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駛了二十多分鍾,在一家酒店停了下來,泊車的小弟小跑著過來,恰巧薛進從車里出來。
“先生,這邊請。”小弟很熱情的大手一伸,前面好似一條金光大道,薛進挺直了腰擺點了點頭。
“人不少呀。”薛進隨意的說了一句。
“嗯,是呀我們這生意向來好,您有些日子沒過來了吧?”小弟笑嘻嘻的說著,同時眼睛還瞄著站在一旁的小女孩。
心里很驚詫:他們驚濤樓是什麼地方?來的都是有權有錢的家伙,但大都是談生意的,怎麼今天這位帶了個小姑娘來?
家庭聚餐嗎?這場合好像有些不合時宜,如果說這個男人的小蜜,似乎年齡上又很不和諧……小弟轉轉眼珠,在那胡思亂想。
薛進扯出一抹微笑來,從衣兜里拿出小費遞給他:“呵呵,沒事誰來你們這里消費呀,宰人的工夫,A市你們說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小弟還是笑,但心里卻想這客人說的話很實在:餐飲行業就是這樣,高端人群吃的是環境和檔次,他們這人均消費普遍是一個人3000,確實夠貴。
“謝謝老板,一看您就是有錢人,我現在就去給您把車停好。”小弟巴結了兩句,拿好小費接過車鑰匙,便鑽進吉普車里。
驚濤樓的泊車還分檔次,樓前是自律停車場,雖然也有保安,但如果真丟東西,人家可不負責,還有就是付錢的地下停車場,車如果在哪兒出了問題,酒店要全兜著。
連羽在一旁站著,睜大了眼睛,將這開闊的地方看的一清二楚,除了大還是大,當然面前矗立的高樓也十分氣派。
“漂亮嗎?”薛進湊上前,指了指樓面上盤旋的兩只黃色金龍。
連羽點了點頭,其實她對龍這東西沒甚感覺,雕刻的再好也是死物,但在一些有錢人眼中,這兩只絕對是富貴的象征。
薛進將手很自然的放在小女孩的肩頭,兩個人並排向前走去:“這兒什麼東西都有,你不是想吃好的嗎?這兒最合適。”
連羽感覺到了肩膀上的重量,想也不想的一抖肩又疾步走了幾步,薛進的大手順勢滑落下來。
薛進一下子好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站在那不動,眼睛則狠狠的盯著前面那個小身影,恨不能撲將上去……連羽覺出後面沒動靜,心下一驚,知道自己方才的行為肯定惹他生氣,又怕又惱:怕的是他發火,叔叔雖然很少跟自己紅臉,可一旦發飆,也是很恐怖;惱的是在外面他還不尊重自己,就太過分了。
連羽咬著牙,很快走到了門前,迎賓員說了聲『歡迎光臨』,同時將玻璃大門拉開,等待她的進入。
連羽漲紅了臉,進也不是,不進也不好,只得朝薛進那邊看了看:微風輕撫,薛進規整的頭發有些凌亂,但走路的姿勢很瀟灑。
小女孩暗舒了一口氣,心想不管怎麼樣,他還是走過來了。
薛進到跟前的時候,看也沒看她,徑直大步跨進店里,而連羽則很乖巧的走在他的後面。
前台的服務生問了他一些問題,而後將兩個人安排在了水榭大廳,雖說是大廳,但格局不大,台桌也沒幾張,兩邊有人工設計的小溪。
薛進他們選了一張靠近小溪的桌子坐了下來,而後服務生遞上菜牌,開始口沫橫飛的介紹菜品。
薛進漫不經心的翻看著菜牌,連羽安靜的坐在一旁,饒有趣味的觀賞小溪里的金魚:白的,紅的,還有花斑的。
看著他們在水中自由自在的吐著泡泡,連羽覺得很愜意。
“嗯,這個,這個,再來一個二兩和一個四兩香米飯。”薛進看了片刻,自顧自的點了兩道菜。
“還來點別的嗎?酒水飲料?”服務生都是掙提成,知道來的都是有錢人,他們一般不管你吃不吃得了,大力推薦就好,你點的越多,他們的工資就越高。
“別的不用,再來一瓶啤酒。”薛進說著,便習慣性的拿出煙盒,服務生一看,馬上制止。
“先生,對不起,本店禁止吸煙。”說著還往牆上的公示牌指了指。
薛進點了點頭,很快將煙盒又揣了回去:“快去准備吧,我們都餓了。”
服務生微微欠身,掖下夾著菜牌轉身去下單了。
薛進見小女孩看的得趣,也俯身去看小溪里的魚兒:里面的鵝卵石一塊塊的形狀不規則,但大都很可愛,金魚也很活潑。
“喜歡金魚?”薛進抬眼看了下小女孩,嘴角柔和的弧度,看的他也快樂非常。
“喜歡,這魚很漂亮,我老家那兒的都是黑黑的大泥鰍,丑死了。”說著連羽咯咯的笑了兩聲。
薛進看著她稚氣未脫的麗顏,心想真是個孩子,有什麼都藏不住,高興就高興,生氣就是生氣,很單純。
誠然,他以後的工作中勾心斗角是難免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高處不勝寒,凡事有利必有弊。
而眼前這白的像紙的小花朵,卻不用他費什麼心思,看著她的喜怒哀樂,他都能『泰然處之』,只是平添生活的樂趣而已。
薛進此刻是低估了小玩意兒,在他心中的位置,也許是刻意的,也許是暫時的安逸迷惑了他,總之薛進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控制人的優越感,讓他心情大好,方才在停車場的小摩擦也不再計較,本來嘛,他比她大那麼多,為了那點小事兒跟孩子置氣,他不會那麼幼稚。
男人想說些什麼,不巧服務員走過來,將啤酒放在桌子上:“先生,要啟開嗎?”
薛進點了點頭,別的沒上,酒是先來了,但它的確是最方便的。
服務員拿著起子輕輕動了一下,瓶蓋便下來了,他拿過瓶蓋看了看,隨後對客人微微一笑:“先生,您運氣真好中獎了。”
薛進也覺出了喜性,也跟著笑:“是嗎?幾等獎?什麼獎?”
“呃,二等獎,100塊錢。”服務員將瓶蓋遞了過去,薛進看了看,還是笑。
“您跟我去前台領獎好嗎?”
薛進將瓶蓋放在桌上,轉過頭去,見連羽也在關注這邊,隨即眉頭一揚對她說道:“小羽,你去領吧。”
連羽一愣,而後馬上搖頭,一副害羞的樣子。
“沒事,你跟他去吧,有他領著你不會走丟。”薛進邊說邊看了眼服務員,那小子也很機靈,馬上附和著。
“小妹妹跟哥哥走吧,前面不遠就是。”服務員笑的一臉燦爛,可薛進卻有些不樂意了,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小子一臉奸猾,好似在誘拐良家少女。
可縱是如此,薛進也沒翻臉,他是誰?起碼的禮數教養還是有的。
連羽遲疑的又看了看薛進,對方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後,她才小心的從椅子上下來,跟著服務員朝吧台那邊走去。
老宋今天又腐敗了,他喝了不少,但並沒醉,飯桌上的朋友又要灌他,這老小子一看事兒不好,趕忙借尿遁逃走。
他去了洗手間後,並沒有馬上回包房,而是順著小溪一路溜達,走到水榭廳的時候,猛抬眼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老宋微微眯了眯眼,只見薛進是自己在那坐著,想來也是朋友剛剛離開,他不緊不慢的湊上前,薛進也馬上認出是他,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了身。
“哎呀,宋局長,好久不見了。”薛進走上幾步,伸手同他交握,這樣的氛圍,忍不住就客氣起來。
“是呀,老弟最近在忙什麼?聽說你高升了?恭喜恭喜呀。”老宋也很官腔的跟他寒暄。
“唉~ 對付著混吧,下星期到建設廳,哪里有您好呀,可是吃霸一方,哈哈……”薛進也跟著恭維。
“呵呵……”老宋揮了揮手:“還是你有前途。”
“彼此彼此,我們就別謙虛了,快請坐。”薛進說著就將老宋讓在連羽旁邊的座位上:這張桌是個四人台。
“這是和誰來吃飯呀?”老宋看著兩副碗筷,隨意的問了一句。
說實在的,以前老宋並不把薛進放在眼里,一個所長?
有什麼了不起,但眼下,也不能再小覷這個男人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薛進再能耐,還不是靠自己的岳父嗎?
想到這,老宋心中很是不平,如果自己當初追到了白思思,那麼現在自己一定會更發達,比他薛進還混的好。
盡管這麼想,但老宋面上絲毫沒有失意或者嫉妒的神情,只是滿滿的熱絡溫和。
“一個小侄女。”薛進剛看到老宋的時候,也是很驚訝:驚濤閣很大,他這地兒也挺偏,還真沒想到遇到熟人。
但想想也不奇怪,畢竟來這腐敗的政府官員多些;薛進並沒跟老宋撒謊,如果呆會連羽回來,被他看個正著的話,就沒法解釋了。
“是嗎?”老宋很是詫異,而後馬上收斂了嘴臉:“呃,侄女嗎?你這個叔叔還真不錯,舍得對她花這麼多錢。”
單獨吃飯的侄女?
如果是很近的親戚為什麼白思思和他兒子沒來?
老宋動了些心思,所以本來想聊聊就走,而現在倒有了一探女孩真面目的念頭。
薛進和他閒聊著,但越聊就越覺出不對勁,這家伙好像絲毫沒有走的意思!薛進心中焦躁:有些做賊心虛。
驚濤閣很大,結賬的吧台離水榭廳有點遠,又趕上好幾撥客人結賬,所以連羽在那兒等了等,時不時的能感覺出別人異樣的目光,這讓小女孩有些不自在,於是站的離吧台稍微遠點,等人少時再過去。
連羽手里攥著一百元,轉過一道彎兒便看到了薛進,當然也注意到了桌子旁還有其他人,這讓她腳步一頓,仔細的又瞧了瞧那人的背影。
薛進也看到了她,而老宋也覺出了什麼,一轉身便看到小女孩站在那:看年齡確實很小,是侄女。
但老宋什麼都玩過,對幼女也曾經中情過一段時間,這下更是來了興致,探過頭去對薛進說:“你小侄女多大了?怎麼不過來?”
薛進真想一巴掌把這只蒼蠅拍死:他真是不識時務,玩自己的老婆,現在又『惦記』自己的小媳婦,該死,絕頂的該死。
“呵呵,她害羞。”薛進臉上不動聲色,伸手一招,連羽才硬著頭皮走過來。
到近前,老宋一看小女孩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歡喜:“你侄女很漂亮呀,眼睛怎麼有點藍?是混血嗎?”
薛進讓連羽坐自己旁邊,小女孩一直低垂著頭,好像被說的很不好意。
“是吧。”薛進也問過連羽這個問題,但小女孩答不上來。
老宋等著薛進進一步給自己介紹,但看對方似乎沒這個意思,而是跟他扯了些其他閒話,頓覺無趣,而對於二人的叔侄關系,他也持懷疑態度,但當事人都三緘其口,他如果明面問些什麼,也不太好。
老宋本來就是無恥之人,對齷齪之事很是敏感,有一絲異樣,都會被他抽絲剝繭的發覺出來,但對於眼前的這兩位,他還真是沒甚把握。
白思思最近也很少搭理自己,別說上床,就是電話中的語氣也冷淡了不少,不知道是怎麼了?
想著老宋突然一陣機靈,會不會薛進發現了什麼?但馬上又否決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真的曝露的話,薛進還能跟他如此談笑風生嗎?
他摸了摸下巴,琢磨著這個問題,正在此時,薛進點的第一道菜上來了,老宋馬上站起了身,他再好奇,也不能死皮賴臉的在這看著人家吃飯吧!
送走了老宋,連羽馬上坐回了薛進的對面,抿了抿小嘴,繼續看她的金魚,連桌子上的菜瞄也不瞄一眼。
“吃完飯,我們去花鳥魚市場買幾條金魚給你玩好嗎?”薛進說著,將啤酒倒了兩杯出來。
“……”連羽沒甚表情的小臉,帶了幾分生氣,轉過身來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同時馬上又想起了什麼。
將手中的100元錢放在薛進的面前。
“這錢是你的。”薛進又推了回去。
“我不要。”連羽很倔強。
“當你的跑腿費好嗎?這是意外得來的,算是喜氣錢,以後這類錢都歸你。”薛進不由分說的拉過小女孩的手,將人民幣塞了過去。
連羽想了想,又看了看薛進堅決的表情,只得收下:白拿也好,沒人會討厭錢。
可剛拿起筷子又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面前的半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