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車禍
2022年,平安夜,帝都環球影城。
疫情剛剛結束的,影院也在逐漸恢復往日繁華。
今天,對蕭沐淵來說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孤兒院長大的他,一路靠著異於常人的毅力,考入帝都影視學院,畢業十年來,拍過婚慶,做過欄目記者,進過高原,下過深海,有時為了拍攝一個鏡頭,蹲守危機四伏的森林一月之久,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
今天,是他作為攝影師拍攝的第一部電影上映的時間。
買票入場,坐在角落里看著影廳里三三兩兩進來觀眾,聽著身邊情侶的竊竊私語,蕭沐淵忽然有一絲落寞,十年漂泊的時間,大部分時間用在了工作上,並沒有找到那個願意在自己年少無為時願意陪在身邊的人。
好在,電影開場,衝淡了他那一絲絲落寞。
早已經知道故事走向的他心思並未放在電影上,腦海中一只在不停的飄散,有絲絲放空的感覺。
時間緩緩流逝,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影廳內的燈光已然亮起,看著片尾字幕上的“攝影:蕭沐淵”,之前的一絲落寞又爬上心頭,喜悅無人可分享,這大概也算一種悲哀吧。
坐車回到自己住處,這是一個近30平方的標間,房間十分整潔,比較夸張的是占據大半面牆的書櫃,里邊放著蕭沐淵從業十年來拍攝的各種各樣的作品。
順手將從樓下超市買的一瓶二鍋頭放在電腦桌上,隨手打開視頻播放軟件,也不用下酒菜,電影就酒,越喝越有。
蕭沐淵或許是因為心情的原因,不知不覺一瓶酒下去了大半,迷迷糊糊中想起身,確感覺身上沒一絲力氣,癱坐在椅子上,意識也慢慢模糊,電影的台詞環繞在逐漸模糊意識周圍。
“曾經的我們,或許留下很多遺憾,可我想這就是青春。”
隨著意識逐漸模糊,他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脫離了自己的軀體,不停的升騰,仿佛處身於廣闊無垠的宇宙。
平行時空,藍星,藍星歷2000年,7月15日。
今天是渝川市第三中學准高三學生開學的時間,上午是報道時間,因為蕭沐淵的父母都是教師,家也在教師家屬院住,母親江雲教語文,父親蕭明遠教物理,姐姐蕭沐瀾比他大一歲,前幾天剛剛接到國內第一首府的京華大學錄取通知書。
本來宅在家里的蕭沐淵被蕭沐瀾拉著出來拍攝證件照,提前准備去學校報道的材料,順便買些東西,正好拉弟弟當壯丁幫自己拎東西。
家屬院的大門就在校園內,出了門穿過操場就能到達學校門口,蕭沐瀾上身白色T恤,胸前的兔子圖案被撐的鼓鼓囊囊,隨著步伐兩只兔子耳朵輕輕的晃著,一米七的身高,身後的長發自然的散落,隨風飛揚,渾身上下透著股青春活力,不時回身催促蕭沐淵走快點。
蕭沐淵雖然有些不情願,還是快走兩步跟上了姐姐的腳步,看著路過的男生女生都不時或直白或偷偷的看著身邊的姐姐,不禁撇撇嘴。
蕭沐淵長相也不賴,17歲176的身高,比姐姐還高些,同樣白色T恤,棱角分明的臉俊美異常,眼睛明亮有神,短短的頭發在頭上,陽光帥氣的外形也是不少懷春少女的白馬王子,兩年高中生活收到過不少情書,奈何,自己老媽在高一時就成了自己打的班主任,並且明確說明高一到高三都會是!
借他個膽子也不敢在老媽眼皮底下談戀愛,而且,他心里也有暗戀的女生。
校門口一排排的門面房,不遠處就有一處照相館,路過一家文具店門口,蕭沐淵看到路邊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談藍色連衣裙,站在斑駁的樹影下,分外的恬靜,陽光灑在皮膚上,折射出玉石一般的熒光,蕭沐淵一時看得竟有些出神。
哪個少男少女不懷春,這個少女正是和他同一個班級的秦清淺,也正是他暗戀的女生,但是在老媽眼皮底下追女生,蕭沐淵現在還沒有這個膽。
蕭沐瀾在路邊門面旁邊拿著兩個發卡,一邊試戴一邊問蕭沐淵:“小淵,這兩個發卡哪個好點?”問了兩聲沒聽到回應,回頭一看,蕭沐淵正盯著旁邊一姑娘的背影怔怔出神,順視线一看,也認出了是誰。
秦清淺,常年霸占學年成績第一,絕美的容顏,清冷的氣質,高一轉學以來,就被男生私下里評為第一女神,原來的第一則正是蕭沐瀾。
瞪了蕭沐淵兩眼,蕭沐瀾氣鼓鼓的繼續往前走去。
剛走兩步猛然聽到遠處的喧嘩聲,回頭一看,一輛車子按著喇叭從遠處急速駛來,而看方向正是秦清淺所在的方向。
秦清淺的父親秦光華今天送她來學校,剛路邊遇到同事閒聊了幾句,秦清淺就去路邊不遠處的文具店里買了些東西,出來後站路邊等爸爸,沒靠太近,不想打擾爸爸和人說話。
忽然聽到刺耳的鳴笛聲由由遠及近,秦清淺也抬頭看去,猛然睜大了眼睛,只見一輛車朝著自己的方向急速駛來,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蕭沐淵回過神,下意識朝秦清淺的方向衝去,秦光華也一時間發現不對,邊跑邊喊:“躲開……”
蕭沐淵和秦光華幾乎同時衝到秦清淺身邊,只來得及將她推開,下一刻,一股巨力將兩人彈飛了出去,天旋地轉中自己還聽到了姐姐撕心裂肺的喊聲:“小淵”,因為角度的問題,撞擊時秦光華擋在了蕭沐淵的身前為他抵消了部分衝撞的能量,空中兩人被撞開,先後摔在地上,只感覺腦後一股劇痛,眼前的世界逐漸變的慢了起來,兩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出現在眼前,費力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哭泣的姐姐,用自己也聽不到的聲音說:“別哭……”眼神費力轉向另外一個絕美的容顏,嘴巴動了動,確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這樣看著她不斷流淚的俏臉,眼神中滿是眷戀,一股倦意襲來,眼前斑駁的光影逐漸退散,無盡的黑暗從四周向自己襲來,依稀還聽到秦清淺那清麗的聲音:“沐淵……”
“以前她好像從來沒這樣叫過自己……”蕭沐淵之後再也沒有了任何意識。
秦清淺看著昏迷不醒的爸爸,又看向並排倒在一起的蕭沐淵,看到蕭沐淵看著自己,看到了他眼睛溫柔與留戀眼神……
一片狼藉的車禍現場,兩個倒在血泊中的人,身邊跪著兩個哭成淚人的女生。
好在醫院就在學校的隔壁,剛和秦光華聊天的人趕緊撥打了急救電話,救護車很快就趕了過來,將蕭沐淵和秦光華還有車上的司機送往了醫院,地上一灘血跡連在一起,也分不清是誰的。
文具店老板看著門前狼藉一片,嘆口氣跟旁邊看熱鬧的便利店老板說道:“哎,幸虧有樹擋著,要不這兩人估計就被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便利店老板卻悄聲說道:“被撞的這個中年人我看像是副市長秦光華,昨天我在電視上還看到他了。”身邊的文具店老板驚訝的看著便利店,悄聲說:“真的?”
渝川市醫院,手術室外,聞訊而來的人不斷向這里匯聚,蕭沐瀾哭的梨花帶雨,母親江雲也眼角含淚不停的看向手術室的門口,蕭沐淵的表姐徐雯在渝川市醫院做護士,聽說了蕭沐淵出了車禍,也在旁邊不停的安慰著舅媽和表妹,父親蕭明遠則沉默著,顫抖的雙手和不停打量手術室門口的目光則暴露了他的緊張。
另一邊秦清淺依偎在美麗婦人的懷中,不停的抽泣,這位少婦正是秦清淺的母親林雪,首都京華電視台的副台長,女兒馬上要開學了,她把女兒從京華送回了渝川,順便陪丈夫幾天,沒想到飛來橫禍,自己的丈夫躺在手術室生死未卜,兩人身邊圍了很多人,如果經常看渝川電視台新聞的話會發現這里的人,都是經常出現在渝川政事新聞的人。
秦光華40歲,兩年前從京華空降渝川任常務副市長,任職以來政績十分亮眼,傳言不久就要高升調任回京華了,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除了這波人,在角落還有兩個人,看穿著也不似一般人,婦人小聲啜泣著,而男人則緊張的一會看看手術室一會看看旁邊的一群大佬,他是蔣明義,兒子和蕭沐淵是同班同學,今天本來開學的日子,趁自己不注意拿了車鑰匙偷偷開走他新買的車,估計也是想去跟朋友顯擺一下,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情,還把市長給撞了,兒子蔣全也生死不知。
三方各懷心事,都焦急的看著手術室的門口。
漫長的等待,手術室的門開在眾人期盼而又忐忑中打開,眾人一下子圍了上去,一位兩鬢已有些斑白的男醫生看著自己醫院的院長都圍在一對母女身邊,不問也知道誰是市長夫人了。
醫生對著林雪說道:“對不起,秦市長因斷裂的肋骨刺入心髒,搶救無效。”
聽了醫生的話,林雪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昨天還給自己說過年之後應該就要回京華工作了,一家人就能團聚的丈夫,現在竟然天人永隔,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來。
秦清淺則是呆呆的望著醫生,雙眼無神,仿佛眼前這個世界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色彩。
醫生又看看剩下的明顯不同的兩撥人,問道:“誰是蔣全的家屬?”蔣明義趕緊上前,顫抖的問道:“我兒子怎麼樣了?”醫生看著蔣明義說道:“對不起。”蔣明義嘴唇顫抖了兩下,想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他身邊的婦人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蕭沐瀾感覺自己如墜冰窟,看著醫生轉向自己這邊的目光,還好有表姐扶著,不然肯定站不住,醫生看著蕭明遠說道:“你們是蕭沐淵的家屬吧?”
聽見醫生說起蕭沐淵,雙眼無神的秦清淺眼神微微動了下,沒有焦距的雙眼恢復了一些色彩,也看向了醫生。
得到蕭明遠肯定的答復後說道:“蕭沐淵目前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因為急性腦損傷,不確定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聽到沒有生命危險,蕭明遠一家人松了口氣,聽到醫生後邊的話,剛放松的心情又提了起來。
徐雯小聲問道:“陸醫生,好的話最快多久能醒過來?”看著眼前的人穿著醫院的護士制服,知道是醫院的員工,陸醫生也不瞞著說:“最好的是病人自己能恢復過來,最壞的可能是—植物人。”
陸醫生說完回去了手術室中。
蕭明遠三人聞言也是呆愣半天,默默無言,最後還是表姐徐雯出言安慰道:“陸醫生也說了,不一定什麼情況,相信小淵很快能好過來的,舅舅舅媽一定要照顧好身體,這樣才能照顧好小淵。”說完還握了握蕭沐瀾冰涼的小手。
等蕭沐瀾他們緩過神,身邊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秦清淺也慢慢接受了父親離她而去的噩耗,想著除了父親另一個為了救自己奮不顧身的男孩,鼓足勇氣走到江雲身邊,用沙啞的聲音說:“對不起,江老師,沐淵是因為救我才被車撞的。”
秦清淺說完低下了頭。
江雲看著眼前剛剛失去父親的女孩,想著昏迷不醒的蕭沐淵,也很難過,但也不忍苛責。
扶著她的肩膀,輕聲說:“清淺,相信小淵會好起來的,你也別自責了,照顧好自己。”
蕭沐瀾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想到自己無意間看到弟弟的日記,知道這是他暗戀的女生,想苛責幾句卻不知道說些什麼,畢竟她剛才也聽到了,秦清淺剛剛失去父親,所以蕭沐瀾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