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粥是嚴御東拿來哄女兒的慣用手法,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兒,卻極其有效。
嚴蕊同從小挑食得厲害,怕她亂七八糟的吃多了就更不愛吃飯,所以嚴御東一直將她的飲食控制得很緊,從不許她吃零食甜點,這難得能嘗到的一點甜就成了她的心頭好,以至於後來就算嘗過再多美食甜品,每當生病時也只有嚴御東親手給她熬的糖粥能撬得開她的嘴。
可他貴人多忘事,答應女兒的進公司忙起來就忘得精光,下班前又來了個臨時的應酬,等回到家都近午夜了。
進了家門發現常姨在等門,不免有些意外,通常她把孩子哄睡就回房休息了,而嚴蕊同作息規律,平時這個點早不知睡到哪一殿去了。
嚴御東今晚喝得有些多,過了一會才忽然想到什麼,松領帶的手一頓,“怎麼?又燒起來了?”
常姨連忙搖頭:“燒倒是早就退了,就是到現在還不肯睡呢,晚餐也沒吃。”
嚴御東眉頭一擰:“又在鬧什麼?”
常姨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終是老實說:“……沒吃到糖粥不肯睡呢。”
嚴御東無言極了,轉身大步流星就往二樓走。
常姨怕他嚇著孩子,忙跟在他身後小聲為嚴蕊同說話:“您也知道她性子犟,好好跟她說她會懂的。”
嚴御東輕哧一聲,若是好好說她會懂,就不會鬧今晚這一出!
他上了二樓,走到嚴蕊同房門前推開門,剛好捕捉到她嬌小的身軀跳入床邊的絨毛玩偶堆里的殘影。她把自己埋起來,以示對爸爸的憤怒。
嚴御東皺眉,走過去命令:“嚴蕊同,出來!”
幾秒過去,半點動靜也沒有。
嚴御東沉下聲:“爸爸說話都不聽了?”
常姨見主人家要發火,趕緊過去扒拉玩偶:“小乖聽話啊,快出來。”
玩偶堆被扒出一個洞,露出嚴蕊同氣鼓鼓的小臉蛋,她咬著下唇,圓滾滾的大眼哀怨地瞪著父親,看來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嚴御東被她埋在玩偶堆里的滑稽模樣逗得想笑,卻依然板著臉,挑眉問:“怎麼?不聽話還有理了是不是?”
嚴蕊同憋不住了,委屈巴巴地開口控訴:“糖粥……沒有!爸爸騙子!”
嚴御東閉上眼吐了口氣,試圖讓她明白她錯在哪里:“為了一碗粥你就鬧得別人都跟著你不能休息,是不是太久沒揍你屁股癢了?”
但是嚴蕊同覺得自己沒有錯,她哪里有錯呢?錯的是明明是爸爸!為了表達憤怒,她用力拍打著周邊的布偶邊嚷道:“你說的!是你說的!”
疲憊和醉意讓嚴御東有些控制不住脾氣,兩步過去扣住孩子腋下把她從玩偶堆里提溜出來。
嚴蕊同心中警鈴大作,纖細的四肢在空中胡亂擺動,急得向旁人求救:“常姨!常姨!”
常姨到底不忍心,欲開口求情,嚴御東卻先一步打發她離開:“你回房休息。”
主人家都開口了,常姨也沒好再逗留,只能用口型暗示嚴蕊同乖一點,然後帶上門走了。
嚴蕊同眼巴巴看著唯一的救星離開,終於開始緊張起來,拼命拍打爸爸的手試圖掙脫。
嚴御東坐到床上,手臂往上一甩把孩子翻了個身,將她扣在自己大腿上,撫平她的睡裙後,掌風便毫不留情地落了下來。
嚴蕊同嚇得噎住了,過了會兒才哭了出來:“痛……嗚嗚……爸爸壞蛋……”
她的控訴讓嚴御東更加來氣,他不明白嚴蕊同為什麼那麼不懂事?
她都已經十五歲了,卻還學不會妥協和同理心,萬一有一天他不在了她要怎麼辦?
誰會慣著她的倔脾氣?
嚴御東氣笑了:“爸爸壞蛋?老子一大早辛辛苦苦出門工作賺錢,就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他一句一個巴掌,僅管只用了五分勁,嚴蕊同還是痛得瑟縮個不停,她沒有掙扎,因為知道掙扎也無濟於事,爸爸的力氣太大了,她根本跑不了,還會惹得爸爸更加生氣,如果安份一點,說不定爸爸會心疼她少打幾下,這是這麼多年來她終於悟出的道理。
見她消停了,嚴御東果然幾下便收了手,嚴蕊同察覺危機過去,討好地抱著爸爸的腰哭得一抽一抽的。
嚴御東沒有安慰她,任由她哭。他看出她早就困了,就是強忍著不睡,越是安撫只會讓她越加蹬鼻子上眼。
嚴蕊同沒有得到預期中的撫慰,委屈地癟了癟嘴,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過了一會兒就吸著鼻子趴在爸爸大腿上睡著了。
嚴御東將她抱回床上蓋上被子,看到她小臉蛋上涕泗縱橫,不由得有些無奈,進浴室擰了條毛巾幫她把臉擦干淨,沒好氣地罵道:“小麻煩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