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真言提前五分鍾到小區後門,眼前只有一輛不認識的車。
她不確定地多觀察了兩眼才看清楚玻璃內齊雲書的側影,打開門來,“新車?好漂亮。”
就是這麼秀氣的車型不太像齊雲書的風格。
“給你用的。”齊雲書按下啟動鍵。
夏真言詫異:“給我的?”
“你一直開舊車,不合適。”
“謝謝你。”只要是齊雲書為她做的事,夏真言都高興。
齊雲書不以為意,“共同財產,你要是不喜歡這個顏色可以去改。”
“這個就挺好的。”
夏真言對這個不在乎,她對車的新舊也無所謂。倒是齊雲書口中的共同財產讓她覺得很奇妙,多了一分身為夫妻的實感。
齊雲書喊出導航,不帶感情的女聲播報出目的地。
“真的要去嗎?從這兒到那兒要開四個小時。”夏真言還是不敢相信,“會很累的。”
“我還好。你累了可以睡一會兒。”
她仔細察看齊雲書的臉色,確實看上去挺精神的。
她抵擋不住和齊雲書單獨相處的誘惑,補充道,“那好吧,你要是累了就換我哦,我本來就睡不著。”
“嗯。”
深夜行駛的感覺很奇妙。
臨時起意的旅程隨意得就像她現在的心跳,今夜的高速公路就像城區街道那麼擁擠,他們的車就好像一條正在旅行的魚恰好穿過滿是光亮的洋流。
熱鬧中又帶著孤寂感的安靜。
車內放著不知名的爵士樂,她和齊雲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聊到她接二連三打呵欠,夏真言很快就睡著過去。
“我就知道。”
齊雲書小聲嘀咕,余光瞄了一眼,繼續投入行駛當中。
凌晨五點。
他們抵達沙灘的附近。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幾點路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齊雲書把車停在路邊,並沒有喊醒夏真言,而是俯下來,想要替她解開安全帶。
咔噠一聲,反而驚醒了夏真言。
“嗯?”夏真言恍惚著睜開眼,看到齊雲書的臉一下子清醒過來。
“到了嗎?”
“到了。”
她下意識打開車門,凜冽的寒風爭先恐後地竄進來,冷得她打了個哆嗦,趕緊裹好羽絨服才走出去。
眼前的景色在夜色中模糊不清,只有一陣又一陣的海潮聲,如此清晰。
因為身旁有了齊雲書,夏真言倒不覺得害怕,只是她每走一步,就對想牽他手這事更加心癢。
結果她下一秒就因為沒注意到腳下從木地板到沙灘打了個趔趄。
“小心點。”齊雲書很自然地扶住她手臂,她慌亂中趁機握住了他的手。
寬大的手干燥又溫暖,只是她笨得好像用成了商務握手的姿勢,不過馬上被齊雲書調整了回來,他的手指穩穩穿進她的指縫,把她手放進了自己外套的兜里。
砰,砰,砰。
夏真言感謝現在沒有光线,又很吵。
不然發燙的臉和劇烈的心跳一定暴露無遺。
他們現在這樣,真的很像一對情侶,真正的情侶。
齊雲書帶她走進沙灘,在潮聲已經變得無比接近,他們在可以看到些許月光反射下來的水光時停了下來。
“坐會兒吧。”他說,“現在你可以欣賞你想看的海邊了。”
他的語氣充滿嘲弄,可一個單純想要嘲笑的人才不會如此大費周折度過今晚。
夏真言覺得他在口是心非,緊緊握住還沒松開的手,嘿嘿一笑,“我看到了,很美,非常美麗。”
“………”齊雲書梗了一下,“那說明你視力很好。”
“真的。”夏真言轉頭凝視他的側臉,“真的很漂亮。”
在僅有的光线下,齊雲書微尖的鼻頭被冷風吹得通紅,平時規整的頭發也被吹得凌亂。
她就像被蠱惑了一下,臉湊上去,嘗試用柔軟的唇去溫暖冰涼的鼻梁。
“喂,你………”
“抱歉。”夏真言親了一下,連忙退了回來,“我有點惡心是不是。”
“還好。”齊雲書小聲嘀咕,然後湊過來,用他的下巴貼住她的額頭,“太冷了是不是?”
“呃嗯,就是。”
這還是他們在非發情熱時頭一次如此親密,夏真言就像一台因為運載負荷超標而不能正常運轉的機器,說不出完整的字詞。
齊雲書在出來前就取下了眼鏡,他懶得伸出手,又用臉蹭了她臉好幾下,就像在互相暖手那樣。
夏真言一動不動,溫熱的的唇好像碰到了她紅腫的眼瞼,但又不敢確定。
她問,“小書,你為什麼不問我今晚哭的原因呢?”
齊雲書反問她,“你會說嗎?”
“這,我……”夏真言想到那件事就心煩意亂,“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所以我干嘛要問,況且我也不感興趣。”
齊雲書嘴上這麼說,卻保持下巴貼額頭的姿勢好一陣,身體也是對著她這邊,擋住了海風。
“謝謝你,小書。”夏真言對他除了喜歡,還充滿了感激,“幸好我喜歡的人是你,你真的好好。”
“………”
齊雲書覺得她這話有問題,又說不出哪里有問題。
他又不是對誰都這樣。
對夏真言習慣性給予耐心和細心,只是因為他覺得有點對不起她而已,畢竟夏真言只是不該喜歡他而已,又沒犯什麼大錯。
他不想看到她太可憐。
他只好說,“你要是喜歡上愛你的人,才會獲得真正的幸福。”
“怎麼會。”夏真言下意識反駁,“我現在就覺得很幸福啊。”
“那你也太容易滿足了。”齊雲書無語。
他想要舉個身邊的例子,但能想出來比較正常的情侶只有齊雲丞和井瑜,他才不想用。
如此聰明的他難得嘆了口氣,“反正不是現在這樣。”
他想不出自己真正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樣子。
這不在他的人生計劃里。
這段荒謬的婚姻只是一個短暫的妥協。
夏真言的喜歡注定會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