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若離開有一個多月了,除了她抵達學校的那天外,這麼久以來二人都默契的沒有聯系對方。
其實林濤一直暗中從沉仕揚那里“打探”著林星若的消息,她偶爾會和沉仕揚分享一下自己在學校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吃到的美食,順便問一下球隊最近怎麼樣,沉仕揚當然知道她哪里是想知道球隊怎麼樣呢?
她是想知道球隊教練怎麼樣吧!
他被他們父女倆的這些操作搞得一頭霧水,明明都惦記著對方,卻非要通過他這個中間人來聯系。
林濤看著手機里沉仕揚給他轉發過來的林星若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笑容明媚燦爛,仿佛回到了從前那般陽光活潑,果然,離開了他,林星若真的在慢慢變好,一切似乎也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他和陳佳的婚禮也如火如荼的籌備著,陳佳樂此不疲的挑選著酒店、禮服,事無巨細的准備著一切,詢問林濤的意見時,他總是置身事外的說,她喜歡就好,仿佛他不是這場婚禮的主角一般。
常規賽結束,江籃以不錯的成績闖入季後賽,此時距離季後賽開賽還有三天。
因為接下來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他會忙的不見蹤影,所以他和陳佳陪著雙方父母一起吃了晚飯,出了餐廳後,把長輩們都送上車後,他和陳佳也上了車。
系好安全帶,他側過身看向副駕駛的陳佳,問“我送你回公寓?”
陳佳被他問的有些尷尬,本以為他會帶自己回家,二人溫存一下,她笑著撫上他的胳膊,撒著嬌“去你那里好嗎?我今晚不想回去了嘛,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准備婚禮,都沒能好好陪你…”
他不為所動,嘆息“我今晚有點累了。”
“你累了,所以我要去照顧你呀。”她搖搖他的手臂繼續撒嬌,林濤似乎已經許久沒有碰她了,總是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思索了一下,他妥協,和她商量“佳佳,我明天一早要去開會,明天晚上好嗎?明晚我來接你。”,他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在應付一項任務,讓陳佳覺得被澆了一盆冷水,頓時沒了興趣,只能訕訕的同意了讓他送自己回家。
一路沉默,下車前,陳佳見林濤沒有開口哄她,自己調整了下心態,趴到他耳旁說“那明晚見哦”然後在他臉頰上飛速的親了一下,轉身下了車。
林濤笑了笑,和她揮揮手告別,開車離去。
夜色深濃,下起了絲絲細雨,玻璃窗上逐漸積起了蒙蒙水霧,回家的路上,路燈的光影掠過臉上,漫天的孤獨潮水般涌來。
自從林星若走後,到了停車場後他總喜歡在車里坐一會,抽幾根煙緩一緩再上樓,車里漆黑一片,整個人融入在黑暗中,似乎也沒那麼孤獨了。
家里沒人,屋子里空蕩蕩的,回去也是自己一個人。
不像從前,一想到家里還有個小人兒眼巴巴的等著自己回去,他就總是歸心似箭,覺得還是家里舒服自在。
林濤在車里坐了許久,和長輩吃飯要陪著笑臉,應付著他們拋出來的問題,一頓飯下來只感覺疲憊的不行,對於這場婚禮他原本是毫無感覺,以為不過是一場儀式,現在無休止的准備工作讓他產生了抗拒的心理,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當初過於草率的選擇,甚至對於這場婚姻他都沒有任何期待,不過是用來滿足父母、老師的期望,用來壓制自己內心深處情感的工具罷了,可思念如野草般瘋長,每一個這樣的夜里,思念便滅頂般襲來。
回到家後經過林星若的房間時他停下了腳步,她走後這里便成為了他的禁區,他不敢推門進去,怕睹物思人,但今夜對她的思念更甚,似乎怎麼樣都無法緩解。
猶豫片刻,還是推門走了進去,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這里還留有她的味道。
里面和她在的時候一樣,床上擺著她小時候喜歡的娃娃,她從小睡覺就喜歡抱著一個大象毛絨公仔,那是以前他們江安市籃球俱樂部為他們球隊設計的吉祥物,名字叫江江,送了他們球隊每人一個球衣定制款,他的那個公仔身上就穿著他的7號球衣,還印著他的名字,他當時把它拿回家送給了林星若,才幾歲的孩子看到後喜歡的不得了,對著公仔又親又抱,每天晚上抱著它睡覺。
後來就養成了習慣,必須要抱著它才能睡著。
他找了一圈,果然唯獨不見“江江”的蹤影,他無奈笑著搖搖頭,感嘆到底還是小孩子,出走也不忘她的寶貝娃娃。
林濤來到她的書桌前,上面還放著幾本她的筆記,拉開她的椅子坐下,想起多少夜晚她曾坐在這里學習,心中一陣酸澀。
隨手拿起一本筆記翻看,她的字體工整娟秀,一看就是女孩子寫出來的字,筆記記得倒還算認真,只不過偶爾會看到幾個塗鴉,畫著幾個小豬小狗這類的東西,看來是在課堂上開小差。
想到她當時的模樣,林濤忍俊不禁,翻頁時從書里掉出來了什麼,他俯身拾起,是一張照片,他從前奪冠時抱著獎杯的照片,那時候的他還很年輕,才二十二三歲,滿臉的青澀,他忽然想,那時候的自己,或許是可以配得上她的。
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無奈嘆息,他苦笑著把照片放回去,低頭時發現書桌底下有一格抽屜沒有關嚴,半開著,隱約可以看見里面似乎是一瓶藥。
他下意識的伸手拉開抽屜想要看看那是什麼,拿出藥瓶瞧了瞧,是一瓶名叫“鹽酸舍曲林片”的藥,藥已經快被吃光了,只剩下了幾粒。
藥旁邊放著一個包裝袋,他竟莫名的有些不安,拿出來看,發現是一卷塑料管,外包裝上寫著:催吐管。
他登時感到頭皮發麻,壓抑著心中的不安,連忙拿出手機來查這個藥的功效,看到“用於治療抑郁症的相關症狀,包括伴隨焦慮、有或無躁狂史的抑郁症”這一行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心髒被猛烈的撞擊了一下,砰砰狂跳,整個世界似乎都充斥著這劇烈而沉重的心跳聲,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身的冷汗。
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晚上九點多,她們那里是下午一點左右,他有些忐忑,但仍保持著理智,拿出手機給她撥過去電話,響了許久也沒人接,又打了幾遍還是無人接聽。