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爽的清風吹過,飄出一陣撲鼻幽香。
躺在冰冷堅硬的鐵籠少年,聞到這股怡人的暢爽香風,神志逐漸清醒,足足三個月日夜不斷凌辱折磨造成的精神創傷,仿佛被這怡人的幽香微風,治愈了不少。
緩緩坐直身子,明鏡塵低頭看了眼自己。
身體依然裸露,一絲不掛,可身上的汙濁都已經被洗淨,那醃臢的鐵籠也被好好衝刷了一番,散發出草木芬芳。
境況比之前要好,卻好不了太多。
自己依然被關在鐵籠之中,脖子上的鋼箍被洗淨了卻未被摘下,鋼索依然連在了鐵籠上。
從帷幕縫隙透進來的光亮中,明鏡塵爬著悄悄看了一眼,視角很低看不清,只能看清地板。
這個地板,顯然不再是火鳳府喻鳳裳寢房內鋪的黑石板,而是極為名貴玉石所制的聖光玉板,價值不菲。
“應該是我被救了出來,帶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明鏡塵暗想。
玉板上鋪了一層薄薄的白毛地毯,看上去很軟很舒服的樣子。
明鏡塵在鐵籠中待久了,又被喻鳳裳那變態女人長期摧殘調教,人格墮化嚴重。
瞧見那白毛地毯,明鏡塵咽了咽口水,露出渴望的神色。
“那毯子瞧著真舒服,若是鋪在籠中,隔開這冰冷的寒鐵,想必睡起來舒服得緊。”
“等會見到了新主人,不知道好好討好一番,能否將那白毯賜我一塊放到籠中讓我睡個舒服覺。”
正幻想新主人是什麼個樣子,籠外傳出一眾女子的齊聲高呼,“拜見宗主大人,我們已按照您吩咐,把人給帶回來了。”
“嗯。”遠處傳來悠揚而慵懶的女子之聲,聽著讓明鏡塵心中一顫。
“這什麼宗主,便是我新主人麼?聲音懶洋洋的,可聽著讓人如同喝了美酒那般舒坦。”
那女子緩緩的語氣,悠然吩咐道,“你都下去吧,沒有本座吩咐,不得進入嬋娟宮。”
“是!”
之後便是一陣窸窣腳步聲,大殿上許多女子緩緩退下。
腳步聲過後,便是一片沉寂,盤膝坐在幕布遮蔽的籠中,外面什麼情況也不清楚,那宗主喝退眾人之後也不過來看自己,讓明鏡塵心情有些忐忑,一動不動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得罪了這個新主人。
足足等了將近半個時辰,那腳步聲才逐漸走近,籠中的明鏡塵心弦繃得極緊,暗暗祈禱,“希望新主人能溫柔一點點便好,只要不逼我喝那麼多藥讓我發瘋,我必定好好服侍她讓她開心。”
幕布緩緩揭開,刺眼的光线射了進來。
手臂遮擋臉部光线,明鏡塵眯著眼睛,慢慢適應了三個月暗無天日調教生活過後,重新見到的陽光世間。
這一刻,明鏡塵在看清自己是在一座裝潢聖潔的玉宮之中,自己身處宮中大殿,四周懸掛著潔白輕紗,清風吹過帶起輕紗,飄出的正是剛才讓自己心情愉悅的怡人清香。
玉宮占地廣闊,氣勢聖潔恢宏,名貴玉石制成的地板上,還鋪了一層剛才自己心心念念的白狐軟毯,讓這個聖潔清冷的玉宮多了一絲溫情。
玉宮大殿最高處,輕紗作隔,隱於能看見一座巨大玉石王座,聖潔之外還帶了股霸氣威嚴,瞧得讓人驚心動魄。
僅僅是看了這玉宮裝飾,明鏡塵便知這新主人的身份地位,恐怕遠勝於火鳳府。
自己修為盡廢,筋骨力量連尋常平民女子都不如,在這強者為尊的大爭世道,若想活下來,護住當今唯一掛念的葉氏姐妹,只能選擇向更強者低頭懇求庇佑,代價便是自己謙卑討好。
當下明鏡塵匍匐跪地,頭埋得低低的,身子微微發抖,連看都不敢看新主人一面,等待她對自己的發落。
那女子站在籠子側邊,語氣顯得不是很自信,沉吟片刻遲疑問道,“你抬頭,我看看你。”
轉過身子對准那女子,明鏡塵鼓起勇氣,抬了頭,看清面前女子相貌,整個人怔得幾乎要窒息。
這女子年齡比較年長,瞧上去三十五六的樣子,身高七尺有余,體態豐腴婀娜自帶一股魅惑人心的熟婦氣息,身穿露肩白狐裙襖連到肉感臀部,肉感美腿上覆了一層如雲霧般縹緲的吊帶羅紗肉色絲襪,與一雙絲帶涼高跟搭配。
目光再往上,這女子略帶肉感的香肩與露出一半的肉感酥胸更添一股嫵媚,她右手墊著胸脯下面,似乎是過大的胸脯讓她有壓力,必須要通過手臂借力讓胸脯更輕松些,左手捻了根青煙裊繞的玉煙斗,莫名生出一股笑傲紅塵的慵懶氣質。
僅僅是身材,便已經讓明鏡塵靈魂震顫,待看到她絕美華貴的五官,明鏡塵靈魂都要升華,呼吸變得急促。
“好美的艷婦……”明鏡塵發自內心深情感嘆。
只是不知為何,仔細看這艷婦的樣貌,明鏡塵莫名覺得熟悉,很熟悉,非常熟悉,特別像自己一個很親近,很思念的人。
尤其她嘴角那一點貪吃痣,更讓明鏡塵感覺此人與記憶中形象的相似。
“記憶中她還是十四五歲少女相貌,這人瞧著是個三十五六的美婦樣貌,相貌相似年齡卻大不同……可歷經千年,容貌會隨著修為發生改變,誰能說得准呢?”
此時的明鏡塵,最恐懼的事便是自己這狼狽到不像話的墮落模樣,被記憶中那親近之人看到,默默祈求上天。
“千萬不要是她!千萬不要是她!我若是這般模樣被她看到了,以後如何有臉再活下去!”
“啪嗒”一聲,艷婦手中煙斗掉落地上,摔得粉碎,她怔怔望著自己,眼角淚痕劃過,低聲呢喃出兩個讓明鏡塵最害怕聽到的字眼。
“師父?”
明鏡塵趕緊別過臉,略顯慌亂的語氣說道,“宗主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你認錯人了。”
蹭蹭靈氣激蕩,幾道劍意劃過,將鐵籠和明鏡塵脖中鐵鐐盡數切開,那女子跪坐在地,含淚將明鏡塵摟入懷中,哽咽說道,“師父!是我啊!小七啊!你的徒兒啊!你忘了我麼?”
明鏡塵強忍心中酸楚與懷念,故作驚慌說道,“宗主大人,你說什麼呢?我一個廢人之身,半分修為也沒有,怎麼可能是宗主大人的師父?”
“師父,我知你為了拯救蒼生,去萬古長空中修補萬劫天痕,耗盡修為才落得此番境地,既然你平安無事歸來,為何不認徒兒!徒兒苦苦等您千年只盼與您再見,您就如此絕情麼!”
女子嗚嗚哭泣,一如當年自己選擇離開紅顏界,奔赴萬古長空前夕,她抱著自己腿拼命哭,乞求自己不要離開那般。
聽到她如此酸楚的語氣,想來是苦等千年吃了不少苦,明鏡塵雖想著自己修為盡廢,狼狽赤裸著身子出現在她面前,讓她當面認出來是世間最過恥辱之事,可一想到徒兒苦等千年的心酸之苦,明鏡塵也就覺得自己這些自尊心,也就無關緊要了。
“小七,你這又是何必呢?我這樣一個狼狽廢人若是你師父,說出去恐怕害你聲名受損。”
小七肩頭抽動,嗚嗚哽咽道,“師父便是師父,不管怎樣了都是師父,何況師父是為了拯救蒼生在落到今日這境地,是不世大英雄,師父為何如此自己瞧不起自己!”
回想起在火鳳府的一切,剛開始是為了保護葉氏姐妹不得不屈從喻鳳裳的淫威,都後來經她反復調教後,自己竟真的徹底墮落奴化,視她為主人,對她的身上的一切痴迷不已。
“我廢了,無論是修為還是人格,我真的沒臉再見你們。”明鏡塵猶豫一番,吞吞吐吐說出了自己的心願,“夕顏,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師父求你一件事。”
明鏡塵當年收留這七個孤女時,給她們各自起了閨名,只是平日里以一二三四五六七的小名稱呼比較方便,但若是正經事,還是會稱呼給她們起的正式名字。
小七,自己的七徒兒,最後收留的一個徒兒,也是明鏡塵最為疼愛的小弟子,姓氏跟了自己的“明”,閨名則是夕顏。
“師父請講,只要是師父命令的,徒兒必定替師父辦到。”夕顏乖巧抱著懷中赤裸少年,深情嗅吸他身上散發出來,自己闊別千年的迷戀氣息。
“我如今廢人之身,又遭逢大難,身心已經是俱疲,不願再與世人接觸,只願一個人清清靜靜的安度余生……”明鏡塵低聲懇求道,“夕顏,你瞧見我往日師徒之情上,能否給我一方小靈地,不大,能夠我耕種養活我自行,我保證以後不會給你添麻煩……”
夕顏聽完這要求,神情微微一怔。
見明鏡塵向往日有救命再造之恩的徒兒,提出這麼一個小小的請求,卻露出略顯卑微的神情,夕顏溫潤一笑。
“果然是師父呢,性子還是這般軟綿綿的,瞧得讓人又著急又喜歡。”
明鏡塵無奈一笑,試著將她緊緊抱著自己的手攬開一些,“我這性子本就如此改不了,當年還是界天帝時便軟軟的,沒少你被你們幾個調皮蛋折騰,今日遭逢大難修為盡失,不軟更活下去了。”
見明鏡塵有意撥開自己的手,似乎很抗拒自己抱著他,夕顏眼神中飛快閃過一絲古怪情緒,“師父,你不喜歡被我這般抱著嗎?”
明鏡塵莞爾一笑,手上撥開夕顏的動作卻不停。
“你是我徒兒,如今長成這般漂亮的大人物了,我一個男子再怎麼說也是你師父,現在還光著身子,被你這樣抱著不合師徒禮法,七兒乖,放開為師好不好?”
夕顏沒說什麼,徐徐張開了手臂,運轉靈指招來一張白狐披風,披在了明鏡塵身上,站起身子轉身,清冷語氣淡淡說道,“師父,一千年了,你性子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明鏡塵往昔與徒兒們朝夕相處,對徒兒們的脾性了如指掌,聽出夕顏這是心中不快鬧性子,披上披風起身,忐忑問道,“夕顏你怎麼了?為師哪里惹你不開心了?”
夕顏抹了抹眼角淚水,轉身擠出一絲微笑,“也不過正是如此,才能看出師父便是師父,咱們日子還長,許多事不急於一時……師父吃了這麼多苦,怕是餓了吧,今夜讓徒兒給你做幾個拿手小菜,給師父接風洗塵。”
明鏡塵一聽,露出溫暖笑意,“有勞徒兒,這次可別再惡作劇,放你調的那些古怪靈藥,師父現在沒有從前修為,身體可經不住你這般折騰。”
夕顏的笑容非常純真可愛,“師父,不會的。你是我師父,我怎會如此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