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都市 歧途無返

第23章

歧途無返 頭上雪 3970 2024-09-05 01:11

  二月初開學沒多久,許逸沁就接到一個消息,宋瀲說她跟顧澤桓在一起了,許逸沁愣住半刻卻冒出一句:“我再也不懷疑陸良錚了。”宋瀲哭笑不得,本想再說下去。

  許逸沁又搶先道:“你們在一起能干嘛,學習嗎?”

  宋瀲沒想到許逸沁似有神判一般,倒有些被動:“差不多。”許逸沁一臉了然得意:“阿瀲我不會看錯的,你倆更像戰友,不像情人。”宋瀲啞然,被戳穿後的無言。

  兩人在那晚確定的關系,新學期開始後,除了許逸沁也沒人知道這段關系,平時走得近些,學習上也多有互助,這次班上卻沒人再傳他兩的逸聞,像是都如許逸沁一般看透了他兩之間的氣場,只有朋友相惜,沒有戀人的曖昧漣漪。

  連宋瀲捫心也是這樣想的,她待顧澤桓,顧澤桓看她的眼神,她如何感覺不到,有時甚至覺得是那晚的聲音擾了她才做了這樣的決定。

  這段名不副實的關系下,兩人如常相處,似朋友又多一份親近,既無戀人親密亦無綿綿情話,卻都默契地默許這樣下去。

  今年宋晏卻不再如去年那般常常不在家,宋瀲從冬到春幾個月放假回家他基本都在,宋瀲放假時偶爾約著與顧澤桓出去,動物園、書城、還有一次晴天的海邊,有時看完電影回來宋晏都已經在家,宋瀲先有些惴惴,但見他一般都不會主動問起,也就不再在意。

  清明假間下了雨,宋晏白天淋雨晚上又推脫不了喝酒,回來時頭腦發熱昏沉連傘也沒有打,進屋時宋瀲見他一身潮氣,短發盡濕,只催他趕緊去洗澡。

  宋晏也沒反對,回屋拿了衣服就去了浴室。今天家里沒有西紅柿,宋瀲無法只好拿家里的白糖和醋給他用熱水衝了碗醒酒湯,待他洗完給他。

  應該也是味道奇怪,宋晏喝完蹙眉一臉難受,神情有些不滿又有些委屈似的。

  宋瀲不意他竟然還這般模樣,只覺得大概是醉了,准備接了杯子洗干淨就回房間,可不小心觸碰到他掌心,溫度高得異常。

  宋瀲遲疑了一下,有些擔憂:“你發燒了?”問完卻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宋晏摸了摸自己額頭,低聲得有些含糊:“應該是吧。”宋瀲轉身去臥室拿了溫度計來給他,宋晏順從接下自己放好在腋下。

  等待時一陣安靜流淌,宋瀲撐不住這詭異氣氛,找著話題:“你淋雨淋的?”說出來自己又覺得干癟無趣。

  宋晏點頭應了她,並沒說話,就靜靜坐在那,褪去酒意後面色卻又浮上病態潮紅,呼吸急促得清晰可聞。

  過了十分鍾拿出來看,果然是燒得厲害。

  宋瀲見他一臉懨懨的弱勢模樣,不禁軟了聲音:“我去給你買藥。”宋晏一聽喊住她:“太晚了,你別出去了,我就想睡覺,睡一覺就好了。”見她站在那還有些猶豫,直接起身准備回房。

  終究是不放心,宋瀲隨他進了他臥室,看著他上床躺下,可這燒得一會兒滿身灼熱一會兒冷如冰窖,宋晏躺下後直說冷,宋瀲給他又拿了件被子蓋在原來的被子上,見他閉眼皺眉得難受,猶豫著伸出手幫他掖緊被子,末了還是撫上他額頭,入手一片灼燙,不小心斂進手中的眉下輕柔羽翅微顫,掃過掌緣一陣酥癢,宋瀲觸電般收回,給他關好燈就出去了。

  一夜黑暗中宋晏全身冷熱交加,直想那柔軟掌心的冰涼與溫熱。

  第二天宋晏就退燒了,只是身體還有些疲憊,接了老張的電話叫來剛買了早餐回來的宋瀲,揉了揉眉心啞聲道:“宋瀲你今天幫我跑一趟宴席吧,老張母親六十壽宴,早就通知了,我去不了,你最好替我去一下。”頓了一下又說:“岳嵐也去,我等會兒叫她來接送你。”宋瀲知道這樣喜事避不過,順口就應下了他。

  宋晏本還想囑咐今天她跟著岳嵐就好,思慮幾瞬還是沒有再提。

  中午岳嵐來接宋瀲,又特意上樓看了下宋晏,宋晏除了神色稍倦,已基本看不出昨晚的病態了,見岳嵐不放心樣子直催她們快出門去,岳嵐無法,只說早點回來給他帶飯。

  宋瀲在玄關等著,見他們終於談妥才轉身先下樓去了。

  路上岳嵐問了不少昨天宋晏發燒的情況,宋瀲耐心地一一回答,最後岳嵐又是氣他又是心疼:“就知道是昨天淋了雨。”宋瀲沒有接話,她也只能到詢問地步卻不能怪他不珍惜自己身體。

  到後小廳已臨近開席,見過老人家後,老張忙把她們安排到最前邊的一桌,他們一家也坐在那邊。

  一說起宋晏病了,感嘆道:“平時看他不像是淋點雨就病倒的,怕是這幾天身體就不舒服。”

  這次算是老張只請了家里親戚與熟人,俗禮也沒有太多就開了席,宋瀲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吃著自己夾的菜,左手邊的小張許久沒見她,與她又滔滔不絕說起來。

  老張妻子招呼著岳嵐,勸菜間看宋瀲被自己女兒纏住說話,才玩笑著對岳嵐道:“小宋明年也要考學出門讀書了,你跟宋晏沒計劃下一步?”岳嵐隱下一絲尷尬,也知道宋晏與老張那般關系,她才會這樣問,可她一時卻回答不上,只能笑笑:“我們還沒聊呢。”老張妻子聽她這樣說,心下有些了然,略笑了一下沒再追問。

  老張妻子又見宋瀲向她們望來,想到一事就開口說:“小宋啊,王知詠他弟後來沒來煩你吧?”宋瀲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問清又聽她一臉恨恨地說:“王知詠個混貨那樣在宋晏面前說,不怪他第二天就跑去省城。”

  宋瀲隱約想起元旦時宋晏奇怪的電話和在省城的相遇,猛然驚覺,他當時竟是去找她了,為的就是別人幾句話,宋瀲一時如墜潮海浮沉不定,恍惚得只能感覺到劇烈搏動的心跳。

  岳嵐也知道這件事,提及王知詠也是一陣厭煩,便隨聲附和著。

  老張妻子又絮叨道:“不過宋晏確實護短,王知詠這種就是該敲打敲打。”接著低聲道:“去年宋晏不是為了你擺了他一道。”

  這件事做得隱蔽,也不太想明面記仇,岳嵐心里卻泛起一絲苦笑,沒有應她也沒有駁她。席間幾人心思各異,只好專注吃菜。

  回去後,岳嵐待了一下午,宋瀲自己回了房間。

  晚上回學校時,岳嵐還在,想來是要住下了,宋瀲走前岳嵐已經要燒好晚飯了,岳嵐勸她吃完再走,宋瀲掃了眼一旁的宋晏,隨便捏了個就要來不及的借口便匆匆出門。

  這一個月宋瀲有些心不在焉,似有密事的甜意又覺得自己過了,求之不得與若即若離幾乎擾得她不能冷靜思考。

  臨近五一,宋晏打來電話說要放假那天兩人出去吃一頓,宋瀲暗撫心跳問他為什麼,宋晏想到今年兩人相處逐漸如常,以前的生活應該重復起來,面上卻只說兩人確實很久沒有一起出去吃飯了。

  顧澤桓這段時間也感覺到了她的情緒,常常說話時就見她出神,自己卻也沒覺得被忽略,只是隱隱預感兩人這徒有其表的關系也該解開了,他們兩個人其實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相處罷。

  那天放假顧澤桓叫住宋瀲,說一會兒人散了去教學樓後邊小林子找她有點事,宋瀲心里詫異,他兩幾乎沒有去那種隱蔽的地方獨處過,不過看了看時間沒多問就應下了。

  兩人先後走到林子入口,夏日將近枝葉又繁茂起來,滿目新綠遮擋,是個幽靜的好去處。

  顧澤桓見她來了,笑道:“別的沒有,我們還真是做了情侶表面偷摸的事情。”宋瀲想到兩人小心模樣,摸了摸鼻子有些赧然。

  “把你叫過來,是想著還是當面說正式一些。”顧澤桓認真道,“宋瀲,我們分開吧。”宋瀲沒想到是這件事,猛地抬頭看向他,少年坦然的面容浮動著綠蔭的光影,內心似是了然又隱隱有了預感,不由噗嗤一笑,也釋然道:“這樣挺好。”

  兩人各有心思,也各自理解,一場草率的開始卻是結束得認真誠實無比。

  宋瀲聽到他又說道:“其實我也算動過心吧,只是短到連自己都抓不住。”宋瀲沒料到他會在這個結尾添上這樣的綺麗顏色,有些愣住,顧澤桓面露已不在意狀,神情清淡,卻是早就過去了的感情吧。

  可忽然顧澤桓低頭湊近宋瀲,在她光潔額上落下無欲到飄忽的一吻,宋瀲被他驚到,卻見他一掃剛才神情,滿臉蓬勃的得意:“對不起啊宋瀲,我索要一點對自己的回應。”她從未見過顧澤桓這般生動到有些輕浮的模樣,如頭頂流淌的綠意,鮮辣盎然,在這樣一個初夏季節肆意生長,她忍不住對他笑了。

  宋瀲提著書包走過教學樓時,卻看見不遠處的宋晏,靜駐在教學樓台階下,雙手插袋垂首看著用腳尖玩弄的石頭,看不出等了多久,他們並沒有約好來接她。

  宋瀲有些驚訝卻還是向他小跑去,笑著說:“你怎麼不打招呼就來了?”宋晏似乎情緒不高,依舊半垂著眼:“今天走得早就想著來接你。”

  兩人路上趕上晚高峰,在滿目浮舟般的海上慢慢挪動。

  宋晏看著眼前沒有盡頭的長流,心里泛起些郁躁,猶豫再三,還是沒忍住問道:“宋瀲,你談戀愛了麼?咳……你這年紀我也不該多說的,只是……你現在還不是很合適。”磕磕絆絆說完,自己都覺得惴惴地不能令人信服。

  一旁宋瀲聽他這樣小心乍問,想到剛才在小林子的情況,本能地摸索到了什麼,竟是轉頭對宋晏極濃烈地展顏,笑意染眸,粼光熠熠奪了宋晏的眼,只聽見她說道:“怎麼了?你在意麼?”仔細辨認那粼光里竟是帶了幾分得逞的狡黠。

  已經是初夏季節,夜里宋瀲洗完帶著一團熱氣回房看見床上有些厚的冬被,微微咬住下唇愣了會兒,右手不自覺攪著不到膝蓋的睡裙下擺,片刻後抱著那床被子進了宋晏房間。

  家里被褥都放在宋晏主臥的大櫥櫃里,她知道宋晏正在拿換洗衣服准備去浴室,於是她一進去便說道:“天熱了,你也不知道幫我換一下被子。”語氣自然地帶著微微抱怨,宋晏略有理虧,沒太注意到抱著被子的她已經換上夏天睡裙。

  見她去大櫥櫃那邊找涼被,想到自己去年夏末歸置在了最高層,怕她難拿著順勢就要走過去幫她。

  宋瀲先他一步打開櫥門,正極力踮腳伸手去夠,本是規矩的睡裙此時隨著動作上拉不少,堪堪遮住大腿根部,睡裙荷邊悠晃,隱約包繞著曼潤曲线,宋晏只隨意掃過一眼便不敢再看了,忙走過去要替她拿。

  可宋瀲踮腳站得不穩,只稍稍拽住被角就隱約有歪倒的跡象,宋晏一邊拿下那被子一邊要提醒她小心,可宋瀲手上的著力點被移,歪斜的趨勢霎那間自己也控制不住,宋晏下意識扶住她上臂,許是剛洗完澡,白玉臂膀竟是燙到了他,慌亂中似是擦過一團柔軟,驚得他扶住她上臂的右手微顫,待她立穩後便馬上松了手。

  小心覷了眼宋瀲神色,只見自若無異,才放下心來。

  宋瀲抱著涼被,輕聲道了謝便出去了,豈止是自若了,宋晏壓下剛才乍現的疑慮,才拿了衣服去浴室。

  宋瀲躺著半埋在枕頭里,可以聽到依稀傳來的浴室淋水聲,她不自覺地抓緊揉了揉掌下的輕薄涼被,在暗夜里想到剛才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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