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航執兩把短刀,短刀體寬刀面,交叉疊在一起時,形似一對蝴蝶,因此被叫做蝴蝶雙刀,也被人稱作八斬刀。
短刀行險,最重拼殺,八斬刀更是講究快狠的個中翹楚。
以永字八法為核心的刀法,只要進入攻殺范圍,薛航有把握在幾招之內拿下。他伏低身子,踏步前衝。
關濤哪會給他這個機會,同是內門真傳,他可不是那些花架子。
紅櫻槍在手,關濤憑借後握槍尾的右手為支點,左手發力下壓劈槍,止住薛航前衝勢態。
驀地,他前踏半步,腰身發力,同時收手抽槍,右手前推槍尾,連續不斷的扎槍直點薛航要害!
紅櫻晃眼,薛航正握雙刀,護在中門,腳下步子蹁轉騰挪下,仍不得寸進半步。
僵持下,薛航兩把短刀防有些勉強。
蘇無名正想著如果是自己執雙刀,該如何破招的時候,看見關濤雙唇翕動,淫笑著說過幾句葷話。
薛航臉色一沉,雙眼刹那間漲紅,雙刀護在頭頂,而後不管不顧地向前頂去。
以被劃出幾道血痕為代價,薛航強行破入內圈,逼得關濤急踏步子向後退去,薛航八斬刀如影隨形。
兩人一追一逃。
蘇無名注意到,關濤後退步子細碎,不失章法,與其說是後退,更像是拉開距離,順便調整步伐,等一個反擊時機。
果然,不過片刻時間,關濤便尋著機會踩地借力,腰身猛地旋擰,左手拉過槍杆繞身一圈,右手全力前推槍尾。
槍尖紅櫻倏然收縮一束,一點寒芒裹挾紅光在薛航眼前暴顯!
人未轉,槍先出!
長槍如龍,回馬一槍!
然而薛航早已經看破,關濤停下步子的時候,他極力壓低身子。
紅櫻長槍落在空處,發出一聲爆響。即便看破,他也只是堪堪躲過。
但這就夠了。
薛航蹬地暴起,八斬刀連番揮舞,順著槍杆向前推去,逼得關濤棄槍。薛航破開中門,兩把刀一橫一豎,在關濤胸前劃開一道鮮血噴涌的十字!
兔起鷂落不過瞬息之間,薛航的八斬刀如蹁躚蝴蝶,又補出好幾刀來。
台上觀戰的各門派長老這才反應過來不對,急忙衝了下來,制止住薛航的虐殺行為。
百散閣師兄弟將關濤圍在中間。雲仙樓的大夫趕至,涌進人群。
文斗能造成這種情況不常見,但雲仙樓畢竟也算是十八樓之一,除開擂台,醫術方面也是相當有造詣,江湖有名。
只要不是被一刀梟首,就算是僅僅喘一口氣的情況,雲仙樓都能給你醫治起來。所以坊間不少傳聞,雲仙樓里藏了個花開境的醫師。
“怎麼樣?”
金樹瞥一眼蘇無名,“病苦兄,這薛航就是你下一場要面對的對手。”
“是嗎?”
蘇無名順著往下看去,剛好與擂台上的薛航對上眼,他一身白衣盡染血色,眼里無波無瀾。
“是個狠人,估計剛才打斗動怒是假,騙關濤放下警惕才是真。”
蘇無名評價道。
金樹有秘法護體,但畢竟不是自身武藝,看不真切。只有身旁的謝玉贊同附和。
“薛航這人是這樣的,同是內門真傳,關濤差他遠矣!”
血腥鬧劇結束的很快,關濤被抬走治療,薛航走下擂台不知去向。蘇無名與金樹攀談一會後也是回了客棧。
現在文斗已經進入尾聲,只剩下四個人,蘇無名這邊只要勝了薛航,便是最終戰了。
這段日子金樹對他也是信任有加,是時候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夜。
某處青樓,搖搖晃晃走出三人,互相攙扶著,他們往外走去。
當中那人正是金家的門客,趙虎。
三人渾身酒氣,各自念叨著今晚剛享用過的美妓。
穿過一條小巷。
此時正值深夜,月上高穹,傾灑滿地銀輝。
三人嗚嗚啊啊走著,步伐極慢,當中的趙虎偶然間瞥見一個人影。
順著看去,道路盡頭站著一人,身影被月光拉得歪斜細長。
趙虎還以為是自個眼花了,搖了搖頭再看去,那人還在那,只不過手里提著一把刀。
風淒淒吹過,樹颯颯而動。
趙虎忽地驚出一身冷汗,他轉身想逃,然而一切都晚了。
他連轉身都未完成,便覺得天旋地轉,人首分離。
與此同時,宛城的另一邊。
薛航在家療傷,他並沒有受什麼重傷,只是家中看重,還是細細醫治了一番。
斗敗關濤,同時大挫百散閣面子,算得上是一件爽快事。薛大興致極高,在薛航房間里,兩人暢談許久。
一直到深夜,薛大才拄著拐杖回去。
薛航等了一會,確定了沒人會來後,他打開窗戶,一翻而出。
他一路小跑來到春華閣。春華閣夜里正是熱鬧時候,不少紅倌人鶯鶯燕燕聚在院子里。
他瞧也沒瞧,熟門熟路地來到一小門前。
指節輕叩木門。
“別敲了,我家小姐已經睡下。”
小丫鬟開出一道小縫隙來,卻不知是薛航上門,她趕忙止住了口,將薛航迎了進來。
“小姐,小姐……”
“不說我今晚不見客嗎?”霞煙半惱道。
“不是,小姐,您看誰來了?”
丫鬟笑著拉開門,待薛航走進房內,她左右一拉,將門關上。後面的事情不是她該管的了,她退了出去。
“你,你怎麼來了……”
霞煙一拉被褥,遮在胸前,雖然兩人早已共享過雲雨之歡,但被看見身子,仍是有些羞澀。
薛航朝著霞煙扔出一小物件。眼前一晃,她定睛看去,竟是一根手指,上面還沾著干枯血跡。
“這是關濤的。”
薛航憤憤開口:“今天我只能帶他一根手指,但我發誓,日後我必然取他狗命!”
“這、這……”
霞煙眼神在手指和薛航兩者間來回,喃喃不知說啥。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看重,心里縷縷暖流劃過心口。
她上前緊緊抱住薛航,臉貼著她的胸膛。
想走到台前,成為薛航明媒正娶的妻子,想為薛航懷上孩子,生下撫養,想被薛航的父母親族認可,想相夫教子,想……
她抱著薛航的手又緊了緊。
千般夙願,萬般言語,臨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話。
“航,贖我出閣吧,為我置一處安靜小院,你我時時能相見,這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