語音通信恢復了。

　　戰況通過耳機傳入血主耳中，他向劉術說：“我贏了。”說 著舉起了劍，向他劈砍下去。

　　劉術已無力阻擋，視线發黑，什麼東西都看不清。

　　只看著那銀劍就要砍到自 己頭頂，卻臨空一轉，向血主後方的上空刺去，血主和什麼東西交手數招，然後 退了開去。

　　“一個個來送死嗎？”血主道。

　　站在他面前的是胡小飛，他現在看起來既不是一只鳥，也不是一個人。

　　准確 地說，他是一個渾身長滿羽毛，有手有腳，又有一張丑陋鳥臉的怪物，手中反握 著一只細長的黑刀。

　　劉術用力甩頭，然後捂著傷口拼命往秦緣的方向跑。

　　血主說：“女兒，你來殺胡小飛。”示巴憑空出現在胡小飛身後，他們立刻 交手，在刀光劍影中高速游擊。

　　而血主走向了劉術，他正撲倒在秦緣身邊，檢查她的呼吸和脈搏，然後給她 做人工呼吸。

　　“愚蠢。為什麼不求我？”

　　劉術不理會他，繼續給秦緣做胸外按壓。

　　“你若祈求，我便賜你；尋找，就讓你尋見；叩門，就給你開門。我只要你 悔罪。”

　　可劉術卻當他不存在似的。

　　血主失去了耐心，打算一劍將劉術和秦緣一齊劈斷。

　　接著那股重壓便從空中落了下來。

　　血主抬起頭，看到一切都失去了顏色。

　　他初時以為是幻覺，因此去看火，戰場中燃燒的明火頗多，他們毫不例外地 變成了黑白的。

　　沒有任何東西躲過了這種變化，從明火到槍口焰，到鮮血，到紅龍的頭發， 萬事萬物失去了色彩，像老電視的畫面般化作黑白。

　　“你就覺醒了這麼個能力嗎？”血主輕蔑地說，看著楚曦從天而降。

　　與此同時，有什麼東西貼著地向人造山飛了過來。

　　陸未晞從山腰的的暗門中鑽出來，她和自己的木偶們“單槍匹馬”地在山體 密集的地道中打穿了一條线。

　　她驚訝地發現一切都失去了顏色，操縱吳青莎用望 遠鏡眺望，那貼地飛行的怪物俯衝到地面上，它高速滑行，衝穿一層層土牆，飛 躍過人工河，一頭扎到人造山腳下。

　　那是一台前蘇聯制造的地效飛行器，俗稱“里海怪物”。

　　楚曦他們對它進行了改裝，在它機體上加裝了圖-160的發動機，機身側方焊 滿保形油箱。

　　那樣粗糙的改裝嚴重破壞了飛行器的氣動性能，也虧得駕駛員是前 蘇聯宇航員，才能靠著絕佳的技術和超快的神經反應讓它沒墜毀。

　　陀思妥耶夫斯基跳下飛行器，大喊：“奏樂！”

　　地效飛行器的機身打開了，十幾個大音響露了出來，音響中響起《自由共和 國牢不可破的聯盟》，音量震耳欲聾。

　　那歌用俄語唱道：“十月使我國家誕生，您締造了強大祖國和自由人民。您 正是那是力量的源泉，使蘇維埃祖國堅如磐石……”

　　示巴冷笑一聲，甩開胡小飛，瞬移到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前，向他脖子砍過去。

　　陀思妥耶夫斯基化作黑煙後退，躲過示巴一刀，他拔出馬刀向示巴飛去，示 巴瞬移消失。

　　濟慈從山體暗門中衝出來，大喊：“你的對手是我！”說著揮舞一 刀一劍，向陀思妥耶夫斯基衝殺過來。

　　躺平者們從地效飛行器上跳下來，他們手臂上纏繞的紅布沒有變成黑白。

　　“烏拉！”他們大喊起來，然後直接往血主的方向衝。

　　血主對他們說：“死。”

　　但並沒有人死。

　　他又說：“停下。”

　　但並沒有人停下。

　　接著秦緣突然咳嗽起來，楊文麟竟然靠心肺復蘇將她救活了！

　　血主看向山頂那張開灰翼的魔人，是他壓制了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