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響動,雲卿幾乎一瞬便擱下了筷子,躊躇少頃才與一旁用清粥正用的歡快的李嬸軟聲解釋道:“方才似將荷包遺落到祈願的殿中了,李嬸且在這處稍歇片刻,阿卿將荷包找回便來尋您。”
李嬸正拿著細饃在用,聞言也只是囫圇應下。
雲卿起身離開了膳堂,邁步跨出時再度碰上了先前引路的小沙彌,她做了一禮,方要抬步離去,便聽小沙彌頓步叮囑她:“女施主這會若是無要事切勿往前殿去。”
雲卿道了聲謝,心知小沙彌這麼說是為何,可她今日定是要去前殿的,哪怕遠遠瞧上一眼,知曉傳聞的真與假她便也知足了。
她先前來過祈仁寺,只是記憶早早停留在了幾年前,許是這幾年雲璟來得勤,寺廟修繕得頻繁,竟連格局都變了好些,雲卿在寺廟中兜兜轉轉竟找不到來時路。
消磨了好些時辰,眼見著香客都愈見多了也只瞧見了一座比之前殿矮了不止一點的清殿。
這處她看得有些眼熟,好似從前來過一般……
雲卿在記憶深處細細搜尋過後,確認了,她從前到過這里,頭次與母親前來祈拜便是在這處。
模糊的記憶逐漸顯露原型,出於穩妥,雲卿並未直直往殿門處走,而是依照著記憶往後繞去,休憩的偏房設立在這處殿宇後,以素色布簾橫隔兩處。
她進到內里,香火氣愈發重了,卻不覺嗆。
緩步走到素色布簾格擋處,指尖還未觸及便顫了又顫,好容易捏住了布簾一角,原本寂靜的殿宇之中響起低低交談聲,一字不落的送入雲卿耳中。
“我一人在殿內便可。”一道清淡的聲色在耳際響起,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是雲璟。
而後,另一道男聲響起,應了聲“是”,不過一息門扇被闔上的細微聲響傳來。
雲卿攥著布簾的手愈加用力了,心更是慌到不行,一時無法掀開布簾去瞧,她怕所見與所想不同,更怕……失了約。
火折子旋開的聲響透過布簾傳來,那一瞬雲卿覺得布簾好似阻隔不了她了,燃起的香火濃香涌入鼻腔,要她鼻子一酸,眼淚隨之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外流。
布簾終是被雲卿掀了開來,清殿中擺放飾物的緣由,所立這處殿內之人瞧不清,她卻能觀其全貌。
殿中置放著三塊蒲團,正中那塊蒲團上跪立著一人,一席玄色寬袍,以暗色金线繡著五爪金龍。
他雙手執著燃起的細香,寥寥香煙飄浮也遮蓋不住面上的虔誠。
雲卿以掌心死死捂住唇瓣,淚珠在眼眶里打著轉卻半分也不敢錯開視线。
還是要來看上一看,如今所見與傳聞大相徑庭,她真切的瞧見他清減了不少,面上輪廓比之從前明顯了好些,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身形也愈發削瘦。
她所冀求的,他一條也未曾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