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日,在老太太要求下,嚴御東早早帶孩子回祖宅過節。
今年秋意甚遲,臨近秋分氣溫依然居高不下,城南別墅不帶泳池,嚴蕊同終日浸在冷氣房里都快悶壞了,一回祖宅就吵著要去游泳。
時近中午,窗外日頭赤炎炎,狗都知道要躲陰涼處避暑,就她上趕著去受罪。
嚴御東謔笑:“你那叫游泳嗎?你是去烤肉。”
她不諳水性,充其量只是坐在游泳圈里踢水,偏她又皮嬌肉細,這個天氣曬不了多久包准脫一層皮。
嚴蕊同哪里聽得懂爸爸在笑話她,搖頭糾正:“小乖不烤肉,小乖游泳!”
嚴御東打發道:“要去下午再去,現在太熱了。”
“現在去。”嚴蕊同嘟嚷,熱的時候泡在涼涼的水里才會好舒服呀,爸爸真笨!
“那就都不要去了。”
“嗚……爸爸……”嚴蕊同扁著嘴要撒賴,聽到嚴御東說了一句“不聽話是不是?”立刻收了聲,假裝乖巧地看著爸爸:“……小乖聽話。”
那模樣看得嚴御東直想笑,自從知道結婚的“意義”之後她就表現得格外乖巧,生怕一不聽話他就偷偷和別人結婚了,他其實沒想用這件事嚇唬她,但不得不說這一招收效甚廣。
然嚴蕊同能忍,老太太卻不能忍,禁不住出聲聲援小曾孫女:“你就不能帶她去玩一會兒嗎?防曬塗厚點,不要玩太久就是了。”
老爺子翻著報紙,慢條斯理地幫腔:“還不是他非得自己看著,否則我帶小乖去就是了,當爹的不帶她玩,還不許別人帶她玩,哪有這樣的?”
嚴蕊同小時候在泳池玩水時因為女傭的疏忽差點溺了水,她傻傻的不知道怕,嚴御東倒是被嚇出了心理陰影,從此嚴禁她在自己不在場時進游泳池。
祖孫三人一鼻孔出氣,嚴御東頓時沒了脾氣,最終還是認命地拎著女兒去接受陽光的荼毒。
換好泳衣來到泳池邊,嚴蕊同抱著泳圈就迫不及待要往池里跳,被嚴御東抓回來抹防曬。
嚴蕊同不喜歡黏糊糊的觸感,掙扎著不願意抹,被爸爸瞪了一眼才安分下來。
“好了傷疤忘了疼,”嚴御東奚落道:“上次曬傷疼得一晚上睡不著都忘了?”
嚴蕊同生無可戀地看著爸爸把防曬乳一坨坨往自己身上糊,好不容易抹完又被逼著做了一套暖身操才下了水。
嚴御東顧自游了幾圈就上了岸,咬著煙躲在遮陽傘下看她坐在小黃鴨泳圈上撲騰,忍不住發笑:好一只旱鴨子!
沒一會兒老太太就端著飲品找過來了。
他掐了煙頭,喊嚴蕊同上來補充水份。嚴蕊同哦一聲,卻半點沒有要離開水里的意思,他便也不管她了。
老太太在他身邊坐下,“今天晚上你鄭叔叔一家要來家里做客。”
嚴御東盯著嚴蕊同,漫不經心地問:“哪一個鄭叔叔?”
老太太提點他:“在市二院當副院長那個。”
嚴御東略一思索,很快就想起來了:“我爸高中同學?”
老太太點頭。
嚴御東問:“不是很久沒聯絡了?”
“誰說的?”老太太白他一眼,“一直聯系著呢,前兩年他家長子結婚我和你爺爺也去了,只是你人剛好在國外才沒叫你一道去。”
嚴御東無所謂地應了聲,老太太又笑說:“你還記不記得他女兒葦吟小時候她老是跟在你後頭跑?她最近剛從法國回來,你們正好敘敘舊。”
嚴御東記得兩人相差了六七歲,小時候根本玩不到一塊兒去,他爸媽不在後就基本沒見過面了,要敘哪門子舊?說穿了不過是另一場相親宴!
他無奈地討饒:“奶奶,您就不能讓我歇一歇?”
他要相親的消息一放出去,上門做媒的人幾乎要踏平門坎,要不是工作實在繁忙,大抵寒城適齡的閨秀名媛早給他相遍了。
老太太也不跟他裝傻了,伸手戳他額頭:“你還敢說,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哪一個不是上上之選,兩個月來相了沒十個也有八個,個個吃了頓飯就沒有下文,她哪里還看不出他就是成心敷衍?
嚴御東看老太太氣得直喘大氣,怕把人氣出個好歹,立馬舉手投降:“好好好,當我沒說,您怎麼安排我怎麼做。”
老太太嗔怪道:“你不必忽悠我,之前怎麼樣我不管,這是你爸老朋友家的閨女,你不准失禮了。”
嚴御東陽奉陰違慣了,心下不以為意,面上倒是擺足了姿態,“知道了。”
老太太橫他一眼,看向飄在水上的嚴蕊同,不禁擔憂地說:“是不是該叫小乖上來了。”
嚴御東轉頭一看,嚴蕊同皮膚曬得通紅了還在那傻樂,他長腿闊步走過去:“小乖,上來!”
嚴蕊同搖頭如鼓浪,“還要玩!”
嚴御東氣不打一處來,長手一伸把她撈回岸邊,連人帶泳圈從泳池里提出來。
老太太用大浴巾包住她,“乖,下次再玩,再曬就要脫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