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陸扯了扯領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曾經心事當拿雲的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頭上長起了白發,皺紋爬上了臉頰,原本挺拔的身體也變得有些佝僂。
這世上,也只有時間對人最公平,生老並死,概莫如是。
老陸想到幾年前妻子去世的時候,拉著他的手,不停地說:“老陸老陸,要為自己活一天,要為自己活一天……”
老陸想來,少年時期為了父母的囑托,埋首書桌近三十年不敢懈怠;工作以後,為了事業家庭,亦不能有片刻放松;眼瞅著退休,先是兩個兒子的婚事,再是妻子的病情,老陸不得不四處奔波,有些時候為了那五斗米,還得把自己堅持了幾十年的底线一挪再挪。
儒家說六十而耳順,老陸有時候覺得越來越市儈的自己,連別人稱呼“陸教授”都不那麼順耳了。
也許過了今天,就真的都是為自己活了吧。
老陸不知道為啥有些感傷起來,不單單今天是他退休的日子,也是從今天以後,他要面對的他不怎麼熟悉的另一種人生。
“爸,你好了嗎?我進來咯。”一陣清脆的女聲把老陸拉回了現實。
來人是老陸的二兒媳姚菲菲。
這個高個子女孩兒在老陸看來多少有些古靈精怪,活潑好動的姚菲菲和老陸的二兒子陸程在美國留學是相識並且相戀,回國以後在一家時尚雜志做編輯,去年剛剛和陸程完婚。
聽說院里要給公公辦退休儀式,姚菲菲自告奮勇要給老陸安排一套驚艷所有人的行頭。
老陸本來是想拒絕的,架不住大兒子兒媳婦贊同並且支持姚菲菲的想法,想著也是做子女的一片好意,也就同意了。
姚菲菲的眼光真的可以,西服上身以後老陸覺得無比的合適,以前只有妻子在世的時候才會給他挑到完全合身的衣服,老陸不禁暗暗稱贊姚菲菲眼光的精准和毒辣。
“哇噢,爸爸今天帥呆了!”姚菲菲看到老陸的樣子,忍不住稱贊道,“就是領帶歪了。”
老陸看了看鏡子,的確有些歪,剛想動手調整,姚菲菲已經走到他身前,幫他按住了領子,重新調整了一下領帶。
姚菲菲今天身穿一條黑色的蕾絲小禮服,原本個子就高挑的她,更顯得苗條挺拔。
老陸眼光不經意地一轉,正好落在姚菲菲胸口露出的一大塊白皙和深深的乳溝上。
就這匆匆一瞥間,老陸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嚇得他趕快眼觀鼻鼻觀心,心里默背金剛經,直到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翻來覆去念了幾遍,那氣血上涌的情況才好轉。
這時候姚菲菲也幫他重新弄好了領帶,抬頭卻看到老陸臉色居然有些發紅,她吐了吐舌頭:“爸,是不是勒到了?”
老陸心里長舒一口氣,差點還以為會在兒媳婦面前失態,於是連忙說:“是,有點兒。”說著又把領帶稍微解開一點。
見姚菲菲似乎完全沒有留意這件事,老陸這才放心,說道:“菲菲,謝謝你啊,還幫我挑衣服。”
姚菲菲笑道:“這是我們做兒女的應該的。”
老陸看了看鏡子里還算意氣風發的自己,沒來由地想到了妻子:“哎,要是程程媽媽還在……”
姚菲菲從沒見過自己的婆婆,以為老陸是觸景生情了,不由對老陸生出了一種可憐的感覺,她拉過老陸的一只手臂,說道:“爸,我婆婆要是還在,一定也會為你感到高興的。但今天,你才是主角,要圓圓滿滿地和你的工作告別哦。”
畢竟是年紀不大的女孩子,言語間還是小孩子的詞匯,老陸笑了笑:“走吧,別讓其他人等著急了。”
姚菲菲嗯了一聲,給老陸打開了房門。
老陸最後看了一下鏡子幾的自己,這次沒有過多的思緒,轉頭離開了房間。
退休儀式無非是這樣,領導回顧老陸的貢獻,同事學生分享和老陸的點點滴滴,老陸感謝這個感謝那個,都好像是走流程。
唯獨說到家人的時候,老陸看著剛孕育出新生命的大兒子一家,剛成婚的二兒子一家,又想到早早去世的妻子,經不住數度哽咽。
大兒子陸重,二兒子陸程,連帶著兩個兒媳婦也紅了眼眶。
儀式結束以後,又是合影又是聚餐,回到家里已經是太陽落山的時候了。
陸重給老陸泡了杯茶,問道:“爸,你今天說得真好。”
陸程也附和道:“是的,老爸你今天的表現還真的超出我認知了。”
大兒媳婦蔣芸曾經是老陸的學生,後來在老陸所在的大學當助教,笑道:“你們都沒上過爸的課,爸上課的時候可有意思了。”
姚菲菲搶過話頭:“看吧看吧,兒子和老子就是天敵,哪能看出老子的好來。”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陸重說道:“那今後呢,爸你退休了有其他的打算嗎?院里什麼意思,返聘還是直接放你了?”
見著兒女們眼光都看向自己,老陸說:“院里的意思是辦公室給我留著,隨時回去都可以,課上不上得無所謂,到時候掛名弄幾個項目也可以。但我想過了,你們媽媽說得對,從今天起我要為自己活了。”他頓了頓,繼續說:“我打算徹底退下來之前,先出去旅游一趟,沒目的地,走哪算哪兒。”
姚菲菲眼睛一亮:“說走就走的旅行嗎?爸還挺酷的。”
蔣芸也說:“出去轉轉也好的,而且隨時可以走,不用等節假日人擠人。”
陸重說:“行啊,趁著年紀不大還能走走,哪里都去玩玩,就是沒人陪著有些不放心。”
陸程說:“要不爸我陪你好了,我做展會哪里都去的,我要去哪兒你跟我一起去,就是我工作你游山玩水是不是有點不好意思。”
眾人又是一陣笑。
老陸說:“行了,你們也別為我這個剛退休的老人家擔心了。說是老人家,也就剛六十歲,還沒到要你們擔心的時候了。倒是你們,有工作,有家庭,老大芸芸還要帶我大孫子,你們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我話放這里,你們都大了,沒事少來找我。”
陸重笑道:“爸,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來打擾你的,你要是想找個別女同事談談心什麼的,我們雙手贊成……”
蔣芸沒好氣地打了自己老公手背一下,而一向沒啥正經的陸程和姚菲菲夫妻倆已經歪討論未來後媽得長什麼樣子了。
老陸看著熱鬧的兒女,原本沉甸甸的心里一下子放寬了。
老陸在外面旅游了一個多月,倒不是玩不動,實在是景色看多了以後覺得索然無味,更何況國內的景點現在越來越有同質化的趨勢,這讓老陸大呼失望,於是干脆買張機票回家。
這天老陸在家整理房間,發現還有以前不少的資料在學校。
本來只需要給同在一個單位的兒媳婦蔣芸打電話,但蔣芸還在產假里,老陸沒好意思麻煩她,於是自己開車回學校拿。
回到了熟悉的學校,老陸覺得心情都開朗起來,一掃旅游中的煩悶,腳步也變得輕快。
老陸人還沒到辦公室,就聽到樓道里傳來一陣陣女人的謾罵聲,聽起來還是個熟人。
老陸連忙往前面跑去,但越走樓道里擠的人就越多,到辦公室前的時候,幾乎已經是挪不動腳步了。
老陸拉住一個年輕老師,對方一見是他,立刻堆滿了笑:“陸教授回來了?”
老陸說:“回來拿點東西。這是誰這麼吵?”
年輕老師臉上的笑越發多了,湊到老陸耳邊說:“是老胡的老婆。老胡出軌被老婆發現了,這不官司打到院長書記這里了。”
老陸一驚,老同事老胡他當然熟悉,老胡比他略微小幾歲,兩人共事了多年。老陸說:“老胡……平時看著挺老實的……”
年輕老師嘴角都咧到耳朵了:“老實個屁,勾搭結過婚的,在人家家里亂搞,被人家丈夫抓個現行……”
正說話間,一個略微矮胖的身影一下竄了出來,見著老陸二話不說,連推帶搡地兩人進了老陸的辦公室。
那人飛快地鎖了門,這才抹了抹汗,癱軟在沙發上。
老陸一看不正是老胡麼,仔細一打量臉上還帶著傷,就是不知道是被人丈夫打的還是給自己老婆抓的。
老陸忍著笑:“老胡,說說吧,怎麼了?”
老胡一見到老友的表情,就明白了,當下干脆承認:“就是你知道的那啥唄。”
老陸問:“你告訴我你怎麼想的,這麼大歲數了,還犯這錯誤。”
老胡嘿嘿一笑:“有些錯誤,就是要在這個年齡……”接著老胡就倒豆子似的,把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
原來是老胡的老婆,連續做了兩次乳腺癌手術,脾氣跟身體一樣,起了巨大的變化。
老胡一開始還忍著讓著,到後來已經上升到,對老胡非打即罵的地步了。
老胡心里那個窩火,有天就去了一家酒吧,在酒吧里認識了一個女的。
老胡到底是正經名牌大學里的教授,對一般的女人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一來兩去兩個人就好上了。
有次就趁那女的老公出差,老胡和女的玩大了,干脆到那女的家去,結婚那女的老公提前回來,被抓個正著。
老胡想拿 10 萬了事,那女的老公開口就是 100 萬,兩人幾番爭執,到後來讓老胡的老婆知道了,這才有今天學校里這次鬧劇。
聽老胡講完,老陸已經是驚訝得張大了嘴,老胡問他:“怎麼,不信?”
老陸說:“不是我不相信,老胡咱們同事這麼多年,我咋沒看出你身上有啥吸引女人的地方?”
老胡白了他一眼:“老陸啊老陸,人退休了腦子也宕機了?老腦筋早該換換了。你老胡就模狗樣的,我就不信你心里沒花花過?”
老陸老實地說:“花花什麼呀,我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
老胡掏出手機,沒好氣地說:“死腦筋就是死腦筋,一輩子做個老黃牛,難怪當不了領導。現在只要你有錢有地位,什麼樣的女人你搞不到?”
說著把手機遞給老陸,老陸接過手機,赫然看到一個女人抱著老胡半禿的腦袋啃的照片,他驚訝地抬起頭,就看到老胡得意洋洋地說:“往後翻。”
老陸滑動手機屏幕,只看到屏幕上老胡身邊一波波滴換著女人,有的甚至不能稱為女人還只能叫做女孩子,一眼掃過去十來個總有的,從稚氣未脫的少女到風塵味十足的熟女,老胡似乎是來者不拒,甚至其中有好幾張照片里的人似乎都衣冠不整,而有的照片里的女人身上都不能說穿的衣服。
翻到最後,似乎是一個視頻,老陸顫抖地著點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人赤裸的後背,視頻里老胡拿著手機,從背後進入了女人的身體,老胡一邊撞著,女人一邊扭動著發出呻吟,老陸就是在沒有常識,都知道這女人歲數絕對不大。
視頻的最後,老胡把手指伸進了女人的嘴里,讓女人喊他爸爸,視頻就在女人呻吟著喊爸爸的聲音里結束了。
老胡拿回了手機,輕蔑地看了老陸一眼:“好看吧,把你那東西收起來。”
老陸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硬了。老陸吸了口氣:“這都是你……”
老胡擺了擺手:“小意思小意思,你想看我還有。犯過錯誤以後,我才知道犯錯誤根本沒什麼代價。老陸我也不瞞你,這幾年,和我有過一夜情的,幾十個總歸有的。也就是今天這個錯誤,我維持了好幾年。”
老陸嘆了口氣:“老胡啊,你還真是深藏不漏。”
老胡說:“老陸,我知道你心里怎麼想我,我無所謂,今天出這個事情,我也有過心理預期,無非是賠點錢,教授、補貼給我拿走,但是我有啥損失呢?我一點損失也沒有。但我想說,過去幾年里,我享受的快樂,是你老陸這輩子享受不到的。你太太……也這麼久了,你就說你想沒想過女人?”
老陸腦袋里不知道怎麼就想到里退休儀式那天,二兒媳婦姚菲菲給自己打領帶的時候,胸口露出的春光,這似乎是他自妻子去世以後第一次有過主動的生理衝動,他有些驚慌地說:“我……我沒有……”
老胡哼了一聲:“騙騙我行的,騙自己有意思嗎?老陸,我不是勸你要像我一樣出去亂搞,但是你剛退休,兒子都成家了,你今後怎麼辦?你以後身體不行了,是兒子伺候你還是兒媳婦伺候你?想開點,你老陸要模樣有模樣,要錢有項目,趕快給自己找一個吧,在你還能硬的起來的時候,享受享受做男人的快樂吧。”
老陸一時語塞,過了許久才說:“老胡啊,我今天才知道什麼叫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走吧。”
老胡一聽,臉上一陣發白,又看了一年多年的老友,留下一句“這下叫你裝的”就走了。
這天老陸在辦公室里呆了很久,真正整理資料卻沒多久,他腦海里全是老胡手機里的那些照片和老胡對他說的話。
老陸開始認真地回想,自己有多久沒碰過女人了,三年?
五年?
從妻子身體不好那年開始?
仔細一算,老陸悲哀地發現自己從十五六年前沒有碰過女人了,而且這幾年,連正常的生理反應都要沒有了。
外面的世界一天天地墮落,從歌頌愛情的純潔到男盜女娼的現實,這中間到底便宜了多少個老胡這樣的人?
他們或多或少地掌握著一定的資源和權力,就利用這些資源和權力,誘少女下水拉少婦上床,把底層人民的血汗榨干換成名為欲望的乳白色液體,統統射到人民的女兒妻子身體里去,完事了還把這種事情當成一件自豪的事情分享給朋友聽?!
久在象牙塔里的老陸原本覺得自己的世界是相對單純的,直到老胡今天親手揭開了世界的另一面,老陸才赫然發現,自己和老胡沒有不同。
老胡只不過是出軌找女人,自己為了項目為了職稱為了那些可笑的在老胡看來引以為傲的地位,何止一次出賣過靈魂?
身處醬缸,又有多少概率能成白烏鴉呢?
老陸苦笑著哀嘆自己的虛偽與可悲,越發覺得老胡才是真正的通透人,起碼和那些女人的風流都是真是發生過的對嗎?
老陸甚至突然生出一種想要和老胡道歉,然後向老胡詢問到哪里去認識這麼多女人的衝動。
自己說到底,還是和老胡是一路人啊。
那既然老胡能夠搞到那麼多秀色可餐的女人,那自己呢?老陸暗暗想著,肯定會比老胡受歡迎點吧。
出於做學問的嚴謹和工程師的態度,老陸快速地在心里為自己畫出了一張 Swot 圖。
優勢的一面:經濟能力和社會地位,學識,脾氣好……
劣勢的一面:年紀較大,身材方面沒有明顯吸引噴的地方,性功能還保留多少未知……
機會:有大把的時間……
挑戰:沒有接觸女性的穩定渠道,一經熟人發現社會地位可能不保……
仔細地衡量過後,老陸覺得除非今天就要立刻發生關系,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問題,只有一個前提條件:去哪里接觸到陌生女性,還得是有機會上鈎的?
首先排除了學校,老陸可不想淪為另一個老胡,鬧得滿城風雨;接著排除夜總會等風月場所,老陸覺得雖然是接觸女性,犯女性的層次不能太低。
這麼看下來,結合效率來看,有老胡勾搭人妻的酒吧,還有就是時下受年輕人白領歡迎的夜店是個好去處。
既然有了明確的方向,老陸心里也就有了底。
他掏出手機,打開點評網站,仔細地做著查找和篩選工作,最後他發現了一家名為 First 的酒吧,在本地的夜店排行第一,而且離家還不遠,完美契合了老陸的需求。
那就只要等到天黑了。
去酒吧前,老陸回了一趟家,想著晚上可能要辦大事,特意換了一套行頭。
對著衣櫃里的衣服挑來挑去,老陸的目光停留在了姚菲菲給他准備的西裝上,老陸決定相信姚菲菲。
出門前,老陸又把西裝外套脫了,只穿里面的襯衣,還學著美國電影里那種猛男的樣子,把袖管給卷起來。
衣服換好,老陸覺得自己夜擺四十多歲。
找到酒吧很簡單,但是要進入酒吧卻有些困難,因為老陸臨了臨了卻打起了退堂鼓。
看著閃爍的霓虹燈和隱約可聽到的勁爆的音樂,以及不斷出來進去的青年男女,老陸生出了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但又不得不感慨當代青年女性衣著前衛行為大膽。
進還是不進,這成了擺在老陸面前最現實的問題。
這時候一輛大 G 停在了老陸車旁邊,車上下來一個中年男性和兩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嬉笑間中年男人摟著兩個女人就這麼一步三搖地走進了酒吧。
老陸不再猶豫了,跟在那三人後面大步往里邁。
幾乎是下一秒,老陸就要轉身出門,不為別的,就是酒吧內部的音浪太高,讓老陸的心髒一下子難以忍受,更別提混雜著香水酒精汗水以及其他各種味道的復雜氣味。
老陸覺得這家店肯定給點評網站付廣告費了,否則這麼差的環境怎麼會是排行第一。
可一想到老胡手機里的那些照片,老陸的內心就忍不住躁動起來,因為就是進來的這一小會兒,老陸已經看到有好幾個顏值頗高的女孩子。
於是老陸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先到吧台點酒。
老陸曾經也是外派到活在留過學的,洋墨水喝得洋酒也喝得,他要了杯威士忌,先是一飲而盡,然後用手指輕扣桌面,服務員會意,又續上一杯。
一杯酒精下肚,老陸多少也適應了酒吧的環境,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大多是青年男女三五成群,喝酒作樂好不快活。
也有一些單著的男女,或是靠在椅子上,目光四處打量,或是盯著正在表演的舞台,一動不動。
不過大多還是年輕人,像老陸這個年紀的一個也沒有。
舞台上的節目不斷,紅男綠女的狂歡也在繼續,老陸耐心地搜尋著潛在的目標,直到他被一桌男女所吸引,因為他看到了其中一個熟悉的身影。
“爸!”還沒等老陸有什麼反應,姚菲菲像是看到了新大陸一樣,衝著老陸瘋狂揮手。
雖然聲音足夠喧囂,但這一聲“爸”還是引來就不少人的目光。老陸頓覺尷尬,正想扭過頭去,沒成想姚菲菲已經衝了過來。
哪怕是昏暗的環境里,老陸都看得出兒媳婦沒少喝酒,臉上紅撲撲的。
“爸,你怎麼在這兒?”姚菲菲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問道。
“我……我……我約朋友。”其實此刻老陸才是那個心虛的人,只能編一個很爛的借口。
“人來了嗎?”姚菲菲問。
“還沒有。”
姚菲菲咯咯一笑:“沒來的話先到我們這桌玩吧,我們公司同事聚會。”
老陸連忙擺手:“不了不了,你們玩你們玩,我先回去了。”
姚菲菲卻一把拉住老陸的胳膊,說道:“沒事兒的,我們同事都玩的開的,要知道你是我公公,都要說你是個酷老頭呢。”
老陸被姚菲菲連拉帶拽來到了他們那桌,老陸看了下都是青年男女,而且一個個都打扮時髦,一看就是混同一個圈子的。
“菲菲,這是……”說話的是桌子靠里的一個女人,看上去有些年紀。
“露姐,這我公公。XX 大學的教授哦。”姚菲菲一臉驕傲地說,頓時這桌上的人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那個被稱為露姐的女人也是一臉吃驚,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笑道:“叔叔……您這是替兒子查崗來了?”眾人哄堂大笑。
老陸被搞紅了臉,一時半會說不出話,倒是姚菲菲一臉無所謂,拉著老陸坐到了她旁邊,然後對露姐說道:“我爸才不是來查崗的,對吧,再說了教授也是有私人空間的,泡個夜店怎麼了?”
露姐一攤手:“OK,菲菲你說得都對。叔叔那您快幫幫菲菲,她今天點子背,老是被罰酒。”
姚菲菲聽完,朝著老陸嘟起了嘴:“就是就是,我今天杯他們灌了好多,喝不下了都。爸最好了,快幫幫我。”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怎樣,姚菲菲抱著老陸的一只肩膀就是不肯放手,老陸明顯感到自己的手臂好幾次碰到了姚菲菲的胸部。
還挺大的。這是老陸的第一印象。
看著姚菲菲醉酒的模樣,老陸雖然心里有些不開心,但還是說:“各位都是菲菲的同事,菲菲看樣子是喝不下了,我替菲菲喝。”
說完打開瓶啤酒,一飲而盡,引得眾人紛紛鼓掌,起哄說再來一個。
姚菲菲拉了拉老陸,他到底是她丈夫的父親,不是她姚菲菲的親爹,今天在夜店被抓包已經很尷尬了,又被發現私下聚會喝這麼多,現在好像又要被起哄喝酒,萬一有點什麼事情,還真叫她有些吃不了兜著走,說道:“爸,別理他們,我等下叫車送你回去。”
老陸看著兒媳婦因為醉酒,一雙明亮的眸子早就是霧氣迷蒙,原本白皙的皮膚因為酒精的原因呈現出一種誘人的酡紅色,一絲奇怪的感覺在兩人的對視中產生,老陸禁不住吞了口口水,對姚菲菲說道:“別擔心,爸爸以前出去談項目的時候,喝的都是白酒。”說完又開了一瓶,旋風般地喝下。
這次不光是姚菲菲,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來。
這群愛玩鬧的人也不顧你是她公公他是她同事,紛紛上前敬酒。
老陸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勢,竟是嚇退了幾個小青年。
最後還是露姐發了話,說不能再這麼喝了。
老陸這才坐到座位上,忍不住打了個酒嗝,一臉尷尬地看向了姚菲菲。
姚菲菲還處於震驚狀態,她認識老陸的時間不算久,嫁過來之前和陸程的交談中,只知道老陸是個溫文爾雅的大學教授。
真正接觸以後發現的確如此,而且比陸程說的還要溫和,而且無論是辦婚禮這個事情還是日常的相處,姚菲菲只覺得這個公公一沒架子,二好說話,第三對自己還有兒女們都是盡可能的包容,和她交談連聲音音量高一點都沒有過,無論是自己還是父母,私底下談到老陸都是豎大拇指,都說姚菲菲嫁到了一個好人家。
她萬沒想到,老陸真的會因為自己的一句玩笑為他擋這麼多的酒,而且眉頭都沒皺下。
“爸,你還好嗎?要吃點水果嗎。”姚菲菲拿了快西瓜給老陸,老陸吃的時候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姚菲菲的手指,只覺得入口的西瓜分外甜。
“沒事兒,現在應酬少多了。”老陸假裝輕松地說道,其實一輪酒下來,他多少有點頭暈。
“還好也不喝了哦。”姚菲菲的語氣有點像哄小孩,眼神交流間,老陸只覺得她投過來的目光有些特殊的含義。
讓他忍不住吞口水的含義正好這個時候,酒吧的舞台表演結束,工作人員把舞台打開變成了開放式的舞池。
勁爆的 DJ 下場,換成了爵士樂隊。
老陸轉移了目光,問:“這是什麼?”
姚菲菲也好像是身體過電一樣,連忙說道:“馬上是爵士表演,客人可以去下面跳舞的。”
老陸哦了一聲。
隨著慵懶的爵士樂響起,原本原先的酒吧變得曖昧起來,姚菲菲這桌人因為有老陸在場多少有些矜持,其他桌上有年輕的少男少女已經親在一起了。
姚菲菲問老陸:“爸,能陪我跳支舞嗎?”
老陸一愣,他驚訝於為什麼兒媳婦會提這個要求,他本該一口拒絕,但是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姚菲菲跟露姐說了一聲,然後帶著老陸到了舞池里。老陸只覺腳下沒力,但依然強打精神站定,問姚菲菲:“要怎麼跳。”
姚菲菲不說話,只是拉起老陸的左手搭在自己腰上,右手簽起老陸的手,十指相扣,她踮起腳尖,在老陸耳邊說:“隨便跳,但手不可以亂動喲。”
老陸一陣天旋地轉,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情景,以及對面站著的人還有對面站著的那人的身份已經讓老陸的大腦沒有辦法思考了。
他只知道,當手放在姚菲菲腰上的那一刹那,一種久違了的,叫做男人的感覺回來了。
這種感覺不同於看老胡小視頻時的“硬”,而是一種侵略性更強的,夾雜著名為不倫的誘導因子的,混合著赤裸裸的征服欲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老陸仿佛重新回到了剛工作時候的場景,他年紀輕輕,就獨挑大梁,教書育人的同時完成了多個項目的公關,更不用說一連生了兩個兒子……那是一種人生贏家的感覺。
只是這種感覺,在日復一日的工作生活瑣碎甚至心懷鬼胎的扯皮謾罵斗爭中消散了他是陸重陸程的爸爸,是陸老師,是陸教授,是老陸,但唯獨不是曾經那個名為陸千里的男人。
而陸千里,今天又回來了。
陸千里緊緊握著姚菲菲的手,眼神全在腳下,深怕不小心踩到里姚菲菲。
姚菲菲只覺得自己在牽起公公手的那一刹那,眼前的人徹底變了,從他鼻子里噴出了熾熱的溫度,她感覺得得但他的手上溫度在上升,緊扣的十指涔出了汗水,她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步伐,深怕因為她的扭動,把事情推到不可預知的地方。
即便她內心深處,對有些事情的發生,抱有過一絲的幻想。
姚菲菲忍不住抬起頭,碰上了名為陸千里的男人熾熱的目光。
音樂漸響。
陸千里睜開眼睛,一種劇烈的疼痛從頭頂直傳腳底,讓他經不住咳嗽起來。
陸千里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自己明明不是還在酒吧嗎?怎麼躺在了床上?
不對,是誰的床?
是自己的床嗎?
無數的大腦神經元被快速地調動起來,意識開始占據陸千里的腦子,在確認了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陸千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直到他的腳,觸碰到一種他不熟悉的摩擦感。
一種可怕的念頭頓時爬上了陸千里的心頭,他猛地坐起,眼睛一動不動地看向那個不應該出現在自己床上的東西。
一條黑色蕾絲短褲。
而它的主人,這時候正好推門而入,陸千里只看到一雙赤裸的挺拔的腿走了進來,然後陸千里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說:“爸,你醒了?”
“菲菲……”陸千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姚菲菲穿著一件從陸千里衣櫃里拿的襯衫,坐在床邊,伸手就要去摸陸千里的額頭:“怎麼了?不舒服嗎?”
陸千里本能地扭頭逃避,卻惹得姚菲菲一陣嗤笑:“干嘛啦?昨天你可不是這樣的。”
陸千里猛地睜開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姚菲菲的肩膀,急忙問道:“昨天……昨天我做了什麼?”
姚菲菲臉一紅,有些帶著埋怨地說道:“不記得了?你看看,這都是你干的。”說著解開襯衫的扣子,掀開衣服的瞬間,陸千里只覺得白得刺眼,而姚菲菲雪白的身體上,四處爬滿了名為吻痕的紫色痕跡,一對雪白高挺的乳房上,甚至還能看到沒有褪去的牙印。
姚菲菲害羞地脫掉了衣服,赤裸地躺在陸千里身旁,抱住了這個她原本應該叫公公的男人的腰“昨天是我這麼多年以來,最快活的一晚。”姚菲菲猶自陷入回憶,“壞公公,我和你兒子三年都比不上和你的一晚。”
“夠了!”陸千里喉嚨里爆發出一種野獸般的嘶吼,把姚菲菲嚇了一跳。
陸千里現在可顧不上這個,他使勁的回想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去酒吧……對……遇到了菲菲……幫菲菲擋酒……喝了好多……菲菲請自己跳舞……天開始轉了……菲菲的臉……回家……溫暖……菲菲的臉……好香……喘不過氣……滑……濕潤……想上廁所……菲菲……女人的聲音……女人的背……陰莖脹……舒服……身體被壓住……耳朵癢……舔……上廁所……
當身體的反饋一點點作為細節反饋到大腦的時候,陸千里只感覺那些存在舞意識中的不真實的碎片不斷被拼湊起來,無形中所有的證據鏈和現在赤裸著躺在自己身邊的姚菲菲行程了關聯:他昨天和自己的兒媳婦發生了性關系!
陸千里的目光一片呆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是事實,但凌亂的床單,橫陳的玉體,還有床單上已然結成塊的分泌物,無不再提醒陸千里,他真的干了。
姚菲菲湊了過來,從身後抱住陸千里,輕輕有乳房蹭著陸千里的背,她順著陸千里的目光看去,是好幾灘昨天戰斗後的遺留物,一想起昨天公公的雄姿英發,她下身都瘙癢起來。
“看什麼呀,都是你干的,昨天……昨天弄了那麼多次……都不記得了?”姚菲菲說。
還好幾次!陸千里差點要背過氣去,他轉過頭來問姚菲菲:“菲菲,昨天……我……”
猝不及防地,姚菲菲咬住了陸千里的嘴唇,陸千里想要掙脫,但姚菲菲先下手為強,整個人揉進了陸千里的懷里,像是一只白色的大蟒蛇,死死地纏在陸千里的身上。
姚菲菲靈活的舌頭,輕車熟路般地滑到了陸千里的口腔里,順勢一抿就把昨天在自己身上留下道道痕跡的元凶給吸住了,溫熱的唾液順著舌頭度到了陸千里嘴里。
陸千里還想掙扎,可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他一時間失了神,他毫無抵抗能力地被姚菲菲掀翻在床,任憑姚菲菲狂風驟雨般的親吻。
陸千里本能地想逃避,但是姚菲菲的皮膚也太滑了吧,渾身的散發出的味道也太誘人了吧,緊緊貼著自己胸膛的乳房也太圓潤了吧,不經意蹭到的那個地方也太濕潤了吧……陸千里覺得姚菲菲就是一個流沙深淵,不講道理地要把自己拉進無盡的欲望中。
這感覺也太好了。
陸千里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搭在了姚菲菲的腰上,然後是背,然後是臀……等陸千里睜大眼睛緩過神來的時候,姚菲菲已經停止了親吻,笑吟吟地看著他。
“壞公公,昨天你就這麼親我的。”姚菲菲說,“嘴唇都給你咬破了。”她拉下唇瓣,一道淺淺的傷口赫然可見。
“菲菲……我真的……”陸千里不敢直視她。
“射了三次,又多又濃。”姚菲菲突然羞紅了臉,“我嘛,高潮了不知道多少次……”
陸千里感覺天都要塌了,姚菲菲知道他在想什麼,有些得意地說:“家里沒有避孕套,全射我身體里了,你啊,等著當爺爺……不對,當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