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父親!”謝家兩位少爺看到謝關風自是叫出聲來,唯有靜華靜靜地站立一旁看著前方那個儒雅的中年男子回過頭來。
“白兒,華兒!”謝關風見是他們,早已露出慈愛的笑容,向他們走過來。
當他的腳步在靜華跟前站定時,靜華還是低著頭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輕柔地將自己抱在懷中,慈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靜華,我的傻丫頭!”
“父……親!”靜華此刻早已淚流滿面,泣然語不成調,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不會再哭了,也早已收拾好心情,可一見到至親,見到最疼惜自己的那個人,這段日子以來所積累的痛楚、委屈一股腦兒都涌上心頭,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傻丫頭,不哭了,不哭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著早已將眼睛哭得紅紅的少女,謝關風自是又憐惜又苦痛,雖然嘴里安慰著,心中那也是喜與憂參半啊,這閨女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掌上明珠,自己的心頭寶貝疙瘩啊,何時見過她這樣哭過,這樣傷心過。
雖然從慕白見到靜華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愛女的下落,但她這段消失的時間經歷過什麼,發生了些什麼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答案,光想到這點,他就感到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很是無用,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好。
不過,幸好,她現在安全地回來了,回到了自己身邊,他再也不會讓她受半點傷害。
在父親寬大的懷抱中哭了許久,靜華像是想到什麼,突然抬起頭來,一雙晶亮的眸子看著髯須飄飄的男子問道:“對了,父親,你怎麼認出是我來著?我都有易容,你看,那麼丑,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拍了拍少女仍束著男式發髻的頭顱,謝關風嘴角笑意泯然,“傻丫頭,你可是我的親閨女,哪有自己的父親認不出自家女兒的?還有,你那點易容術還欠缺火候,明眼人還是能瞧出分明,再者,慕白的來信中告知跟你在一起,你說,除了你,還會有誰?”邊說邊寵溺地刮了下她已然紅通通的鼻子。
“原來是小哥哥耍賴!”靜華看向輪椅中一臉笑意的白蓮男子不無嗔怪道,想來父親早已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虧她還在忐忑不安。
待離開父親的懷抱,靜華才看到剛才和父親攀談的人,眼生的有一老者,花甲的年紀,髯須皆白,體型寬胖,自有一股威儀,從她望向他,他也只是和藹地看著她,如果猜得沒錯,此人應該是括蒼派的掌門丁靜海無疑,雖然自己先前窘態畢露,但自小家中教養還是在的,於是她歉然低聲施禮叫道,“丁伯伯好!”
眾人皆是一愣,靜華之前養在深閨,從沒出過棲霞山莊怎會認出他是丁靜海?
倒是那老者神色自然,捋了捋自己的須發,眉眼輕抬,笑著問道:“小姑娘,你怎麼知道老夫姓丁?”
靜華倒也不扭捏,乖巧地答道:“方才進得廳中時,我看到眾人對您態度十分恭敬,此一可知您的身份不同一般,此二江湖傳言,括蒼派掌門有著鶴發童顏之貌,觀之您的形象也十分相符,而單從這兩點晚輩還不能完全確定您的身份,直到看到您露出的手掌指骨處厚實的老繭時晚輩才十分確定您就是這里的主人丁靜海,因為世人皆知十二神拳為括蒼掌門不傳之秘,但很少有人知道神拳以掌擊出時威力最大,因此練功時指腹之間用力尤為厲害,其繭的位置也與練拳之人有所不同,再者,您的輩分在我父親之上,靜華叫您一聲伯父也甚為應該!”
“不錯!不錯!好一個聰慧的丫頭!不光心思巧妙,還懂得善人識人!好!很好!”那個老者爽朗大笑稱贊道,“謝賢弟,你這個女兒甚是聰敏啊,如果我家丫頭有她這樣乖巧伶俐可就好了,我也不用老操心她嫁不出去。哎!”說罷,重重嘆了一口氣,似對自己的女兒甚是無法。
“哪里哪里,小女也盡貪玩,哪里比得上令愛颯爽英姿、風度翩然……”謝關風訕訕然笑著說道。
都只道丁靜海的獨生女兒堪比母老虎在世,喜好刀劍不說,更是彪悍至極,因此過了待嫁之年仍待守閨中,堪堪是愁壞了這個四十歲老來得女的父親。
對老者的稱贊,靜華也只是一笑泯然,幸虧在來的路上纏著少華問了許多江湖之事,不然剛才真無法應對下去。
而入得廳中,靜華的注意力頓時轉移到三個熟悉的身影上了,其一便是那陰魂不散的君家哥哥君紫衣是也,仍是一身的火紅長袍,任一頭長發披散飛揚,透出妖嬈魅惑之感,一把折扇輕輕搖曳,饒有興味地看著她,脈脈含情,如絲如縷,才與他對視一會,靜華就受不住別開眼去,“這個妖男,干嘛老用電眼電她,也不怕閃了眼睛,看到他也總沒好事,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又都要起來了。”而與他對坐之人,一身紫色錦衣蟒服,金邊真絲綹线搭邊,頭上不與尋找江湖人士用銀釵束發,而是一柄紫金玉釵束著,全身都透露出皇家貴氣,而他的視线則毫不遮掩地看著少華,見其與老者交談完便離座踱步來到少華面前與之寒暄,而再看少華的表情,雖然不知和商斐之說著什麼,但他的視线一直看著靜華,好似在說,“沒事,放心,一切有我。”和少華的默契相視讓靜華心領神會,她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少華已經長大了,他有能力處理好身邊的事,但一想到商斐之對玲瓏的狠戾處事,想到林中那些訓練有素的黑衣蒙面殺手仍不免心存顧慮,“他怎麼也來了,江湖的盛會,王爺也會來湊熱鬧,才離開幾天又見面了,真不知是冤家還是路窄!”靜華暗暗嘆道。
而再一位熟人,則讓靜華的視线久久不能移開。
“這位是十方大師。”謝關風與丁靜海寒暄完入得堂內,見靜華直直地看著十方便出言介紹道,待看向十方時, “這是小女靜華,她的及笄之禮中你應該見過了,她現在這個容貌,真是……呵呵……讓你見笑了……”面對眼前這個女兒,謝關風真是哭笑不得,雖然這張臉不是她的真容,可他怎麼好意思向人家介紹說,你見到的的的確確是我的女兒,哎!
“十方大師,靜華這廂有禮了!聽說大師佛法卓然,慕名已久,今日得見實為三生有幸。”靜華言笑晏晏說道。
初見他時有一瞬的惘然,只是想著“他怎麼也在這里?”還有,“他更瘦了,那雙眼睛雖然仍黑亮黑亮,但卻好像少了一絲神采,好似三魂七魄中丟失了一魂一魄。”雖然心中疼惜著,可在臉上不敢露出分毫,雖然心中直打著小鼓“他認不認得自己,認不認得那個晚上的女人是她……”但直覺不想讓他認出自己,可又怕他那麼快遺忘她,就這麼矛盾著,天人交戰著整理著自己的心情。
“施主,有禮了!”一身青衣僧袍的男子施然回禮道。
他的神情清冷,讓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沒有人注意到他在回望她時那眼睛中的一絲光彩,猶如黑暗中綻放的華彩煙火轉瞬即逝,一瞬鏡湖無波。
後來靜華才知道,此番武林盛事不僅邀來了武林世家的各方各派,還有皇室、西域等在當今富有影響的勢力,而具體商討的是什麼隱隱從石靈兒口中得知,是遴選出當今武林尊主。
縱觀當今武林,各方割據,豪強爭鋒,但沒有統一有效的管理,因此紛爭不斷,有失公允之事時常發生,適逢括蒼百年建派之日,選出一位德才兼備、富有名望的尊主統一武林實有必要。
因此各門各派今日都早早來到蒼括山,為明日之盛事而籌謀。
而恰恰,靜華中午所見之人,容親王商斐之、離影谷谷主君紫衣、月修寺得道高僧十方也被安排入住在東廂之中。
或許下過連日的幾場小雨,今日初晴的括蒼山上有著滿天的璀璨星斗,照在那樹蔭深處,灑下疏疏的幾縷星輝,微風吹過,枝葉搖曳,月色婆娑。
而這注定將是一個不尋常的夜。
對靜華來說,這是久別棲霞山莊之後,一家人的真正團聚,因此雖然夜色漸晚,但還是和少華他們溺在父親的廂房中嘮家常,話多得說也說不完。
而正在他們聊得興頭之上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之聲,隱隱還有嘈雜的人聲。
“謝莊主,我家掌門要您去大堂一下,有急事。”門外的弟子口氣急促慌張地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嗎?”少華打開門扉望向那個臉色略顯蒼白的小徒。
“不……不清楚,只是師傅要莊主前去……”原本故作鎮定的小徒此時話都說不利索了。
看著傳話之人心神不定的樣子,謝關風就已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然行事沈穩的丁靜海不會讓弟子在深夜邀他前去。
“好的,我馬上就去。”說罷轉頭看向少華他們,“我去去就來,你們待在房中不要出去!”
“父親,我也要去,外面有噪雜之聲,似發生了什麼事,待在這里只會讓我們胡思亂想。”
看著少女一臉認真的表情,謝關風知道自己一定拗不過這個女兒,她可是纏人的丫頭,現在不讓她去她也會想著辦法跟來,還不如讓她直接跟了去,看過了新鮮了也就罷了。
“也罷,要去可以,跟在我身邊,不要離開你兩個哥哥!”
在去往括蒼派正堂的路上,見到了許多打著燈籠步履匆匆的身影,而其中一人靜華認出不正是那個嬌俏可人的石靈兒嗎,她跟在石滄海身後,東張西望著,看樣子也是跟自己一樣,也想來看個熱鬧,見她瞧見了自己,可馬上又疑惑地眨了眨眼,似是疑惑與不解。
也難怪,自從回到房間後,靜華就洗去了之前易容的藥水,恢復了原本的女兒貌,雖然仍穿著男裝,但感覺已和之前相去十萬八千里,難怪石靈兒認不出來自己。
“靈兒妹妹!”靜華叫喚出聲。
“你?你是?雲……雲哥哥?”少女不敢肯定地叫出聲來,直到靜華肯定地點了點頭,她才用一雙靈動的黑眼珠不停地打量著眼前之人,雖然夜色朦朧,但迎著月光,仍能看清眼前之人唇紅齒白,一雙明眸善睞的眼瞳,和少華哥哥有著幾分相似的臉龐,美麗得讓她迷惑了眼。
“其實,我是你靜華姐姐,不是哥哥啦,少華是我親弟弟!”靜華一改之前刻意壓低的聲线,用原本自己清潤的嗓音說道,“初次見面之時,為了方便,我女扮男裝易了容。”而石靈兒自聽到靜華告訴她的真相後,竟怔怔呆愣了半晌,最後才恍過神來,“你真的是少華哥哥的姐姐?你是女的?”
“要不你摸摸,我是男是女?”見石靈兒仍半信半疑的神情,靜華不禁起了捉弄的心思。
“我相信啦,我的好姐姐,你真把靈兒給為難住了。要不是剛才我仔細看你的耳洞,我還真錯認為你是少華哥哥的兄弟呢!哪有長得那麼相似的,這眼睛,這鼻子,這……不過神態不對,少華哥哥總是酷酷的,而你老嬉皮笑臉,沒個正經,呵呵……”
“當然,我們一母同胞啊,長得相似也是理所當然。”看著眼前的少女恢復了之前的俏皮,靜華不禁詢問道,“靈兒,你可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深夜那麼多人前往大堂?”
“靜華姐姐,我剛才也是偷偷聽到大師兄跟我父親講的,好像是青城派的掌門跟崆峒派的張真人在房內被殺身亡了!”石靈兒輕聲在靜華耳邊說道。
“不會吧!在這高手如雲的括蒼山竟然發生了這等事?”靜華萬分錯愕到不敢相信,可當他們踏入大堂之中,看到那廳中的兩具直挺挺的屍體,她才確信這不是午夜夢談。
原本空曠的大堂之中此時聚滿了今日前來的各門各派,也依稀見到了商斐之等人的身影,看來他們比自己早一步前來,待見完屍身之後,人群開始騷動起來,竊竊私語聲嗡嗡響起。
“丁掌門,這是幾時的事?”商斐之沈聲問丁靜海道。
“就在一盞茶之前,老朽剛和張真人跟徐掌門他們聊罷明天大會事宜,就送他們到了西廂跟南廂安寢,沒想到半盞茶後,負責服侍的婢女就發現了他們橫屍房中。”丁靜海皺眉說道,似對這噩耗痛之又痛。
“張真人跟徐掌門應當是被人當胸一劍刺穿心髒,穿透身體。想來應該沒有太多的痛苦,一劍斃命又狠又准,行刺之人武功可見不是泛泛之輩。”謝關風看完兩人的傷口神色平靜地說道。
看堂中所有的賓客都來齊了,丁靜海忙起身說道:“各位,對張真人跟徐掌門遇刺身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在蒼括山發生如此不幸之事,我丁某也深為自責,我一定會盡快找出凶手,給青城、崆峒兩派一個交代,雖然明日才是尊主選任之人,但今晚,我們首要做的就是讓兩大掌門安息,各位,以為如何?”
眾人沈吟,神色各異,紛紛點頭應是。
“丁掌門,你說這會不會是逍遙宮余孽干的?”堂中坐於左側的點蒼派掌門突然站起來面色沈凝地說道,“最近,江湖就有傳言青索紫郢重現人間,血雨腥風又將卷土重來,如今兩大掌門不幸過世,不能不說是個巧合!”
圓臉絡腮男子說完這些話,人群中頓時騷動起來,不安的、惶恐的、莫名的,各種情緒的都有,而靜華也突然一愣,“逍遙宮余孽?會是他嗎?他來復仇?”
靜華有注意到父親原本淡漠的神色突然有一絲隱動,但很快平復下去,怕是也觸到了他心中最不願讓人提及的傷痛了吧!
“陳掌門,這話說來怕是無稽之談吧,逍遙宮早在十年前就被覆滅,在坐之人許多都參與過那場覆滅之舉,都是親眼所見,那里早已化作一片廢墟,更遑論逍遙宮余孽之說,青索紫郢的現世也無親人所見,更不足信,而張真人跟徐掌門雖然也參與了十年前的剿滅之戰,但如今遇害怕也湊巧,你說是嗎,丁掌門?”龍擎堡堡主離無憂蹙眉說道。
“不錯。這都是十年前的舊事了,知之之人甚少,也沒有證據指向逍遙宮,怕是陳掌門多慮了。”丁靜海沈吟說道,話雖這樣說,但眉宇之間的褶皺卻並未舒展。
一番無果的爭論,凶手是誰毫無頭緒,最後只能了了散場。
靜華回到東廂中自己的房間時已是深夜十分, 雖然身體很累,但頭腦很清醒,枕在床上看著窗外漸濃的月色想著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很戲劇。
兩大掌門的突然死亡,毫無疑問不是倉促而就,是一場精心的布局,照理說張真人跟徐掌門貴為一派之首其武功造詣不凡,能如此輕而易舉就將他們殺害而且一劍斃命的高手實在屈指可數,而在高手如雲的蒼括山中能全身而退更讓人慨嘆凶手的膽略。
靜華肯定凶手就在今日的賓客之中,而會是誰呢?
“是他嗎?”她的頭腦中不禁閃現一個人的身影,陰鷙的眼睛,嗜血的紅唇,丑陋的臉龐,銀色的面具。
他應該就是那些名門正派口中所說的逍遙宮余孽吧!
“是在想我嗎?”只聽一聲男子沙啞的聲音在窗台處想起,隨即一抹黑色的身影躍入房間內,就著月光坐在靜華床畔一張圓凳之上,優雅地輕撫著手中的紫色玉簫。
“花折枝!”靜華略微一驚,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說這蒼括山高手如雲,就是這小小的東廂中也是臥虎藏龍,更何況發生了兩起凶殺案,山中更是加強了戒備,他怎麼還有膽子進來,而且以這樣宵小的方式。
“你怎麼進來的?外面那麼多守衛?”靜華出聲問道。雖然經過上次的相處,她知道他不是一個萬惡之人,但該有的戒心她還是有的。
“你是在擔心我嗎?我的大小姐!”說著,將靜華嬌小的身軀一把勾入懷中,媚笑著看著她。
他的動作太快,以致靜華覺察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被他用雙手制住,她不甘地用眼神看著他,身體拼命扭動,可好像沈牛入海,動彈不得。
“這里那麼熱鬧,你說我能不來湊熱鬧嗎?嗯?”帶著幾絲纏綿,男子在少女敏感的耳蝸處輕吐氣息,他嘴邊的呼吸也又淺變深,那身上濃濃的幽瑞隱香漸漸彌漫在少女鼻尖。
雖然處於不利地位,靜華還是衝動地問出口,“今日兩大掌門是你殺的嗎?”
“你說呢?”銀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著陰冷的光芒,讓人感覺到冰冷,她微揚著臉,直直地看著他,想從他眼中看出任何波動的情緒,可遺憾地是,他的眼如一汪深潭,讓人感覺到窒息。
“如果我說是,你還會用這樣干淨的眼睛看我嗎?還是……”他捏著靜華柔嫩的下巴,看著少女聽到這句話後的反應,問道“還是……你也怕我了?怕我這雙沾滿血腥的手?”
“真的是他!”靜華知道這個答案時極為平靜,因為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自從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她就知道他身上背負的仇恨是如此深重,哪一天必定會爆發出來,只是沒想到他會如實地告訴自己。
看著女子淡然平靜的神情,男子的眼神突然涌動出幽然的火簇,“我不許,不許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不許怕我!!”說著,疾風暴雨般將少女柔軟的嬌軀壓制在床榻之上,薄薄的血艷紅唇立即復上少女濕軟的櫻唇,狂熱地奪取著她的呼吸。
他的氣息是那麼霸道,那麼熱烈,讓靜華感覺到絕望與窒息。
他深幽的目光似冰似火,讓她極欲想逃,可身體的猛烈掙扎換來的是他更加猛烈的掠奪。
雖然意識漸漸渙散,但小腹處那一個火熱堅硬的存在讓她如芒刺在背,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