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汙濁的雨依然在下著,拍打在這間熄了燈的律師事務所的玻璃上。
濃重的陰雲覆蓋了整片敘拉古的天空,也包括了新沃爾西尼這塊小小的移動城邦。
現在是早上十一點四十三分,微弱的光线從三十度角打開的百葉窗中透了過來,照在灰白色的書頁上,讓人丟失了時間概念。
男人推門而入,把濕漉漉的大衣脫去,掛在一旁的衣帽架上,有些拘謹地甩了甩同樣濕漉漉的頭發。
“先生,你右手邊的毛巾可以把尾巴擦干。”
正在看書的棕發魯珀把身旁的落地燈拉開,這才讓這間冰冷的屋子多出了一分暖色調,也恰好讓門口尷尬的男人找到了毛巾。
“對不起,法爾科內女士,我的視力不太好,看不清暗處的東西。”
“恩格爾探長?”
倒在辦公椅上的斥罪聽到了男人聲音,不禁直了直腰板。
“別那麼叫我,法爾科內小姐,我不喜歡別人稱呼我的時候帶上職位。”
男人擦完尾巴,把毛巾疊好,放在一邊,
“我覺得……這會為雙方的溝通帶來障礙。”
“那好,恩格爾先生,請進。”
年輕的新沃爾西尼總探長拍了拍粘在西服上的雨滴,坐在斥罪面前,落地燈柔和的暖光投射在他线條剛挺的面頰上,增添了幾分柔和的色彩。
“法爾科內小姐,剛剛來的時候您像是在看書,這麼暗的光线為什麼不開燈呢?”
“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新沃爾西尼的陰天和敘拉古的陰天有什麼不一樣。”
斥罪微笑著遞上一杯熱茶,對恩格爾說。
“那……你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嗎?”
“我能看清書上的文字,不是因為我的視力好到哪去——”
“是因為你都到來讓我打開了燈。”
“是嗎?”
恩格爾饒有興致地注視著面前這位前沃爾西尼最高法院院長。
她同新沃爾西尼市市長切利尼娜·德克薩斯一同辭去在新政府的職務已經逾三月,但與前者的離去不同的是,法爾科內小姐在本市這條偏僻的商業街開設了這家律師事務所。
現如今,政權交接的過渡期已經結束,失去了家族勢力控制的新沃爾西尼正展現出蓬勃的生機。
在普通市民看來,官司少的可憐的斥罪選擇將時光消磨在這間律師事務所的白紙黑字間已經是退居二线,安享“晚年”的結局了。
費德里科·恩格爾同其他人一樣也這麼認為。
“恩格爾先生,還請你接受我的謝意,自從您接替上一任總探長的職務以來,犯罪率創下了敘拉古各市的歷史新低。現在已經——沒有官司需要我打了。”
法爾科內聳了聳肩,
“你今天過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灰發的男性魯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就是上次那個案子——真的想感謝你。那次公訴要是輸了,家族勢力估計又要重新在沃爾西尼抬頭。”
“呵呵,我始終站在公理這邊。”
斥罪笑了笑,起身把百葉窗全部卷了上去。像是按了開關似的,淅淅瀝瀝的雨聲在屋內被猛的放大,逐漸混入背景音當中。
“法爾科內小姐……不曉得你明天下午有沒有時間。”
“怎麼啦?”
“想請你去中心立交橋附近的咖啡店一起共用下午茶……你懂的,那場官司真的要好好謝謝你。”
“看你安排咯,畢竟從上個星期開始就沒有官司了,還得托您的福。”
恩格爾緩緩起身,向斥罪鞠了一躬,穿好大衣,向大雨中走去。
“費德里科……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斥罪躺在辦公椅上打了個哈欠,
“為什麼我連一點他的底細都不知道。”
“有夠奇怪的。”
斥罪關掉了落地燈,隨著倦意合上了雙眼。
事務所再次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次日下午四點整,斥罪准時赴約。
盡管雨水仍然不斷地從這塊土地之上的天穹中落下,但雨勢小了很多。
在新沃爾西尼優良的排水系統下,暴雨和連綿的陣雨在地面畫上了等號。
“這雨真讓人心煩。”
斥罪收了傘,甩了甩尾巴上粘著的水珠。
“還好,比昨天小。至少尾巴還是蓬松的狀態。”
恩格爾起身微笑著為斥罪拉開了藤織凳。
“請啦。”
“謝謝。”
“法爾科內小姐從小在敘拉古長大,仍然不習慣這里的雨?”
“是的。炎國的雨可以帶來清涼,敘拉古的雨能帶來的只有肮髒。”
二人從侍者手中接過菜單,草草地點了飲料和甜品。
遮雨傘外的雨仍然淅淅瀝瀝地下著,侍者如同其他行人一般在細雨中穿梭,是,幾乎所有敘拉古人都習慣了陰雨連綿的天氣。
“敘拉古的人們在陰雨中工作,在陰雨中生活,他們的生命中大部分時光都在陰雨中度過,他們的生命被陰雨蒙上了一層灰色。”
幾口飲料在沉默中咽下,時間在懷表不停歇的秒針中流逝。斥罪扭過頭,望著街邊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些出神地說。
“嗯……”
恩格爾低著頭,慢慢地攪動著杯子中的咖啡,讓看著拉花在表面變換著奇妙的形狀。
“法爾科內小姐……”
“叫我拉維妮婭就好。”
“法…我是說,拉維妮婭。敘拉古人習慣於濃厚的陰雲,短暫的晴天只會使他們略感高興。但我們少部分人還是要去企盼與追求晴天,這總能改變些什麼,不是嗎?”
“嗯。你說得對,恩格爾。”
“拉維妮婭。上次的那個案子,只有我知道凶手就是被告人,法庭里的大家都被他的虛偽騙了——甚至包括審判長……”
“你……是怎麼讓他受到應有的制裁的?”
斥罪凝視著恩格爾,那雙晶瑩的金色眼睛似乎要把他的靈魂望穿。
“恩格爾先生,站在舞台上的走到了幕後,屬於他們的那一幕結束了,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失去了作用。”
恩格爾點了點頭,
“是的……他的虛偽和你的聲望相比……”
“費德里科·恩格爾。”
斥罪平靜地打算了恩格爾的話語。
“倒是——你到底是誰。”
恩格爾的心中像是突然踩空了一般。
“新沃爾西尼政府中的所有高級官員我都了解其底細……唯獨你……”
“你在前政府只是一個小警員,當沃爾西尼政府換屆時卻一躍為總探長。”
“你到底是誰?”
似乎是覺得本就陰悶的空氣有些緊張,斥罪靠在了藤椅的靠背上,笑著抿了一口飲料。
“別擔心,我又不會把你怎樣。你的業績已經向我展示了,你就是這個位置的合適人選。”
恩格爾稍稍松了口氣。
其實同斥罪所擔心的不同,恩格爾並沒有感到多麼緊張或焦慮。
相反,與這樣一位年齡相仿的女士坐在一起似乎讓他整日工作緊繃的神經松弛不少。
“……是漢斯·馮·瑞奇托芬博士把我扶到這個職位上的……怎麼,你認識他?”
這次換到斥罪心里一驚,暗自責備自己怎麼沒有早一點想到是這個為自己取了代號,並帶著前沃爾西尼市長逍遙自在的男人所為。
的確,就目前而言,自己和貝洛內都不知道恩格爾的來頭,那也只能是德克薩斯那般——或是說羅德島那邊安排的人。
“……我之前幫過他……和他愛人一些忙,他說他會報答我……”
斥罪終於還是釋懷地笑了。
“我相信這家伙,他看人的眼光一般都很准。在新政府成立時,我和萊昂圖索已經把自己的利益捆綁在市民身上。恩格爾先生……你在維護利益這方面做得很不錯。”
恩格爾想站起身,為面前的前輩鞠上一躬,可終究是怯於這一有些張揚的舉動,用有些不知所措地眼神看著斥罪,後知後覺地點頭致謝。
“話說……恩格爾先生,我從未見過你穿警局的制服,無論是日常還是工作,這點和瑞奇托——”
[嗡——嗡——嗡——]
現在換作斥罪的話語被打斷了。
恩格爾從容地從口袋掏出移動終端,打手勢示意斥罪先暫停,站起來踱到牆角,接起了電話。
五分鍾……十分鍾,恩格爾的眉頭緊鎖,神情越發嚴峻,向斥罪打了個手勢,鞠了一躬,便冒著雨一路小跑,向著警局的方向去了,消失在中心商業街擁擠的人流里。
太陽漸漸西沉,把金色的余暉灑在恩格爾踩過的石板路上。
斥罪一個人喝完了飲料,這才發現自己全然沒有注意到雨是什麼時候停下的,自己又多久沒有看到過這麼美的日落了。
她在桌角留下幾個硬幣,提起傘准備回家,余光卻落在了恩格爾的座位上。
在那小小的藤椅旁,靜靜地靠著一把傘。
那天晚上,她還是回到了那間同時作為家的律師事務所,向往常一樣拉上了百葉窗,將自己重新浸泡在冰涼的黑暗中,草草地用過晚餐,便順著倦意合了眼。
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噩夢,說是噩夢,她卻甚至不知道夢里到底經歷了什麼。
只記得在凌晨驚醒時身體禁不住地打寒戰。
斥罪翻身下床,把那盞落地燈搬進了臥室。
打開開關,溫暖的橙色燈光向今日黃昏的落日一樣溫柔地灑在她身上,她躺回床上,閉上雙眼,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在街道中奔跑的身影,那個忘了帶傘的蠢貨。
她終於還是決心不再壓抑自己的內心深處的那份好感,向著通訊錄最底層的,甚至沒有姓名的一個號碼發送了一條短信。
內心激蕩的拉維妮婭·法爾科內終於還是安心地睡著了。
與此同時,處理完文件伏在辦公桌上睡的正香的費德里科·恩格爾被移動終端的震動驚醒。
“這個時候的消息……難不成有進展了嗎?”
點開收件箱,倦意全無的恩格爾對著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又見面了,拉維妮婭小姐。”
“是的,恩格爾先生。”
還是昨日的咖啡館露台,只不過這次換成了斥罪約了恩格爾。
“你的傘,昨天忘了帶。”
“謝謝,還好今天沒下雨。”
“未雨綢繆。”
恩格爾隱約感覺到今天的斥罪有些不太對勁,但也沒有細想,接過了傘,打開了菜單。
“拉維妮婭小姐,你喝些什麼?”
“不,恩格爾先生,你知道我這麼晚約你出來不是為了喝茶。”
就在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耳畔的喧囂相對於咖啡桌前的二人已失去了存在感。
在濃厚的夜色下,斥罪做出了她自卸任以來最大膽的一個決定。
“我們走,恩格爾!”
斥罪忽然站起身,一把抓住恩格爾的手,向著馬路對面奔去。
“等等等等——拉維妮婭小姐——傘傘傘掉了!!!”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恩格爾緊張地結結巴巴,耳根通紅,難以組織起語言。
“管它什麼傘,跟我去喝酒。”
二人就是這樣衝進了街對面的小酒吧,坐在吧台前。
為了避免尷尬,斥罪接過酒保遞過來的威士忌,咚咚咚地咽下去了一整瓶。
喉嚨灼燒般的干燥感刺激著斥罪大腦,刺激性的淚水自然而然地從眼角滑落,她索性把頭埋在了趴在吧台上的雙臂中。
恩格爾後知後覺地學著斥罪喝下了一小杯特調雞尾酒。
他知道自己的酒品很好,酒量也不算差。
甜辣的酒液進入胃中,一杯下去,自己的腦袋似乎也變得輕飄飄的。
“你……沒有怎麼想說的?……我就是因為知道你工作壓力太大……才帶你來這里……”
斥罪的嘟囔聲從臂彎中傳出,似有似無 。
恩格爾看著斥罪同樣紅透了的耳根,心里一陣發癢。
“是的……工作壓力……”
他知道現在這個情況下的自己沒有辦法和斥罪聊起那些話題,索性決定放松一下自己理智的韁繩,向酒保又要了一瓶伏特加。
人在醉酒之後,一絲脆弱的情感都有可能被無限地放大,恩格爾心中的束縛逐漸被酒精解放,斥罪也不知何時從自己的臂彎中抬起頭來,同恩格爾一起啜飲著酒水。
“拉維妮婭……我……”
“自從瑞奇托芬博士……把我安排到這個職位……我都打心底里地害怕……”
“害怕什麼……費德里科……”
突然被直呼其名的恩格爾有些慌張,不過這種情緒在這時很快被酒精洪流衝淡了。
“害怕……害怕自己的能力……無法勝任這個職位……害怕自己……對不起敘拉古的市民……”
“所以……我不喜歡穿著制服……我不喜歡佩戴肩章領章……我不喜歡別人在稱呼時加上職務……”
“我發誓……一定——要加倍努力……身先…士卒……永遠也不……辜負大家……”
“可是……萬一呢……萬一我真的沒有做好……萬一沃爾西尼的家族再次興起……萬一法律再次淪為空洞……萬一——”
恩格爾的唇被堵住了,這是一個突然的,熱烈的吻,濃烈的酒氣從斥罪潮紅的面頰飄來 夾雜著脖頸處濃烈的體香和只有同為魯珀的他能感受到的潮水般涌來的信息素衝進了恩格爾的大腦……
他似乎一下子就醒酒了……
只是面前胡亂將舌頭塞入自己口腔中的棕發魯珀依然眼神迷離,忘我地索取著、宣泄著自己壓抑已久的愛意,讓恩格爾完全喪失了主動權。
“唔……哈……費德里科……你沒有必要一個人承擔所有……”
良久,二人的唇舌分開,斥罪用袖子擦去空氣中牽拉著的銀絲和嘴角的津液。
“是……是是……”
恩格爾仍像觸了電一樣坐著,注視著面前這個完完全全醉了酒的前法官大人,身體似有些發抖。
“來呀,費德里科,繼續喝……”
“是……”
恩格爾接過斥罪用過的酒杯,倒滿了一杯伏特加。
天呐,他現在真的打心底里地希望自己失去意識。
觸電一般的初體驗讓他心中的欲望有如決堤是江水,不知所措的他只能聽命於斥罪,繼續不停地往肚子中灌酒。
可大腦似乎和他開了個玩笑。
剛剛洪水般涌來的信息素已經充斥著他的整個大腦,他從未感到如此清醒過,盡管伏特加喝完了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但他似乎對酒精免疫了一般。
恩格爾就這樣默不作聲地啜飲著,直到酒吧中的人一個接一個離去,自己的身旁只剩下了吧台前一遍又一遍擦拭著高腳杯的酒保和身旁喝得爛醉的斥罪。
“不好意思,先生,結賬。”
恩格爾用終端把自己半個月的工資付給了酒保,在桌上留下幾個硬幣,攙起雙眼朦朧的斥罪向她事務所的方向走去。
從市中心到城郊的距離不算短,加上晴朗的夜晚清爽的的風,斥罪的酒勁消散了很多,不一會也能夠自己走一段路了。
恩格爾不放心,堅持要背著斥罪走,意識模糊的斥罪也就隨他去了。
“小姐……真是……難伺候啊……”
背著斥罪的恩格爾自言自語,
“你……說什麼?”
“唔……沒什麼!你看,拉維妮婭小姐,馬上就要到了。”
恩格爾在門口放下了斥罪。大概還是喝得太醉,她花了好幾分鍾才從挎包中翻出了鑰匙,打開了家門。
“我……送你上去吧,拉維妮婭小姐。”
“不用……再見……恩格爾……”
在恩格爾的注視下,斥罪關了門,搖搖晃晃地走上了二樓臥室的樓梯。
“小心一點!”
“嗯……嗯?!——”
“啊呀!”
迷迷糊糊的斥罪步子邁得越來越小,突然一腳踢在前面一級樓梯上,重心前傾,身體失衡,哐當一聲摔倒在鋪著地毯的樓梯上。
“小心啊!!”
恩格爾見地上的斥罪倒地不起,拼了命地轉動著門把手,見不起作用,便用腳去踹門鎖。
“可惡啊,踹不開!”
恩格爾急中生智,用路旁的石塊擊碎了門上的玻璃,將手穿過玻璃渣伸進門內打開了鎖。
“拉維妮婭,你沒事吧!”
斥罪輕閉著雙眼,呼吸均勻而平穩。
“真是的,倒頭就睡啊。”
恩格爾只好帶上破損的大門,抱起斥罪向樓上的臥室走去。
盡管先前拜訪過一樓的律師事務所很多次,但對於二樓的臥室,恩格爾的確是第一次來。
他先是被布置的簡朴小小地詫異了一下,便將斥罪放在床上,脫下大衣掛在衣帽架上,再輕輕地為她蓋好被子。
“好……就這麼走了嗎……”
“有點……不太放心……”
因為大門壞了的緣故,保險起見,恩格爾還是鎖上了臥室的門,然後扣好自己大衣的紐扣,自己坐在床邊漸漸睡著了。
“費德里科……費德里科……”
半睡半醒間,恩格爾好像聽見斥罪在輕聲呼喚自己的名字……
“怎麼啦,拉維妮婭?”
費德里科趕忙伏在床頭,滿臉關切地看著睡眼蒙矓的斥罪。
“費德里科……”
斥罪伸出手,撫摸著恩格爾的面頰,恩格爾感到像是被暖風吹過一般舒適,不自覺地握住了斥罪撫在側頰的手。
“哈……費德里科……”
“來……接吻吧……”
恩格爾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狂跳不止,酒精的效力似乎延遲到現在才一下子爆發出來一樣。
他格外大膽地抱起了斥罪,像是報復一般,有些粗暴的將舌尖探入她的口腔內。
拉維妮婭的身體軟綿綿地依偎在他的懷里,止不住地顫抖。
當二人的雙唇再次分離的時候,空氣似乎也凝固了起來。
“費德里科……”
“嗯…拉維妮婭……”
“來做吧。”
此時的恩格爾干脆放棄了思考,在酒精之下,職位,階級,過去,一切都不復存在,在這狹小的空間中似乎只剩下兩個熾熱的軀體和其間狂跳著的心髒。
在落地窗昏黃的暖光下,懷中拉維妮婭的軀體顯得格外誘人。
恩格爾調整體位,從拉維妮婭的身後將她環抱住,左手輕輕從腋下穿過,伸進了毛衣的內部,拂過干練的小腹,捉住了右側胸罩下那團綿軟的雪白,挑逗著充血挺立的乳頭;正當拉維妮婭刺激得顫抖時,恩格爾的右手已經剝開了外側的裙子,悄悄探入微微濕潤的底褲下,婆娑起了飢渴的穴口。
“哈……啊啊……啊♡”
被滋潤得有些難以忍受地拉維妮婭嗚咽著將腦袋向後昂去,正好被恩格爾捉住了空隙,在脖子上留下了一個深紫色的齒痕。
恩格爾的舌尖順著咬痕一路向上游走,再次與拉維妮婭喘息著的雙唇緊密結合。
在聲聲舒適的嗚咽聲下,拉維妮婭無處安放的雙手摸索著伸向了早已被恩格爾堅硬的下體撐得鼓起來的拉鏈……
“唔……!”
察覺到下體被握住的恩格爾突然敏感地松開了嘴,這才給了拉維妮婭一個喘息的機會。
拉維妮婭用另一只空閒的手撥開早已濕透了的底褲,讓下體在穴口不斷地蹭著……
“費德里科……插進來……”
“嗯……”
恩格爾雙臂從腋下托起拉維妮婭,輕輕地放了下來,下體便輕松地滑進了緊皺的甬道。隨著身體的下沉,似乎一下子就頂到了子宮口。
“嗯嗯……哈……啊啊啊啊啊啊♡”
“慢一點…我……嗯……哈……還是……第一次……”
“拉維妮婭小姐……還是第一次嗎?”
“我……嗯……為什麼不能是……第一次……”
拉維妮婭抱怨著將雙臂向後盔住恩格爾的脖子,不斷地用面頰磨蹭著他的側臉。
“怎麼這麼燙……”
“像火灼了一樣……”
“少廢話,嗯……繼續……嗯啊♡”
恩格爾繼續抽插著,同懷中的拉維妮婭一樣順從著自己的欲望,肆意地揉捏著拉維妮婭上下翻飛的乳房,在隨著身體頻率躍動的寬大雙手中變換著形狀,絲絲有些粘稠的液體從乳頭處溢出,不算均勻地塗抹在雪白的乳肉上。
情到深處,金黃色的燈光下,房間中一時竟僅剩下二人的喘息聲和單人床搖晃的吱呀聲。
“……嗯……唔……♡”
“好像……有什麼東西……嗚——!”
“拉維妮婭,來了!”
高潮來得如此突如其來,從未有過的刺激體驗讓拉維妮婭的意識一下子陷入空白,只有誘人的軀體誠實地隨著春潮一次次無規律地抽動著。
白濁的精液從銜接的黏膜處噴涌而出,玷汙了尾巴上高貴的金色絨毛。
“哈……啊……哈……費德里科……”
余韻中的拉維妮婭再次喚起恩格爾的名字,不知是否有意識。
“拉維妮婭……”
昏黃的燈光下,激烈已不在,肉體的欲望已經隱去了,只剩下兩顆熾熱的心相互擁抱著。
“拉維妮婭……有件事情我很……在意……”
“哈……嗯……”
“我們——”
[哐當]
“!!!”
臥室的門把手突然掉了下來,門外的男人一腳將門踹開,緊接著舉起從大衣內側取出的手槍,對准了床上的兩段軀體當即連開兩槍。
“小心!拉維妮婭——”
“啊——!”
恩格爾一把將驚叫著的拉維妮婭撲倒,壓在身下,一顆子彈擦過單人床頭的金屬欄杆,釘在混凝土牆中。
恩格爾來不及管這些,趕緊將拉維妮婭連同床單一起翻滾著鑽進了床底。
[砰]
[砰砰]
三聲槍響在恩格爾的頭頂炸裂開,所幸均被床上厚實的床墊擋住了。
見攻擊無果門外的男人踱到床前,看了看腳下胡亂扔在地上的衣物,確認沒有藏著武器,便自顧自地嘟囔起來。
“又見面了,做得很愉快嘛,律師小——”
恩格爾瞅准時機,還沒等男人把話說完,就從床下將床整個掀翻,壓倒在男人身上,霎時間,揚塵彌漫了整間臥室。
“哈?!啊——”
男人掙扎著從斷裂的床板中起身,趕緊將槍口指向赤身裸體縮在牆角的拉維妮婭。
“婊子,去死吧——”
[砰]
藏在身後的恩格爾立刻用卷起來的床單套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的重心向後倒去,子彈彈過天花板,砸在水泥地板上。
慌亂中的丟掉了手槍的男人掙扎著,拼了命地去扯脖子上死死嵌進肌肉中的床單,恩格爾一腳向後蹬碎了玻璃,側身將男人從二樓窗戶拋了出去。
“你……你沒事吧!費德里科!”
“噓……他沒摔到頭……”
恩格爾迅速撿起男人掉在地上的手槍,用標准的持槍姿勢對它在地上掙扎著爬起的主人開了一槍,掀飛了男人的天靈蓋。
“費德里科……天呐……救護車……”
“他已經死了……用不著……救護車……”
“我是說你!你的肩膀——”
恩格爾看了看自己左肩還在汩汩地涌著鮮血的彈口,暈倒在地上。
“費德里科!——”
恩格爾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緊緊捉住斥罪的手腕。
“法官…不是,律師小姐!你沒事吧!”
“笨蛋啊,我好得很!你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笨蛋!”
斥罪的話硬中帶軟,讓恩格爾的心一陣震顫。
“那個人的子彈穿過了你左肩胛的動脈網,卡在肩胛骨上。醫生說要是子彈口徑再大一些或者槍口再上抬一點,你的大動脈就會被穿透!”
斥罪說著,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
“那個該死的家伙怎麼跑出來的……”
聽到這里,恩格爾氣得不禁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
“他就是之前你幫我處理的那起案子的凶手,我也是之前和你一起用下午茶的時候才知道,他在臨刑前殺了我們的一個獄警,換衣逃了出去。”
“我當天查了一整夜,有點线索都沒有,沒想到這麼快就來找我們復仇了。”
斥罪搖了搖頭,輕輕撫摸著恩格爾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無所謂了,一切都過去了,專心養病吧,費德里科!”
“嗯……”
“對了……昨天晚上……被暗殺前……你要跟我說什麼來著……”
“什麼……來著……”
恩格爾嘗試裝出認真思考的樣子,假裝思考了一會,鄭重但結巴地對拉維妮婭說:
“律師小姐……我…我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系……”
“嗯……哈哈~”
斥罪輕輕地拂開恩格爾額前的碎發,在額頭落上一吻。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不負責哦?”
見躺在床上的恩格爾仍然一臉迷惑地看著自己,斥罪終於忍不住了。
“木頭腦袋,從今往後的事情,我也不負責啊!”
心懸著的恩格爾終於還是釋懷地笑了。
“好的,律師小姐…還是法官大人,從今往後——我會負起責任的!”
“能不能再吻一下?”
“叫我拉維妮婭啊,笨蛋。”
[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