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一愣,捏著紅綢兩側的指尖忍不住顫栗起來,幾乎算不上有何重量的紅綢此刻逾重千斤。
許是她在此站得久了些,一旁侯著的李嫂與小沙彌走過來,還未來得及開口李嫂瞥見了她手中所執的紅綢,頗有些疑惑的問她,“我先前見你將自個的紅綢系了上去,那這是?”
雲卿一時未語,旁側的小沙彌卻突然激動起來。
“這!這!這!”
李嬸雖不知小沙彌為何突然如此,卻還是問,“小師父這是?”
小沙彌低聲念了一聲佛號,壓緩了激動的心緒將緣由徐徐道來:“據小僧所聞,在古樹下接到別人的祈願,這位女施主是第二位!”
李嬸懂了小沙彌的意思,連忙追問,“所以卿妹子這是天大的機緣?”
“出家人不打誑語,只是……天機不可泄露。”
小沙彌再未多語,對著雲卿作了一禮後匆忙離去,余下二人站在古樹下。
雲卿咬著下唇強行止住了不住翻涌的將要將她吞滅的思緒,動作極為緩慢的將那根紅綢疊了起來,一如捧了珍寶般的小心翼翼。
紅綢被折作兩指寬,雲卿將其攥在手中,死死的,用盡了力道。
她在這處緩了好些時候,李嬸咋一旁陪同著,她不知雲卿怎麼了,但她能感覺到素來笑意言言的卿妹子情緒不對,那雙她看著極為順心的眉眼都耷拉下來。
她死死攥著那根紅綢,唇瓣也被咬得泛白,面上幾乎瞧不出血色。
耗費了好些時候,直至雲卿緩過神來二人才一同離開了圍圈那顆古樹的清院中。
午時已過,也再不好往膳堂用齋飯,雲卿打算著下山回到自個小院中去,祈仁寺在這個時節難得一見的清幽景色也留不住她。
她心底亂得厲害,日夜積攢的思念將要壓制不住了,偏僻側殿中的那一面,要她忍不住的想要邁步去見他,去擁抱他。
而那個衝動,在見到紅綢字跡的那一瞬,衝至頂峰。
可是不行,至少此時不行。
她不能……不能毀約。
不同於先前登階的困難,下山之路極為暢快,上山花了大半個時辰,而下山不過小半。
二人登上馬車的同時,祈仁寺,一處隱僻的休憩小室中。
玄衣男子手邊擱著一杯清茶,一旁的香爐泛著甘涼的迦南香,與他對坐之人著僧袍,瞧著慈眉善目。
“今日……我瞧見她了。”
“阿彌陀佛,陛下先前所求貧僧不便解答,只能大致堪破天機,所念之人定會得償所願。”
雲璟在桌幾上敲擊的指節微頓,清淡的面上浮現一抹倦色,靜默半晌後,他道:“多謝主持。”
若是佛祖能許她得償所願,那他的心願擱置在一旁也無所謂,待佛祖幾時憶起,於他助上一份力便可。
她能夠心願得償,那他的……緩上一緩也無事。
雲璟緩步出了小室,早早候在一旁的羽青靠近,隨後低聲道:“郡主她去了後山。”
“知道了。”
羽青停住了腳步,他知道,主子想一個人去那處,年年來此,歲歲如常。
古樹與去歲無異,只是樹梢上系著的紅綢增了好些。
雲璟走近,抬眼瞧著被陣陣寒風吹得紅綢紛飛的樹梢,心底泛起一絲漣漪。
她今日著狐裘,他瞧著格外好看,可她好似不止清減了一點,他好容易養得圓潤些的面龐再度回轉。
羽青說她來過此處,大抵是來此祈拜的罷,南下游玩時她曾與他說過這處靈驗,加之今日主持也說過,她定會心願得償。
他不信佛,但為了雲卿,信一信也無妨,權當……助她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