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急診室率先走了出來。
口罩從耳際脫落後,一張疲倦的面孔上滿是不贊同,他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兩個男人,出聲問道:“你們是病人家屬?”
這個問題挺敏感,在連俊應聲之際,薛進只是含蓄的點了點頭。
“恭喜你們,大人和孩子都沒事。”此時急診室的門打開,護士從里面推出一張流動床鋪,上面躺著臉色蒼白的連羽。
薛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愣在哪兒,而連俊神情略微復雜,見了妹妹,想要馬上趕過去。
此刻,醫生再次開了腔。
“大人失血過多,需要靜養,孩子雖然保住了,但經過這次的事,恐怕很難再經受起意外,所以平時護理要小心。”
連俊感激的握住了醫生的手:“醫生,您辛苦了,我會注意的,謝謝。”
醫生說完這些話,匆匆的走開了,幾個小時的手術,讓他倦累不堪,簡單收拾一番後,便要回去休息。
──本來今天他不當班,但一個十萬火急的電話過來,他不得不操刀。
連俊正准備去病房看妹妹,猛一轉身,卻發現薛進呆站在那兒──對方頭發有些凌亂,面容略帶愁苦。
見自己盯著他看,似乎欲言又止。
連俊懶得理他,轉身就要走,心理暗啐:你別跟上來!
“等等──”薛進叫住了他。
醫生方才說孩子?小羽懷孕了?薛進一時間無法消化這個信息,可想想連羽受傷的經過,此時也發現了蹊蹺。
只是被連俊隨便一推,下半身怎麼就流血?
可自己明明很小心,自從小女孩來了月經,每次行事都射在外面,怎麼就珠胎暗結?但醫生的話不會假。肯定是哪里出了錯。
薛進腦袋嗡嗡作響,不知道是累得,還是被突來的意外,驚到了──別人的男人,喜歡的女孩懷孕,都會分外開心,但薛進卻心中微澀。
“你想說什麼?”連俊一臉平靜,正眼看他。
妹妹脫離危險,他心口壓著的大石頭總算放下,如果連羽有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而薛進更是罪加一等。
當然,現在他已經足夠仇恨面前這個男人──要不是他潛了進來,連羽也不會出意外。
“孩子?小羽懷孕了?”男人呐呐的問出口。
“嗯,你聽到的都是真的。”連俊據實以告。
“幾個月了?”
連俊沉默了片刻:“一個月左右。”
薛進那個不太靈光的腦袋,終於開了竅:連羽月經剛來沒多久,按日期推算,也是頭發子彈。
──丹麥,衛生巾,還有插入小女孩體內的激情。
薛進懊惱的抹了一把臉,才發現手心,不知何時沁滿了冷汗,蹭在臉上涼涼的,激得男人瞬間精神了不少。
“你打算怎麼辦?”薛進現在才問到點子上。
連俊冷哼了一聲,他等得就是這句話──原本平和的臉孔不見,復又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容,看的薛進眉間抽痛。
“怎麼辦?”青年語氣中滿是嘲諷:“我這個人比較小氣,別人欠我的,我一定會加倍討要回來。”
薛進只道怕什麼來什麼。
他在救護車上,想著要放棄一切對連羽好,此時多麼不切實際,連俊這條癩皮狗,一有機會,便死死咬住自己不放。
“孩子是我的!”薛進自言自語道。
他心情十分復雜,幻想過的東西成真,卻無力去承接一切,反而引出一系列的麻煩:如果,處理不當,家庭和事業將會受到衝擊。
明知自己暢想的路行不通,薛進也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大丈夫行事,拿得起,放得起,現在首要是搞清對方的底线。
“當然是你的。”聽到他的呢喃,連俊憤怒了。
“你想送我進監獄?”薛進毫不示弱的盯著他。
“你不該進監獄嗎?”連俊氣勢如虹的反問他道。
“我進去了,你有什麼好處?消了心頭恨?我看倒不如……”薛進略微停頓:“給你們些補償,脫離陳林,好好生活。”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連俊揚著脖子,對他的話很反感。
就算薛進說得有道理,連俊也不會采納,因為他太不待見薛進,連同他的話,更是狗屁不如。
“陳林不是好人。”薛進在給自己找退路時,適時的點明事實。
“他就算再垃圾,也比你強。”連俊生硬的頂了回去。
薛進深吸口氣,壓下自己的火氣:他知道自己在對牛彈琴,看來不久的將來,自己又要被告,絲毫沒有轉還的余地。
男人盡管表面鎮定,但內心卻很不安:這次的事兒,比上次出庭時,更為嚴重。
“好吧,你既然都決定了,我無話可說,能讓我再看看小羽嗎?”薛進提出自己最後的請求。他心理明白,這也許是個奢望。
連俊側過身去,留給他冰冷的側臉:“你也聽到了,醫生說,小羽需要休息。”
薛進悻悻然的點了點頭,邁開大步徑直的從青年的身邊走了過去。
連俊目光灼灼地盯著對方的背影,恨不能燒出個窟窿,心中說不出的激越:薛進你等著,倒霉的日子不遠了。
薛進出了醫院的門,已經過了晌午。
經歷了那場意外後,連羽的懷孕,再添波瀾,薛進只覺得體力透支的厲害,就連頭也隱隱作痛。
他明白自己心理壓力過大,需要休息。
於是在不遠處的快捷酒店要了間標房,登記入住後,倒頭便睡,說是睡,但幾乎是半夢半醒之間,稀里糊塗的想了一大堆事兒。
四個小時後,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薛進頭痛欲裂,不情願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抬頭一看,外面的天幕已經黑了下來,抓過一旁的手機看了看號碼顯示──丁步。
“喂!”男人被自己低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薛進,是我,怎麼?不舒服嗎?”丁步聽出了他的不適。
“沒什麼,還行,晚上去哪?”薛進邊說,邊進了浴室──面積不大,但該有的都有,他一邊接電話,一邊拉低褲頭。
“我還沒吃飯,找個飯店,邊吃邊談。”丁步回道。
“嗯……”薛進沒什麼胃口,但也沒撫他的意:“那好吧,三角廣場那邊,新開了家茶餐廳,我們去嘗嘗鮮兒。”
丁步應了,薛進讓他來接自己,並將所在的地址報了一遍。
“你去賓館干嘛?泡妞?”丁步開他玩笑。
薛進微微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的笑了笑:“少廢話,讓你來,你就來,還有,順便給我帶身衣服來,里外全套。”
丁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在那頭怪笑。
放下電話後,薛進打開淋浴花灑,在噴薄的熱水中,舒服的嘆了口氣。
衣服上滿是消毒水的味道,就連身體也未必干淨,所以薛進決定從頭到腳收拾一遍,二十分鍾後,丁步走進房間。
他手里拎著個大兜子,往床上一甩後,一屁股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你這屋什麼味?”床不是很亂,也沒歡愛過後的氣味,倒是,倒是──嗯,蘇打水的味道。
“醫院的味兒,還能什麼味。”
薛進穿好衣服後,兩人一起下樓,丁步去開車,而薛進則匆匆結了房錢。
三角廣場坐落在三叉路口處,所以車流很多,餐廳的生意自然也不錯。
此刻正在飯口,大廳里賓客滿堂,薛進和丁步要了個單間,他們要談事,自然情景優雅的環境才好。
落座後,丁步看著菜單要了幾個菜,而薛進只點了雞肉香菇飯,外帶一壺碧螺春。
餐廳生意好,所以上菜比較慢,兩人也不著急,坐在那邊聊邊等,兩人首先談了公司業務上的事,大都是丁步匯報,薛進撿要點,提上幾句。
末了,菜上齊了,兩人的公事也辦得差不多,就開始話家常。
丁步對薛進身上的消毒水味好奇,但他更在意的是薛進的側臉──那兒一條OK繃,十分醒目。
“我說哥們,你這點小傷不至於上醫院吧?”丁步找了個話茬。
薛進喝茶,沒理他,這使得丁步更敢興味。
“到底怎麼搞的?”丁步繼續試探:“不是被哪個娘們抓的吧?”
薛進抬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對方正將一塊流油的肥美魚肉,放進嘴里,咀嚼得十分帶勁。
──小羽的事,他很煩,提都懶得提。
“你就那麼愛吃水煮魚?”薛進忍不住挖苦他:“有什麼好的?”
“好著呢,我們家小雲愛吃。”丁步笑嘻嘻的回道。
薛進眼前一亮:“小雲?哪個小雲?”
丁步自知說漏了嘴,但也沒什麼,自己泡妞的事,向來不瞞著薛進,他一臉自得道:“還記得那個經常來公司送餐的女孩嗎?”
薛進轉了轉眼珠:“你說的是,川菜館的那個小雲,你原來看上的那個?”
其實男人已經十分肯定了。
“嗯,嗯,對就是她。”丁步眼角帶了幾分春色。
薛進上下打量著丁步,心中有些不解:那個小雲不是喜歡程朝陽嗎?他見過小姑娘給對方送盒飯的熱乎勁,難道自己眼花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問。
“他跟程朝陽吹了。”丁步繼續吃菜。
“哦……”薛進不懷好意的笑:“你,你這揀的二手貨。”
丁步眉毛一立,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子上,顯然是急於澄清:“誰說二手貨,我驗過了絕對處女。”
其實丁步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一時情急。
薛進驚訝不已,心想這糙肉厚的大老粗,也能泡到嬌美如花的小姑娘?
“切,只許你州官電燈,不許百姓放火?”丁步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搶白道。
那次薛進和連羽逛商場,被丁步看到過,對於這只百花叢中的老鳥來講,搭個幾眼,便能猜出幾分,再加上對薛進本人的了解,兩人之間八九不離十。
薛進不愛聽他扯上自己,趕忙轉移話題:“那你就說說吧,怎麼把上手的──”
小雲為什麼會和丁步混在一起呢?這要從頭說起。
小雲和哥哥都是外鄉人,跟親戚朋友湊了些錢,到A市謀求發展,本來川菜館的生意很不錯,但哥哥為人仗義,好交朋友,一來二去,就跟常來這兒的一個小商人熟稔起來,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次聚會,小雲的哥哥被人算計誤抽了卷有毒品的香煙。
剛開始,那人給他,他便接,心想一只煙而已,但吸了三,四回便欲罷不能。
後來,便直接從那個小商人那兒拿貨,但這煙太貴了,好的一包20根要2000塊,品質一般的也要五百。
一來二去,哥哥便有所警覺。
嘗試著,有癮時不去購買,但不幸的事兒發生了:他只覺得渾身盜汗,心慌不已,對那種煙的渴望,已經到了要命的程度。
此時他不得不再次給商人打電話,對方急忙送來了他要的東西──哥哥吸上後,片刻便精神抖擻。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再有現在禁毒的廣告,三不五時就能看到,哥哥抱有一絲僥幸的心理,質問商人賣他的是不是毒品?
對方大方的承認了。
哥哥怒不可遏,心痛不已的叫嚷道:你為什麼要給我毒品,你這不是害我嗎?
對方頗不以為然:煙是你自己要抽,當初我可沒拿槍逼著你,現在卻要來怪我?你是不是太遲了?
哥哥忽然大悟,那場聚會,那根煙都是陰謀,但他已經別無退路,於是禁不住毒癮的摧殘,哥哥一再的拿錢去購買。
末了終於整個飯店,都被他吸光了。
而小雲呢,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骨里,直至警車來到家門前,冰冷的手銬帶在親人的雙腕上,他才知曉一二,但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哥哥進了戒毒所後,小雲便四處流浪打工,而她跟程朝陽的姻緣也斷了:對方本就對她忽冷忽熱,現如今自己身無長處,更不敢奢求他的愛情,所以小雲知趣的放棄。
這一天,她無意中來到萬達廣場,眼前林立的商鋪里人頭涌動,時不時的就能看到,手拎衣袋的時髦女子,從身邊走過。
她既羨慕又自卑:誰都想過好日子,她也曾衣食無憂過。
緩緩走到一家店鋪的玻璃櫥窗前:里面模特脖子上的一條絲巾,吸引了她的目光。
──真漂亮,她在心理感嘆著。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走了進去,服務員很熱切的迎了上來:“小姐,您想要什麼款式的衣服,隨便看看。”
小雲點了點頭,徑直走到陳列絲巾的櫃台前。
這家店鋪雖說主營正裝,但也代買絲巾,不知道是什麼牌子,但品質和樣式,十分不錯,而現在乍暖還寒,正是女士們系絲巾的季節。
小雲看重的絲巾,一共有三款:紅色,粉色,還有米色。
紅色的大方高貴,粉色青春活潑,米色素雅別致,那一款都十分好看,小雲不禁暗暗想著:如果自己有錢,都買了才好。
“小姐,您真有眼光,這是我們新進的韓貨,質量好著呢,昨天剛上櫃台,就賣了10多條。”服務員急忙介紹。
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東西肯定不錯。
“是嗎?多少錢?”小雲有些心虛的問道:既然那麼多人買,肯定便宜不了。
“現在馬上過節了,最多能給您打八折,240塊錢。”服務員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小雲心下一驚,但面不改色的點點頭,假意還要慢慢瞧瞧其他東西,將服務員支開,少頃,她想離開,耳邊卻忽而轉來一聲粗粗的男音。
“小雲,是你嗎?”
女孩嚇了一跳,慌忙的扭頭看過去:丁步西裝革履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圓臉上堆滿了幾條笑紋。
“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見,你也來買東西?”
小雲見了丁步,有些別扭,但仍誠實的點點頭:“嗯,隨便逛逛。”
雖然不待見對方,但也沒什麼仇恨,更何況丁步一臉笑意,帶了幾分熱忱,原本對他的偏見,也少了許多。
“你看上了什麼?我送你?”丁步大方的朝服務員招招手。
說實話,有一個月沒見到小雲了,還有些想念,今天碰上,總得現現殷勤,這畢竟是自己沒吃到嘴的天鵝肉。另外,他仍惦記著要吃到嘴。
“不,不了,謝謝,我得走了。”小雲慌亂的搖著頭,抬腿就往門外奔去:他和丁步的交情,還沒深到收禮的地步。
丁步抬腿就要追。
但服務員卻已經近身──這家店鋪里的人,對丁步夫婦很熟悉,因為丁太太總在這定制衣服。
而丁步呢,有時間隨著露露臉。
今天丁步本來順道來取太太定制的篇幅衫,沒想到卻偶遇了小雲,他一時間將沒事忘在腦後,只想跟佳人套近乎。
“先生,剛才的那位小姐,只問了絲巾的價格!”服務員很機靈,不放過提成的好機會──要知道,絲巾的成本低,利潤豐厚,所以他們的提成不少。
“她看上的都包起來,直接記在我的賬上。”丁步著急出去尋人,話也不多,服務員手腳利落,前後半分鍾時間,禮盒已然到了男人的手中。
小雲步行,丁步的車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後。
丁步知道小雲對他並無好感,如果強行送禮恐怕不會收,事情弄得尷尬,往後再來尋人也不太好。
所以丁步,決定跟著她,先查清她住的地方。
女孩在一家三星級賓館門前,停住了腳步,而後拾階而上,不緊不慢的走進了賓館的大門。
丁步見她進去有一會兒,也沒出來,才將車停在賓館門前。
小雲並不是輕浮之人,丫頭表面上很好,去做齷齪的勾當的可能不是沒有,但幾率很低,還是先問問吧。
丁步下車後,將守在一旁的保安叫了過來。
對方不認識他,但由於崗位特殊,所以對待陌生人仍十分熱情,如果他是要住店,那麼給他良好的服務,是他分內職責。
就算對方不在賓館消費,自己也得罪不起,畢竟開寶馬的人,都有些來頭。
“先生,您有事嗎?”保安客氣道。
“嗯,方才進去的女孩,是你們這的員工?”說著丁步拿了一張百元大鈔出來,邊問邊往對方手里塞。
服務生愣了一下,並不敢收。
“這算你的小費,拿著。”丁步有些不耐。
服務生偷眼敲了他一眼,對方滿臉橫肉,怎麼看都有點象黑社會,還是不好得罪。
“嗯,新來的,在客房部,好像叫小雲。”他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但對於丁步來說,已經足夠。
“好,你去忙吧。”丁步得到自己想要的,復又返回車內,他調轉身頭,往回開──老婆的衣服,他不能忘,否則,又要被磨嘰。
幾天後,當小雲接過郵差的包裹時,呆住了:上面並沒有郵寄者的任何信息。
在接收單子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女孩帶著好奇拆開了包裹,身邊立時圍過來,幾個女孩──這里是宿舍,她們都是她的同事。
奪目的絲巾,瞬間印入眼簾。
“啊……真不錯,是真絲唉!”一個女孩驚呼出聲,上前拿過一條粉的,捧在手心,愛不釋手。
女孩們都不大,比較喜歡純情的粉色。
“是啊,是啊,好漂亮,小雲,這是誰送的?男朋友嗎?”另一個女孩,不無羨慕的打趣道。
小雲的眼前浮現丁步那張胖臉,心里很不安:他還真送自己,這怎麼能要。
手中的絲巾立刻如炭火般,想要丟出去,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女孩又不好即時發作,只能笑著搖搖頭。
“不是。”
“不是嗎?那就是追求者,要不誰會這麼大方,一起送三個?”女孩們都有些吃味。
小雲尷尬的說著,不知怎麼回他們。
“這得多少錢啊,小雲快,快系起來給我們看看……”女孩把她拉起來,往穿衣鏡前推,小雲很是為難:絲巾要還回去的,怎麼好用了?
“不用吧,改天再系吧,我穿著制服呢!”客房服務眼,制服都是統一的暗黃色,配個粉色絲巾,確實不太好。
“沒事,沒事,就看看。”同事們,不由分說將絲巾套在她的頸子上,而鏡子里反射出她牽強的笑臉。
小雲覺得這事不會這麼完結,所以她並沒有主動去找丁步,而是靜靜的等待。
她每天按時上下班,認真的工作著,不過,最近出了件奇怪的事兒,她打掃房間時,總能『揀』到小費。
說是揀也不准備,應該是客人有意打賞。
可連著好幾天了,就算自己也有些不太相信如此的好運氣,要知道她們每天的班次不徑相同。
有時候是白班,有時候是晚班。
可為什麼客人每次想要打掃時,都是她值班呢?
今天又是晚班,當接到前台的電話時,已然是半夜12點,她推著工作車,來到1308號房間,輕輕敲了敲門,里面沒有應聲。
小雲以為客人出去了,便拿萬能卡,刷開了房門。
隨即浴室里傳來了水聲,客人在洗澡,小雲略微遲疑,仍然走了進去,她將門洞開著,而後,來到床邊。
雪白的枕頭上,放了一張五十元的綠票子。
女孩沒有遲疑的拿了起來──在上崗之初,領導就教過她們這里的規矩,客人如果打賞小費,會放在哪兒。
那張票子平平整整的放在枕頭上,一看就是有意為之。
將錢收好後,小雲便開始盡責的整理房間,收拾完房間後,她回頭看了眼浴室,客人在用,她也不好進去清潔。
正當她往外走時,洗手間的門開了。
30多歲的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頭發濕漉漉的,腰際只圍了浴巾,見是她,也沒什麼驚訝,只是友好的扯起了嘴角。
“小雲,真巧啊!”
女孩面上微紅,眼睛不敢亂看,但一張俏臉卻十分不悅,心道:巧什麼巧,原來是你啊,我當是誰,那麼好心。
“丁總!”只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丁步送了她絲巾,她也不好跟人面上太難堪。
“嗯,我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叫我丁哥就好,那麼生疏干嘛?”丁步臉皮很厚。
小雲微紅的小臉,恢復了白皙,一雙丹鳳眼,不著痕跡的眨了眨,殷紅的小嘴,微微嘟起,說不出的動人。
“丁總,我先回去了。”說著就要往外走。
“等等,小雲,衛生間還沒收拾呢?”丁步想多留她片刻,所以急忙閃身,讓她進到里面去。
女孩盡管不願意看他,但職責所在,只得硬著頭皮收拾,而丁步就站在門邊,死死的守著這塊天鵝肉。
“那絲巾你送的吧,我還沒用,等會兒,我取了,你拿回去吧!”小雲氣得差點忘記這茬。
“……”丁步無言以對。
見他沒回話,小雲抬頭看了他一眼,卻立時懊惱非常。
丁步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只從她身後,盯著她渾圓的屁股瞧,意識到自己的丑態被發現後,還十分流氣的朝自己笑。
小雲氣得恨不能,立刻摔了拖把,脫去浴室。
“你多大了?”丁步見對方不搭理自己,沒話找話。
“……”小雲兀自加快了打掃的速度,不想同這個流氓糾纏,丁步討了沒趣也不惱,繼續道:“我送你,你就收下好了,你還回來,我也退不了。”
“那你給老婆用好了。”小雲搶白道。
丁步早料到她會這麼說,咂咂舌道:“她年紀不小了,不適合那些顏色。”話鋒一轉:“小雲,我是專門給你買的。”
“我不管,我們非親非故,我不能隨便收你的東西,總之你拿回去。”小雲收回拖把,轉身往門外走。
每個女孩都有自己的自尊,不會輕易接受不相熟的人的饋贈。
見她匆匆往外走,丁步很想攔著,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還真倔。”
女孩回去後,趕忙把絲巾取來,按了丁步的房門,但對方始終沒開。
那一晚,在小雲走後,丁步就下樓開車往家走:他家老婆也不是個善茬,他倒不是怕她,只是不想吵鬧。
而丁步,並沒有放棄小雲的意思,相反,他在暗暗的算計著,終於時機成熟了。
這一天,丁步晚上應酬完客戶,直接來到了酒店。
他手里拎著鱷魚皮包,在電梯開啟時,從里面拿出房卡,嘴角揚起不懷好意的淫蕩笑容,而後將其丟進垃圾桶。
以往住的都是標間,只有午間休息時過來小憩,今天卻開了個大套。
丁步掃了眼,走廊的盡頭,房間就在那兒,但他並沒走過去,而是順手摘下掛在牆壁上的電話。
嘟嘟的響聲,在寂靜的凌晨十分,聽起來有些驚悚。
小雲正披著被子,在床上打盹,猛的從床上驚醒,她不情願的揉了揉眼睛,將電話抄起,放在耳邊。
“喂,您好。”
“小雲,呃啊……”說話間,丁步打了個酒咯:“是,是我……我沒帶……帶房卡。”
“哪個房間?”盡管心里抵觸,但客房服務員,有為客人服務的職責。
“1308”說著丁步,便掛了電話。
小雲伸手拿了放在一旁的外衣,整齊的穿好,而後拿過一旁的萬能卡,急匆匆的往那邊趕──開了門,好回來休息。
當電梯打開後,便看到丁步歪著身子,坐在地毯上。
小雲走近聞到滿滿的酒氣,不禁用手在鼻端厭惡的扇了扇:“丁總,丁總……”
她推了推男人,對方緩緩的撩起眼皮,費勁的分辨眼前這個人。
“你,你……”丁步故作沈重的抬起手來,指向女孩,好似要說什麼。
“怎麼喝這麼多?”小雲用力攙扶他起來,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1308房門前,而後讓他倚在一旁,掏出電子卡,開了門。
丁步進去後,腿一軟,就從女孩的手臂間滑了下去。
“唉,唉……”小雲想叫住他,但根本沒用,丁步那坨肉,狠狠的沈了下去。
小雲無奈的嘆了口氣,將丁步象拖死狗似的,往床便拖,但對方體積太大,她使出吃奶勁,只挪開了半部。
再看丁步幾乎整個身子都躺倒在地。
小雲暗中慶幸,幸好是進了屋,才這德行,要是在外面被人瞧見,可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她知道不能讓他睡地上,肯定會生病,所以用力拍了拍丁步的臉頰:“丁總,丁總,醒醒,我扶你到床上歇著。”
丁步迷離的雙眼眨了眨,衝著小雲傻笑。
女孩以為他是人話都不懂了,沒想到,他自己掙扎著爬了起來,下一刻小雲只覺得肩膀一沈,丁步差點將她壓趴下。
緊咬著牙關,終於將男人,弄上了床,猶豫著要不要將對方的衣服,脫掉幾件,畢竟穿衣服睡覺不舒服。
末了,小雲,將他的外褲和外衣脫了,放在一旁,至於毛衫和毛褲,都給他留著。
忙活完這一切,女孩已經累出了一身汗,轉過身去,到窗前的茶幾上,倒了一杯水,還沒喝了嘴──丁步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雙眼睛冒著綠光,哪里還有半分醉態,他趁女孩不注意,一把從後面將其抱起,橫著按倒在床上。
“啊……”女孩被突來的意外,嚇得魂飛魄散,尖利的叫聲衝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